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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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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開幕式正式開始前,春歲和周洲一起到原來住的宿舍裏換了裙子。

宿舍還是老樣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但看著卻熱熱鬧鬧的,很踏實、溫暖。

周洲幫春歲把背後拉鏈提好了,藝玲靠門口站著說:“怎麽樣,還是住宿舍好吧。”

“好。”春歲回頭笑笑:“你最好了。”

花言巧語,偷換主題。但藝玲很吃這套。

這世界上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友情也同樣需要得到彼此的明確回應。

“好看。”

雖然周洲已經見過這條裙子了,但這樣看春歲化了妝換上以後還是忍不住想再誇上一句。

明亮鮮活。春歲的好看一直挺張揚的,一點都不含蓄。

這樣的好看其實很容易給人距離感,太漂亮的人或事物會令人不敢輕易靠近,會不自覺的比較,有壓力;但春歲骨子裏又太過熱情明媚,於是她的好看就成了盛開在夏日裏的花,生動明艷,不自覺的吸引。

——

操場那邊各班已經整好了隊等著開幕式正式開始,參賽學生和啦啦隊方陣都聚在林蔭路上等著準備整隊出發。

一班隊伍在比較靠後的位置。

樹蔭下人群熙攘躁動,但春歲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姚嘉年。

少年此刻正安靜站在樹下,跟身邊人的躁動難按成了鮮明對比。

風吹過,有垂柳隨風輕輕拂過姚嘉年的發梢,春歲仔細看,才發現樹上葉子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變黃了。

春歲她們是從後面過來的,所以開始嘉年並沒有看到春歲,直到春歲擡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嘉年這才意外地轉過頭來。

春歲還是那樣開心的笑著,跟平時一點沒變。但或許是嘉年第一次見她這樣打扮自己,落肩長裙襯得她肩頸更加白凈修長,少女身姿裏又多了幾分成熟,很漂亮。

短短兩秒,似有千萬種情緒在姚嘉年的眼睛裏流過。

姚嘉年沒說話,春歲也沒開口,就這樣蝴蝶一樣輕輕飛來落下又很快飛走,只留下心間那一點漣漪證明它曾經來過。

主席臺上開始有人講話,一切都在按著昨天的彩排流程有條不紊進行著。

青春洋溢,朝氣蓬勃。

是春歲在此起彼伏的口號聲中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

啦啦隊動作展示結束,春歲高舉著班牌帶領方隊繼續前行。

意外是在隊伍大概走到操場西側拐角的時候發生的。春歲先是隱約覺得胳膊下有衣服扯開的感覺,但因為後面方陣表演還沒結束,她只好繼續挺直了背昂首往前走,再然後,身體左側很快有了明顯的涼意以及操場觀演隊伍裏有人朝這邊起了嬉笑聲。

完了,不用看,春歲也知道完了,一定是裙子壞了。

雖然不應該,但它就是壞了。

前面拐個彎馬上就可以結束方陣表演了。春歲本能想要放下胳膊,但事發突然,有一瞬間大腦像是停滯了一樣沒辦法安排肢體動作。

春歲猶豫著,不到十米的距離,走起來卻像一百米那樣漫長。

“哇……哦……”

耳邊嬉笑聲很快變成一陣感嘆,春歲還沒來得及想,餘光裏明亮的光色便成了一團陰影。

周洲在發現意外的瞬間便大步邁了上去走在春歲一邊與她並排將她擋得嚴實。王琦看到後也跟了上來,走在她右邊,像兩個護法。

春歲左右看一眼,笑著將背挺得更直了。

走完最後一段路,春歲好容易才將班牌放下時,一件寬大的校服外套也穩穩落在了她身上。

春歲此刻正感動著,轉過頭時眼眶有些紅。

嘉年朝她點了個頭。因為後面方陣還要繼續前行轉到各班觀演隊伍裏去,所以嘉年幫她披上衣服後幾乎沒做停留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春歲後知後覺感受著身上這份增加的溫度,心想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怎麽發現自己衣服壞了的。

可能這就是個子高的好處吧,站得高,望得遠。

嘉年外套很大,春歲穿上後差不多到了大腿中間位置,直接將她裹了個嚴實。

綠色紗裙裙擺上搭著白藍相間的寬大校服,不好看,但春歲喜歡極了。嘉年外套上還有淡淡的皂香味道,不是平時在超市裏見到的那種肥皂味,很輕,淡淡的,似有若無,挺像他平時給人的感覺。

接下來的時間裏,春歲就這樣穿著嘉年的衣服站在前排一直站到開幕式結束。

昂首挺胸,面色驕傲。

“可是裙子怎麽會突然壞了呢?”

回宿舍,藝玲拿起春歲換下來的裙子看著左側長長一道口子疑惑,“是不是買的時候沒檢查仔細呀。”

春歲搖頭:“我看過的,沒問題。”

“那是剛才舉牌動作太大,撐開了?”藝玲皺著眉想不明白,“你也不胖呀 ,我看你早上穿著還挺合身的。”

春歲也奇怪,她只是一個擡手動作,還不至於把衣服給撐壞了。

可是除了這個原因,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也許就是自己這兩天吃太好,長肉了吧。畢竟江民笙給她安排的阿姨差不多兩天就會去家裏給她熬一次湯,補得很。

“啊!這裏不對。”藝玲還在研究手裏的裙子,最後終於被她看出了端倪聲音激動地說:“這裏是被人剪過的。”

“不可能。”周洲將裙子拿到自己手裏仔細看著藝玲說的位置。

衣服破口處開始的地方,線頭是整齊的,很小一塊,大概有五毫米,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再往上看,能看到還有兩處也是這樣的缺口,線頭都是被平整剪斷的,完全不是自己扯開斷掉的樣子。

周洲看著春歲沈默,現在換她想不明白了。

周洲說:“裙子一直在我桌子下面放著。”

“嗯。”春歲認真點頭,微笑著說:“我相信你。”

衣服一直在周洲那裏放著,如果衣服是被人故意弄壞的,那周洲似乎也就有了嫌棄。

但這件事情一定不會是她。春歲相信周洲,她能那樣坦蕩地說出想要春歲離自己的朋友姚嘉年遠一點,就不會在背後偷偷做什麽。

更何況,她們說了要好好相處,做好朋友的。

好朋友是不會懷疑也不會傷害朋友的。

“會不會是誰趁人不在教室的時候做的。”

春歲跟周洲一起回憶著昨晚到今天早上遇到的人和發生的事,都挺平常的,沒什麽特別的。

藝玲又提醒說:“你再想想自己最近得罪過誰,或者跟誰有過節。”

“林思佳。”春歲脫口而出。

要說她來了泉水後真的跟誰有過沖突矛盾,那確實只有林思佳一個。

藝玲聽完一楞,這事倒確實挺像她那位表姐都會幹的事。但不知為何,藝玲又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林思佳幹的。

沒理由,一種直覺。

“走吧。”春歲看出了藝玲的猶豫及時打斷了接下來的猜測,“晚些到監控室一看監控就知道了。”

繼續憑白猜測沒有意義。

真較起真來,這件事其實也沒多麻煩,看眼監控就知道了。

麻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就在剛才衣服扯壞的瞬間,是周洲她們和嘉年一起幫春歲解決的。不管裙子是被誰剪壞的,那人想要春歲覺得丟臉尷尬,但她卻只感覺到了被朋友守護以及被姚嘉年在意的溫暖。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春歲換好衣服後直接回教室去找姚嘉年。教室裏這會兒只有零星幾個人,開幕式散場後大家都正在興頭上沒舍得走,現在都聚在操場上看上午的比賽呢。

“冷不冷。”春歲將疊好的外套還回去。

嘉年嘴上說著不冷,手卻在接過外套後緊接著就穿在了身上。

深秋了,嘉年外套給春歲後身上就只穿了一件T恤。

春歲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涼得很。

“撒謊。”春歲笑了下小聲說。

嘉年這次倒是很平靜的默認了,被戳穿後甚至還低頭笑了。

操場那邊不斷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加油歡呼聲,嘉年一直學的很認真,像沒聽到一樣。

春歲暗自佩服,一個人無聊地左右鼓鼓臉頰,來回看了嘉年幾眼後才終於下定決心般打開書準備裝模作樣跟著他一起學習。

真難啊。

春歲筆尖落在紙上來回劃著一句話反覆看,心裏想的卻是自己可真有眼光呀,喜歡上第一名想要不停追趕他的腳步可真難啊。

難死了。

這道題看八百遍了都沒看出來到底要怎麽解。

“姚嘉年。”春歲小聲叫他,然後把練習冊往他手邊挪了過去給他看。嘉年低頭看題,很快又擡頭看她。

春歲搖搖頭,說:“不會做。”

“出去走走吧。”嘉年說著準備起身。

“啊?”春歲有些意外又驚喜地仰臉看他。

嘉年說:“現在好像是正在比跳高,你想看嗎?”

想,當然想。

而且還是跟他一起,怎麽會不想。

春歲笑著起身,腳步雀躍地跟著嘉年一起下樓往操場那邊走。

“要不要買兩瓶水。”

“你想不想吃小餅幹。”

“明天上午就到你上場比賽了,你會不會緊張呀。”

……

春歲一句接著一句,甚至完全忘了給嘉年回答的時間和機會。

“春歲。”

“怎麽了?”

嘉年突然停下看著她,說:“剛才那道題其實很簡單。”

“啊?哦。”春歲心虛地抿嘴,剛才那道題她確實是沒看進去,直接就開口胡說八道自己不會了。

“那你怎麽現在才說呀。”春歲試圖轉移問題將這件事情蒙混過去。結果嘉年頓了下,說:“因為我覺得……也許你想出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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