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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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第 37 章
老毒醫作為隱刃閣裏碩果僅存的大夫, 很有自己的脾氣。
他認定十一是在拿他尋開心，當即就把十一轟出了門。
十一不高興，反手震碎老毒醫用來試毒的一排寶貝魚缸, 揚長而去。
老毒醫氣得吹胡子瞪眼，大呼小叫地喚藥童一起來撈魚。
看到少閣主派來的人時，他也沒個好臉色：“你來得正好，我這魚, 你趕緊幫我再安排一缸。”
“一定一定。只是，十一一登島，連家都沒回，就來你這兒, 是不是頭疾犯了？”來人試探地問道。
老毒醫看傻子似地瞪他：“他要是頭疾犯了, 能一盞茶都不到就被我轟出去？他好得很，頭疾沒犯, 什麽都沒想起來。誰知道他為什麽回來，懶得管他！”
少閣主派來的人只問一句話, 就被老毒醫連番堵了回去。不過，他最想聽到的事，老毒醫已經說了。他再三承諾會給老毒醫送一批新活魚，訕訕告辭。
等他離開，老毒醫罵罵咧咧的神色冷淡下來, 顯現出幾分凝重。他把地上撲騰的魚扔進新魚缸裏, 拍拍手，挎著醫箱往十一家裏去。
十一是他的病人中, 頂頂麻煩的那個。奈何他答應過舊友, 沒法置之不理。
十一治病的時候倒是很配合，不像其他人一疼就要喊打喊殺。問題是, 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厭惡治病了，不病到出氣多進氣少，絕不會讓他看病，更罔論主動來他的醫館。
這次，十一竟然既沒有回家，又沒有去見閣主，而是馬不停蹄地來他的醫館。
老毒醫立刻意識到這件事很不對勁。
難不成，十一當真有喜歡的女郎？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麻煩了。
*
星羅群島由十數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其中，隱刃閣主閣所在的島嶼最大，在南北端各有一座山，名“兩儀島”。十閻王殿各占一個島嶼，對兩儀島形成拱衛之勢。
十一的家，與隱刃閣的主閣、老毒醫的醫館同處兩儀島。只不過，十一家坐落在臨海的懸崖上，遠離島中心，日夜都能聽見不息的海浪聲。
然而，十一竟罕見的不在家中。
老毒醫想了想，走到十一家附近的海灘上。他把眼睛瞇成一條縫，才看見翻湧的海浪裏，一道矯健如浪裏白條的身影。
風大浪急，少年探浪逐流，令人心驚膽顫。
老毒醫把醫箱放在礁石上，雙手做喇叭狀，吼道：“十一！少閣主的人來問過你！”
十一一個猛子紮進海浪中，老毒醫只好再吼：“你的病，我有法子了——”
少年這才冒頭，掠水飛起，幾步躍至老毒醫的身前，問道：“你有藥？”
“這話你倒是聽見了。”老毒醫沒好氣地道：“我哪有這種靈丹妙藥。”
“那你叫我幹什麽。”十一耷拉眼皮，轉身就往海裏走。
“我的法子，肯定比你去海裏泡著好。”老毒醫嗬嗬兩聲，詐他：“你就說吧，你在海裏，難道成功忘了女郎？”
十一沒說，他只是停下腳步，轉身問：“什麽法子？”
但他說不說沒什麽區別。他這腳步一停，老毒醫就確定，十一跑來海裏游泳，果然是想把女郎逐出腦海。
老毒醫坐在礁石上，咋舌：“究竟是哪個女郎啊？能教你這樣念念不忘。居然連第五殿都沒殺，就趕緊跑回來看病。”
“怎麽？”十一警惕地看著他，目光刀一樣銳利。
“我還能把你的女郎吃了不成？”老毒醫氣結，拍著身下的礁石：“望聞問切，我總得問問，你到底是怎麽個惦念法。”
“哦。”十一想了想，收斂目光，一把撈起丟在沙灘上的上衫，把上衫裏的圖冊丟給老毒醫：“這樣。”
老毒醫狐疑地翻開圖冊：“……”
這不是指導男子從自瀆到行房的《避火圖》嗎！？
老毒醫這下明白了，也松了口氣。
十一年已十六，這年紀的少年，早就跟公麅子似的躁動，渾身都冒火。也就是十一自幼不曾出閣，隱刃閣不教這些，又沒人跟他往來交游，才始終情竅未開。
聽說第一殿最喜一夜禦四女，或許是因為十一在出閣殺第一殿時見到了什麽香艷場景，才觸動他少年思春。
老毒醫啪地合上春宮圖，不以為然地道：“嗐，你不就是惦念女郎嗎？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在你這個年紀，思思春，惦記這些事兒，再正常不過。”
老毒醫一指主閣的方向，那兒隱隱綽綽地傳來簫鼓喧騰聲：“聽到主閣的聲音了嗎？那是少閣主又新進了一批歌姬和舞姬。”
“你啊，就向他學。只要你抱過的女郎夠多，那麽哪個女郎都沒法影響你。”老毒醫老神在在地道：“處處留情，便是處處無情。你哪個女郎都不會惦念，懂嗎？”
“不要。”十一眉峰一皺，嫌棄地道：“好蠢。”
老毒醫自得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脖子微微往前探：“哈？”
“第一殿就是這麽死的啊。”十一理所當然地道：“我殺他的時候，他同時抱了好幾個女郎。”
雖然知道十一內功了得，少閣主的人一定沒法近身偷聽，但老毒醫還是緊張地左右四顧，叱道：“你瘋了，罵第一殿就罵第一殿，你接著我剛剛的話罵幹什麽？”
老毒醫摸摸自己的胸口，壓低聲音道：“閣主身體越來越差，少閣主已經在著手排除異己，眼瞅著就是下一任閣主。他可不像閣主，哪怕你幫他除掉第一殿和第三殿，他依然聽不得你這種直言勸諫。”
“說來，你之前不是從海市買了一節香木嗎？少閣主早放出話來要尋香材，越珍奇越好。你不如獻上去討個好。”老毒醫苦口婆心地提點他，甚至懷疑少閣主這話就是故意放給十一聽的。
“不成。”十一漫不經心地應道：“我送人了。”
“你送人了？那不是你要拿回家的香木嗎？”老毒醫詫異地道：“你總不會是送給你惦念的女郎了吧？”
十一點頭，早就給自己找好完美的理由：“我把家裏鑰匙給她，她以後就是我的守家人，怎麽不能收？”
老毒醫一噎。他一眼就看穿這是個借口。他真恨不能勸十一把香木要回來。
可轉念一想，十一大概是隱刃閣裏最有底氣滿不在乎的人。
因為十一本來就是被刻意打磨成這般模樣。心思澄明，一望可知。
這樣一來，閣主緊捏著他唯一的軟肋，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用他殺人賣命、震懾諸殿閻王。所以，只要他刀鋒仍利，少閣主就會繼續用他。
但十一刀鋒仍利嗎？
老毒醫眼裏閃過一絲憂慮：“十一，你剛剛的意思，你不是因為殺第一殿的時候，看到了點什麽，起的心思？”
他甩甩手上的《避火圖》。
“當然不是。”十一睨他一眼，古怪地道：“他這樣很蠢，我已經告訴你了。”
老毒醫心裏一咯噔，故意激他：“那你是怎麽回事？你的動心起念，就不蠢？”
“當然不。”少年經不起激，哼一聲，理直氣壯地道：“我只惦念窈窈啊。”
“窈窈”這個詞，親昵得連十一都為之一怔。
他從來沒有當面這樣喚過姜月窈。
可是她入夢太多太多次了，多得連他夢裏的稱呼都變了。
老毒醫更是眼光毒辣，一聽就知道不好。
他本來還以為，十一只是因為看到香艷場面，所以才春心蕩漾。這下好了，原來十一看到第一殿夜禦數女，跟和尚似的。
可他竟然這般惦念這個名叫“窈窈”的女郎。再聯想到十一慣來守財奴似地守著他家裏的東西，竟會把香木送給她。那他得多喜歡她？
“怎麽不蠢呢？”老毒醫聲音壓得更低，恨鐵不成鋼地道：“你覺得第一殿蠢，第三殿就不蠢了嗎！？”
十一覺得莫名其妙：“跟第三殿有什麽關系？”
“你只因一個女郎動心起念，只惦記她，甚至還覺得多抱別的女郎是件蠢事，說不準還看不慣旁人多看她一眼。這不就會變成第三殿那樣嗎？”老毒醫語重心長地道。
“你看第三殿喜歡那個女郎，錦衣玉食地養著她，釵環香品不知送了多少，好不容易掙命得來的家當都給她。替她修葺宅院還不夠，竟帶她離島……”
老毒醫還要說，忽而聽聞少年喃喃：“如果這就是喜歡，為什麽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沒覺得麻煩？”
喜歡，不應該是天底下最麻煩的事嗎？
可為什麽，他待在姜月窈身邊，哪怕他吃醋、著惱，他怎麽還是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那是因為麻煩事都在後頭。”老毒醫差點兒氣得仰倒，敢情十一喜歡女郎的流程都快走完了啊。
“第三殿最後落得什麽下場？他把自己身家性命全搭進去了！如果不是那個女郎事先給他下毒，又暴露他的藏身之所，你以為你真的能那麽順利地殺了第三殿嗎？第三殿可比第一殿聰明多了。”
十一斬釘截鐵地道：“她不會。”
姜月窈才不是這樣的人。
老毒醫恨恨地下猛藥：“你怎麽知道？你喜歡窈窈，可窈窈喜歡你嗎？沒準就在你回來的這當口，她已經看上別人……”
十一臉色一變。
他忽而記起他們初見時，章嬤嬤一心想要給姜月窈找“品性貴重的郎君”。
她從來沒說過，他究竟行不行。
十一扯過衣服一裹，擡腿就要走：“我去問她。”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老毒醫急得直拍大腿：“十一，你是個殺手。你要是把這麽大一個軟肋暴露在外，像第三殿一樣，會死的！”
“不，我不會。”十一止步，回首看著老毒醫。
少年站在海邊，夕陽替海岸鍍一層金，落在他身上，隨他被海風吹拂的衣袖熱烈翻滾。
他眸色清明，站在雲翻浪湧前，一字一句，認真地道：“我會把她帶回來，永遠藏起來。”
“你怎麽知道她願不願意……”老毒醫還想說話，但十一已如浮光掠影，迅疾地遠去。
徒留老毒醫氣急敗壞地吼：“你丫的怎麽這麽油鹽不進！別走，賠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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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毒醫作為隱刃閣裏碩果僅存的大夫, 很有自己的脾氣。
他認定十一是在拿他尋開心，當即就把十一轟出了門。
十一不高興，反手震碎老毒醫用來試毒的一排寶貝魚缸, 揚長而去。
老毒醫氣得吹胡子瞪眼，大呼小叫地喚藥童一起來撈魚。
看到少閣主派來的人時，他也沒個好臉色：“你來得正好，我這魚, 你趕緊幫我再安排一缸。”
“一定一定。只是，十一一登島，連家都沒回，就來你這兒, 是不是頭疾犯了？”來人試探地問道。
老毒醫看傻子似地瞪他：“他要是頭疾犯了, 能一盞茶都不到就被我轟出去？他好得很，頭疾沒犯, 什麽都沒想起來。誰知道他為什麽回來，懶得管他！”
少閣主派來的人只問一句話, 就被老毒醫連番堵了回去。不過，他最想聽到的事，老毒醫已經說了。他再三承諾會給老毒醫送一批新活魚，訕訕告辭。
等他離開，老毒醫罵罵咧咧的神色冷淡下來, 顯現出幾分凝重。他把地上撲騰的魚扔進新魚缸裏, 拍拍手，挎著醫箱往十一家裏去。
十一是他的病人中, 頂頂麻煩的那個。奈何他答應過舊友, 沒法置之不理。
十一治病的時候倒是很配合，不像其他人一疼就要喊打喊殺。問題是, 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厭惡治病了，不病到出氣多進氣少，絕不會讓他看病，更罔論主動來他的醫館。
這次，十一竟然既沒有回家，又沒有去見閣主，而是馬不停蹄地來他的醫館。
老毒醫立刻意識到這件事很不對勁。
難不成，十一當真有喜歡的女郎？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麻煩了。
*
星羅群島由十數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其中，隱刃閣主閣所在的島嶼最大，在南北端各有一座山，名“兩儀島”。十閻王殿各占一個島嶼，對兩儀島形成拱衛之勢。
十一的家，與隱刃閣的主閣、老毒醫的醫館同處兩儀島。只不過，十一家坐落在臨海的懸崖上，遠離島中心，日夜都能聽見不息的海浪聲。
然而，十一竟罕見的不在家中。
老毒醫想了想，走到十一家附近的海灘上。他把眼睛瞇成一條縫，才看見翻湧的海浪裏，一道矯健如浪裏白條的身影。
風大浪急，少年探浪逐流，令人心驚膽顫。
老毒醫把醫箱放在礁石上，雙手做喇叭狀，吼道：“十一！少閣主的人來問過你！”
十一一個猛子紮進海浪中，老毒醫只好再吼：“你的病，我有法子了——”
少年這才冒頭，掠水飛起，幾步躍至老毒醫的身前，問道：“你有藥？”
“這話你倒是聽見了。”老毒醫沒好氣地道：“我哪有這種靈丹妙藥。”
“那你叫我幹什麽。”十一耷拉眼皮，轉身就往海裏走。
“我的法子，肯定比你去海裏泡著好。”老毒醫嗬嗬兩聲，詐他：“你就說吧，你在海裏，難道成功忘了女郎？”
十一沒說，他只是停下腳步，轉身問：“什麽法子？”
但他說不說沒什麽區別。他這腳步一停，老毒醫就確定，十一跑來海裏游泳，果然是想把女郎逐出腦海。
老毒醫坐在礁石上，咋舌：“究竟是哪個女郎啊？能教你這樣念念不忘。居然連第五殿都沒殺，就趕緊跑回來看病。”
“怎麽？”十一警惕地看著他，目光刀一樣銳利。
“我還能把你的女郎吃了不成？”老毒醫氣結，拍著身下的礁石：“望聞問切，我總得問問，你到底是怎麽個惦念法。”
“哦。”十一想了想，收斂目光，一把撈起丟在沙灘上的上衫，把上衫裏的圖冊丟給老毒醫：“這樣。”
老毒醫狐疑地翻開圖冊：“……”
這不是指導男子從自瀆到行房的《避火圖》嗎！？
老毒醫這下明白了，也松了口氣。
十一年已十六，這年紀的少年，早就跟公麅子似的躁動，渾身都冒火。也就是十一自幼不曾出閣，隱刃閣不教這些，又沒人跟他往來交游，才始終情竅未開。
聽說第一殿最喜一夜禦四女，或許是因為十一在出閣殺第一殿時見到了什麽香艷場景，才觸動他少年思春。
老毒醫啪地合上春宮圖，不以為然地道：“嗐，你不就是惦念女郎嗎？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在你這個年紀，思思春，惦記這些事兒，再正常不過。”
老毒醫一指主閣的方向，那兒隱隱綽綽地傳來簫鼓喧騰聲：“聽到主閣的聲音了嗎？那是少閣主又新進了一批歌姬和舞姬。”
“你啊，就向他學。只要你抱過的女郎夠多，那麽哪個女郎都沒法影響你。”老毒醫老神在在地道：“處處留情，便是處處無情。你哪個女郎都不會惦念，懂嗎？”
“不要。”十一眉峰一皺，嫌棄地道：“好蠢。”
老毒醫自得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脖子微微往前探：“哈？”
“第一殿就是這麽死的啊。”十一理所當然地道：“我殺他的時候，他同時抱了好幾個女郎。”
雖然知道十一內功了得，少閣主的人一定沒法近身偷聽，但老毒醫還是緊張地左右四顧，叱道：“你瘋了，罵第一殿就罵第一殿，你接著我剛剛的話罵幹什麽？”
老毒醫摸摸自己的胸口，壓低聲音道：“閣主身體越來越差，少閣主已經在著手排除異己，眼瞅著就是下一任閣主。他可不像閣主，哪怕你幫他除掉第一殿和第三殿，他依然聽不得你這種直言勸諫。”
“說來，你之前不是從海市買了一節香木嗎？少閣主早放出話來要尋香材，越珍奇越好。你不如獻上去討個好。”老毒醫苦口婆心地提點他，甚至懷疑少閣主這話就是故意放給十一聽的。
“不成。”十一漫不經心地應道：“我送人了。”
“你送人了？那不是你要拿回家的香木嗎？”老毒醫詫異地道：“你總不會是送給你惦念的女郎了吧？”
十一點頭，早就給自己找好完美的理由：“我把家裏鑰匙給她，她以後就是我的守家人，怎麽不能收？”
老毒醫一噎。他一眼就看穿這是個借口。他真恨不能勸十一把香木要回來。
可轉念一想，十一大概是隱刃閣裏最有底氣滿不在乎的人。
因為十一本來就是被刻意打磨成這般模樣。心思澄明，一望可知。
這樣一來，閣主緊捏著他唯一的軟肋，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用他殺人賣命、震懾諸殿閻王。所以，只要他刀鋒仍利，少閣主就會繼續用他。
但十一刀鋒仍利嗎？
老毒醫眼裏閃過一絲憂慮：“十一，你剛剛的意思，你不是因為殺第一殿的時候，看到了點什麽，起的心思？”
他甩甩手上的《避火圖》。
“當然不是。”十一睨他一眼，古怪地道：“他這樣很蠢，我已經告訴你了。”
老毒醫心裏一咯噔，故意激他：“那你是怎麽回事？你的動心起念，就不蠢？”
“當然不。”少年經不起激，哼一聲，理直氣壯地道：“我只惦念窈窈啊。”
“窈窈”這個詞，親昵得連十一都為之一怔。
他從來沒有當面這樣喚過姜月窈。
可是她入夢太多太多次了，多得連他夢裏的稱呼都變了。
老毒醫更是眼光毒辣，一聽就知道不好。
他本來還以為，十一只是因為看到香艷場面，所以才春心蕩漾。這下好了，原來十一看到第一殿夜禦數女，跟和尚似的。
可他竟然這般惦念這個名叫“窈窈”的女郎。再聯想到十一慣來守財奴似地守著他家裏的東西，竟會把香木送給她。那他得多喜歡她？
“怎麽不蠢呢？”老毒醫聲音壓得更低，恨鐵不成鋼地道：“你覺得第一殿蠢，第三殿就不蠢了嗎！？”
十一覺得莫名其妙：“跟第三殿有什麽關系？”
“你只因一個女郎動心起念，只惦記她，甚至還覺得多抱別的女郎是件蠢事，說不準還看不慣旁人多看她一眼。這不就會變成第三殿那樣嗎？”老毒醫語重心長地道。
“你看第三殿喜歡那個女郎，錦衣玉食地養著她，釵環香品不知送了多少，好不容易掙命得來的家當都給她。替她修葺宅院還不夠，竟帶她離島……”
老毒醫還要說，忽而聽聞少年喃喃：“如果這就是喜歡，為什麽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沒覺得麻煩？”
喜歡，不應該是天底下最麻煩的事嗎？
可為什麽，他待在姜月窈身邊，哪怕他吃醋、著惱，他怎麽還是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那是因為麻煩事都在後頭。”老毒醫差點兒氣得仰倒，敢情十一喜歡女郎的流程都快走完了啊。
“第三殿最後落得什麽下場？他把自己身家性命全搭進去了！如果不是那個女郎事先給他下毒，又暴露他的藏身之所，你以為你真的能那麽順利地殺了第三殿嗎？第三殿可比第一殿聰明多了。”
十一斬釘截鐵地道：“她不會。”
姜月窈才不是這樣的人。
老毒醫恨恨地下猛藥：“你怎麽知道？你喜歡窈窈，可窈窈喜歡你嗎？沒準就在你回來的這當口，她已經看上別人……”
十一臉色一變。
他忽而記起他們初見時，章嬤嬤一心想要給姜月窈找“品性貴重的郎君”。
她從來沒說過，他究竟行不行。
十一扯過衣服一裹，擡腿就要走：“我去問她。”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老毒醫急得直拍大腿：“十一，你是個殺手。你要是把這麽大一個軟肋暴露在外，像第三殿一樣，會死的！”
“不，我不會。”十一止步，回首看著老毒醫。
少年站在海邊，夕陽替海岸鍍一層金，落在他身上，隨他被海風吹拂的衣袖熱烈翻滾。
他眸色清明，站在雲翻浪湧前，一字一句，認真地道：“我會把她帶回來，永遠藏起來。”
“你怎麽知道她願不願意……”老毒醫還想說話，但十一已如浮光掠影，迅疾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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