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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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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唐青只覺帝王的目光利如芒刺, 直指韓擒和自己。

正遲疑著要不要跟到禦前,還未擡起那只沒崴傷的腳,雷首調了個方向, 疾馳而去。

直至目送那道背影完全不見, 寇廣陵緩緩松了口氣, 猶帶後怕。

“方才……皇上的臉色似乎不好啊, 又是朝上那位冥頑不靈的老臣惹怒龍顏了。”

唐青沈默。

韓擒一樣沒開口, 只低頭, 目光落在他的腳上。

唐青道:“我慢慢跳過去就行。”

韓擒:“侍郎可是要去尚書處。”

寇廣陵:“自然, 我們還有事情需要整理。”

韓擒註視唐青:“此地離尚書處太遠,先生的傷如果再耽擱下去,需得延長些時日才恢覆。”

頓了頓:“讓我背你。”

寇廣陵瞧出韓擒的固執, 愈發納悶了,卻也知曉唐青的傷拖延不得。

“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唐侍郎,不如就聽了統領的意見, 習武之人腳程快, 我們先趕回去把傷口敷一敷。”

話不無道理, 腳傷未愈,就要耽擱公務了。唐青只好讓韓擒重新放回背上背了起來。

他雙手撐在韓擒肩膀,怕自己太壓著對方,始終直起腰身。

手心之下,隔著官服,可直觀感觸到隨著對方走動時肩膀兩側微微起伏的肌肉。

唐青觀望前方宮道,恍覺兩道紅墻似乎望不見盡頭, 若在平時,也沒覺得路有那麽長。

他少有的生出些微窘迫, 為了緩解氣氛,問道:“統領,下官會不會很重。”

韓擒微不可察地頓住,極輕搖頭。

“不重。”

寇廣陵聽兩人的對話,不由笑道:“唐侍郎身姿飄逸,怎麽會重?況且統領常年習武,聽聞還能將玄武門前的那尊香鼎扛起來呢。”

唐青:“……”

好端端的,扛鼎做甚。

他收起不著邊際的思緒,在韓擒的護送下回到尚書臺。

正在一樓整理文書的蘇子游擡頭,起身行了禮:“見過大統領。”

又打量背上的人,問:“唐侍郎怎麽了?”

最後走進來的寇廣陵解釋:“侍郎與我出去辦事,怎料在回來途中崴著腳了,你去醫署請位醫官過來。”

韓擒道:“交給我看看。”

寇廣陵意外:“統領?”

又想起什麽,說道:“也對,統領經常舞刀弄槍,受些外傷在所難免,對傷處療治起來更有經驗。”

韓擒把唐青放在座椅上,屈膝半蹲:“先生,我需要檢查你扭傷的部位。”

左右無人幫他說話,唐青點頭:“勞煩統領了。”

他彎腰伸手,準備摘除靴子,卻被對方先行一步。

唐青愕然:“統領不必……”

話沒說完,韓擒已經小心替他摘去靴襪,掀起褲腿,專註檢查他腳踝扭傷的地方。

韓擒道:“還不算太嚴重,”

又回頭交待蘇子游:“可能找一盆冰塊和幹凈的布巾送來。”

蘇子游:“哦哦,統領且等等。”

韓擒低垂的目光始終落在唐青足踝一處,道:“先忍忍。”

唐青略為不自在地應了聲“嗯”。

他鮮少運動,常年居於宅中,膚色白如名瓷,且雙足比一般男子的尺寸要小些,指甲修剪得十分幹凈。

而這因為崴傷所露出的部位,竟讓韓擒看入了神。

韓擒暗覺失態,緊了緊手指,正準備移開視線,一旁的寇廣陵倒是耿直坦言。

他發自內心喟嘆:“美人就是美人,連足踝都生得這般玲瓏秀致,似皓白新雪,又有蓮華那般的輪廓柔韌。”

唐青訕訕:“……大人過譽了。”

蘇子游還沒回來,門外倒多了個人。

李秀莽前來上值,看見寇廣陵,喚:“大人。”

又朝韓擒揖禮:“見過大統領。”

最後目光轉落在椅子上的唐青:“發生何事。”

寇廣陵第三遍解釋:“侍郎崴著腳了。”

李秀莽走到唐青身側,低頭觀察了一下傷勢,蹙眉道:“樓上有跌打傷藥,我去取來。”

寇廣陵疑惑:“怎地還帶這種藥放著?”

李秀莽回答:“稟大人,下官乃幽州平林人士,平林地處邊緣,過去時常受綏人侵擾,是以平林人無論男女,皆有些武藝傍身,方便隨時抵禦綏人的侵襲。年頭一長,家家戶戶習慣了準備此類傷藥。”

寇廣陵笑笑:“好小子,來尚出臺上值兩年,頭一次聽你說那麽多話,怎麽,怕唐侍郎懷疑你啊。”

唐青下意識擡頭,往李秀莽身上瞥去一眼,道:“怎會?大人,您莫要拿下官玩笑了。”

共事的日子雖然不長,但唐青多少摸清楚寇廣陵的性子。

此人對外端著,對下屬偶爾口無遮攔,是個幽默風趣的領導,與對方相處,還算愉快輕松。

韓擒並未插話,只在李秀莽上樓取藥時,沈默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

不多時,蘇子游端來一盆冰塊,將布巾遞給韓擒。

韓擒把冰塊放在陽光底,待融化些許,用冰水浸濕布巾。

李秀莽取了跌打扭傷的藥下樓,欲等韓擒為唐青冰敷完後再給他上藥。

韓擒試了試毛巾的溫度,註視唐青的眉眼:“會有些疼。”

唐青:“我能忍。”

話音方落,韓擒輕緩擡起他的腿搭在膝蓋,把冰濕的毛巾捂在扭傷處進行冰敷。

他渾身禁不住顫抖,身子往旁邊倒去。

李秀莽扶穩他的胳膊:“當心。”

唐青神情因為痛楚而流露隱忍,勉強浮出一笑:“多謝。”

韓擒微瞇雙目,盯著李秀莽扶上唐青的那只手,面色沈了沈。

待冰敷完畢,韓擒檢查李秀莽帶來的藥,道:“確為不錯的傷藥。”

他未拿下膝蓋上的那條腿,將指腹搓得發熱後,倒出藥油,一絲不茍地在唐青足踝傷處塗抹。

多年習武的指腹粗糙,擦過細膩的肌膚,仿佛觸碰上最柔潤光滑的美玉。

四下寂若無聲,待塗完藥,幾人才如夢方醒。

寇廣陵率先清了清嗓子。

“那什麽……出去一趟不容易,待會兒都上二樓議事。”

尚書臺替帝王執掌內政要務,韓擒不便逗留,只能先行離開。

走前,他叮囑唐青:“莫要沾水,這瓶藥帶回去,讓伺候你的丫鬟每日給你塗兩次。”

唐青:“好。”

寇廣陵目送韓擒走出尚書臺,似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顎。

他低頭觀察端坐在椅子上的唐青:“總算曉得,何為有美人如此,也叫君王不早朝了。”

唐青斂起神色:“大人,下官與皇上為君臣之禮。”

想起宮內前段日子所傳流言,寇廣陵無奈地往額頭一拍,說道:“侍郎莫氣,方才一時感慨,並非針對侍郎。”

唐青點點頭。

此小事揭過,寇廣陵召來尚書臺的幾名官員上二樓議事,唐青由李秀莽攙扶著緩慢移動,行至階梯前,面色為難。

後頭跟來的寇廣陵道:“唐侍郎,不如我抱你上去?十分樂意為美人效勞。”

唐青:“……”

無奈之間,只聽李秀莽道:“我抱侍郎到樓上。”

對上李秀莽那副深邃如常的面容,唐青寧願讓對方來。

“如此,有勞尚書郎了。”

李秀莽低聲:“冒犯了。”

唐青的腰肢和膝蓋彎一緊,身體騰空,李秀莽穩當地抱著他上了二樓。

**

此去探查,寇廣陵與唐青整理了匯集的信息,發現公冶侯不但瞞報產業,且經營著大鄴律法嚴禁的營生勾當。

待唐青將那幾座瞞報的樓坊估算一番,寇廣陵看著賬面,眉心跳了跳。

唐青道:“公冶將軍的違法收入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這筆錢財,若放在涿州,足以養上全州十一郡三十七縣的百姓們二十年不止。

在場的幾位官員噤聲,蘇子游問:“可要上報給皇上?”

寇廣陵道:“再等等,先差人將這幾座樓坊的暗賬拿到。”

酉時過,議會結束,唐青叫停寇廣陵,說有事情想私底下與他聊聊。

摒退所有人,寇廣陵問:“何事?”

唐青把在路上遇到公冶夫人的事情說明,寇廣陵皺眉:“如果公冶夫人真的瘋了,這些瘋言瘋語豈能相信?”

唐青道:“所以需要去洪光寺查探。

大鄴以軍功賞賜爵位。

從古至今,逢戰亂時代,互相廝殺奪取軍功甚至濫殺友軍性命以其人頭充敵軍數目,冒領功勞的例子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他心內起疑,認為還是先查清楚比較穩妥。

寇廣陵聽出他的堅持,唏噓道:“你啊……公冶侯何等身份,動了他,勢必會在朝上掀滔天風浪。換作其他人,怕只怕不敢沾這一身腥,以求自保。”

唐青淡道:“大人說笑了。”

寇廣陵感慨:“美人如此魄力,怪不得為皇上所用,是在下輕怠了。”

唐青:“那便遣人暗中查查?至於皇上那邊,下官去探探口風。”

蕭雋雖然作為他最大的且是唯一的靠山,事關公冶侯,還是有必要先試探對方的態度。

寇廣陵大笑:“好。”

(下)

**

唐青崴了一只腳回到瀟湘殿,蘭香見此愁眉不展。

“怎麽出去一趟就成這副模樣了。”

唐青寬慰:“已經敷了藥,過幾天就能消腫。”

蘭香小臉憂愁:“先生,要不尋個日子,咱們找機會去寺裏上柱香,祈求神佛護佑先生無病無災。”

可憐他的先生,容貌脫俗,風姿綽約,卻總連續生病,好不容易才將身子養得好些,半日不見,竟傷了腳,就沒幾日身子好過。

唐青失笑:“倒不用這般麻煩,我這副身子一向如此,等你習慣了就好。”

蘭香依舊嘆氣,繞到殿門外,朝四方拜了拜。

**

唐青當夜再次抹了藥,扭傷的腳踝已然不疼,翌日醒得早,檢查時發現傷到的地方消腫許多。

看來李秀莽的藥確實不錯,尋個機會得向對方道謝才好。

蘭香問:“先生還要去當值麽?”

唐青道:“皇上沒下口諭,自然得去。”

可怎麽去,把唐青難倒了。

瀟湘殿只蘭香一人伺候他,要小姑娘攙扶唐青前往頤心殿不現實,且路程較遠,不利於腳傷恢覆。

蘭香尋思:“我拿些錢到外頭尋人,看看能不能找個宮人背先生過去。”

唐青輕嘆:“只能如此。”

蘭香還未走太遠,瞧見往瀟湘殿來的那人,下意識覺得對方就是來找先生的。

她候在樹下,恭恭敬敬福禮。

“奴婢見過大統領。”

韓擒問:“唐侍郎可在。”

蘭香忙答:“在的,可先生要去禦前當值,而今無法走出殿門,正犯愁呢。”

韓擒:“我去看看。”

蘭香引路,方到殿門,便笑著開口:“先生,大統領來看您了。”

交椅上的唐青側首,和韓擒投來的目光碰個正著。

“統領。”他勉力支起雙手想站起來行禮,被兩只手掌托住,扶穩後重新坐了回去。

唐青:“恕下官不便行禮。”

韓擒搖頭:“先生,何須客氣。”

又道:“可是要去頤心殿,我帶你過去。”

唐青:“這……”

蘭香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抿唇竊笑。

“先生,外頭的宮人咱們與他們也不熟,還不如讓大統領送你。”

大統領常年習武,身骨結實,處事穩重細致,定能照顧好她家先生。

韓擒背對他半蹲下,側目註視:“來。”

唐青唇動了動,拒絕的話停在嘴邊。

韓擒生得劍眉星目,是很傳統端正的英朗相貌,眼瞳黑沈沈的,專註看人時,讓唐青霎時不知如何反應。

他的指尖虛虛放在對方肩膀,遲疑地想著要不要扶上去,身子陡然一空,韓擒直接背著他站起。

許是韓擒細心,擔心唐青此番情形讓宮人看到後萌生窘迫,遂走了條僻靜的路,順利地將他送至頤心殿宮門前。

韓擒放下他:“進去當心。”

唐青:“嗯……”

他一頓:“近來數次勞煩統領,若不嫌棄,改天下官請統領吃頓飯,不知……”

話未說完,韓擒低聲應:“好。”

四目相對,皆震了震。

唐青垂眸,輕輕莞爾:“好。”

**

值守在頤心殿的宮人瞧見唐青不便,忙攙扶著他進去。

“侍郎怎地如此?”

唐青笑著解釋:“崴了腳,小傷,無妨。”

他將日常的準備工作備好,腿腳盡管有不便的地方,仍盡力把該做的事都準備妥善。

蕭雋散朝回來,看他拖著腳傷要行禮,長眉微蹙,讓李顯義扶他坐回去。

李顯義道:“侍郎當心,別又摔著了。”

唐青淺笑,眸光落向禦案前:“謝皇上恩典。”

蕭雋沒翻閱奏折,淡冷色的眼瞳靜靜打量他。

“卿說說吧,發生何事。”

唐青道:“臣昨日與寇大人外出查探,核證了幾個比較重要的消息。”

蕭雋淡道:“傷就是昨日外出弄的?寇廣陵怎麽辦事,連個下屬都護不住。”

興許傷到了,不便回宮,才叫韓擒背著。

可唐青與韓擒的關系,何時到了這種程度。

唐青觀察帝王面色,斟酌一番,口吻徐緩。

“皇上,扭傷乃臣粗心所致,與寇大人無關。”話鋒一轉,“此番清查賬冊,牽連甚廣,就前治粟內史郭常一事,恐都比之不及。”

在證據未經核實前,唐青沒有擺出公冶侯與蕭雋說明,只能試探試探口風。

畢竟君王態度,是他行事的重要風向。

“臣鬥膽發問,如果朝中有大臣欺瞞皇上,知法犯法,枉顧人命,殘害同僚,此人當不當定罪。”

蕭雋雙目一冷:“卿可以具體說說。”

拋開公冶侯一事不提,只郭常貪汙案,朝中就有不少名官員牽涉其中。

這些日子尚書臺已經遣人查清楚,鐵證如山,唐青如實匯報,待證據交由廷尉府審查完畢,即刻定罪量刑。

唐青雖有外傷,卻不見萎靡,一雙瀲灩美麗的桃花眼具是神采,使人觀之心怡。

蕭雋意念輕動,道:“卿上次在左相面前的一番言論,再詳細同孤說會。”

唐青想起那番治國論,不禁臉熱。

“皇上,臣當時頭腦一熱,僅從文書卷冊中所記載的信息便論述觀點,後與皇上微訪鄴都,有了新的領悟,知曉有的事還得經實地考察清楚,方才可以慢慢定奪。”

不過大鄴的整體國情與匯報上來的大差不差,用“與民生息”一策論處,總體方針不動搖,細節之處經考察之後再調整,也說得過去。

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就上回調整郭常經濟政策一事,與蕭雋發表自己的看法。

“臣以為,當下內患既平,現今恢覆百姓經濟為首要,由朝廷把持的田、鹽理應將部分歸還到百姓手中……”

具體的經濟調整政策一時半刻說不完,期間唐青添了幾盞茶,禦座上的人亦在專註傾聽。

說完最後一句,他嗓子已經啞了不少。

李顯義適時提醒:“陛下,該用午膳了。”

唐青這才意識到他說了將近一上午,也難怪嗓子開始疼了。

他微微拱手:“皇上,臣先告——”

“等等,”蕭雋長眉輕挑,眼中淡漠似化了幾分:“卿帶病當值,衷心可鑒,不妨留下,與孤一道用膳。”

唐青:“……”

帝王發話,哪敢拂了對方面子?

他點點頭:“謝皇上恩賜。”

**

唐青由宮人扶到用膳的大殿,得帝王賜座方才在底下坐好。

李顯義在門外傳膳,宮人們端著膳食魚貫而入,動作輕而有序。

蕭雋註視食案前乖巧端坐的青年,不知怎麽,心裏浮起莫名的愉悅。

“卿不必拘謹。”

唐青擡起瓷盞:“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普通百姓,一日能吃上兩頓,即朝食和輔食,已然很好。

唐青打量食案上擺放的午膳,精致可口,營養搭配均衡,尋常百姓一年所用,都買不到此等精致膳食。

他得到帝王允許,方才動筷。

唐青進食動靜輕小,倒是蕭雋,似笑非笑地:“卿為何如此拘謹,跟貓吃食似的。”

唐青面色微訕:“臣……”

放眼天下,誰能當著皇帝的面大快朵頤?他懷疑眼前的帝王在拿自己消遣。

可這些話只能放在心裏,嘴上自是不說什麽,反倒還得笑臉迎人。

**

午後,唐青回到頤心殿,照蕭雋的意思,把上午提起經濟改革之策寫下,這一寫又過大半日。

傍晚的霞光透進殿內,唐青從案幾擡頭時,只覺四周似夢似幻,再看禦前的人,他竟與皇帝在一起共處了整日。

蕭雋放下狼毫,對上唐青來不及收起的眸光:“此情此景,卿倒愈發風姿卓然。”

唐青思維跳了跳:“臣惶恐,皇上過譽。”

蕭雋:“宮裏頭一些小侍女,近日私下裏常常打探跟在禦前伺候的唐侍郎,說侍郎有芝蘭玉樹之風,貌如謫仙之姿。”

唐青:“……”

蕭雋食指在禦案前一點:“常在頤心殿侍奉的宮女,其中不乏品貌端正的,卿可有屬意。”

唐青道:“皇上,臣如今心無所屬,也無心此事,只想做皇上的刀,盡力而為。”

蕭雋口吻慵懶:“只想做刀,不想做點別的,就比如……”

唐青貿然打斷:“皇上,天下美人千萬,臣品貌平凡,定不為皇上掌眼。”

又試探著開口:“皇上會有更好的美人相伴,不會為難臣,對吧?”

蕭雋扯了扯嘴角。

散值的時辰已到,唐青不宜久留。眼看皇上將用晚膳,他尋了緣由,借機離開。

李顯義咋舌:“這唐侍郎……”

窺見皇上似乎被嗆了一番,卻並未生怒。

蕭雋瞥了身邊的常侍一眼:“孤氣什麽?”

唐青那番躲避不及的態度,嘴上掛著的君臣有別之論,現今再聽,就跟爪子在心口撓了一道似的,不疼不怒,反而有點癢。

李顯義:……

皇上被唐侍郎嗆了一道,怎地還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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