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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對他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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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對他說謊

許言清的心態最後有沒有崩,顧朝朝不清楚。

她的心態率先崩了。

國慶假期結束後的這天,顧朝朝去醫院拆了腳上的線。本來想好了,回南市後和實驗室的師妹一起喝酒慶祝一下。

正要發消息,手機裏一連彈出好幾條房東的信息。

查看完,顧朝朝的眉頭頓時皺成了死結。

隨著紫金集團前任總裁夫人常倩的自首,揭露出了紫金慈善會背後的內幕。緊隨其後的是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受害人沈冤昭雪,涉案的權貴高官紛紛落馬,紫金集團的股票連日跌停。

龐然大物般的集團,短時間內轟然倒塌。

這事件如果沒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顧朝朝絕對不會相信。

不過,在針對紫金集團上,所有的推波助瀾和煽風點火,她都舉雙手讚同。

只是,這龐然大物的塌陷,掀起的煙塵,最終還是落到了與紫金地產簽約的每個租客和房東頭上。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倒黴的租戶頭上。

比如她。

“房東阿姨,事情我都知道,但是簽合同的時候,我們明明都說好了,房租年付一次性付清,我已經付清了,您這個時候應該找中介……”

“中介?!”電話那頭,房東聲音幾乎破音,“我找過了,中介跑了,錢全都沒了。”

顧朝朝耳朵被嚷嚷的都疼了,把手機拉遠,說:“沒關系的,我們可以去報警,找律師告紫金集團,集團破產之後就會被強制執行,到時候錢都會拿回來的。”

可是,房東阿姨完全不聽她的,自說自話地仍然堅持著最初在微信裏提的主張,讓她繼續付清房租,才把房子繼續租給她。

顧朝朝哪裏還有錢啊,博士才畢業,還付完了一年租金,又沒到發工資的日子。

一看……餘額還剩下三百塊。

她肯定不能同意啊,她又不是什麽冤大頭!

“阿姨?阿姨?”

顧朝朝想要辯解,打電話過去,直接打不通了。

等回到家一看,自己的兩個大行李箱被扔在了門口,門鎖換了,她連門都進不去,竟然直接被房東趕出來了。

顧朝朝傻眼了。

等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必須去警局報案,憋了一肚子火,這事沒完!

不過,這件事的處理方法,顯然沒有那麽高效。房東起訴紫金集團,有權收回房屋,租客這邊也要起訴紫金,拿回自己的租金。

在警局做完筆錄,都到了晚上八點了。

和顧朝朝一樣,拉著行李箱被紫金地產坑,被房東趕出門的人還不少,大家同病相憐就一起湊錢找律師。

最後,等全部弄完都到夜裏十一點了。

只是,現在算是錢短期內要不回來,房子現在也住不了。

手機裏餘額還剩八塊一,別說住酒店了,只夠買個三明治墊墊肚子。

目送大家一個個找到可以借宿的朋友,紛紛離開後。

顧朝朝獨自坐在車子裏,鼻頭有點發酸,有些委屈。

還覺得丟人。

找誰借錢借宿,都覺得丟人。

索性,開車回了南埔路辦公室,打算在值班室熬到下次發工資。

晚上許言清過來的時候,顧朝朝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沒什麽形象地在啃用最後八塊錢買的三明治。

真有點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勢。

此時,窗外下起了雨。

顧朝朝的周身縈繞著萎靡不振的氣息,看到人來,擡頭時眼睛還是霧蒙蒙的,像是哭過了一樣。

這讓許言清不由得一楞。

來之前,他已經知道了紫金地產的事情,江敘的動作不可謂不快。顧朝朝的模樣,看起來已經成為了第一批受害者。

他在顧朝朝的旁邊坐下,問:“怎麽了?”

許言清的氣質清冷,面容俊逸凜然,習慣了不動聲色。他這樣的人就算真的關心一個人,也從來都是淡然的,毫無情緒波動。

顧朝朝沒意識到他的關心,當然也不會自大地以為他特意跑來關心自己,估計就是來警局找李澤,看到了她,順帶問一嘴。

她隨意地回了一句:“我今天值班。”

聞言,許言清輕笑了一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語氣意味不明。顧朝朝忍不住側頭看他,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她忍不住心頭一跳。

“顧朝朝,別撒謊。”

他的語氣明明不算重,甚至沒有絲毫指責的意思。可……就是這種淡然地指出她說謊的語氣讓顧朝朝突然有落淚的沖動。

明明被房東趕出家門,拖著行李箱,看著手機只剩下八塊一毛,周圍的夥伴一個個找到借宿,她鼻子再酸澀,都沒有落過淚。

現在,居然特別想哭。

為了忍住淚意,她往嘴裏大口地塞三明治:“我很蠢吧?”眼淚有些不受控制地落下,“好歹博士畢業,讀了這麽多年書,連個房子都租不好,最後居然還能淪落到睡值班室的地步……”

向來堅強的顧朝朝,哭得淚眼朦朦,誰能真的對她狠下心來?

就連許言清都不受控制的心軟了一下,他甚至有了一種幫她擦拭掉眼淚的沖動。

“你不蠢。”

許言清握了握拳,難得說了一句寬慰的話,只是有些幹巴巴的。

畢竟,在他的理念裏,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都是記憶只有七秒的金魚。不蠢,大概是很好的溢美之詞了。

顧朝朝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她不想讓許言清看到自己哭,於是一連抽了好幾張餐巾紙,借著擦嘴的機會,迅速地低頭擦眼淚。

手腕卻被人捏住了。

許言清感受到了手下有些滑膩的皮膚觸感,他楞了一秒,隨即下意識地將人從沙發上拉起來,不禁思考的話脫口而出:“跟我回家,我那裏還有一個房間,怎麽也比你的值班室強。”

顧朝朝擡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許言清。

許言清也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卻並不後悔說出的話。

顧朝朝別開視線,穿好鞋子,語氣有些逞強:“房租多少錢,我現在可沒什麽錢能付賬。”

許言清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起另一個:“你還剩多少錢?”

顧朝朝打開手機餘額給他看,“不多不少,就剩一毛錢。”

一毛錢?

離她發工資還有三天吧,手裏只剩下一毛錢,剩下三天她要在值班室吃空氣過活嗎?

看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樣,許言清同情的心思都淡了,甚至還有些想笑。

他有些強勢地捏著她的手腕,大步往外走,“我那兒租金便宜,房租一月一毛,水電全免,至於三餐……”

許言清唇角勾了勾,“食材免費,只要求你負責做飯。”

顧朝朝被他的話驚到了,不自覺地跟著他往外走。

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許言清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嗎?

顧朝朝覺得不是,他從來不是那種溫柔又周到的人,更不是體貼的人。

可是,現在的他,又算什麽?

為什麽對她這麽好,還是那種區別於他人,獨一無二的好。

明明說過,不喜歡她的。

現在這樣,她真的很難不心動。

顧朝朝有一瞬間,很想硬氣地甩開這個男人的手。

告訴他,如果不喜歡她就不要對她好,告訴他,離自己遠一點。

可是,向來果決又勇敢的顧朝朝,在感情上第一次變得這麽扭捏,第一次這麽拖泥帶水,第一次想著,就維持現狀吧,就算他不喜歡你,好像也沒喜歡上別人。

集體辦公室,看著拉著手走過去的許顧問和顧博士,正在吃炸串的值班警員們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茫然和震驚。

他們?

銘宇咽了咽口水:“許先生是來找警督的嗎?”

蘇櫻被辣椒粉辣得嘶了一聲:“怎麽可能,誰不知道李澤請了一個禮拜的年假啊?”

另一個警員在椅子上坐著,點燃了一根煙:“那你們說,許顧問來警局幹嘛呢?總不能白跑一趟吧?這可一點都不像效率至上的許先生。”

“許先生不會是專門來找顧博士的吧?”有人提出了假設,“不過,今天也不是顧博士值班呀?”

許顧問來了辦公室,目的很明確地去了法檢部,腳甚至都沒往二樓邁。而且,在看到法醫值班室亮著燈的時候,表情都肉眼可見地柔和了下來。

不是來找顧博士的,還能找誰?

“他們兩個會不會舊情難忘,死灰覆燃啊?”蘇櫻瞇瞇眼,大膽猜測。

看來,之前在審訊室全開麥,她光明正大偷聽到的許言清向顧朝朝道歉的事情,沒準還真說明兩人關系匪淺。

銘宇搖了搖頭,“顧博士之前還說,許先生活該註孤生。應該是不喜歡他的意思。”

其他警員紛紛讚同。

“誰能受得了許顧問啊,笑面狐貍一只,你跟他掏心窩子,他跟你掏心眼子。”

“而且眼睛特別尖,啥都逃不過他的推理,我可不想以後襪子上有沒有洞,他都知道。這還怎麽談戀愛啊,毫無隱私可言。”

蘇櫻皺著眉,看著這群同事,“你們都這麽覺得?”

兩人牽著手呢!

她認識許顧問這麽多年,可從來沒見過他牽過女孩子的手!

這群同事,怎麽能這麽遲鈍?!

而其他人,看著蘇櫻,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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