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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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守男德
初三一過, 整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不用再招待來拜年的親朋好友同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累！
金粒粒癱在宋宇承屋裏的沙發上，躺在宋宇承的腿上, 由著他給她捏肩膀。
這幾天她算是長在了宋家, 宋奶奶知道她在莊家待客有點不自在之後, 每天都往莊家打電話, 催著她來宋家。
每天都有好多人來宋家拜年，宋奶奶就把金粒粒拉在身邊, 逢人來了就介紹, 這是宇承的對象, 組織介紹的, 老優秀了雲雲, 恨不得把她介紹給全省城的人。
金粒粒笑的臉都僵了，被人誇的覺得自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兒，反正絕不是凡人！
在宋奶奶第N次“無意”談起人民畫報, 並拿出金粒粒的那頁給人看，又得到了無數誇讚時, 宋宇承悄悄對金粒粒道，
“怎麽樣？是不是還是覺得在我們家比較好？別人看你在莊家是寄人籬下，看你在我們家是眾星捧月，要不...搬過來？”
金粒粒狠狠擰了宋宇承一下，搬個頭啊搬, 搬到你屋裏你就滿意了是吧？
宋宇承簡直太有做技師的天份了，捏得金粒粒舒服極了，簡直昏昏欲睡, 眼睛都快合上了。
“哪天走？”
宋宇承突然說，聲音平靜, 好像在問晚上吃什麽一樣。
金粒粒的睡意盡消，心裏忍不住湧起酸楚，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過兩天吧，等你們上班我再走。”
年前胡亞玲就一直拖著沒批金粒粒要回去的條子，說要抻到上班再說。
現在眼看馬上就要上班了，時間過得真快。
胡阿姨上班之後，就實在沒法拖了，到時候條子一批，她就得走了。
她這還算好的，還能往後拖一拖。
沈雲雲和方青卓明天估計就得走，他們回去的時間是來時就定好的。
宋宇承的手一頓，然後又揉了起來，
“有什麽要買的東西，咱們提前去買。”
“沒什麽要買的了，我什麽都有！胡阿姨也給我準備了不少，還有奶奶，我看她和孫姨這兩天一直在給我準備東西，說是讓我帶回去。”
金粒粒感覺到宋宇承手的發緊，跟最開始的松弛完全不一樣。
她笑了一下故做輕松道，
“哎呀，照我說什麽都不用準備，我現在走啊，馬上不就回來了嘛！”
她板著自己的手指頭數，好像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說給宋宇承聽，
“你看，現在已經是二月末了，馬上就是三月了，九月份的時候京市就得開教育會，十月份就能知道要恢覆高考的消息了，十二月份我就考試，之後就過年，明年我就能徹底回來啦！”
她語氣輕快，又重覆一遍，“徹底回來哦！”
其實這事還是有爭議的，胡阿姨給她算的是九月份她就能回來，以工農兵大學生的身份，所以莊家對她這次走是沒什麽傷心的。
但金粒粒不打算當這個工農兵學員，所以實際上還有將近一年才能回來。
當然，這個事現在不能跟胡阿姨說，但宇承哥哥肯定是要知道的。
宋宇承沒有因為她刻意的安慰心裏輕松，相反，他更加難受。
還有一年？他現在一天都離不開她！
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跟她見面，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想念的時候隨時就能見到，她生氣的時候也不用再隔著筆記本束手無策，直接拉過來，總有哄好的辦法。
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這是他這些年最快樂的日子，現在竟然還要等一年？
宋宇承的心憋悶極了，看什麽都有些憤世嫉俗，這時候好像只有咬她幾下才能平覆一下心情。
他看著她粉嫩潤紅的唇眸色漸深，低下頭去想狠狠地攫住糾纏來緩和心裏的酸疼。
他的頭慢慢垂下，像野獸靠近垂涎了許久的小白兔，舍不得一口吞下，想要慢慢品嘗。
她身上有香味兒，越靠近就越被吸引。
她的唇豐潤誘人，他忍不住喉結滾動，絕不甘於淺嘗輒止。
就在他已經想要要怎麽品嘗，甚至腦中都想好了數種花樣的時候，金粒粒“呀—”了一下，然後騰得一下坐了起來。
她的頭狠狠地撞到了他的下巴，宋宇承捂住下巴一聲悶哼，金粒粒楞了，連忙上去摸他的下巴，
“怎麽樣宇承哥哥？是不是撞得老疼了？”
她從小腦門子就硬，小時候跟男孩子打架撞頭，男孩子腦門子都青了，她啥事沒有！
就宇承哥哥這下巴，碰到了她的腦袋瓜，還不得疼成啥樣呢！
宋宇承當然疼啊，有一瞬間淚花都生理性出來了，但男人哪能喊疼，尤其是被對象撞了，對象還啥事沒有的情況下。
宋宇承說不出話，竭力做著表情管理，表示自己還是非常男人的，很OK。
金粒粒可知道自己有多厲害，這下撞得絕對不輕！
她邊心疼地給他呼呼吹氣，邊忍不住埋怨道，
“你說說你，幹嘛離我那麽近啊，我這一起來，不就撞到你了嗎？”
她閉著眼睛看不見，難不成他也閉眼睛了？
真的是搞不懂！
宋宇承自然不會說自己是想偷香，沒偷成反而還戰損了，這簡直太下面子了！
不過這麽一撞有一個好處，他完全沒有了剛才因為離別產生的焦躁和想要發洩，已經發洩完了...
平靜了的宋宇承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你剛剛起來是想到什麽了？”
金粒粒這才想到她剛剛要說什麽，她立馬瞪圓了眼睛，情緒高漲道，
“我想到有什麽東西必須要買了！差點就忘了，耽誤大事！”
“什麽？”
宋宇承還真就稀奇了，到底是什麽值得差點撞斷他的下巴。
金粒粒一跺腳，
“學習資料啊！還有高中課本！這些資料現在書店或者很多高中生手裏應該還有，等到高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一張紙片都難求！”
宋宇承一楞，還真是，這些東西真得早點準備，粒粒回去也要開始學習了。
“我去弄課本和資料，你學習的時候要是有不會的也可以問我。”
金粒粒條件反射性回答，“資料多弄點，我們知青點可能還有別人需要！”
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宋宇承點第二句話，她忍不住懷疑地看向他，
“宇承哥哥，你能行嗎？你好像都高中畢業好多年了吧...”
一個男人被問能不能行...
這簡直是事關男性尊嚴的問題。
宋宇承看了金粒粒一眼，也不說話，而是去到書架那邊，拉開了一扇櫃子門。
金粒粒忍不住“哇”得一聲，震驚地走到書架前，喃喃道，
“這...都是你的啊...”
書架裏滿滿放著各種各樣的獎狀榮譽證書，甚至還有獎牌，仔細一看，都是各種三好學生還有各種競賽優秀證書。
宋宇承淡然的臉上露出了些霸總一般的神色，他輕輕來了句，
“你說我行不行。”
金粒粒...行，太行啦！
宋家另一個屋子裏，鄭文秀在給方青卓收拾要帶走的東西，她到底舍不得兒子，低聲抱怨道，
“這剛回來才幾天，就要走，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說多待幾天。”
方青卓雖然對她媽最近的某些做法有些看不上，覺得實在是蠢，但到底是母子，因而安慰道，
“能回來探親已經很不錯了，我們知青點還有那麽多知青都沒回來過呢。
況且，今年九月份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天天都在家住。”
還有一個，他現在其實挺想走的，每天在家裏看到宋宇承和她兩個人蜜裏調油，他簡直都要喘不上來氣了。
他郁悶、甚至憤怒，為什麽和她在一起的不是他？
他不想看到他們親熱，又忍不住想去看他們親熱。
他已經偷偷去過好幾次三樓了，他恨自己只能像個老鼠一樣去偷偷聽墻角，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他想趕緊走，走了就看不到了，而且她也快要回去了。
到時候他就能每天見到她，又不用每天看到礙眼的宋宇承…
鄭文秀聽到兒子說今年九月就能回來的事，有些激動，她低聲問，
“兒子，你有把握嗎？”
現在的工農兵大學生可是天之驕子，誰家裏出了一個都滿門榮光。
畢業之後更是分配到政府單位，只要成了工農兵大學生，腰桿就算硬了！
想到到時候揚眉吐氣的樣子，鄭文秀就有些激動，到時候她就再不用看老太太的臉色了。
方青卓笑了笑，表情雖然克制，但很是有些成竹在胸，
“應該沒問題，不管是評優還是人緣，我都是最好的。”
被推薦成工農兵大學生是他的目標，所以從下鄉那天他就開始努力朝這個方向奔。
不管村裏的活動還是群眾基礎方面，他樣樣做的周到。
所以不管是投票還是拿條件卡，他都有信心能被推選上！
鄭文秀滿面紅光，最近很多事情都不順利，但好在兒子爭氣，給她爭光！
沈雲雲坐在家裏，看著她媽往包袱裏塞東西，
“這些回去打點打點，有吃的別自己個兒吃，跟大家一起分著吃，回頭要是有什麽要投票的時候，人家也好投你。
今年的工農兵大學生名額有沒有把握？我聽著鄭文秀的意思，她兒子也想走工農兵大學生往回走，咱可得長點心眼兒，最好把他擠下來，咱回來！”
沈雲雲懨懨的，從那天跟宇承哥說話開始，她的情緒就不高。
現在聽到她媽這麽說，更是煩躁，
“人家青卓哥都已經在那待了兩年多了，不管是各個方面都有基礎，我才去了幾天，哪能競爭過他？”
“競爭不過就想想別的辦法！還能就這麽坐著等？”
吳淑珍瞪圓了眼睛，指著沈雲雲的腦門子，她就看不上閨女這認命的樣子，
“你要是不想回城了，你就坐著等，在那找個莊稼漢嫁了完事！可你要想回城，你就給我使勁兒，家裏錢、人都給你準備，你缺啥盡管說話！”
沈雲雲的腦門子被淑珍使勁懟了一下，她頭上吃疼，卻被她媽罵的清醒，
她想回城，她要回城！
第二天一早，方青卓和沈雲雲就踏上了回城的列車，來時兩人一起坐軟臥來，都帶著憧憬和希望。
回去時因為鄭文秀和吳淑珍鬧掰了，兩人不好一起走，沈雲雲還是坐軟臥，方青卓坐了臥鋪。
這樣也好，兩人現在都沒有和對方寒暄的心情，都滿滿裝著心事。
宋宇承這兩天陸續找了好些課本和資料回來，他還抓緊時間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給金粒粒做了個“秘籍”，囑咐金粒粒回去好好看。
“把我總結的內容看明白了，考試就沒什麽大問題。”
金粒粒手揣秘籍，如獲至寶，這就相當於原來高考狀元的獨門筆記，花錢買都買不到的那種！
終於，到了上班這天。
胡亞玲到了辦公室，徐峰就已經等在了她辦公室門口。
胡亞玲現在一瞅徐峰就頭疼，嘆了口氣還是把門打開，
“進來吧。”
徐峰跟著進去，一進門就道，
“部長，真不能再拖了，今早松江市那邊就打電話過來，咱們這邊金知青的優秀已經落實下去了，這可是省級的優秀，市裏還想著到他們鎮上，到村大隊去做個簡單的頒獎儀式，這也是整個市裏的榮譽不是？
但人現在遲遲沒回去，他們那邊什麽都施行不下去啊！”
胡亞玲被他說的頭疼，白了徐峰一眼，
“開年第一天上班就不讓我有好心情是吧？”
徐峰哪敢說什麽啊，就見胡亞玲嘴上是這麽說，但已經坐到了桌子前，把徐峰帶來的文件本打開，找到了金粒粒的返回原單位申請單
她瞅了兩眼，在回程的時間那裏改了一下，把日期從明天改成了後天，然後在上面簽字。
徐峰...
胡亞玲瞅了他一眼，
“買票也得時間吧，還得收拾東西呢，明天也太倉促了！”
徐峰...就跟您不知道年後工作第一天您就得簽這張條子似的。
條子簽完了，一直懸在好些人心上的大石頭算是落了下來。
其實金粒粒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就等著一聲令下，她就拎著包袱滾蛋呢。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心裏準備，終於等到了確切時間也算是放心了。
宋老太太知道以後，說是明天晚上要讓金粒粒來家裏吃飯，上車餃子下車面，給金粒粒包餃子吃。
“天天都在家裏吃，還做什麽非得明天到家裏吃。”
宋宇承這話說了，宋老太太就明白了，這是明天孫子有安排了。
雖然還想著再看看粒粒，但想到人家小對象倆想過二人世界呢，他們這些沒眼色的就別添亂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宋老太太早早就讓金粒粒今天去宋家。
等金粒粒到的時候，老太太和孫姨正包餃子呢。
“上車餃子下車面，我說讓你晚上來家吃餃子，宇承說你們已經有安排了，那就中午咱們娘三個吃，不帶他們！”
金粒粒笑嘻嘻的，洗完手也上桌幫忙一起包餃子。
宋老太太看著金粒粒包的鼓肚子餃子，哎呦呦地讚道，
“這餃子包的跟元寶似的，咱們粒粒將來準有錢花！”
金粒粒豪爽地說，要是她發財了，錢和奶奶一起花！給宋老太太哄得倍兒高興。
孫姨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怪不得老太太喜歡粒粒，這小嘴兒甜的呦，她也喜歡。
吃完餃子，老太太把準備好的東西給金粒粒拿出來。
有孫姨做的在路上吃的各種點心、零嘴，還有宋老太太給金粒粒買的衣服鞋子日用品。
“先拿這些，回頭等換季的時候再讓宇承給你捎過去。”
金粒粒看著這麽多東西真是哭笑不得，
“奶奶，我哪能穿了這麽多啊！”
“衣服還有穿不了的？”
宋老太太唬著臉道，想當初她那些衣服多的，有多少個衣櫃都能裝滿。
現在...不比從前，但粒粒的衣服也太少了吧！
最後金粒粒說她一個人實在是拿不了，宋老太太才說就先帶些吃的，衣服什麽的等著糖宋宇承找人捎過去，這事才算完。
這次來宋家可不白來，金粒粒得到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就是宋宇承晚上有安排？
宇承哥哥怎麽提前沒跟她講？
下午時候，胡亞玲從辦公室往家裏打電話，跟金粒粒說晚上她把小飛帶走，讓金粒粒盡管去跟宋宇承一起去吃飯。
“別讓他跟屁蟲一樣打擾你們。”
金粒粒...合著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是吧？
又過了一會兒，屋裏的電話又響了，金粒粒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她慢悠悠地拿起電話，長長地餵了一聲，
“餵——”
“在幹什麽？”
宋宇承問。
“在等你電話呀！”
“這麽神機妙算？”
“別人都知道了，就我自己不知道，你總得找機會跟我說吧。”
金粒粒酸溜溜地說。
宋宇承笑，又生氣了？“我這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
金粒粒心裏其實早就樂開花了，聽宋宇承這麽說，她抿著嘴笑，
“那我倒要看看你給的驚喜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可要生氣嘍！”
“任憑粒粒同志點評。”
金粒粒按照宋宇承電話裏的指示，穿上衣服背好包，出門坐上開往城中心的公共汽車。
給了售票員一張三分的公共汽車票，等著在宋宇承說的紅旗路下車。
下車以後，就金粒粒這個半路盲也感覺出熟悉了，這塊兒不就是百貨商店隔了一條馬路嗎？
挺方便的一個地兒，妥妥的市中心，離百貨商店和各工廠、政府機關都特別近。
驚覺自己現在在哪之後，金粒粒看到了宋宇承，他正站在自己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
“幹嘛不叫我？”
金粒粒埋怨。
宋宇承只是被她豐富的表情吸引住了，待她發現自己在哪兒，然後恍然大悟的時候，那種俏皮和生動真是太可愛了。
他幾步走了過來，把金粒粒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兜裏，然後道，
“叫你哪比得上我走向你。”
也不知哪裏學的土味情話！金粒粒心裏吐槽，笑渦渦卻忍不住露了出來。
她象征性地把自己的手往外拽，被宋宇承緊緊拉住不讓她走。
“有人！影響不好！”
她嬌嗔。
“沒事兒，馬上就沒人了。”
宋宇承倒是淡定得多，拉著金粒粒大步流星地左拐右拐，然後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金粒粒被這條細長的小胡同吸引住了，胡同兩邊是不知什麽建築物的高高圍墻，走進胡同裏，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真像個不知終點在何方的羊腸小路一般。
而且正如宋宇承所說，這裏面真的沒有人，只有他們兩個！
意識到這種情況以後，金粒粒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好像回到了現代。
不必擔心做一些“影響不好”的事兒，不用總是考慮這樣會不會犯紀律，會不會不合時宜。
她穩重的腳步慢慢變得跳躍，手也從宋宇承的口袋裏伸了出來，拉著宋宇承的手一起。
他們改變了牽手的方式，從拉著變為十指相扣。
兩個人的手晃啊晃啊，休閑地在小胡同裏慢慢向前走，他們默契地相視一笑，好像就這麽扯著、晃著一直能到天長地久。
到了胡同盡頭，金粒粒還有些遺憾，嫌乎這胡同太短，要是能再長點就好了。
可眼前出現的一道門讓金粒粒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她看著宋宇承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熟悉地上前打開門上掛著的黃銅鎖，然後把門推開，對著還怔楞的金粒粒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請進吧，女主人。”
走進小院的時候，金粒粒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簡直就是鬧中取靜，別有洞天啊！
宋宇承簡單地給金粒粒介紹，
“這裏其實是宋家的祖宅，前面那個封上的大院子就是祖宅主體，只不過捐了出去，只留下了這一處後罩房。
剛剛那條路因為只通向這裏，所以沒有外人走，只有我們自己人。”
金粒粒看著這小巧精致的庭院，聽著宋宇承介紹這個屋子的用處，然後被引著進了主屋。
“這裏原來一直是我自己住，後來你回來了，我就搬回大院了。
今天帶你來看看，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住在這兒。”
大院那邊也很好，但是人太多，宋宇承還是想單獨和她在一起。
主屋裏應該是早早就生了火，所以現在異常溫暖。
宋宇承進屋就把金粒粒脫下的大衣掛起來，然後掛自己的大衣。
金粒粒看到腳邊一雙粉色的家常棉拖鞋，宋宇承已經換上了黑色那雙，顯然這是給自己準備的。
她跟宋宇承就從來沒客氣過，極自然地換了拖鞋，跟著宋宇承往內屋進。
內屋的燈沒開，金粒粒有些奇怪，轉頭去看宋宇承。
就見宋宇承自己先進去，然後聽到撕拉一聲，是劃開火柴的聲音。
一簇跳動的火苗引燃了另一簇、再一簇、好幾簇...
金粒粒看著內屋被一根根蠟燭的光照亮，朦朦朧朧的，像給屋子蒙了一層輕紗。
“請進。”
宋宇承拉著金粒粒進屋，然後給她拉開凳子，牽著她坐下。
金粒粒這才發現桌子上擺著的，竟然是...西餐？
宋宇承被金粒粒瞅得有些不自在，沒話找話道，
“聽你原來說過愛吃，我特意找郝叔學的。”
原來宋家的故舊朋友不乏一些有留洋經歷的人，包括宋老太太，還有已故的宋老爺子，都是有海外經歷的，所以宋家吃西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不過這些年因為怕影響不好，所以宋家改了吃飯風格。
但郝叔的水平還在，教宋宇承一些簡單的菜一點問題都沒有。
金粒粒看著桌上的牛排、沙拉、竟然還有一個小蛋糕...
“蛋糕是我買的。”
宋宇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特意去了全省城唯一賣西式蛋糕的面包房買的。
金粒粒看著眼前的一切，真的有些恍然回到了現代。
尤其是桌子上一個長頸花瓶裏，竟然插了一只紅玫瑰？
看到金粒粒震驚的表情，宋宇承第一次有些羞赧，
“這是奶奶養的花裏唯一開的一朵月季，讓我給剪了。”
還不知道奶奶看到了之後得怎麽罵他呢。
金粒粒忍不住笑，笑著笑著眼眶就濕了。
“宇承哥哥，謝謝你，真的好驚喜！”
他總是想給她最好的，盡自己的能力。
他的用心她感受得到，這真是她吃過最好的西餐了。
郝叔選肉的本事果然很厲害，宇承哥哥煎牛排的水平也很讚，就是沙拉嘛...
白菜沙拉口味兒也蠻特別的，很清口。
為了豐富餐桌，宋宇承還打了幾個罐頭，有茄汁沙丁魚罐頭，還有紅燉牛肉，他說俄餐廳裏有這兩個菜。
金粒粒想問來著，她看著牛排的調味好像是英法菜系，這又跨度到俄餐了？
再一看餐邊桌，上面果然還放著面包和酸黃瓜罐頭...
行吧，反正都是外國的，西為中用嘛，都是西餐！
金粒粒和牛排奮戰的時候，宋宇承短暫的離開了桌子，然後是一陣舒緩的輕音樂從桌上的錄音機裏放出來。
這音樂...
金粒粒瞪圓了眼睛，宋宇承微微點頭，示意她想對了。
“沒關系，就是音樂，沒有人聲。”
其實就算是有人聲也不怕，這房子被隔絕的，這一片兒只有他們兩個人，哪怕是站在門口特意聽也聽不見屋裏的動靜。
能聽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國外的著名金曲，金粒粒真是狠狠悸動了，忍不住站起身，對著還沒坐下的宋宇承伸出手，特意粗著嗓子裝紳士道，
“May i？”
宋宇承無奈地笑，這促狹鬼！
他把手交到金粒粒手上，然後一個反手，把她拉進懷裏。
屋裏音樂聲悠揚舒緩，他們依偎著晃。
她依著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有力又強壯。
“等我走了以後，你要每天想我。”
“嗯。”
他有哪一天沒想過嗎？
“要守男德，不能隨便看別的姑娘。”
“嗯。”
要是這是守男德的話，他恐怕已經守了二十多年了。
”要每天跟我聯系，筆記本隨身攜帶。”
“嗯。”
這個對他沒難度，他連和她斷了聯系那陣都隨身攜帶，更不用說現在了。
他今天這麽乖，她簡直母性泛濫。
她擡頭去看他，正對著他有棱角的下頜，還有…有些性感的喉結。
昏黃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是一種帥氣的朦朧，金粒粒沒忍住上前一啄，對著他的喉結。
宋宇承豁然僵住，感受著脖頸上的柔軟濕潤，整個人都緊繃了。
金粒粒覺得他可愛，更是忍不住去逗弄他。
從小鳥般的一啄，變成含弄。
宋宇承的眼睛慢慢合上，迷蒙著感受，喉見溢出悶哼。
金粒粒獎勵般親了下她的下巴，兩只手伸到他的脖頸上，掛著他，低聲惑道，
“沒看過女團舞吧？”
宋宇承睜開眼，臉上迷茫中透著隱忍。
還沒搞清狀況，就被金粒粒拉坐到沙發上。
金粒粒雙手一推，宋宇承整個人倚在沙發靠背上，完全一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樣子，看著金粒粒一步步朝他走來。
女團舞宋宇承肯定沒看過，但金粒粒看過啊。
不但看過，她大學在舞蹈社的時候，還跳過呢。
當時最流行韓舞，道具就是一個凳子。
女孩子們在凳子上隨著音樂律動，又辣又火熱。
而宋宇承現在，就是女團舞裏的那個道具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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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一過, 整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不用再招待來拜年的親朋好友同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累！
金粒粒癱在宋宇承屋裏的沙發上，躺在宋宇承的腿上, 由著他給她捏肩膀。
這幾天她算是長在了宋家, 宋奶奶知道她在莊家待客有點不自在之後, 每天都往莊家打電話, 催著她來宋家。
每天都有好多人來宋家拜年，宋奶奶就把金粒粒拉在身邊, 逢人來了就介紹, 這是宇承的對象, 組織介紹的, 老優秀了雲雲, 恨不得把她介紹給全省城的人。
金粒粒笑的臉都僵了，被人誇的覺得自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兒，反正絕不是凡人！
在宋奶奶第N次“無意”談起人民畫報, 並拿出金粒粒的那頁給人看，又得到了無數誇讚時, 宋宇承悄悄對金粒粒道，
“怎麽樣？是不是還是覺得在我們家比較好？別人看你在莊家是寄人籬下，看你在我們家是眾星捧月，要不...搬過來？”
金粒粒狠狠擰了宋宇承一下，搬個頭啊搬, 搬到你屋裏你就滿意了是吧？
宋宇承簡直太有做技師的天份了，捏得金粒粒舒服極了，簡直昏昏欲睡, 眼睛都快合上了。
“哪天走？”
宋宇承突然說，聲音平靜, 好像在問晚上吃什麽一樣。
金粒粒的睡意盡消，心裏忍不住湧起酸楚，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過兩天吧，等你們上班我再走。”
年前胡亞玲就一直拖著沒批金粒粒要回去的條子，說要抻到上班再說。
現在眼看馬上就要上班了，時間過得真快。
胡阿姨上班之後，就實在沒法拖了，到時候條子一批，她就得走了。
她這還算好的，還能往後拖一拖。
沈雲雲和方青卓明天估計就得走，他們回去的時間是來時就定好的。
宋宇承的手一頓，然後又揉了起來，
“有什麽要買的東西，咱們提前去買。”
“沒什麽要買的了，我什麽都有！胡阿姨也給我準備了不少，還有奶奶，我看她和孫姨這兩天一直在給我準備東西，說是讓我帶回去。”
金粒粒感覺到宋宇承手的發緊，跟最開始的松弛完全不一樣。
她笑了一下故做輕松道，
“哎呀，照我說什麽都不用準備，我現在走啊，馬上不就回來了嘛！”
她板著自己的手指頭數，好像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說給宋宇承聽，
“你看，現在已經是二月末了，馬上就是三月了，九月份的時候京市就得開教育會，十月份就能知道要恢覆高考的消息了，十二月份我就考試，之後就過年，明年我就能徹底回來啦！”
她語氣輕快，又重覆一遍，“徹底回來哦！”
其實這事還是有爭議的，胡阿姨給她算的是九月份她就能回來，以工農兵大學生的身份，所以莊家對她這次走是沒什麽傷心的。
但金粒粒不打算當這個工農兵學員，所以實際上還有將近一年才能回來。
當然，這個事現在不能跟胡阿姨說，但宇承哥哥肯定是要知道的。
宋宇承沒有因為她刻意的安慰心裏輕松，相反，他更加難受。
還有一年？他現在一天都離不開她！
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跟她見面，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想念的時候隨時就能見到，她生氣的時候也不用再隔著筆記本束手無策，直接拉過來，總有哄好的辦法。
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這是他這些年最快樂的日子，現在竟然還要等一年？
宋宇承的心憋悶極了，看什麽都有些憤世嫉俗，這時候好像只有咬她幾下才能平覆一下心情。
他看著她粉嫩潤紅的唇眸色漸深，低下頭去想狠狠地攫住糾纏來緩和心裏的酸疼。
他的頭慢慢垂下，像野獸靠近垂涎了許久的小白兔，舍不得一口吞下，想要慢慢品嘗。
她身上有香味兒，越靠近就越被吸引。
她的唇豐潤誘人，他忍不住喉結滾動，絕不甘於淺嘗輒止。
就在他已經想要要怎麽品嘗，甚至腦中都想好了數種花樣的時候，金粒粒“呀—”了一下，然後騰得一下坐了起來。
她的頭狠狠地撞到了他的下巴，宋宇承捂住下巴一聲悶哼，金粒粒楞了，連忙上去摸他的下巴，
“怎麽樣宇承哥哥？是不是撞得老疼了？”
她從小腦門子就硬，小時候跟男孩子打架撞頭，男孩子腦門子都青了，她啥事沒有！
就宇承哥哥這下巴，碰到了她的腦袋瓜，還不得疼成啥樣呢！
宋宇承當然疼啊，有一瞬間淚花都生理性出來了，但男人哪能喊疼，尤其是被對象撞了，對象還啥事沒有的情況下。
宋宇承說不出話，竭力做著表情管理，表示自己還是非常男人的，很OK。
金粒粒可知道自己有多厲害，這下撞得絕對不輕！
她邊心疼地給他呼呼吹氣，邊忍不住埋怨道，
“你說說你，幹嘛離我那麽近啊，我這一起來，不就撞到你了嗎？”
她閉著眼睛看不見，難不成他也閉眼睛了？
真的是搞不懂！
宋宇承自然不會說自己是想偷香，沒偷成反而還戰損了，這簡直太下面子了！
不過這麽一撞有一個好處，他完全沒有了剛才因為離別產生的焦躁和想要發洩，已經發洩完了...
平靜了的宋宇承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你剛剛起來是想到什麽了？”
金粒粒這才想到她剛剛要說什麽，她立馬瞪圓了眼睛，情緒高漲道，
“我想到有什麽東西必須要買了！差點就忘了，耽誤大事！”
“什麽？”
宋宇承還真就稀奇了，到底是什麽值得差點撞斷他的下巴。
金粒粒一跺腳，
“學習資料啊！還有高中課本！這些資料現在書店或者很多高中生手裏應該還有，等到高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一張紙片都難求！”
宋宇承一楞，還真是，這些東西真得早點準備，粒粒回去也要開始學習了。
“我去弄課本和資料，你學習的時候要是有不會的也可以問我。”
金粒粒條件反射性回答，“資料多弄點，我們知青點可能還有別人需要！”
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宋宇承點第二句話，她忍不住懷疑地看向他，
“宇承哥哥，你能行嗎？你好像都高中畢業好多年了吧...”
一個男人被問能不能行...
這簡直是事關男性尊嚴的問題。
宋宇承看了金粒粒一眼，也不說話，而是去到書架那邊，拉開了一扇櫃子門。
金粒粒忍不住“哇”得一聲，震驚地走到書架前，喃喃道，
“這...都是你的啊...”
書架裏滿滿放著各種各樣的獎狀榮譽證書，甚至還有獎牌，仔細一看，都是各種三好學生還有各種競賽優秀證書。
宋宇承淡然的臉上露出了些霸總一般的神色，他輕輕來了句，
“你說我行不行。”
金粒粒...行，太行啦！
宋家另一個屋子裏，鄭文秀在給方青卓收拾要帶走的東西，她到底舍不得兒子，低聲抱怨道，
“這剛回來才幾天，就要走，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說多待幾天。”
方青卓雖然對她媽最近的某些做法有些看不上，覺得實在是蠢，但到底是母子，因而安慰道，
“能回來探親已經很不錯了，我們知青點還有那麽多知青都沒回來過呢。
況且，今年九月份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天天都在家住。”
還有一個，他現在其實挺想走的，每天在家裏看到宋宇承和她兩個人蜜裏調油，他簡直都要喘不上來氣了。
他郁悶、甚至憤怒，為什麽和她在一起的不是他？
他不想看到他們親熱，又忍不住想去看他們親熱。
他已經偷偷去過好幾次三樓了，他恨自己只能像個老鼠一樣去偷偷聽墻角，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他想趕緊走，走了就看不到了，而且她也快要回去了。
到時候他就能每天見到她，又不用每天看到礙眼的宋宇承…
鄭文秀聽到兒子說今年九月就能回來的事，有些激動，她低聲問，
“兒子，你有把握嗎？”
現在的工農兵大學生可是天之驕子，誰家裏出了一個都滿門榮光。
畢業之後更是分配到政府單位，只要成了工農兵大學生，腰桿就算硬了！
想到到時候揚眉吐氣的樣子，鄭文秀就有些激動，到時候她就再不用看老太太的臉色了。
方青卓笑了笑，表情雖然克制，但很是有些成竹在胸，
“應該沒問題，不管是評優還是人緣，我都是最好的。”
被推薦成工農兵大學生是他的目標，所以從下鄉那天他就開始努力朝這個方向奔。
不管村裏的活動還是群眾基礎方面，他樣樣做的周到。
所以不管是投票還是拿條件卡，他都有信心能被推選上！
鄭文秀滿面紅光，最近很多事情都不順利，但好在兒子爭氣，給她爭光！
沈雲雲坐在家裏，看著她媽往包袱裏塞東西，
“這些回去打點打點，有吃的別自己個兒吃，跟大家一起分著吃，回頭要是有什麽要投票的時候，人家也好投你。
今年的工農兵大學生名額有沒有把握？我聽著鄭文秀的意思，她兒子也想走工農兵大學生往回走，咱可得長點心眼兒，最好把他擠下來，咱回來！”
沈雲雲懨懨的，從那天跟宇承哥說話開始，她的情緒就不高。
現在聽到她媽這麽說，更是煩躁，
“人家青卓哥都已經在那待了兩年多了，不管是各個方面都有基礎，我才去了幾天，哪能競爭過他？”
“競爭不過就想想別的辦法！還能就這麽坐著等？”
吳淑珍瞪圓了眼睛，指著沈雲雲的腦門子，她就看不上閨女這認命的樣子，
“你要是不想回城了，你就坐著等，在那找個莊稼漢嫁了完事！可你要想回城，你就給我使勁兒，家裏錢、人都給你準備，你缺啥盡管說話！”
沈雲雲的腦門子被淑珍使勁懟了一下，她頭上吃疼，卻被她媽罵的清醒，
她想回城，她要回城！
第二天一早，方青卓和沈雲雲就踏上了回城的列車，來時兩人一起坐軟臥來，都帶著憧憬和希望。
回去時因為鄭文秀和吳淑珍鬧掰了，兩人不好一起走，沈雲雲還是坐軟臥，方青卓坐了臥鋪。
這樣也好，兩人現在都沒有和對方寒暄的心情，都滿滿裝著心事。
宋宇承這兩天陸續找了好些課本和資料回來，他還抓緊時間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給金粒粒做了個“秘籍”，囑咐金粒粒回去好好看。
“把我總結的內容看明白了，考試就沒什麽大問題。”
金粒粒手揣秘籍，如獲至寶，這就相當於原來高考狀元的獨門筆記，花錢買都買不到的那種！
終於，到了上班這天。
胡亞玲到了辦公室，徐峰就已經等在了她辦公室門口。
胡亞玲現在一瞅徐峰就頭疼，嘆了口氣還是把門打開，
“進來吧。”
徐峰跟著進去，一進門就道，
“部長，真不能再拖了，今早松江市那邊就打電話過來，咱們這邊金知青的優秀已經落實下去了，這可是省級的優秀，市裏還想著到他們鎮上，到村大隊去做個簡單的頒獎儀式，這也是整個市裏的榮譽不是？
但人現在遲遲沒回去，他們那邊什麽都施行不下去啊！”
胡亞玲被他說的頭疼，白了徐峰一眼，
“開年第一天上班就不讓我有好心情是吧？”
徐峰哪敢說什麽啊，就見胡亞玲嘴上是這麽說，但已經坐到了桌子前，把徐峰帶來的文件本打開，找到了金粒粒的返回原單位申請單
她瞅了兩眼，在回程的時間那裏改了一下，把日期從明天改成了後天，然後在上面簽字。
徐峰...
胡亞玲瞅了他一眼，
“買票也得時間吧，還得收拾東西呢，明天也太倉促了！”
徐峰...就跟您不知道年後工作第一天您就得簽這張條子似的。
條子簽完了，一直懸在好些人心上的大石頭算是落了下來。
其實金粒粒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就等著一聲令下，她就拎著包袱滾蛋呢。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心裏準備，終於等到了確切時間也算是放心了。
宋老太太知道以後，說是明天晚上要讓金粒粒來家裏吃飯，上車餃子下車面，給金粒粒包餃子吃。
“天天都在家裏吃，還做什麽非得明天到家裏吃。”
宋宇承這話說了，宋老太太就明白了，這是明天孫子有安排了。
雖然還想著再看看粒粒，但想到人家小對象倆想過二人世界呢，他們這些沒眼色的就別添亂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宋老太太早早就讓金粒粒今天去宋家。
等金粒粒到的時候，老太太和孫姨正包餃子呢。
“上車餃子下車面，我說讓你晚上來家吃餃子，宇承說你們已經有安排了，那就中午咱們娘三個吃，不帶他們！”
金粒粒笑嘻嘻的，洗完手也上桌幫忙一起包餃子。
宋老太太看著金粒粒包的鼓肚子餃子，哎呦呦地讚道，
“這餃子包的跟元寶似的，咱們粒粒將來準有錢花！”
金粒粒豪爽地說，要是她發財了，錢和奶奶一起花！給宋老太太哄得倍兒高興。
孫姨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怪不得老太太喜歡粒粒，這小嘴兒甜的呦，她也喜歡。
吃完餃子，老太太把準備好的東西給金粒粒拿出來。
有孫姨做的在路上吃的各種點心、零嘴，還有宋老太太給金粒粒買的衣服鞋子日用品。
“先拿這些，回頭等換季的時候再讓宇承給你捎過去。”
金粒粒看著這麽多東西真是哭笑不得，
“奶奶，我哪能穿了這麽多啊！”
“衣服還有穿不了的？”
宋老太太唬著臉道，想當初她那些衣服多的，有多少個衣櫃都能裝滿。
現在...不比從前，但粒粒的衣服也太少了吧！
最後金粒粒說她一個人實在是拿不了，宋老太太才說就先帶些吃的，衣服什麽的等著糖宋宇承找人捎過去，這事才算完。
這次來宋家可不白來，金粒粒得到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就是宋宇承晚上有安排？
宇承哥哥怎麽提前沒跟她講？
下午時候，胡亞玲從辦公室往家裏打電話，跟金粒粒說晚上她把小飛帶走，讓金粒粒盡管去跟宋宇承一起去吃飯。
“別讓他跟屁蟲一樣打擾你們。”
金粒粒...合著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是吧？
又過了一會兒，屋裏的電話又響了，金粒粒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她慢悠悠地拿起電話，長長地餵了一聲，
“餵——”
“在幹什麽？”
宋宇承問。
“在等你電話呀！”
“這麽神機妙算？”
“別人都知道了，就我自己不知道，你總得找機會跟我說吧。”
金粒粒酸溜溜地說。
宋宇承笑，又生氣了？“我這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
金粒粒心裏其實早就樂開花了，聽宋宇承這麽說，她抿著嘴笑，
“那我倒要看看你給的驚喜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可要生氣嘍！”
“任憑粒粒同志點評。”
金粒粒按照宋宇承電話裏的指示，穿上衣服背好包，出門坐上開往城中心的公共汽車。
給了售票員一張三分的公共汽車票，等著在宋宇承說的紅旗路下車。
下車以後，就金粒粒這個半路盲也感覺出熟悉了，這塊兒不就是百貨商店隔了一條馬路嗎？
挺方便的一個地兒，妥妥的市中心，離百貨商店和各工廠、政府機關都特別近。
驚覺自己現在在哪之後，金粒粒看到了宋宇承，他正站在自己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
“幹嘛不叫我？”
金粒粒埋怨。
宋宇承只是被她豐富的表情吸引住了，待她發現自己在哪兒，然後恍然大悟的時候，那種俏皮和生動真是太可愛了。
他幾步走了過來，把金粒粒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兜裏，然後道，
“叫你哪比得上我走向你。”
也不知哪裏學的土味情話！金粒粒心裏吐槽，笑渦渦卻忍不住露了出來。
她象征性地把自己的手往外拽，被宋宇承緊緊拉住不讓她走。
“有人！影響不好！”
她嬌嗔。
“沒事兒，馬上就沒人了。”
宋宇承倒是淡定得多，拉著金粒粒大步流星地左拐右拐，然後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金粒粒被這條細長的小胡同吸引住了，胡同兩邊是不知什麽建築物的高高圍墻，走進胡同裏，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真像個不知終點在何方的羊腸小路一般。
而且正如宋宇承所說，這裏面真的沒有人，只有他們兩個！
意識到這種情況以後，金粒粒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好像回到了現代。
不必擔心做一些“影響不好”的事兒，不用總是考慮這樣會不會犯紀律，會不會不合時宜。
她穩重的腳步慢慢變得跳躍，手也從宋宇承的口袋裏伸了出來，拉著宋宇承的手一起。
他們改變了牽手的方式，從拉著變為十指相扣。
兩個人的手晃啊晃啊，休閑地在小胡同裏慢慢向前走，他們默契地相視一笑，好像就這麽扯著、晃著一直能到天長地久。
到了胡同盡頭，金粒粒還有些遺憾，嫌乎這胡同太短，要是能再長點就好了。
可眼前出現的一道門讓金粒粒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她看著宋宇承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熟悉地上前打開門上掛著的黃銅鎖，然後把門推開，對著還怔楞的金粒粒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請進吧，女主人。”
走進小院的時候，金粒粒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簡直就是鬧中取靜，別有洞天啊！
宋宇承簡單地給金粒粒介紹，
“這裏其實是宋家的祖宅，前面那個封上的大院子就是祖宅主體，只不過捐了出去，只留下了這一處後罩房。
剛剛那條路因為只通向這裏，所以沒有外人走，只有我們自己人。”
金粒粒看著這小巧精致的庭院，聽著宋宇承介紹這個屋子的用處，然後被引著進了主屋。
“這裏原來一直是我自己住，後來你回來了，我就搬回大院了。
今天帶你來看看，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住在這兒。”
大院那邊也很好，但是人太多，宋宇承還是想單獨和她在一起。
主屋裏應該是早早就生了火，所以現在異常溫暖。
宋宇承進屋就把金粒粒脫下的大衣掛起來，然後掛自己的大衣。
金粒粒看到腳邊一雙粉色的家常棉拖鞋，宋宇承已經換上了黑色那雙，顯然這是給自己準備的。
她跟宋宇承就從來沒客氣過，極自然地換了拖鞋，跟著宋宇承往內屋進。
內屋的燈沒開，金粒粒有些奇怪，轉頭去看宋宇承。
就見宋宇承自己先進去，然後聽到撕拉一聲，是劃開火柴的聲音。
一簇跳動的火苗引燃了另一簇、再一簇、好幾簇...
金粒粒看著內屋被一根根蠟燭的光照亮，朦朦朧朧的，像給屋子蒙了一層輕紗。
“請進。”
宋宇承拉著金粒粒進屋，然後給她拉開凳子，牽著她坐下。
金粒粒這才發現桌子上擺著的，竟然是...西餐？
宋宇承被金粒粒瞅得有些不自在，沒話找話道，
“聽你原來說過愛吃，我特意找郝叔學的。”
原來宋家的故舊朋友不乏一些有留洋經歷的人，包括宋老太太，還有已故的宋老爺子，都是有海外經歷的，所以宋家吃西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不過這些年因為怕影響不好，所以宋家改了吃飯風格。
但郝叔的水平還在，教宋宇承一些簡單的菜一點問題都沒有。
金粒粒看著桌上的牛排、沙拉、竟然還有一個小蛋糕...
“蛋糕是我買的。”
宋宇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特意去了全省城唯一賣西式蛋糕的面包房買的。
金粒粒看著眼前的一切，真的有些恍然回到了現代。
尤其是桌子上一個長頸花瓶裏，竟然插了一只紅玫瑰？
看到金粒粒震驚的表情，宋宇承第一次有些羞赧，
“這是奶奶養的花裏唯一開的一朵月季，讓我給剪了。”
還不知道奶奶看到了之後得怎麽罵他呢。
金粒粒忍不住笑，笑著笑著眼眶就濕了。
“宇承哥哥，謝謝你，真的好驚喜！”
他總是想給她最好的，盡自己的能力。
他的用心她感受得到，這真是她吃過最好的西餐了。
郝叔選肉的本事果然很厲害，宇承哥哥煎牛排的水平也很讚，就是沙拉嘛...
白菜沙拉口味兒也蠻特別的，很清口。
為了豐富餐桌，宋宇承還打了幾個罐頭，有茄汁沙丁魚罐頭，還有紅燉牛肉，他說俄餐廳裏有這兩個菜。
金粒粒想問來著，她看著牛排的調味好像是英法菜系，這又跨度到俄餐了？
再一看餐邊桌，上面果然還放著面包和酸黃瓜罐頭...
行吧，反正都是外國的，西為中用嘛，都是西餐！
金粒粒和牛排奮戰的時候，宋宇承短暫的離開了桌子，然後是一陣舒緩的輕音樂從桌上的錄音機裏放出來。
這音樂...
金粒粒瞪圓了眼睛，宋宇承微微點頭，示意她想對了。
“沒關系，就是音樂，沒有人聲。”
其實就算是有人聲也不怕，這房子被隔絕的，這一片兒只有他們兩個人，哪怕是站在門口特意聽也聽不見屋裏的動靜。
能聽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國外的著名金曲，金粒粒真是狠狠悸動了，忍不住站起身，對著還沒坐下的宋宇承伸出手，特意粗著嗓子裝紳士道，
“May i？”
宋宇承無奈地笑，這促狹鬼！
他把手交到金粒粒手上，然後一個反手，把她拉進懷裏。
屋裏音樂聲悠揚舒緩，他們依偎著晃。
她依著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有力又強壯。
“等我走了以後，你要每天想我。”
“嗯。”
他有哪一天沒想過嗎？
“要守男德，不能隨便看別的姑娘。”
“嗯。”
要是這是守男德的話，他恐怕已經守了二十多年了。
”要每天跟我聯系，筆記本隨身攜帶。”
“嗯。”
這個對他沒難度，他連和她斷了聯系那陣都隨身攜帶，更不用說現在了。
他今天這麽乖，她簡直母性泛濫。
她擡頭去看他，正對著他有棱角的下頜，還有…有些性感的喉結。
昏黃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是一種帥氣的朦朧，金粒粒沒忍住上前一啄，對著他的喉結。
宋宇承豁然僵住，感受著脖頸上的柔軟濕潤，整個人都緊繃了。
金粒粒覺得他可愛，更是忍不住去逗弄他。
從小鳥般的一啄，變成含弄。
宋宇承的眼睛慢慢合上，迷蒙著感受，喉見溢出悶哼。
金粒粒獎勵般親了下她的下巴，兩只手伸到他的脖頸上，掛著他，低聲惑道，
“沒看過女團舞吧？”
宋宇承睜開眼，臉上迷茫中透著隱忍。
還沒搞清狀況，就被金粒粒拉坐到沙發上。
金粒粒雙手一推，宋宇承整個人倚在沙發靠背上，完全一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樣子，看著金粒粒一步步朝他走來。
女團舞宋宇承肯定沒看過，但金粒粒看過啊。
不但看過，她大學在舞蹈社的時候，還跳過呢。
當時最流行韓舞，道具就是一個凳子。
女孩子們在凳子上隨著音樂律動，又辣又火熱。
而宋宇承現在，就是女團舞裏的那個道具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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