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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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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頤心殿地龍不熄, 蕭雋擁了唐青許久。

二人似有萬語千言,可歷經再次分別與重逢,此刻想說的俱化為虛無, 不如肢體上的接觸來得實際。

唐青身子微微發熱, 收在腰肢的掌心只緊不松。他腰側環有寶石玉飾, 蕭雋每抱一下, 飾物便碰擊出清脆的響聲。

“陛下, ”唐青欲言又止, 卻也沒推開對方, 而是用指尖在蕭雋肩膀很輕地撓了一下,“可以先松開我了。”

蕭雋幾乎將他壓在梨花圓桌上,抱的力道太重, 勒得他骨頭疼。

聞言,蕭雋如夢方醒,不由放輕力道,只將他擁攬在懷中。

蕭雋嗅著唐青發間絲絲綿綿的乳香, 餘光從半露的雪色肩頭滑至腰肢, 瞳孔隱露炙熱, 臉色卻沈得能滴出墨。

“他們給你穿的什麽衣裳。”

唐青低頭打量自己,無奈間忽地莞爾,道:“此事說來巧合,我就長話短說吧。”

於是將自己穿越回來意外昏迷,夷越人把他從雪地裏撿走,又和他“商量”的事據實托出。

蕭雋冷道:“他們好大的膽子。”

唐青:“事出有因,此舉他們的確做得不地道, 可也是有求於大鄴。”

他打量蕭雋的神情,指尖撫上微鎖的眉峰。

蕭雋低頭, 好叫他摸得更方便。

“青兒。”

說著,把他抱起往禦榻方向走:“孤不想和你議論外人。”

放唐青入榻後,蕭雋拿起疊放的裏衣,掌心穿過他的腰肢,取下環帶的寶石玉飾,又褪了夷越式衣物,給他穿上柔軟絲織的月色小衣。

蕭雋半俯身軀,始終凝望他,雖未開口,目光卻湧露諸多情緒。

三個月來的驚痛和擔憂叫他日夜煎熬,親眼看著唐青從眼前消失,他身為一國之君,掌弄天下,卻束手無策。

他能做的,唯有等待,蕭雋更怕等不回懷裏的這個人。

替唐青系好小衣後,隔著層如水軟滑的料子,他親吻唐青的肩側,額頭抵著他的臉頰。

唐青胳膊一伸,半躺著,指尖環過蕭雋的面龐,眸色有些動容。

“陛下。”

蕭雋低聲道:“回來就好。”

唐青彎了彎唇畔,又想起方才昭陽宮一團遭亂的景象,說道:“陛下拋開殿中那群人恐怕不妥。”

蕭雋:“交給周相主持局面。”

唐青“唔”一聲,緊接唇邊一暖。

蕭雋吻著他,飽含繾綣隱忍的憐惜:“孤讓人送些熱湯進來,喝一點再睡。”

唐青奔波好幾日是有些累,加上與蕭雋再見,心緒產生波動,此時靠在對方懷裏,渾身暖融融的,指尖也不想擡了。

他唇角的弧度愈深,漆黑長睫緩緩沈下。

半夢中,蕭雋似給他餵了東西,唐青含糊喝了些,又很快繼續落進黑甜的夢境。

**

再睜眼,鄴都正飄著一場大雪。

唐青有些慵懶地蜷在被褥裏,眸子還未完全掀開,腰肢一緊,叫身後的蕭雋納入懷裏,嚴絲合縫地貼著擁攬。

他有些詫異,溫順地貼在對方溫熱的胸膛上,問:“陛下一直守在這兒?”

蕭雋不置可否,握起唐青的手腕,五指相扣,說道:“外頭候著禦醫,讓他們給你號號脈。”

唐青瞇起眸子淺笑:“當時我爆發了心肌炎,也就是心疾其中一類的病癥,所幸回到現代得到及時的手術搶救,已經恢覆了。”

蕭雋嗅著他,又細細註視,再次把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才微微定神。

又道:“還是讓禦醫再診一診。”

唐青笑道:“好。”

他轉了個角度,幾乎團在蕭雋懷裏。

二人交頸共枕,低低說了會兒話,間或夾著些擁吻。

唐青唇瓣濡濕,潤紅柔軟,他往蕭雋肩膀抓了一記,蕭雋錯開距離,讓他張著唇呼吸。

看著,又往下低了頭,吻他的頸,鼻峰抵蹭,似要貼入細膩的皮肉裏不斷嗅取氣息,掌心也將那件裹著身子的月色小衣不住搓揉。

到底是憐惜唐青,蕭雋只擁著他不住親吻,充滿愛意的撫摩。

唐青長久積勞,又爆發式的病了一陣,病去如抽絲,這會兒元氣還沒完全恢覆,蕭雋舍不得折.騰他。

又過良久,唐青起來用了膳食。

夜色悄至,兩人入了湯泉裏共浴,約過一刻鐘,蕭雋抱他回了榻前,為他把肌膚上的水珠悉數抹凈後,攬他躺回枕上。

相逢後,蕭雋就沒有離開過唐青身邊,總歸還殘留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唐青心裏一酸,倚在對方健實溫暖的胸.膛上。

“陛下,我當真回不去了,這幾回穿越的契機,都與你送的那支雲雀弩有關。”

蕭雋皺眉:“何意?”

唐青腹中斟酌一番,道:“有天我沿街游逛,遇到一名算卦的老者,對方囑咐我勿要洩露天機,還告知我只剩一次機會。”

“對方留下話後就匆忙離開,怎麽都尋不見蹤影。”

蕭雋收緊攏著唐青的手臂,臉色陰沈。

唐青見他如此,很快安撫道:“那支弩機已經徹底破損,我有預感,不會再穿回現代了。”

說著,又問:“陛下,當時給我打造弩機的師傅,長得什麽模樣?”

蕭雋緩慢收回理智:“孤不曾見過對方。”

他們彼此對視,唐青幽幽眨眼,輕嘆一聲。

“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此事玄妙,若過度糾結只怕……”

蕭雋沈沈“嗯”地應下。

天機不可洩露,若再度發生無法挽回的意外……

蕭雋怕消失的那一幕再現,不敢拿唐青去賭。

“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夷越使團?”唐青暗忖,畢竟事情與他有些關聯。

蕭雋微瞇淡色雙目,顯然不是很想輕易放過。

唐青主動捏了捏覆在腰前的掌心:“此事可大可小,他們的手段不甚光彩,可也的確救了我。夷越國有事相求,不如順著他們的求人的態度選個時候應下。”

在蕭雋開口前,又道:“夷越國礦產豐富,何不借此機會……”

蕭雋吻了吻他的唇角,吞沒他的聲音。輕吻之際,掌風一掃,宮燈熄滅,餘下夜明珠淺淡瑩潤的微光。

“孤自有考量,青兒當前只需養好身子,旁的事交給別人操勞。”

唐青含糊地應了聲,又輕輕哼氣,幾乎是被蕭雋吻得迷迷糊糊地入了夢境。

*

又過幾日,風雪斷斷續續,王城倒是熱鬧不減,積著茫茫厚雪的道上時常飄過炮竹的灰燼。

上元節將至,唐青回來後一直住在頤心殿,蘭香也被接到了身邊。

這日午後服完藥,他沿附近的觀景園走了幾圈活動筋骨,待回了大殿,發現蕭雋已經散會過來了。

不過對方沒有立刻尋他,而是在尋另外的東西。

他問:“在找什麽,何不讓宮人幫忙?”

蕭雋回頭定定看了他一眼:“找著了。”

唐青越過長案,發現對方手裏拿著那支徹底損壞的雲雀弩。

蕭雋:“孤收著它。”

唐青思緒一轉,隱隱猜出此舉意圖。

他放輕聲音,說道:“子深,我不會再離開了。若是收好弩機叫你安心,便收著吧、”

蕭雋喉結滾了滾,緊握他的手:“好。”

***

三日之後,正值上元佳節。

宮裏舉辦盛宴,百官參赴,同樂同慶。

唐青因失蹤了三個月,借著此日,向他關懷問候的官員陸續來了一波又一波。

蕭雋入殿後見此情形,擔心他被擾得煩悶,便將他留在身邊的位置。

席下噤聲,沒膽再圍上禦前。

唐青眉眼帶笑,輕聲說道:“不妨事的,大家都是出於好意。”

蕭雋:“孤不許他們擾你清凈。”

唐青“唔”一聲,以只有二人的聲量開口:“你是皇帝,聽你的。”

蕭雋眉峰緩和,目光裏透著柔情:“孤聽青兒的。”

*

當夜宮宴結束,蕭雋又帶唐青去了老馬那處吃宵夜。

老馬備了滿桌冀州風格的大菜,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唐青與蕭雋對坐,飲些清茶,嘗些熱乎乎的宵夜,隨後又去了院裏放鞭炮和煙火。

絢爛斑斕的流光下,唐青半張臉裹在毛絨絨的圍脖裏,露出的眉眼瀲灩溫柔,微微仰著頭,觀賞頭頂的煙花。

蕭雋遞給他一個物件,唐青把揣在袖口裏的手伸了一只出來,摸了摸,又掂了掂,詫異道:“好重的紅封。”

蕭雋:“年年今日,歲歲今朝。”

唐青有些赧著臉:“我都這麽大了,還給我發壓歲錢麽。”

蕭雋把他攬入屋內:“都有。”

怕外頭涼著他,蕭雋不敢讓他多吹風。

唐青倒是興致盎然,握住蕭雋的手往袖口裏揣,包裹他的掌心十分暖和,帶著粗繭的指腹在他手心刮了幾記。

唐青手癢,卻沒避開。

“去街上走走吧,外頭很熱鬧。”

王城不設宵禁,到了上元節,更是熱鬧非凡。

街上鋪子林立,彩燈如火,冰雕隨處可見。游客行人裹著棉襖四處游逛,多數都往廟會的方向湧去。

蕭雋穩穩牽著唐青,他們與人潮反向徐行。

彩燈轉動時閃爍的流光映在唐青眉眼,他始終笑盈盈的,眼波裏透著光,蕭雋牽他往哪裏走都不拒絕。

漸漸地,額頭有些涼。

他們離人潮有段距離,四周除了偶爾響起的吆喝,只餘風夾著雪花散落的聲響。

唐青駐足:“下雪了……”

蕭雋低頭看著他:“嗯。”

此時朱雀街上飄降的雪花越來越大,游客都不曾離開,反而站在各處淋著雪,與身邊的友人說話,頭發不一會兒就白了。

白雪如絮,唐青望著頭頂的雪花,瞥見蕭雋發頂也白了。

他抿唇笑了笑,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緊緊牽住蕭雋的手。

已經記不得來到大鄴多久,身若浮萍,他站在大鄴的土地上,佇立在王城的街頭,看著身邊的蕭雋,有種落地生根的恍惚感。

往事如煙,回想過去時,覺得那是很遙遠的時候了,就像散去的上輩子。

這輩子的他俱已放下,重新再來,望著面前目光裏始終只有自己的男人。

蕭雋註視著雪下美若神祇的青年,心頭一悸。

“青兒?”

怕他再次離奇地消失於眼前,便伸手牢牢抓住。

唐青低頭看著對方緊抓自己的手掌,笑了一下。

天地之間,只有他們。

蕭雋被唐青看著,心口震跳得厲害。

他滋生心念,很想留住眼前的人,留到永遠。

喉頭一緊,他沈聲開口,一字一字地道。

“孤以江山為聘,天地做媒。”

唐青擡眸,眼眶裏泛起些潮濕的水光,靜靜望著。

“唐青,孤心悅你,此生唯你足矣,你……可願留在大鄴,留在這個時代做孤的君後?”

唐青久久不語,直到風雪似乎消止住,蕭雋面孔僵硬,卻仍站得很穩。

他緊了緊嗓子,那句沒關系咽在嘴邊,心裏有些失落,可瞧見唐青發上落了雪,依舊耐心地替他拂去。

就是這時,唐青握上蕭雋的手腕,慢慢他的掌心按在心口前。

蕭雋眉目震詫:“青兒……”

唐青彎彎唇角,啞道:“我既心有所屬,便在此處落地生根。”

蕭雋不等他說完,托著他將他抱起,眉眼綻開濃烈熾熱的笑意。

“青兒?!”

似是不敢相信,抱著唐青轉了好幾個圈。

唐青雙手扶在蕭雋的肩頭上,一時間只覺天地旋轉,四周寂靜,雙眸眩暈。

蕭雋將他放下,素來傲然孤高的帝王低了頭,擁著唐青,往他發端蹭了蹭。

“……孤失控了。”

唐青未惱,他始終含著笑,還帶著些淚,把剩下的話繼續說完。

“子深適才所言,我自是願意的。”

就讓這一刻的天地夜色與風雪,為他們做個見證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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