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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度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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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只是一問,聽在楚清玟耳中這話是責問,還好她有足夠正當的理由,她走到床邊,挽起床帳上那塊破布。

她緩緩道:“爺,上次不知道誰打了個死結,妾身和雪兒解不開,就剪掉了,沒想到之後那些蚊虻絡繹不絕,把這當蟠桃園了,補了也無法,妾實在是被咬得無法,才起來看書……”

陸璟楞了一下,竟然有些心虛,視線從破布上移開,道:“壞了就換一頂。”

楚清玟嘆了口氣,說:“要是有,妾身就不用這個時辰坐著看話本了。”

“豈有此理,我陸府難道還會缺你的不成?”陸璟瞇著眼睛看她,問。

楚清玟說:“陸府不曾短過妾身的,只是管家忙,您也日理萬機,妾身哪裏敢去煩擾您。”多日不曾睡過好覺,楚清玟這話頗為幽怨,只求陸璟賞賜一頂床帳了。

陸璟這才後知後覺,原來楚清玟眼神明媚,一顰一笑都像靜水起了波瀾似的,如今有些許疲態,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

任誰管這麽一座人丁稀少的宅子,怎麽會忙碌?陳喜康竟然苛待她!陸璟有些惱怒,一把抓過楚清玟的手,問:“這些呢?都是蚊虻咬的?”

天地良心,楚清玟如今快二十了都沒被男人碰過手。

陸璟的手又寬又暖,還有不少粗糙的繭,她是頭一次發覺自己的手比起男人的竟小了不少,她急忙把手抽回去,背在身後。

陸璟黑了臉。

楚清玟胸腔中心跳聲如擂鼓般,她緩緩說:“手上都是包子,不好看。”

聽罷他神色才稍微緩和,盯著她臉頰上的紅點,問:“這些也是?”

楚清玟摸著臉點點頭,看起來很是無辜。

他只娶了這麽一個人,也算是陸宅半個主人了,居然連一頂好的床帳都沒有,還被蚊虻追咬得無法入睡。

這算是明面的事,暗地裏他們又是如何待她的?陸璟不免有些怒氣,說:“去,把陳喜康轟醒,叫他現在去給我買床帳,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忙。”

“使不得。”楚清玟愁著臉,說,“這個時辰就是跑遍整個虞城,哪個店家還開著門?管家年紀也大了,爺就別讓他白跑了。”

給了她一個打壓犯上的下人的機會,她居然不要。他站起來走兩步,楚清玟還留在原地不明所以,他便說:“跟我過來。”

舒爽的夜風吹起楚清玟鬢角的碎發,也把她的心思吹得淩亂起來。

陸璟帶著她走到他的臥房,臥房裏東西極為簡單,他打開櫃子,找出了一瓶清涼膏,給了楚清玟,說:“先抹點。”

沒想到他房中竟然備著這些東西。楚清玟坐下來,沾取了一點白色膏體,輕輕地揉在手上,陸璟卻還不滿意,說:“怎麽不多拿點。”

楚清玟就又沾了一點。

“太少了。”陸璟說。以前他被蚊虻咬,可是用了好多才止癢了。

他認為多用點才能好得快,免得那紅點老是消不去,用幾指沾了大量的清涼膏,抹在楚清玟手上,又把剩下的一些按在了她臉上的紅點處。

陸璟收回來手,眼神卻沒能從她臉上移開——怎麽會那麽柔軟?

陸璟從小是在泥沙堆裏滾大的,皮糙肉厚慣了,自然認為用得多才好,只是楚清玟如脂似玉般,原本一點點清涼膏便夠用了,那些多了的反而得擦掉才行。

楚清玟不敢提要擦掉,低著頭偏過身,急急忙忙擦著手,把多的清涼膏往手臂上擦。

陸璟察覺到了,既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自己對她似乎太不講理,他把自己剛擦完手上清涼膏的手帕丟給她,說:“行了,擦在手帕上。”

“多謝爺。”楚清玟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站起來,恭恭敬敬道:“這麽晚了,您也快歇息吧,妾身就……”

“你去哪?”陸璟問。

“回房……”楚清玟的聲音就突然小了,仿佛自己做了什麽錯事。

“回去供養蚊虻?”陸璟反問。只是除了這兒和她房間,她好似實在沒地方回去了,陸璟沒有多想,便說:“今晚在這睡吧。”

楚清玟應了聲,規規矩矩地上了床。

陸璟的床比她的大多了,陳設簡單,避暑之物卻應有盡有,輕薄的蠶絲被,床頭床尾各置放兩個冰鑒,散著悠悠涼意,一相比,她的床就同下人睡的差不多。

她躺在床上,心思又開始亂跑了——如果是話本裏的人兒,此時他會掀開床帳,褪下她的衣服,撫摸她的……停!

隔著床帳,陸璟還在看文書,有些密報他看完便湊在燭火下點燃了,燒出了淡淡的紙味。

楚清玟亂想的腦子也逐漸冷靜下來——她怎麽又開始以為今晚兩人間會發生什麽!上次不也是如此,陸璟娶她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吧!

可真是丟人,她翻了個身,背對著陸璟,心裏罵了自己幾句,又不由有些沮喪,安慰自己道,有些東西從沒吃過還好,一吃過就會念念不忘,就像幼時父親給她買的小糖人,不如不要。

她本以為會難以入睡,不過這段時間實在是睡得不好,難得耳旁沒有嗡鳴聲,聽著翻紙的聲音,她也漸漸心安下來,陷入睡夢中。

陸璟擡起眼睛,就見她背對著他的身影,平日裏她穿衣服不喜歡太貼著身體的,也能看出曲線優雅,如今只著裏衣時,身上的曲線玲瓏有致,十分顯眼。

他把一封寫好的信放回竹筒裏收好後,熄了蠟燭,褪下外衣,也到床上躺下。

楚清玟只睡床裏面小小的一角,要不是那輕緩的呼吸聲提示著她的存在,這床上與往日並無異。

過了片刻,她翻了個身,這回是朝著陸璟了。

陸璟轉頭看著她,昏暗的床帳裏,並不能明顯看出她的臉,漸漸的,清涼膏那股陳皮的涼味漫開在床帳內。

味道越涼,陸璟心中卻越煩躁。

如果她想要爬上他的床,她已經成功了,莫不是這是她的手段?他皺眉看著她。

第二天,楚清玟起來時,就看雪兒笑吟吟地站在床頭看她,一副老母親嫁媳婦頗感欣慰的樣子,沒等雪兒開口,她趕忙先說了:“昨晚真沒有。”

雪兒看著楚清玟微微敞開的裏衣,道:“這……不會吧?早晨還不到卯時,爺就來下房叫醒了我,叫我來等著給小姐更衣沐浴,還說要對小姐體貼些……”

事實上陸璟的原話是:“楚清玟在我房內,你去候著。”其餘均是雪兒添油加醋。

“你見過雲雨一番後還把裏衣穿得好好的,沒有任何痕跡的嗎?”楚清玟起來披上外衫,說。

“能有什麽痕跡?”雪兒好奇,說,“不是睡在一張床上就成了嗎?”

楚清玟暗地裏發誓以後給天真的雪兒挑夫婿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能讓那些登徒子汙了雪兒。

陸璟自起來後去了趟城北,巳時三刻便回去陸府,一進屋,就叫來了陳喜康,說:“我們陸府裏人也太少了點,出了事都沒人支應。”

現在仔細想想,陸府果然是太清靜了,昨晚他踹開了楚清玟的房門,都沒個下人起來看發生了什麽。

“是,二少爺,老奴這就去找十幾個仆婦和家丁來照看陸府。”陳喜康說。

陸璟喝了兩口茶,潤了潤喉嚨,又說:“你不是成天忙得很麽,去采辦東西都好多天了還抽不出時間。”

陳喜康沒聽出話外音,說:“這……府內供應沒有不足的地方。”

陸璟將茶盞重重一磕,問:“沒有?楚姨娘房裏的床帳呢?”

陳喜康這才知道陸璟是來找他問罪的,嚇得連忙下跪,說:“是老奴糊塗!竟把這樣重要的事給忘了!哎,老奴該死!”

陸璟這才慢慢說:“起來吧,下不為例。”

“是,是!多謝少爺。”陳喜康站了起來,用衣袖擦擦額角,心裏直道奇怪,少爺本是看不上楚姨娘的,如今居然關心起來了?

“對了,還有一事。”陸璟又開口,陳喜康趕緊恭恭敬敬地聽,只聽陸璟說:“秀蘭在陸家也有十幾年了,給她許配戶人家吧。”

陳喜康有些猶豫,秀蘭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知道秀蘭對陸璟的心思,難免對她有些偏頗,只想著若是把她嫁給陸璟做個妾,也是個好去處,如今陸璟卻發話了。

陸璟揚眉,問:“怎麽?不舍的話,把她配給富貴也成,富貴成親後,我可以幫他在外面置辦些田地,搬出去住。”

“謝少爺大恩,不過怕是秀蘭看不上富貴。”陳喜康連忙作揖,說,“老奴這就去托媒婆,必定把秀蘭的事辦好。”

陳喜康本來要退下了,陸璟又想到什麽,叫住他,說:“還有,叫人打個牢固的門閂,不要一踢就廢的那種。”

吃了盞茶,稍作歇息,陸璟覆又出門辦件要事,他翻身上馬,鐘尚平駕著馬跟在後面,問:“爺,去哪?”

“秦家。”陸璟踢了踢馬腹,馬小跑起來,腰帶白玉掛著的穗子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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