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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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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在身邊

空氣莫名冷下來,許元熵緊閉著嘴。

“照我說的把衣服整理好。”謝貞註視著許元熵這張臉有點發愁,怎麽看都是一個姑娘,還有這劉海,又不能剪了。

“世子殿下,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世子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許元熵很快就不自在起來。

謝貞從櫃子裏找來一個襆頭,“這個你會戴嗎。”

許元熵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說會。

“你且先在這裏頭待著,別亂走。”謝貞擡腳出去,許元熵穿戴好後早已不見其人。

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時辰了,是白天還是黑夜。許元熵累得慘,床又不敢睡,只好蜷縮在床邊,暫時瞇眼休息。

“殿下,那個細作您如何處置。”訓練時,齊耀來問。

謝貞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尋常也不見得齊耀這麽在意審問的事情。

“是那個新來的記掛,聽說他家中有三個孩子,他屬老三,上頭兩個哥哥都去參軍,再沒有回去。”齊耀解釋道。

“他不是細作,就一個迷路的老百姓。”謝貞看著訓練有加的士兵,心裏盤算著怎麽打能更快結束,這裏畢竟是軍營,讓她一直待在這也不太好。

“東靖人狡詐,怕是會偽裝成我們趙梁人。再說他那身衣服太奇怪了。”齊耀想起那小子穿得跟破爛一樣,褲腿有一條沒一條的,那像外衫的後邊又是一大道口子,不知是這樣特意裁縫的還是劃的。

這附近又沒什麽村子,哪來的老百姓。

“我認識她,所以不用再懷疑。”謝貞明白他們的顧慮和猜測,全憑個人感覺那肯定是沒有說服力的,於是他直言道。

齊耀想了一圈,謝正認識的人他基本都知道,其中哪有像那瘦弱小子一樣禁不住風吹的人物。

“殿下,你確定?”

“戰場上我不會分心,而且我眼睛還是好的。”謝貞有點無奈,礙於許元熵的身份又不好明說。

算了,快點打完回去,事情可以簡單些。

“既然不是細作,那我去給他安排住宿。”齊耀沒再多問,管他是誰,只要在這個節骨眼進了軍營那就不能再出去。

白撿的勞動力,收著用也不是一件壞事。

“不必準備,她在我那待著就行。”謝貞出言打斷他,齊耀在想什麽謝貞可都看得明白。

許元熵那細胳膊細腿要是落到齊耀手裏,免不了吃苦。

“你那地方小,讓他來我部下,我這的夥食很不錯的。”齊耀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謝貞臉上了,謝貞額頭一抽,眉頭微皺,“他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你可別指望他去你那劈柴燒火。”

齊耀一聽就蔫吧了,沒用的瓷瓶要來做什麽,便松口,“那行,在你那待著。”

“對了,許家的事我去對過了,許四姑娘到現在還沒回到懷安,就是不死也估計找不回來了。”

齊耀原以為他要面對驚濤駭浪,結果謝貞平靜如水,回了聲知道了。

齊耀:“……”他之前不是這個反應的。

謝貞取了長刀,走進訓練場與眾將士訓練。徒留齊耀一個人在原地思考,謝貞真的聽到他說什麽了嗎。

世子殿下不是一直都挺在意那個許四姑娘嗎,自打人家進京就讓人跟著,有了謠言他還讓人去找造謠的人要讓他閉嘴。

結果人找到了,乃是當朝丞相許容德,被造謠人的親爹。因著這事,世子殿下還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出來就說要去求太子幫忙。

可是趙梁誰不知道,秦王世子謝貞與太子趙申兩個人不對頭,既是政敵還是仇人。

齊耀知道許四姑娘死了的時候,竟然覺得是件好事。

人沒了就沒法惦記了,也不知這許四姑娘是不是給謝貞下蠱了,一個嫌麻煩的人自己去找麻煩。

許元熵在床邊睡著過去,夢裏她還在不停地走,餓了吃草渴了找水,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荒涼……

“元熵,你撐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我會陪著你。”

“真的嗎?”許元熵眼前有一層水霧,看不清眼前何許人也。

“我怎麽會騙你呢?你只有我,我舍不得騙你。”

男人的聲音像是石頭掉入深井裏,很遠很空,許元熵抓不住。

“舍不得騙我……”許元熵緊緊皺著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那你在哪?”

“你在哪……”

謝貞蹲在許元熵面前看了許久,她額頭上有細碎的汗珠子,嘴裏喃喃地聽不清楚在說什麽。

“你在找誰。”謝貞好不容易聽見了一點,很好奇地開口問她。

“……阿,阿肅。”

“誰?”謝貞好像聽見了一個人名,但是許元熵說話悶悶的,不清不楚,最終沒能識別出叫的什麽。

夜已深,廣闊無垠的天空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月色照亮大地,沙土上小山丘,有人在吹蕭。

謝貞聽見外頭的聲音,起身要出去,擡腳又放下,低頭看著像在做噩夢的許元熵。

思量片刻後找來一件厚實的黑色披風蓋在許元熵身上,轉頭又去吹滅燭火。

月色朦朧,營帳裏昏昏暗暗,謝貞摘下面具將其放置枕邊,伴著蕭聲入睡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外頭將士想念家中親人,綿綿思念讓蕭聲不斷。

聲聲不息似乎在預兆著這場戰役不會短時間結束,八月暑氣由盛轉衰,九月西風掠過平原卷土而來。

許元熵也沒想到會在這個世子身邊待這麽久,還以為會被送回去或者丟到附近村子去。現在每日就是在營帳中躲好就行。

許元熵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但借著記憶可以知道這是一場苦戰,雖然我軍節節勝利,逼得敵軍一退再退,最後只能守著最後一道城門。

但是東靖死守不松口,無論如何都不投降,城門又撞不開。

謝貞每次回來都是滿身的傷,有一次半身都是血,盔甲被劃出一掉又長又深的裂痕。

許元熵只能躲在簾子後邊,聽前邊著急的聲音,繃帶撕扯聲中隱隱有悶哼聲。

等外頭一陣腳步聲消散,營帳裏只剩下謝貞一人,許元熵才從後邊出來。

“世子殿下,需要我扶你嗎。”許元熵試探地問,看見椅子上微微彎著腰的謝貞。

謝貞疼得說不出話,只是點頭。

瘦小的身子撐起一身傷骨,謝貞覺得神奇,沒想到許元熵真的能扶起自己。

到床上躺下後,許元熵又問他要不要水,換藥時需不需要搭手。

謝貞從頭到尾默不作聲,看許元熵忙前忙後,這些日子都是一個人待在角落看書,今日怎麽這麽反常。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謝貞突然開口,許元熵倒水的動作一滯,很快恢覆正常給謝貞端過來。

她猶豫片刻後,問,“世子殿下,我還要在這待多久。”

“什麽時候打完你就什麽時候回去。”謝貞冷不丁地開口,許元熵也猜到了。

可是還想試試,“殿下,帶著我這個累贅對打仗沒用處,不如放我回去。您且放心,這裏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與任何人提起,您可以讓人蒙著我的眼把我帶到陌生地方。”

謝貞沈吟不語,慢慢擡眼凝視許元熵,她現在回去對付不了許家那些人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餓死在路上。

“我知道這裏很危險,但你不能走。”

“殿下,我不是怕危險,是怕礙著您了。”許元熵蹙了蹙眉,不小心流露出不滿的情緒。

“這次得勝,隊伍要繼續往北,這個時候不能有人掉隊。縱使你有千百的不樂意,現在都忍著。”謝貞下了死命令,容不得許元熵再駁回來。

“殿下,既然如此,前進路上我無處可藏。”許元熵將最現實的問題提到明面上來講,軍營裏出現她這個女子那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你跟在我身邊當個整理書信的侍從便可,其他的不必操心。”謝貞的固執讓許元熵不解,滿腦子都是問號。

世子殿下為何如此,明明事情有更簡單的處理方式。

“這場戰役很特殊,只準人進來不準人出去,這是出發前就定的死規矩。”謝貞看出許元熵的疑惑,便解釋。

解釋完他就後悔了,說這些什麽,說了能改變什麽。

許元熵陷入思考,這場戰役確實特殊,關乎太子登基之後掌權事宜。

前世這場戰打了一年多快兩年,這不就以為著要在這個世子身邊待兩年……許元熵腦子有點疼,這要是活著回去是不是會看見靈堂裏自己的靈位。

“是我想簡單了,叨嘮殿下實在罪過。”許元熵語氣都是抱歉的意思。

謝貞幹咳一聲,其實也沒有想責怪,“讓你待在這確實不妥,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許元熵不指望早早回去了,只希望在這裏的時間裏沒有人認出她,沒有其他是非纏身。

事與願違,好不容易接受現狀就會出現一個不定因素打破平靜。

背上挎囊,才出營帳就見到了熟人。

人還把她認出來了,許元熵拙劣地扮演一個小文官,雙手攥緊挎帶,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

殊不知,在他眼中她渾身寫著不對勁,臉上寫著‘你沒認錯,是我’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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