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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他們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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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他們信誰

今日早早回府,許元熵多了時間溫習功課。這書一看就看到了天黑,點上油燈接著看。

考試內容大概過了一遍,剩下詩詞歌賦這一塊許元熵想放到最後。

趙梁考女官這一門路是前朝太後設下,只是到如今也未曾出過一個能站在朝堂上與男子比肩的女官。他們都是考去內府司,在後宮幹活。

這是一條沒人走過去的路,許元熵神色暗淡幾分,想到來日榜上有名的宋國公獨女宋妙靈,瞬間有了鬥志繼續學習。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要把這一手看不懂的字寫好了,總不能讓人看不明白作答作了什麽。

練字的枯燥是許元熵不喜歡的,連了厚厚一沓不知現在幾時。

再寫一個字……啪,許元熵一寫完就趴下去,早已堅持不住的眼皮闔上。不多時平穩的呼吸聲輕飄飄飄蕩在臥房裏。

許元熵睡得著急,沒關窗也沒關門,夜裏冷風驟起,一陣一陣往屋子裏灌。

睡夢中的許元熵冷得蜷縮起來,忽的身上一重,一股暖意慢慢擴散到全身。許元熵皺起的眉頭放松下去,轉個腦袋接著睡。

謝貞坐在她身旁,看許元熵趴下書案上,燭火快要燃盡,昏暗的燭光與月光相匯使屋中生出朦朧醉意。這一幕熟悉美好,若是時間停在此刻,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阿肅,阿肅。”

謝貞臉上的笑僵住了,眼眸微冷,這種時候出現這個稱呼實在是煞風景。

許元熵喃喃不止,謝貞聽得妒火中燒。又不能捂住她的嘴讓她別再念,也不能求她別總是夢見程肅。

許元熵可是愛慕他……最好不是。希望不是。

咕嚕嚕~

謝貞聽見一聲不合時宜的腸鳴,難不成回來到現在都沒用飯。以為聽錯,下一秒又響起一聲咕嚕,謝貞輕輕笑了一聲,起身出去。

他前腳出去,許元熵後腳又喚了一聲阿肅,只是這次一她還說了一句。

“……別跪了,我不嫁你。”

當初提親是因為被人撞見孤男寡女,程肅理所當然上相府提親。那時他是翰林院大學士,皇帝眼前的紅人,青雲路一片光明。

如此人才上門下聘,許容德臉上是有光的。許元熵的名聲沒了也愁嫁,雖姐姐未嫁,但小的可以先訂婚等著。

訂婚之後,程肅總是來找許元熵,給她帶書帶吃的。有一日,許元熵問程肅,可否帶她出去,她不想被關在蘭軒閣裏。

“我同你父親提過幾次,只是前些日子出的那些事還需再避避風頭。”程肅感到抱歉,許元熵難掩失落,默默低下頭。

“苦了你只能再等等。熵熵,你且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先前那些混賬對你所做之事我會替你要個公道,你受得委屈我會替你出去。”程肅牽著許元熵的手,眼底翻湧著濃郁的占有,他希望許元熵只會找他。

“熵熵,我會一直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別多想,別費力做些累人的事情。”

“你只要乖乖聽話……”

許元熵聽著隱隱不適,這是……阿肅會說的話嗎。

“熵熵,你要是沒有我該怎麽辦呢?”

“熵熵,別做無用功,我會打理好一切。”

“……”

“不!你別跪了,你起來!”許元熵越發覺得程肅的聲音刺耳,他跪在程家大院裏,一字一句說著非她許元熵不娶。

可是你的神情為何如此冷漠。

猛地睜開眼坐直起來,許元熵身上的墨綠色外衣滑到椅背上。涼風鉆到領子裏,許元熵下意識撿起外衣裹緊了些。

這外衣……

“你醒了?”

許元熵擡頭,就見珠簾之外是世子的身影。於是解了外衣,慢慢走出來。

“可是我打擾到殿下休息。”夢見關乎程肅的事情,許元熵心裏有些煩躁,像是吃了口幹巴的饅頭咽不下去,咽下去了也總覺著它卡在嗓子眼那。

平日對世子十分恭敬,偶爾打趣,頭一回露出不耐的神情。

許元熵尚未反應過來,謝貞悠悠盯著她,她原來還有起床氣——“不對,應該是我打擾到你休息了。”

許元熵怔楞一下,微微垂首,臉上泛起一層粉紅,“……我,睡糊塗了。並非對殿下有氣。”

謝貞淡淡嗯了一聲,就聽安靜的屋子裏響起許元熵肚子的咕嚕嚕聲。

許元熵的臉隨著叫聲越來越紅,現在要是有地縫,那許元熵一定立刻,馬上鉆進去。

“聽廚房那邊說,你今日未傳晚飯,我便叫人熱了些送來。”謝貞說著打開食盒,香味彌漫開來,許元熵被勾地擡起頭,目光精準落到飯菜上。

“快來吃飯。”

許元熵看著桌子上兩副碗筷,靜悄悄地瞄了謝貞一眼。而後坐到一旁,慢條斯理地夾菜吃飯。好像有一陣子沒和世子坐在一張桌前吃飯了,總是醒了就不見人,天黑了才回來。

許元熵吃得心不在焉,好奇謝貞最近在忙些什麽……

飽飯之後許元熵早早睡下,看的書太多練的字太多,腦袋和手都沈重得很,一沾床就睡過去。

謝貞洗漱回來,輕手輕腳走到書案前,借著月光翻看桌上一摞摞寫滿字的宣紙。字寫得僵硬,字形並不美,唯一好的就是收筆幹凈利落。餘光見到一旁的書卷,書面皺巴巴的,書頁邊角都翹起來。

粗糙的指腹摸過不平的書本,謝貞好像又看見許元熵埋頭苦讀的樣子。亦似兒時他夜裏挑燈讀書。

天明,小雨。

許元熵今日起得晚,醒時覺著渾身酸痛不已。估摸著是昨夜趴在書案睡覺,受了涼。

“娘娘,二公子找來了。”華春給許元熵端來藥,順嘴說道。

“來見殿下?”沒人同她說,一早上也沒見到許慎寧。許元熵疑惑起來。

“不是,是來找娘娘您的。”

華春等著許元熵喝下藥,給她拿了塊蜜餞,邊收拾桌子,接著又說,“他運氣好,我正出門就遇到他。便好言勸他回去。”

許元熵一聽就知道這好言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你怎麽勸他的。”

“就是告訴他,娘娘您管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太忙,沒時間見些無關緊要的人。二公子當下就急了,說什麽,”華春端起腔調,挑眉繼續說,“誰無關緊要,我可是她二哥。她忙到兄長都見不了嗎。”

華春冷哼一聲,將放低聲音,“不問娘娘頭疼好些沒,開口就擺架子。還兄長,真當以前的事沒人記得。”

話音剛落,許慎寧用吃人的眼神剜了一眼華春,世子府門外有守衛在兩邊,華春微微擡了下巴,“二公子不舒服嗎,不舒服就快快回去府裏歇著,別病了還賴上別人。”

華春說得繪聲繪色,許元熵聽得津津有味,“你有點囂張過頭了。”

華春帶著威脅長長地嗯了一聲,微微瞇了眼。

“幹得不錯。”許元熵正聲道。

“娘娘,你今日還要回去許府嗎。”華春收了玩笑捉弄的心,認真問道。

“……得回去加把火。”許元熵幽幽開口,說。

窗外雨停,許元熵換了件淺綠色衣裙外頭披了件白色禦風衣。

“娘娘,不如改日。”華春聽見許元熵咳嗽半路,不免擔心。

“都到這了,就別想著回去。”許元熵眼皮有些沈,說話都悶悶地。

許容德查案去了青州,不在府上。因為許元熵回了許家與柳春扶在前廳喝茶閑聊。

“母親,女兒遲了這些日子才回來,可會怪罪。”許元熵手拿著帕子,輕垂眼瞼,柔弱撐著坐直起來,宛如弱柳扶風。

方才進門,是劉媽媽接待,也算是被重視。不過見了母親生人勿近的樣子,許元熵心裏就不舒服。

“你成了世子側妃,日裏忙些來不了,母親怎麽會怪罪呢。”

聞言許元熵咳嗽不止,華春連忙遞了茶水。

“從前女兒與母親,也是這般嗎?”咳嗽好不容易忍下,許元熵眼角泛紅,紅著眼看向柳春扶。

柳春扶楞了一下,那夜月光大亮,馬車車輪雖揚起漫天塵土,但還是看得清楚許元熵一臉震驚茫然地落淚。思及此,柳春扶移開目光,“……自然不是。”

“你對你二哥未免絕情。”

“我對二哥絕情?”許元熵皺起眉頭,要母親說清楚。

“你二哥不過是去探望你,你不見不說還將他羞辱一番。登了高門就忘了本,之前讓你入學女子監就學了這些東西嗎?”柳春扶眼神逐漸變得犀利,像刀子一般投到許元熵身上。

許元熵勾起嘴角差點冷笑出聲,還好手中有帕子可以擋著,收斂怒火,顫抖著開口,說,“原來女兒之前這般不是人。”

撲通,許元熵麻溜的從椅子上起來跪在地上,“母親,以前所做忘了是女兒的錯。可二哥哥的事女兒不認,世子府外頭有守奴,侍衛,若是他們說得不錯,女兒定向二哥道歉,向母親賠罪。”

柳春扶快速眨了下眼睛深呼吸,許慎寧說的其實也不能全信。

“你這是做什麽,我不過是想讓你們兄弟之間好好講話,多多幫扶。這件事不過小事,將它鬧大莫不是要世子殿下看笑話。”

柳春扶有些煩了,不耐地揉揉太陽穴。

“你去外頭走走,找你哥哥姐姐他們敘敘舊。”

月衣領會主母的意思,走到許元熵面前,“娘娘,請。”

華春攙著許元熵出去,到門口時許元熵回頭望了一眼柳春扶,含著淚跨過門檻。

月衣轉身回去,回到自己的位置,垂眸盯著地上木板——四姑娘在算計什麽呢。

“娘娘,二公子在前邊。”華春一路都小心查看四周,瞧見許慎寧獨自一人氣勢洶洶地往前廳來。

許元熵微微頷首,看向許慎寧時他也看過來。

“二哥哥。”

“你不是長能耐了嗎,現在這副模樣是做什麽。”許慎寧越看許元熵越討厭,經早上被戲耍一事,現在可拿不出好脾氣來對待這個飛上枝頭的‘好妹妹’。

“二哥說的什麽話,小妹我如何招惹你不快了。”許元熵語氣漸冷,喉嚨略微癢起來,不由咳嗽兩聲。

“你身邊這個侍女做了什麽你不知道?事已至此還裝著一副可憐樣子。”許慎寧個高過許元熵一個腦袋,居高臨下看著她眼裏都是不屑。

“二哥,你沒有長進不說甚至更加沈不住氣也不會好好說話了。”許元熵臉色陰沈下來,“果然不讓你進世子府是對的。”

許慎寧在許元熵表情冷下去時就反應過來,許元熵什麽都記得,她根本就是在裝。

“你以為你是誰,敢對我指手畫腳?”許慎寧下意識擡手,亦如那日事情敗露找到許元熵撒氣。

“二公子,你個大男人怎麽能打娘娘!!”華春這嗓子可讓院墻,院門外的家奴聽了個清楚。

“你,你……”許慎寧壓根沒碰到許元熵,回想剛剛那個侍女總是四處看來看去……

“你算計我?”許慎寧瞇了些眼,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

“這般拙劣,你覺得誰會信。”

許元熵攥緊了手帕咳嗽不止,“那,猜,猜猜……他們,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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