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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祭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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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祭品1

殷白再次醒來時,竟然是從一處溫暖柔軟的床鋪裏醒來的,他猛的坐起身來,呆呆的望著溫馨的被子,下意識的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試探性的發出了一個音節。

“啊——”

他發出了聲音,殷白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竟然…竟然可以說話了?!

他眼底浮現出喜悅,欣喜若狂,正瞧見桌子上放了一塊小鏡子,他連鞋都沒穿就沖過去拿起了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鏡中的臉還是自己,只是略顯稚嫩,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生的白白凈凈,眉眼低垂,一副溫和的模樣。

他已經不記得從溫暖的被褥醒來是什麽感覺了,在安息谷時,能有一處破舊的房子能容納他已經很不錯了,他更沒有看見過如此燦爛的陽光。

溫暖的陽光落在他手上時,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這讓殷白有一種不真實感,他覺得自己仿佛又活了過來。

可短暫的欣喜過後,他很快的又冷靜了下來。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這些唾手可得的幸福,不過是一場幻境。

這裏應該就是地獄之主口中的“小世界”,與他一起來的,應該還有其他的亡魂。

只是目前尚不清楚所謂的boss是誰,所以現在他需要扮演好這個角色,不漏破綻的同時,還要堤防身邊任何一個人,包括這具身體的父母親。

能參與這個游戲的,都是十惡不赦的亡魂,為了取得勝利可以不擇手段,他需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以待來日。

“叩叩——”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殷白整個人瞬間回過神,警惕的看向房門,便聽見門口傳來溫柔的女聲:

“小白,小白——快點起床,早餐已經做好了。”

“呃…啦…來了!”殷白已經太久沒說話了,都快忘記怎麽說話了,於是磕絆了下會,趕緊應下。

“這孩子,怎麽回事…”殷白聽見女人嘟囔了一句。

待女人走後,殷白看向桌上日歷,那裏的九月一日被畫上了紅色的圓圈,看來今天是開學的時間。

殷白打開衣櫃,在裏邊掃視了一圈,選了一套高中校服迅速穿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梳洗好後下樓入座了餐桌。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一家三口,典型的女主內,男主外,清晨爸爸正在看著報紙,媽媽在幫孩子倒牛奶,默默觀察了一番二人,卻見面色平淡,並未發現他們有什麽異常。

看來這對夫妻並不是亡魂,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殷白還是沒有放松警惕。

飯桌上,爸爸開口說道:“小白,今天頭一天入學,可別晚了,給老師留一個好印象。”

殷白吃著三明治,輕聲應了,這時媽媽接過話腔:“咱們小白終於上高中了,以後啊,咱們再也見不著那個怪胎了。”

爸爸微微頷首,放下報紙:“義務九年教育,那怪胎也算是完成了,初中跟咱們小白一個班級,每次我去,看見他那張臉就發怵。”

短短幾句話,就讓殷白心中犯了嘀咕,沒想到看似溫和的夫婦竟然是這個刻薄的人,議論別人家的孩子是怪胎。

“小白,你怎麽不說話呀?”

“小白,你不是也很討厭他嗎?”

殷白半晌沒應他們的話,沒有得到滿意回答的夫妻二人突然同時轉過頭問殷白。

他們面上的表情、甚至連姿勢都一模一樣,他們停滯不動,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死死盯著殷白,看的殷白頭皮直發麻,連忙點頭:

“三明治有點…有點噎。”

見狀,媽媽趕忙將牛奶遞給殷白,殷白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從透明的玻璃杯中可以看見,夫妻二人此時仍然如剛才一般,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殷白,雙眼發直,無端的讓人心生恐懼。

“爸爸媽媽,我…我吃飽了,我先走了!”

殷白拿起準備好的書包就要走,眼前這一對夫妻就像提線木偶一般,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他都不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鬼了。

“等等—!”

媽媽叫住了他,在他胸前別上名牌,上邊寫著:高一年級二班殷白。

“保存好,可別弄丟了哦。”媽媽笑瞇瞇的說。

殷白連忙應下,迅速下樓,離開了這間看似溫馨卻又處處透露出古怪的屋子。

直到來到寬敞的大道,殷白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他喘著粗氣,只覺得自己這個真正的亡魂實在窩囊,竟然還會懼怕一個虛擬人物。

他這樣軟弱的人,竟然也能犯下十惡不赦的罪過,殷白越發好奇自己生前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殷白——!”有人在叫他。

殷白回過頭,看見一個小姑娘正朝著自己跑來。

她青春洋溢,馬尾隨著她的奔跑左搖右晃,待她近了,殷白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小姑娘生的可愛無比,笑起來嘴角還有小小的梨渦,一雙烏黑的眼靈氣逼人,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看到女孩的一瞬間,腦中自動浮現出這個女生的信息,他立即反應過來,假笑著應道:

“顧言,你怎麽也才走?”

顧言似乎沒有發現什麽端倪,她一副無奈的模樣:“出門前我奶奶非得在我書包裏塞牛奶,我說學校不允許帶,她非得讓我帶著,這才耽擱到現在。”

突然,她的眼神落到殷白身上:“你呢,你不是一向走的很早嗎?怎麽耽擱到現在?”

顧言突如其來的提問,讓殷白心中一驚,“我今天有點起晚了。”

“原來殷白你也會賴床呀。”

顧言笑的眉眼彎彎,不再繼續聊這個話題,而是將聊天內容轉移到其他方面,可顧言的言行舉止不禁讓殷白有些警惕。

顧言的人設如腦中所出現的信息一般,並無崩塌,可這個小世界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信,剛剛他反應有些不自然,不過還好顧言沒有發現有什麽端倪。

“你知道嗎?那個怪胎也考上高中了。”

顧言與他的父母一樣,也將話題轉移到這個所謂的“怪胎”身上,殷白結合早晨父母口中自己對於怪胎的態度,迅速反應過來,面上浮現出不屑:

“怎麽可能?他那樣蠢笨的人。”

“你不信?我也是聽我奶奶說的,她說沒想到那怪胎還挺聰明,和我們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要知道,我們這裏只有一所高中。”

殷白裝作不忿的樣子冷哼一聲:“怕是走了狗屎運吧。”

殷白此刻很好奇這個“怪胎”究竟有多討嫌,他剛來這個小世界,竟然能讓每個人都能向他惡語相向,言語之中竟是對他的厭惡及輕蔑。

奇怪的是,他的腦中沒有任何一絲線索是有關於這個“怪胎”的。

不過,隨大流裝作厭惡他的樣子肯定是沒有錯的。

****

二人來到班級時,已經入座了不少學生了,顧言則是找到了她的小姐妹,歡天喜地的去她身旁坐著了,殷白掃視了一圈教室,並沒有他熟悉的面孔,只能無奈的選擇坐在了空無一人的最後一排。

“上課鈴聲響了,請同學們回到教室…”

廣播裏響起嬌柔做作的女聲,伴隨著鈴聲而來的,還有他們的班主任,以及班主任身後那個低垂著頭的高大身影。

看到那身影時,同學們立即議論紛紛,語氣大多是鄙夷。

“他怎麽來了?不會和我們分在同一個班級吧?”

“好惡心,我可不想和他在一個班級!”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說他不會和他爸一樣會殺人吧?”

殷白將這些人的議論聽在了耳裏,他擡起眼,越過重重人影,他看見少年站在教室門口。

少年手足無措,低垂著頭,微卷的黑發遮住了他的雙眼,夏日的陽光越過樹影斑駁在他面頰上,隱約間,殷白看到了他面上被火灼傷後的痕跡,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那是一塊幾乎覆蓋了整個左臉的燒傷痕跡,像是炎炎夏日被陽光灼燒過的土塊,坑窪不平,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觸目驚心,這樣嚴重的燒傷痕跡映襯著他淩亂的頭發,整個人顯得陰郁又怪異。

少年像是有所感應的擡起頭,目光與殷白相對,他沒有錯過殷白那雙緊緊皺起的眉頭,少年一震,猛的低下頭,微微側過臉,不想讓殷白看見他的傷痕。

意識到自己的審視有些沒禮貌,殷白立即移開了眼,將目光落在講臺的班主任身上,班主任並未因此而歧視少年,她朝少年招了招手,語氣和善:

“陸望,進來吧,找個位置坐下,沒事的。”

原來那個少年叫陸望,殷白想。

陸望身子一顫,隨即小心翼翼的邁進班級,礙於班主任的威嚴,同學們也只敢低聲議論,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些什麽,只是那些骯臟的話語還是像刀子一般插入少年的心中,可他也只能低垂著頭,攥緊了書包的背帶。

殷白看著他窘迫的模樣,只覺得可憐,可他不能有所表示,這將與原主厭惡陸望的人設大不相符。

陸望隨意掃視了一番教室,根本沒有空位,只有最後一排還有幾個座位,他深吸一口氣,擡腳朝著最後一排走去,殷白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恰到好處的冷漠讓少年身子一顫,隨即他入座了一個離殷白稍遠的位置。

新的班主任為人很是和善,她簡單的介紹了一番自己,又張嘴提及了陸望的事。

“陸望同學也是和你們一樣,靠自己考進來的,按照成績排名分到咱們班級裏來的,就是咱們的一份子,無論他的身世背景如何,我都會一視同仁,希望你們也一樣。”

班主任同時任課語文,簡單的叮囑一番後,開始了熟悉的流程,相較於陸望,他們這些人更關心自己的成績與未來,於是課上再無人議論陸望。

殷白微微側過頭,餘光看向陸望,可他沒想到的是,陸望竟然正也在打量著他,二人目光相遇,殷白率先收回了目光,低頭繼續做筆記,自然錯過了陸望望向他背影時那熱切的眼神。

好奇怪,為什麽他今天早上起床後,就感覺自己好像不一樣了。

直到看見殷白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

看見殷白的第一眼,本應該是厭惡才對,可他竟然荒謬的覺得,殷白…很可愛。

為什麽突然之間他會這樣覺得…明明殷白是曾欺辱過自己的人啊。

那些曾經屈辱的日子歷歷在目,原先的他恨不得將殷白碎屍萬段,可是現在,他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這麽做了。

在接觸到殷白目光的那一刻,他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發破土生芽了,這種悄然的變化讓他的心境發生了改變,連帶著殷白那冷漠的眼神都讓他覺得無比可愛。

少年的腦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畫面,幸而臉上的傷疤遮住了他臉上泛起的緋紅。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殷白臉上帶著這種冷漠的表情欺負他,他該有多興奮。

只要想到這裏,他的身軀便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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