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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青紅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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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青紅皂白

跟著許安窈出來,果然很不舒服。本就不太會坐車的許元熵現在是頭昏眼脹,整個人怏怏的。

“四妹妹,你怎麽了。”許安窈與她同乘一輛馬車,總是找話題想與許元熵聊聊天,奈何人家只是平平嗯一聲回答。

“頭暈。”許元熵惜字如金,馬車也不知駛到何處,顛簸的厲害。

“原來你不會坐車啊,早知如此我就不拉著你出來了。”許安窈連忙打開側窗,“透透氣會不會好些?”

許元熵不適地睜開眼,看見一臉擔心的許安窈這心裏就煩躁起來。

“多謝姐姐照顧。”許元熵又閉上眼睛,眉頭一直沒有放松下來。

這樣的姐姐為何要殺自己?就因為那個程家大朗?坐車難受,動腦子更難受,許元熵幹脆放棄思考。

距離被許安窈掐死還有兩年之久,許元熵並不著急眼下就找到緣由。

好不容易到了城外湖邊,馬車一停許元熵飛快地從馬車裏竄了出來,快步到一旁的樹叢,彎著腰嘔吐。

“嘔……”不應該啊,明明從懷安到京城都沒這樣。許元熵的胃在翻江倒海,臉色陰沈沈的。

“四妹妹,你……”許安窈下馬車後就沒看見許元熵,只瞧見一抹藍色飛過去,追上來時正要關心。

有人在她之前,那人身穿靛藍色的圓領袍,紅色腰帶隱隱顯出腰身,身約有八尺,只從背影便透著瀟灑俊郎。

“四妹妹,你沒事吧。”許安窈收回心神,搶在這人之前跑到許元熵身邊。

許元熵接過許安窈遞過來的手帕,“…我緩一下就好了,三姐姐不必擔心。”

“我讓二鴛去取水了,你再等等就能舒服了。”許安窈拍著許元熵的背,動作很輕緩。

許元熵雜亂的呼吸漸漸平緩,喝了點水確實好多了。

“謝謝三姐姐。”許元熵臉上有了血氣,臉頰微微泛紅,“三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遠處的貴女接二連三下了馬車,也就他們許家兩個姑娘躲在樹叢裏。

“是我沒弄清楚你受不了顛簸,你就別自責了。”許安窈牽著許元熵的手,故作生氣,“你要是再說這些,我以後真不帶你出來了。”

許元熵突然被牽住,手上溫溫熱熱的,這種感覺好奇怪——心在被來回拉扯……還不如像母親一樣一開始就惡語相向。

許元熵微微低著頭,許安窈拉著她朝人群走去。方才那人不知為何定定站在那,袖子裏藏著的手帕被手攥著。

“大人,時候不早了,秦王世子怕是已經到了。”前幾日被他提拔上來的劉二儒找到他。

那人收攏了心神,勾起嘴角淺淺一笑,“時候確實不早了。”

他擡腳時目光順著許元熵的方向看去,落在許元熵身上時帶著晦澀不明的光,轉向許安窈時猛地沈下去,看不清情緒地蹙起眉頭。

他擡腳,許元熵也擡腳了,二人背道相馳未曾碰面。

四月的陽光溫順不曬人,許元熵跟在她們後邊,風輕輕吹來時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聽聞相府四小姐回來了,不知今日可來了。”吳二姐手裏搖著團扇,身上是橘紅色月牙紋衣裙,加之囂張氣焰,在眾女中格外顯眼。

“我四妹妹在這。”許安窈與吳二姐交好,回應她時還帶著俏皮。

許元熵懵懵的,被許安窈拉到前邊去。

突然好幾雙眼睛都在打量許元熵,或好奇或輕蔑或疑惑。

“這四姑娘長得倒白凈。”吳二姐不過掃了許元熵一眼,轉而看向許安窈,臉上帶笑,“不過拿不上臺面。”

“吳姐姐,這可是我妹妹,怎麽可能上不來臺面。”許安窈護崽似地擋在許元熵面前,微微擡著下巴。

“就算是你妹妹,那也是在鄉下地方長大的。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躲著,現在還低著頭,這樣怯場,還不如不要出門的好。”吳二姐怎麽看許元熵怎麽不順眼,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她走近許元熵,湊到她耳邊,“人才到京城就勾引人,小小年紀不學好,我可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許元熵驚慌地後退幾步,這次沒有多說什麽,怎麽吳二姐還是針對自己,甚至比前世厭惡程度還要重。

“吳姐姐,我小妹不過初來乍到,你怎麽能憑著見一面就對她這般討厭。”許安窈把許元熵再次拉到身後。

“差不多就行了。”這個清冷聲音的主人是宋國公獨女宋妙靈,她慵懶地睜著眼睛好像沒睡醒,從幾人中走過去,誰也不搭理。

一下子沒人吭聲,人人都清楚宋妙靈說的是誰。

吳二姐沒再說什麽,瞪了許元熵一眼之後轉身就走。許元熵偷偷看了一眼那個清瘦的背影,這個人對她有點印象,好像和誰關系很好來著……

“四妹妹,吳姐姐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她只是第一次見你不了解,以後相處久了定會喜歡你的。”許安窈拍拍許元熵的肩膀,語氣溫柔。

許元熵點點體驗,試探地看了許安窈一眼,“姐姐,我不該出來的。”

“怎麽能這麽說呢,你且跟著我好好玩,今日定要玩個開心。”許安窈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許元熵默默收聲,還是繼續當啞巴,免得惹禍上身。

許元熵每一步都走的小心,平靜的湖面不比她七上八下的小心臟,糊作一團。說實話,這個地方許元熵真不想再來一次,華春在此喪命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三姐姐,我想回去馬車上待著。”許元熵怕了,拉了拉許安窈的衣袖。

許安窈清亮的眼眸驀地閃過一絲寒意,很快她擔心起來,“你還是不舒服嗎?”

許元熵點點頭以示回應。

“既然這樣,二鴛你陪四妹妹回去吧。”許安窈的聲音不算大聲,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其中就有吳二姐。

“今日來游湖的好像還有些個新秀,那狀元郎也來了。”吳二姐身旁有人看懂了吳二姐眼中的懷疑,於是故意這樣提起。

“方才我好像看見了狀元郎,一身靛藍……和許四姑娘甚是相像。”

這句話瞬間讓吳二姐的火從肚子竄到了頭頂,手上的團扇子哢嚓一聲被折斷了。

“我們都在這,你要去哪?”吳二姐質問道。

許元熵不太明白,怎麽就扯上什麽狀元郎了,“我怕擾了大家興致。”

“吳姐姐,這事賴我,我不知道妹妹做不來車,這才讓她難受到現在。”許安窈陪著笑。

吳二姐冷笑一聲,“我就奇了怪了,怎麽今日個個都向著你這個丫頭。裝著一副柔弱樣子,既然怕擾了興致那你還來。”

許元熵:“……”我不想來,但是不得不來——這話沒法說出口。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這丫頭,我看你就是不老實。”吳二姐沖著許元熵斥責,許元熵被逼的往後退。

湖水潺潺的聲音越來越近,許元熵聽不清楚吳二姐在說什麽了。

“你,你哭什麽。”吳二姐也沒想把人說哭,這不都是事實嗎。

許元熵才發現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她用手去擦卻怎麽也擦不幹凈,反而越來越多。

吳二姐看她這副笨樣子就煩,抽出腰間別著的絲巾扔給許元熵,“你裝給誰看?我可是打你還是罵你了?”

“吳二姐,你別太過分了!”許安窈幾個大步上前,叫住了吳二姐,卻剎不住車腳被枯枝一絆朝許元熵撲去。

許元熵擦眼淚的空隙其實早就看見許安窈的動作了,隨著許安窈一聲尖叫,撲通——

“三姐姐!”許元熵癱軟在地上不知所措,許安窈掉到了湖裏,在湖面一上一下折騰著。

二鴛急得找不著北,腦袋一熱跳進去救主,“小姐,抓著奴婢的手。”

生死一線,許安窈沒功夫去想許元熵怎麽避開的,在抓住二鴛的胳膊後也不放手。

許元熵手撐著地站起來,步履匆匆走到湖裏,湖水浸過膝蓋,正好二鴛伸過來的手她能抓住。

主仆二人這才有驚無險脫了湖水,許元熵扶著許安窈,丫鬟取了披風給許安窈披上,許安窈在風中淩亂了一會。

“各位姐姐,我現在這幅樣子只能失陪了。”在湖裏泡了一會的緣故,許安窈嘴唇發白,臉上附著水珠,整個人看上去我見猶憐。

許元熵依舊是默不作聲跟著許安窈,安靜得讓吳二姐暫時忘記了她的存在。

宋妙靈閑坐在亭間,微微瞇眼,盯著那個看似呆傻的許元熵。

“今日天氣也不怎麽好,翠竹,撐傘。”宋妙靈旁若無人,自顧自走了。

吳二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一個個就看她臉色了?!早知道這麽壞心情我就不來了。”

等到吳二姐走遠,才有聲音出來。

“還不是為了看看狀元郎,人不理她她就來這撒氣。”

這句話打開了其他人的話匣子,一個接一個議論剛剛的趣事。七嘴八舌說了很多,獨獨沒人敢說宋妙靈什麽。

軲轆軲轆——

先退場的許家兩姐妹,二人看上去狼狽,尤其是許安窈,天氣還未轉熱湖水亦是冰冷。

許安窈全身濕嗒嗒的,就是擦幹凈了也還是濕漉漉的。

許元熵雙手攥著裙裾,抿著嘴一臉難色。

“三姐姐……你還好嗎。”許久,許元熵才開口打破了沈默。

許安窈噗嗤笑了一聲,“我沒什麽事,就是冷而已。”

“你日後離吳二姐遠些,別受了委屈。”

“我知道了。”許元熵應下來,回去之後會怎麽樣呢,怕是多為責罵。

不出許元熵所料又有些超出意料——柳春扶見到兩姐妹這樣狼狽,竟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在門口就給了許元熵一記耳光。

“你一出去就害得你姐姐落水,真是居心險惡。”

巴掌聲還在耳邊沒有消散,接踵而來的就是母親定下的罪名。

“你給我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母親,這事不怪妹妹,是我自己沒站穩。”許安窈冰涼的手拉住柳春扶的手腕,剎那間柳春扶眉目柔和下來,“窈兒你快去換身衣裳。二鴛還不速速帶小姐進去。”

許安窈:“母親,別責罰妹妹,今日是我帶她出去,出了事自由我受著。”

“那便跪個三炷香,在蘭軒閣好好待著。”柳春扶松了口,許安窈還要說什麽已經被人拉進去了

許元熵摸著火辣辣的右臉,垂著腦袋若有所思。她的目光放在下半身衣裙上,這是濕的,粘著腿好難受,不過幸好沒有掉到湖裏。

許元熵如此一想頓時心情愉悅,跪在祠堂也覺得沒什麽,至少華春沒事。

許元熵跪了半天,門外是劉媽媽的人,時不時看向裏邊。三炷香早就過去了,可是外頭的幾雙眼睛還是盯著。

許元熵感受著小腿上粘著的布料慢慢變幹,閉上眼睛後尤為明顯。

她突然想到前世,華春沒了,自己除了哭什麽也不會,回了相府被責罵的那個人還是她許元熵……

“我來看妹妹還要你管?”

外頭傳來許慎寧的聲音,許元熵睜開眼睛,扭頭望去。

許慎寧朝許元熵笑了笑,“四妹妹,想我沒。”

許元熵的喉嚨酸了,口中的津|液咽下時很疼,她聲音有些沙啞,“……二哥哥。”

委屈的酸水在肚子裏翻滾,許元熵眼眶紅了,死死盯著許慎寧。

“四妹妹,你這衣服怎麽還濕了。”許慎寧蹲下身一眼就瞧見了色差,這一摸潮濕冰冷,他嘖了一聲。

“別跪了,這事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快點回去換身幹爽的衣裳。”許慎寧把她起來,但是許元熵的雙腿早就麻了,根本站不住。

“二哥背你回去。”許慎寧蹲下去,許元熵乖乖上去。

“四妹妹,這次是母親過了,你還跪什麽跪啊。要不是你那個侍女來報信,你得跪到明晚。”

許元熵耷拉著眼皮,有些困倦,聽了許慎寧的話才知道華春為何沒出現,但是她是怎麽去的國子監怎麽找到二哥哥。

許元熵挨著許慎寧不覺得冷了,眼皮越來越沈重,索性就這樣閉上眼睛……二哥哥會帶我回去的。

許慎寧察覺背上的人睡著之後就安靜下來了,許元熵不聰明這事他算是確定了,真是好奇她怎麽長這麽大的,居然沒被懷安那些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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