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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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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原來這就是地震啊!

突如其來,毫無準備!

一切都在晃動,群山、大地、萬事萬物......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群鳥高飛,群獸嘶吼,林子裏的動物被驚得四下逃竄。

老牛瘋了一樣,撒開蹄子亂跑。

牛車上的人沒有準備,紛紛被甩下車,狠狠地摔到地上。

一時之間,亂成一團。

只有兩個人一直坐在牛車上,即便是牛奔跑也沒被甩下去。

一個是趕車人,另一個就是金粒粒。

金粒粒是早有準備,一直死死地把住牛車扶手,天地一開始晃,她就整個人死死地趴在車上,任憑老牛怎麽狂飆,也沒能把她甩下去。

她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被這牛甩地上摔一下,還不得把她骨頭摔散架了?

趕車人是為了村裏的集體公共財產,這頭老牛可不能有事!出了事村裏的春種秋收可咋辦?

趕車人死死地攥著韁繩不撒手,金粒粒死死地扒著牛車不放松,於是這兩人隨著老牛撒丫子開始跑。

多虧了這地震應該是餘震,威力不大,晃了一會就不晃。

再加上這塊都是大平地,也沒有什麽山崩樹倒的,老牛也沒受什麽驚,被趕車人拉了幾下韁繩,喊著號子安撫了幾下就慢慢停了下來。

“你們這些娃娃沒事兒吧?“

牛停下來之後,趕車人連忙轉過頭問。

滿牛車的人現在只剩下金粒粒一個....

”我是沒事兒,他們有沒有事兒就不知道了..."

金粒粒從牛車上爬起來,瞅了眼被甩在後面,已經幾乎看不到的人影遲疑。

趕車人...

這一車人就剩下這一個哪能行?

他吆喝著金粒粒坐好了,趕著牛車一路往回找,像撿牛糞蛋兒似的,東撿一個西撿一個。

撿到的“牛糞蛋兒”沒有一個不哎呦哎呦,鼻青臉腫地喊著自己要被摔死了。

趕車人檢查之後就放下了心,喊得這麽歡實,應該沒啥大事兒!

最嚴重的就是罵金粒粒啥也不會幹,就會哭的那個紅圍巾的小跟班。

她應該是有點倒黴,從牛車掉下來的時候正好摔到一塊大石頭上。

別人摔到雪地上的都沒啥事,她就有點可憐了,胳膊應該是摔折了,一動就嗷嗷叫,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直喊著要回家。

“行了,別哭了,你剛剛批評金粒粒的話都忘了?說她受不了苦一直哭思想有問題,你就沒問題了?”

一姑娘機關木倉一樣地突突道。

“她和我能比嗎 ?我胳膊都摔折了,她啥事也沒有就哭!”

“你啥意思?你意思是在地震中去世的省城人民,還沒有你一個折胳膊的值得哭唄?”

小跟班...

“不是不是,我可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見義勇為”者緊追不舍,上下打量小跟班來了一句,

“我看是你思想有問題吧...”

“你...你放屁!”小跟班漲紅著臉口不擇言。

“你罵人,罵思想端正的勞動人民,你就是思想有問題!”

一時之間,又亂作一團。

金粒粒閉著嘴巴不說話,天多冷啊,一張開嘴,涼風都灌進肚子裏,好涼的!

再說了,雖然現在有人幫她說話,但這個人一開始也擠兌她最兇。

金粒粒發現了,這個叫馬萍的姑娘可沒有向著誰,她像個機關木倉一樣不分目標地挨個突突,剛才突突金粒粒,現在開始突突小跟班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

一聲清亮的喝止來自於紅圍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紅圍巾摘下去了,露著細長的脖子格外顯眼。

她在知青裏算是頗有威望的,所以這一聲算是起了些作用,嘈嘈雜雜的人群立馬安靜了不少。

“我們從五湖四海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將來是要在一起並肩奮鬥的,不要因為這些事影響我們的團結!“

馬萍撇撇嘴,就你會做好人!

小跟班的胳膊被趕車人找木頭固定住,邊哭邊叫疼地差點昏死過去,現在聽了紅圍巾這話,滿肚子的氣和委屈不知道朝誰發。

她看到在牛車上坐的穩穩的、完全事不關己、還轉著腦袋四處看風景的金粒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恨恨地小聲嘟囔,

”都怪金粒粒,要不然咱們繼續走小路,現在沒準已經到了,哪會遭這個罪?“

金粒粒???

我可是救了你們耶,書裏雖然最後只有原主金粒粒落下了殘疾,但車上的人被那些掉下來的大石頭一砸,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哪會像現在這樣大多數人都毫發無損?

還沒等金粒粒說話,正在拿破布條子給小跟班固定胳膊的趕車人頓住了。

手上纏布的動作停下來,一雙利眼直盯著小跟班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聲音已經完全能詮釋出他的情緒,

”你說啥?你這孩子咋這麽不知道感恩呢?要不是那小姑娘,咱們...你!我!所有人!還有俺村的牛,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你咋還怪人家領錯路呢?你咋這麽不知好賴呢?“

他帶了怒火,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就大了些,一把把小跟班的手甩了出去,疼的小跟班一聲尖叫。

”大叔,小慧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誤會金粒粒了,您可千萬別生氣!“

紅圍巾連忙上來扶住曲小慧,著急地跟趕車人解釋。

曲小慧跟紅圍巾是一個地方來的,家裏條件也算比較好的,哪裏受過這種氣,氣的口不擇言,捧著胳膊沖著趕車人喊,

”你就是一個趕車的,有什麽權利教育我?我是好是賴都不用你管,你就趕好你的破牛車吧!“

氣氛一下僵住了,金粒粒能看到趕車人呼出的濃重哈氣,在這麽冷的天氣下,凝成厚重的白霧。

他狠狠地攥著拳,手背上顯出青筋,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他還從來沒被人這樣指鼻子罵過,尤其還是這麽大小,屁事不懂的丫蛋子!

就在趕車人氣的發怒的時候,一道人影嗖地一下蹦到他身邊,與小跟班他們隔了好遠距離,像是要劃清界限似的。

”叔兒,我可沒這麽想哦!趕車怎麽了?工作不分高低貴賤,能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就覺得特別光榮!“

金粒粒極其狗腿,又一臉誠懇地仰著臉說。

大眼睛直直地看著趕車人,生怕他不信似的,還使勁點了點頭。

趕車人心頭這把熊熊烈火在聽到金粒粒這絕對”真誠“剖白之後,一下子就被澆滅了不少。

其他人也像是回過味兒來一樣,紛紛站到趕車人和金粒粒這邊,表態道,

”就是,我們可不這麽想,勞動人民最光榮!“

”曲小慧,你太過分了竟然說這樣的話,你才是思想有問題,等回頭到了村裏見到村長以後我一定要跟村長好好匯報情況!“

……

最後,只有紅圍巾和曲小慧站在一起,與一眾人像隔了楚河漢界一樣遙遙相望。

紅圍巾有些尷尬,她是十分想去趕車人那邊的,畢竟再繼續站在這裏恐怕就會帶上”思想有問題“的標簽,她是非常要求進步的,自然不會思想有問題。

可另一方面,她和曲小慧原來就認識,曲小慧又一直這麽支持自己,現在她要是過去了,會不會被人說涼薄啊...

就在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伸腿還是縮腿的時候,趕車人像沒看見她們似的,直接硬邦邦地說了句,

”上車,一會天黑了路不好走。“

轉頭就去了車頭的位置,金粒粒頭一個響應,屁顛屁顛地跟著上了車,去到趕車人身後坐好。

大家紛紛上車,誰也沒搭理紅圍巾和曲小慧。

紅圍巾面上有些尷尬,她一直是人群中的中心,如今被這麽忽視心裏自然不太舒服。

她知道大家是對曲小慧有看法,連帶著也對她有意見了。

可現在也沒辦法,只能以後慢慢扭轉了。

幾個小時以後,牛車終於晃晃悠悠地進了村。

趕車人寶貝牛寶貝得不得了,覺得剛才牛受了驚,也不肯使勁趕著牛走,所以比預計時間更晚了些到。

冬天的夜來得這樣早,明明也就六七點鐘的光景,卻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整個村子都沒有通電,村裏人惜火,也不舍得沒事點煤油燈和蠟燭,都早早吃了飯趕快躺下。

這如墨一般深沈的夜裏,整個村子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撒下來,輕柔地攏住整片土地。

牛車叮叮當當的聲音打破了村裏的寂靜,往村裏主路兩邊的人家,聽到動靜都從炕上爬起來。

低矮的小土房依次亮起光亮,披著破棉襖的村裏人陸續打開門,探出頭來朝著牛車這邊問,

“三叔回來了?咋樣?路上太平不?”

“下晌咱們這地震了,你們趕上沒?"

”三叔咋這麽晚才回來?我就說我去接他們吧,你非得去,村裏人都提了一下午心,沒敢睡實誠!“

這麽多人出來噓寒問暖,車上凍得都快僵了的小知青們都受寵若驚,心說媽耶,沒想到村裏人這麽期待他們過來呢?

紅圍巾自矜地點點頭,沖著大家溫和地微笑,可惜天兒太黑了,根本沒人看到。

馬萍更是激動地朝鄉親們揮手,後來發現大家雖然也含蓄地回應了她,但目光還是都牢牢地集中在趕車人身上。

金粒粒一直坐在趕車人身後(避風),她能明顯感覺到趕車人身上氣質的變化。

如果說單槍匹馬去接他們的趕車人是一匹孤狼的話,那此刻,他就是回到了狼群的頭狼。

從內斂低調到現在的話事者氣質掩藏不住,離他最近的金粒粒是能感受到這種氣質的變化的。

只見趕車人微微點頭,把鞭子交給一個已經迎上來的小夥子手上,自己蹦下牛車,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老胳膊老腿是不行嘍,趕這一下午車就坐的渾身疼。好在都挺順當的,走了大路,地震來了也不怕,牛和人都沒事兒。“

又上來一個婦人趕忙扶住他,看似嗔怪,實則關心地幫趕車人把身上的雪拍掉,

”你以為你還是小年輕呢?一天天的不服老!“

趕車人沒接茬,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對著迎出來的鄉親們說:

”趕快回去歇著,大冷天的,明兒個大隊開會,咱商量商量把房子、苞米樓子都加固一下!

省城大地震,房子都倒了,本想著咱離得大老遠準沒事兒,但我今兒個才知道,咱是在一個啥來著?“

趕車人一時詞窮,頭轉向知青人堆裏去找人,待看到金粒粒時露出詢問的眼光。

金粒粒腦子反應快,立馬脫口而口,

”地震帶!“

”對,就是地震帶!“

趕車人沖金粒粒露出一個讚許的眼神,

”咱們和省城在一個地震帶上,沒準哪天還得像今天一樣,再來幾次地震,咱得提前做點準備!“

眾人紛紛點頭,可以看出大家對趕車人的話都是十分信服的。

趕車小夥讓知青們都下車,把牛身上的車卸下來,牛牽進牛圈,又往牛槽子裏加滿了草料才出來。

現在看到這麽多知青站在一起,詢問地看向趕車人,

”三叔,他們...咋整?“

趕車人背手往路邊的一處房子裏走,聞言頭也不回道,

”送知青點去唄,要不然住你家?“

”我家?我家哪住的下這麽多人啊!“

小夥兒憨憨地撓頭,見三叔沒給他一個眼神兒,也知道自己這話問的傻,有些沒好氣地沖著知青們道,

”快走吧,這大雪泡天的,早點兒安頓下來早點歇著!“

說罷扛起不知道是誰的大包袱,擡腳就走。

隨著趕車人進家,家家戶戶的蠟燭一個個熄滅。

金粒粒瞅著這周圍越來越黑,頗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連忙拎著自己那個小包袱跟上。

大家也紛紛跟上,不跟還能咋滴?一人摸黑在這站著挨凍啊?

馬萍自來熟愛說話,幾步竄到金粒粒身前,與小夥兒肩並肩往前走,

”小哥兒,問你個事兒,來接我們那個趕車的...大叔,真是個趕車的?你們咋都這麽聽他話呢?“

小夥兒腿上不停,但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馬萍說的趕車的是誰。

”你說三叔?嘿!你說誰趕車的呢?那是俺村的村長!”

馬萍……

知青們……

紅圍巾和曲小慧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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