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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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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總算是聽到的好消息, 林春燕臉上露了笑容出來,趕緊讓他們歇一會兒。

這是李有福第一次跟著出門,林春燕不知道他習慣不習慣, 特意留下來多問了幾句。

李有福的腿腳還有些不方便, 可是一路上硬是一聲不吭, 跟在張小舅身邊察言觀色, 張小舅讓他往西,他絕對都不往東邊瞧上一眼。

張小舅對他的評價就比較高, “小夥子也是有眼色的很。”

得到誇獎, 李有福的嘴角更是快咧到了耳後根。

林春燕給他們一人做了一碗蔥油拌面, 野蔥炸出來之後就變得焦黃, 就加了少許的醬油和白糖, 直接潑在面上,那味道就好的不得了。

兩個人在外面都沒吃好睡好,只等著到攤子上之後飽餐一頓, 誰也沒客氣,一碗面很快就吃得幹幹凈凈。

張大娘就在那裏說起他們想要租鋪子的事情, “轉了兩三天,就沒有碰上對心意的。”

她是真的發愁,原先不想的時候也就罷了,可既然打定主意要做鋪子,自然要找個合心意的。

張小舅把那碗面吃完之後才開口, “是得租個鋪子了,我見好些個下了船的人想來這裏吃飯,可總礙著咱們攤子太簡陋, 租了鋪子之後,生意定能更紅火。”

船夫是跟著他們一道來的, 天氣暖和之後,他的生意也好了起來,這次是專門推了別人的生意來接送張小舅他們。

帶著這麽些個貨,張小舅就是坐別人的船也不太放心。

船夫聽說林春燕是看中了碼頭西邊的那個店鋪,搖搖頭十分的不看好,“那夫妻兩個如今只守著那鋪子過火,完全是個念想,有時候饑一頓飽一頓,早就不想活了。”

張大娘聽了一時唏噓不已,可未經他人的苦難,也說不出來什麽安慰的話。

交了賬之後,林春燕就讓他們回去休息,她趁著如今人少,去了碼頭那邊的柳樹林。

這時候柳樹的芽剛長出來沒多久,采摘回去之後可以用來泡茶或者炒菜。

林春燕則打算做柳葉膏。

等了一會,見到宋大娘蹣跚著腳步過來,手裏拿著個籃子,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

林春燕前幾天見她走過來,才特意在這裏等著。

宋大娘看到了林春燕,只擡了擡眼皮,連個招呼都不打。

林春燕也不在意,和這大娘聊起來,“您回家是要炒了還是拌了吃?我打算回去來做柳葉膏,回頭給您送上一罐。”

宋大娘終於把視線轉過來,看著林春燕說,“小娘子你也別白費力氣,那店鋪我們肯定是不租的,就是租了,那租金也是貴的很。”

林春燕笑了笑,確定他們真的不想租,不是故意擡價格之後就放棄了,“知道了,這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斷然沒有強求的道理,你們且放心,我們也在看其他鋪子了。”

這些個柳葉摘回去之後,先拿了清水洗幹凈,倒入鍋中煮上半個時辰左右,再放到細棉布上,把汁水都過濾出來。

用小火把這汁水慢慢的熬煮,直到粘稠的時候再關了火,放在罐子裏。

那柳條也被她拽下來一些,編了個花瓶放在了院中的大桌子上。

之前編過筐子,再編了這花瓶就簡單的很。

再過幾天,山上的野花就都開了,到時候可以摘了來插瓶。

家裏的澡豆不多了,林桃紅想洗頭發,去隔壁家借了一些,梨花有些羞赧地給了一些,“我家也沒剩多少。”

他們家銀子都被她花了大半,哪裏還願意讓趙娘子給她買了澡豆來。

林桃紅沒多想,回來了才察覺出梨花的那一絲囧泰t來。

“什麽時候去買上一些皂液來,家裏用得上,不過那東西真是貴的很。”

也就冬天的時候,他們才舍得往臉上用些香脂膏子,剩下時候不過塗抹些豬油罷了。

林春燕看了看天色,把柳葉膏做好之後先存放了起來,要是以後身上起的疹子或者被馬蜂蟄了,用這膏塗了最好。

“我去屠戶家轉一轉,看能不能買些豬的胰臟回來。”

自己做了豬胰子用,比買回來的要便宜許多。

林桃紅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邊,路上在林春燕的示意下,撿了些桃樹枝和柏樹枝①,“用這些枝子熬了水洗頭,一樣能洗得幹凈。”

又指了不遠處的芝麻葉,“那也可以用來洗頭。”

林桃紅興奮的眼睛都亮了,跑過去摘了不少,“等會兒我去送給梨花姐姐。”

“你和她倒是投脾氣。”

林桃紅對梨花一直有一種天然的崇拜,從前她當丫鬟得意的時候,回來穿著的綢緞料子,手上腕上戴著的首飾,都能讓她念叨上半天。

趁著她撿芝麻葉的功夫,林春燕也摘了些竹葉回去。

這些竹葉可以用來泡茶,和那柳葉一樣,都能清心去火。

熬了水做藥,還能利尿通便,清熱解毒。

張大娘的手腳心總是熱得很,冬天也就罷了,這幾天時不時的就開始發癢,時不時就拿了兩個手互相搓著。

林春燕打算回去煮了竹葉給張大娘喝,用不了幾次這癥狀就能消失。

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像是帶了靈性,幫助人們生活的更好。

屠夫見林春燕買了胰臟,還以為又是要做吃的,“那些個下水之前村裏人好多都買了回去,想學了你做那鹵下水,如今倒都不來買了。”

尤其過年那幾天來拜年的人不少,那鹵下水的味道就在打谷場飄了好幾天,讓好多人都記住了那味道。

想著林春燕能做出來,他們即便不能做的那樣好吃,只要學個五六分出來,也能滿足了口腹之欲。

“我說怎麽前幾天過來找,豬下水都被人買走了。”

屠夫就嘿嘿笑了兩聲,“他們做出來味道不好,自然就不再來買,我這剩下的都給你留著。”

林桃紅撇撇嘴,知道這屠夫不過是話說的漂亮,實際上是看著實在沒人買了,怕砸在自己手裏,才說了這樣的話出來。

林春燕只要了一些豬下水,屠夫看著還剩下大半,勸林春燕再要上一些。

林春燕搖搖頭,“如今春天正是吃野菜野味的時候,這豬下水也只用來解饞便好。”

走遠了,林桃紅才往地上啐了一口,“什麽人!前幾天讓他留著,咱們要做了出去賣的時候,他倒是挺硬氣,如今卻又轉頭讓咱們都買了去。”

林春燕只笑了笑,提著豬的胰臟回去之後,把他們洗幹凈之後做成了碎末,又把黃豆搗成粉末。

院中支了口大鍋,把黃豆粉炒好之後,又炒了堿面,慢慢的拌到豬胰臟裏面。

他這陣仗這麽大,把幹活的幾個人都引了過來,張大娘只在那裏可惜,“不知道能不能吃?”

林春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攪拌好的豬胰子放在了一小木盒子裏面,鋪平之後壓實。

過上五六天的時間,這豬胰子就做好了。

蘑菇冒了頭之後,丁慧娘摘了一筐子送過來,說什麽也不要錢,只拿了塊豆腐回去。

“疙瘩爹愛吃這個。”

誰聽了這話,都覺得丁慧娘情深義重,疙瘩爹是個有福氣的。

“從前那平安爹不也是有福氣的很,偏他不知道惜福。”

這些個蘑菇鮮的很,林春燕熬了兩次蘑菇湯,裏面放了白菜蘿蔔,調味只用簡單的油鹽,做出來的滋味卻十分的鮮美。

林二嬸的房子蓋好之後,好多人都去幫柳娘子家蓋,韋柔姐也終於能松口氣,只在家裏把飯做好了提過去。

柳娘子倒是日日上山,挖了各色的野菜回來,裏面配著炒的肉,一樣香的很。

雖然夥食沒有二房給的好,但是村裏人也都不計較那麽多,人多力量大,很快也就蓋起來。

“我聽說平安爹總去盯著洪娘子,誰去她那裏買豆腐,就和別人說洪娘子把石榴爹給推下去。”

“嘖!”張大娘嘆息一聲,“洪娘子從前可是個爆炭脾氣,不會真叫被打的成了個木頭人,只等著被欺負上門?”

“她倒是沒說什麽,只是麥芽那孩子看不下去,拿了扁擔出來把平安爹給趕走了。”

孫娘子如今住在村裏,這些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把聲音壓低了幾分說,“村裏人都在傳,石榴爹死的蹊蹺,怕真是那洪娘子幹的。”

張大娘不信,“她可不是個沖動的人,我們家做了那豆腐生意之後,她也是敢怒不敢言,見了我們都還繞道走,要真是個硬脾氣,怎麽可能讓石榴爹打那麽長時間。”

“我也是不信的,都一塊兒過了那麽多年,還生了兩個孩子,怎麽可能說推下去就推下去?”

正說著話,趙懷子從外面進來,手裏拿了兩只野雞,“從山上打的,回頭還得拜托燕娘幫著給做了。”

另一只雞就是手工費,林春燕特別願意接這個活,把那兩只雞拿到竈間去收拾。

看著丁慧娘送來的那一筐蘑菇還剩下一些,她就打算燉了雞湯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令不同,這時候做出來的野雞燉蘑菇,和冬天時做出來的味道就有些差別。

裏面的雞肉已經燉得軟爛,是用了慢火燉煮,蘑菇也吸收了雞肉的鮮味,吃上一口就恨不得把舌頭吞掉。

這些個雞湯她拿了一小罐子裝上,再加上那柳葉膏,第二天的時候都送給了宋大娘。

宋大娘和宋大爺兩個不要,“既然都說了鋪子不往外租,你們也別白費這個力氣。”

林春燕就笑,“上次已經同大娘說好的,就拿來給你們嘗一嘗。”

王英娘看這老夫妻兩個油鹽不進,回頭也勸林春燕,“還是再去尋了別的地方吧。”

林春燕沒有死犟到底,擺完攤子之後,就跟著他們一塊去轉悠。

宋大娘和宋大爺兩個人看著那雞湯,誰也沒有動筷子。

自從家裏的兩個兒女去世之後,他們兩個活著都是渾渾噩噩的,甚至巴不得自個兒早就餓死凍死。

可常年沒有吃過帶油水的東西,聞到那雞湯的香味之後,夫妻兩個的肚子同時都咕嚕的叫起來。

香味不受控制的一直往鼻子裏鉆,能看到雞湯裏面浮著的蘑菇竹筍,上面那層油亮亮的已經被拂去,這是怕他們脾胃受不住,可見是用了心。

宋大娘卻看著那罐柳葉膏,從前她女兒在家的時候,也會做到這柳葉膏出來,有一年她被晾曬在院中的衣服上的馬蜂蟄到,腫起來老大一塊,就是抹了這柳葉膏才好的。

想著想著,宋大娘的眼眶就濕了。

旁邊宋大爺也好不到哪裏,嘆了一口氣,“嘗嘗吧,既然老天爺也不收咱們這兩個老骨頭,就是還讓咱們再活上幾年。”

他先動了筷子,嘗了一口那野雞燉蘑菇,可能是很長時間沒有吃過有油水的東西,味蕾被放大了很多倍,那香味充斥在其中,差點讓宋大爺也哭出聲了。

宋大娘緊隨其後也吃了一口,她嘗了那雞湯裏面的蘑菇和筍子,吸足了肉的香味之後,倒是一點也不比肉遜色。

這鋪子要是租給了他們,肯定很紅火。

老兩口沈默的把東西吃完,宋大娘去刷了碗,回來就問宋大爺,“要不要租給他們?”

宋大爺還是不舍得,主要這是他一份念想,鋪子不動的話,好像他們一家人還都充滿希望的看著將要開店的新生活。

宋大娘就沒再問。

豬胰子成型之後,被大家拿在手裏仔細的掂量一番,先被張大娘拿去洗了衣裳。

不是她多喜歡洗衣裳,只是覺得這東西新鮮,想要試一試。

其他人湊過來,看著那小小的一塊兒,就把衣服上沾的草木灰洗幹凈了。

“這東西果然好。”

“還能治凍瘡呢。”

張大娘樂呵的不行,把那小小的豬胰子放起來,包好。

“就是做起來麻煩。”

“什麽東西簡單?”林春燕手上拿著橘子,剝開一個放進嘴裏,橘子的酸甜口感充斥在其中。

除夕的時候,趙官人給送來了幾個橘子,他們一人吃了一小瓣,剩下的也舍不得吃,直到上元節的時候才吃完。

狗蛋爹這次去外頭轉了一圈,拿回來不少橘子,盡夠他們吃了。

林春燕邊吃邊瞇起t了眼睛,東風吹在身上都有了幾分暖意,讓人覺得渾身舒服。

橘子皮也不會扔,年前的那幾個已經曬幹了放起來,燉肉的時候放進去,可以去腥調味。

這次的橘子多,留下的橘皮更多,林春燕依舊把他們曬幹,裝到了一麻袋裏吊在了梁上。

到了夏天天熱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些陳皮拿出來做陳皮飲子。

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鋪子,林春燕也就不著急起來。

“總要慢慢尋摸了才是。”

趙鈴蘭姐妹幫著把席子給編好,梨花病好了之後,也過來幫忙。

她不像趙玲蘭姐妹那樣手巧,可也過了一段苦日子,李有福這次跑貨回來之後,不知道有多高興,就連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都硬氣了一些。

梨花心裏酸澀,就想著過來幫幫忙。

趙娘子背地裏悄悄的哭了一場,做了一雙鞋給張大娘送過去。

張大娘斜了眼看趙娘子,“別裏面藏著針呢吧?”

趙娘子啐了她一口,“愛穿不穿,回頭我給改改,給你家幾個小娘子穿。”

要不是這老貨命好,她都不稀得搭理她。

又吃了兩回柳芽,那芽就變得老了起來,不能再吃了。

不過春天能吃的東西實在太多,林春燕也不覺得可惜,撿了新鮮的薺菜出來,說要捏餃子。

冬至的時候,用的是焯過水腌制起來的薺菜,那滋味就已經實在美,這新鮮的薺菜就更是好吃。

她不再去找那對老夫妻,可這是擺攤的時候,那兩個老夫妻卻來到了她攤子前。

宋大娘還有些不自在,在宋大爺的身後四處張望。

看樣子像是找人,林桃紅對他們沒那樣好的臉色,她可是沒忘記上次去的時候,直接就被他們給趕了出來。

宋大爺倒是面子上鎮定,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心裏就十分的失望。

林春燕見他們面上很是著急,主動出聲問了一句,“可是要找人?”

宋大娘不好意思的點了頭,“不知道孫捕快在不在?”

他們是去了衙門,才發現要想進去的話,十分的不容易。

有人就給他們支了招,讓他們來林春燕這攤子上找一找,倒是比去衙門裏找人還要方便。

林春燕搖了搖頭,“今兒個還沒見著,您二位要是有急事的話,等他來了我去喊你們。”

宋大娘不住的感謝,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那邊宋娘子快步走過來,臉上也帶著焦急,同林春燕說了發生的事情。

“我也是才得了信兒,也不怪他們這樣著急。”

下面的話她即便是壓低的聲音,還是讓林春燕聽的一楞一楞的。

“配陰婚?”

宋娘子艱難的點了點頭,“就是我那前婆婆做的事,知道我死活不肯收那幹兒子,又和他們家斷了往來,這才著急了。”

找董婆子花了幾個大錢,不知道怎麽的就和宋大娘那早死的女兒配上了陰婚。

聽說已經把錢給了宋大爺家的族人,這就要去把屍骨挖出來放在一塊。

宋大娘和宋大爺這才著急了,兩個人也不等死了,去和人理論了半天也沒得個結果出來,才想著報官。

可這事,就是鬧到了明面上也不好贏,他們老兩口太勢單力薄了,且他們家那族人已經同意,算是過了明路。

他們就想私下裏找到孫捕快,不管是恐嚇也好,還是去說好話也好,總不能真讓自個兒的女兒遭了這樣的罪。

林春燕聽完,忍不住就破口大罵起來,她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倒是讓宋娘子和林桃紅都看呆了。

梅子拉了拉林桃紅的袖子,壓低聲音說,“我從前總覺得你大姐和你簡直不是一個娘胎裏生出來的,如今我算是信了。”

林春燕罵完還不解氣,也開始盼著孫捕快過來,平日裏總是見了人,可真到了有事的時候,反而一直不出現了。

她著急的沒辦法,真怕那董婆子得逞了,撂下攤子不顧,去找了孫安元。

孫安元還以為是因為鋪子的事情而來,“我又找到一處往外租的鋪子……”

話說了個開頭就被林春燕給打斷,“不知道孫捕快今個可是當值?我有些急事找他。”

孫安元見林春燕面上有急色,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麽急事,邊安慰她邊往外走,“可能是出去查事情了,前幾個月的時候北方雪下的大,好幾處都受了災,聽說有流民流竄到咱們這裏。”

不少人都往他們這地方跑,縣太爺怕出了事,就讓下面的捕快們抓緊巡邏,看見不對的就抓起來。

林春燕著急的哎喲了一聲,“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這誰也說不準。”孫安元的聲音倒一直很平靜,讓林春燕先別著急,“可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林春燕就把那配陰婚的事情說了,“總不能真讓人給糟蹋了去,死了也不得安寧。”

孫安元想了想,“這事我兄長怕也不好管,若你信得過我,我領著兄弟們走一趟。”

宋大爺夫妻兩個之所以做不了主,眼睜睜的看著閨女被糟蹋,還是因為勢單力薄,才被他那族人所欺辱了去。

林春燕楞了楞,“可是會給你們惹麻煩?”

孫安元已經去叫了大壯,“我們成日裏幹的就是這個,比這麻煩的事情見得多了。”

大壯見了林春燕就嘿嘿的笑,“林小娘子來了,上次送來的雪花酥可真是好吃,聽元哥說過年的時候還送了那椒柏酒,可惜我們都沒這口福,沒能喝上。”

林春燕趕緊說,“等過段時間青梅和杏子熟了,都能拿來釀酒,到時候定會給大家送上幾臺。”

孫安元瞥了他們一眼,“還沒辦成事就先要起東西來,慣的你們。”

大壯和虎子嘿嘿笑了幾聲,倒不敢再提這些。

林春燕去叫了宋大娘,把孫安元說的事情又重覆了一遍,“孫鏢頭人也十分熱情,跟著你們走一趟,許是能管些用。”

宋大娘和宋大爺對視一眼,兩個人看著鏢局這一桿人高馬大的漢子們,不用打架,光站在這裏,就讓人心裏發了怵。

孫安元拱了拱手,“咱們這就快去吧,晚一點怕真讓那董婆子成了事。”

宋大娘和宋大爺才回過神來,兩個人腳步發虛的領著孫安元他們過去。

林桃紅慢悠悠的剝了個橘子,看著林春燕忙前忙後奔波了一通,嘖嘖嘆了幾口氣,“也不知道圖什麽。”

“圖個心安吧。”林春燕擦了擦額頭出的汗,“知道了總不能不管,就是個陌生人遇到了這樣的事,也會搭把手的。”

林春燕忐忑不安的等著,回家了也靜不下心來,幹脆去了後院。

後院裏種的芥菜熟了,林春燕把他們摘下來,打算做成酸菜。

冬天裏吃的酸菜餃子和酸菜火鍋都讓人印象深刻,趙鈴蘭姐妹兩個過來幫忙一道做酸菜,順便學一學,說回家也要做上一起。

“從前不知道這些東西都能腌制起來,這時候吃著沒什麽,換個季節再吃的時候,只恨不得多吃幾個饅頭。”

說到饅頭,林春燕就想起肉龍來,“往裏面夾了肉餡,再放了豆幹和青菜,卷起來切成塊,比肉饅頭還要好吃。”

這和那肉饅頭的口感還不太一樣,肉龍外面的面皮十分的酥軟,裏面的肉餡又多吃好吃,關鍵是做起來並不麻煩。

大家都來了興致,洗了手去廚房幫忙,和好面之後,餡料放進去,再卷起來切成塊。

上鍋蒸了之後,咬上一口直接噴香爆汁,滿口都是肉的香味。

大家吃的立刻停不下來,林春燕也吃了三個才停下。

剩下的還有不少,她給林二嬸孫娘子都送了些,讓他們帶去給家裏人嘗。

還有一些給了丁慧娘。

這些人拿著肉龍,看著裏面油汪汪的肉汁,口水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分泌。

“也不知道你這腦袋瓜裏是怎麽想的,咱們就怎麽想不到?”

林春燕和他們說的做法,“下次要是不想蒸肉饅頭的時候,做了這個來也一樣解饞。”

不知道是不是種的早了,南瓜的種子一直沒長上來,林春燕記得南瓜一直是比較好養活的,這一時半會兒沒看到小苗長出來,讓她心裏就慌了神。

好在她一直信奉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裏,這些個南瓜種子她也只種了一半下去。

張大娘見她一天要去看好幾趟,忍不住開口,“你種的時候我就說了太早,天氣還沒那樣暖和,這種瓜點豆都是清明前後才開始的。”

林春燕心裏也是後悔不跌,好幾天心情都不t好。

好在,山上的香椿樹都能吃了。

林春燕被王英娘拉著,兩個人背著簍子找了一棵香椿樹,拿了爬鉤把上面的都摘了下來。

香椿的葉子是紅綠相間的,說不出的漂亮,用這葉子炒了雞蛋或是涼拌豆腐,滋味都特別美。

出攤的時候,林春燕就帶了香椿葉子,有人要叫涼菜的時候,她就拌了豆腐端上去。

“林小娘子,還沒找到合適的鋪子?”秦老丈人手裏拿著酒壺,一邊吃著涼菜一邊問。

林春燕搖搖頭,“如今天暖和了,倒也不那麽著急,慢慢來就是。”

秦老丈人就不再問,這香椿剛從山上摘下來,配了豆腐之後十足的餡,讓秦老丈人不住的點頭。

“可惜能吃的時間太短,也就十幾天的功夫,這香椿就老了。”

林春燕也這樣想,“趁著這幾天多吃一些,再想吃的時候,也就到了下一年。”

邊說著,她把這香椿芽外面裹了一層面漿,放進的油裏炸。

這就是炸香椿魚,裏面並沒有真的魚肉,只不過這香椿芽炸過之後,外面那層她炸過之後非常的酥脆,裏面是嫩嫩的香椿葉,味道和炸魚一樣香。

林桃紅拿了幾片炸香椿魚直接就吃,邊吃邊點頭,“再不想這葉子也能炸了來。”

她本來只想吃幾片,可根本就停不下來,還是張大娘過來瞪了她幾眼,林桃紅才訕訕地收了手。

“回去了我也上山摘一些香椿葉子,讓大姐再給我炸了吃。”她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那邊秦老丈人已經招手,“給我也上了那炸香椿魚,讓我也嘗嘗是什麽滋味。”

他親家陳老丈人早上來,看見桌子上已經擺了兩盤香椿,直接拿了雙筷子就坐下,嘴裏還嘀嘀咕咕的。

“我說找你不見人,就猜著你在這裏,聽說你那兒媳婦已經懷了?”

說起這個,秦老丈人也咧了嘴笑,“是的呢,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我給她帶些東西,她如今是酸的辣的都想吃,胃口好的不行。”

林春燕聽見了,就把那剩下的一些藕粉拿出來,“這個倒是有營養,只不過不能多喝,每天沖上半碗就行。”

聽說這是用了兩簍子的藕才做出來這麽些藕粉,裏面還放了好些個芝麻花生,秦老丈人寶貝的拿在懷裏,“這可真是多謝了。”

他也不說虛的,照實給了錢,還想著要是喝的好,少不得再花了錢來買。

何娘子來吃飯,看見秦老丈人抱著藕粉走了,也想要上一罐子,“我從前是喝過的,一股藕的清甜,不知還有沒有?”

林春燕只能可惜的搖搖頭,“總共就那半罐子,本來是我們家裏人自己喝的,只是聽說他那兒媳婦懷了孕,才勻出去的。”

何娘子聽了十分的惋惜,卻也沒說什麽,要了一碗面條配上兩個鹹雞蛋,坐在那裏就吃起來。

她那小兒子跟何娘子一樣,也要了同樣的東西,不用何娘子幫忙,自己就把鹹雞蛋上敲開了一個洞,筷子戳進去之後,金黃的油就流了出來。

他趕緊伸著舌頭去舔,腌雞蛋吃到嘴裏就是一股濃郁的鹹香,咬開吃上那蛋黃,還帶了幾分沙沙的口感。

何娘子已經吃完了一個鹹雞蛋,正在吃面條,還不忘讓林春燕再給她裝上幾個。

“回頭帶去家裏,不想做飯的時候直接配了粥。”

林春燕打趣,“不怕你們家大廚發現了?”

何娘子就爽朗的笑起來,“如今他也是心服口服,我帶了什麽東西回去,他吃的比我還要多。”

想到這裏,又讓林春燕再加上幾個鹹雞蛋,“怕不夠吃呢。”

早上來的時候,林春燕他們也吃著鹹雞蛋配的粥,再配上幾碟鹹菜,吃的格外噴香。

不到半天的功夫,炸香椿魚和香椿豆腐就賣得幹幹凈凈,林春燕原還想再給宋大娘帶一些過去,只能等到下次了。

他家那事情也好解決,孫安元帶著人過去,都不用動手,宋家那族人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不敢再多嘴。

董婆子也是個識時務的,不管宋娘子的前婆家怎麽要求,她也不敢再挖了人家小娘子的棺材出來。

孫安元和大壯還警告了他們一通,這才帶著人走了。

宋大娘和宋大爺了卻了這樁心事,難得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醒來之後就開始商量起來。

宋大娘想把鋪子租給林春燕,可是宋大爺還有些別扭。

“她這就是故意的,我實在看不上這等小人。”

宋大娘哼了一聲,“別管人家是不是故意的,咱們娟兒的屍骨是保住了,不然這時候都被擡進了那家人的棺材裏。”

一想到這個,宋大娘的眼圈又紅了。

宋大爺訕訕的,他也知道林春燕是好意,他們先前都已經拒絕了林春燕,人家小娘子也去別的地方找鋪子了,犯不著一直死磕著他們這裏。

說實話,他們這鋪子地方比較偏僻,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換了是他,也不願意租這裏的鋪子。

不過就是人比較仗義。

他嘆了一口氣,隔著窗戶看一下那店鋪,“總覺得要是不動的話,娟兒他們還在咱們身邊,咱們還盼著開鋪子過上好日子呢。”

老天爺怎麽這樣不公,為什麽死的就不是他們老兩口。

娟兒他們還小,根本就沒活夠呢。

宋大娘垂著淚哭了一會兒,“老頭子,我昨天夢到娟兒姐弟兩個了。”

宋大爺一陣心驚肉跳,他們兩個這麽多年,對娟兒姐弟兩個是日思夜想,可夢到他們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遲遲都不肯入夢。

“娟兒他們都說了什麽?”宋大爺的語氣裏很是急切。

宋大娘搖搖頭,“他們什麽都沒說,娟兒只拉著弟弟的手站在那裏,朝我笑了笑。”

宋大娘起來之後就覺得心裏不得勁,“一會兒了再去給娟兒他們上炷香。”

宋大爺聽了之後一直沒開口說話,許久才道,“他們兩個這是要去過好日子了,讓咱們兩個別再惦記。”

他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背著手往外走。

宋大娘叫住他,“你這是去哪兒?”

“去找那林小娘子,咱們承了她的情,就把這鋪子租給他們吧。”

林春燕是按著平常的點收了攤,回去的時候,就見院子裏已經放著好幾筐的香椿。

“你們後來又上山了?”

王英娘笑著搖搖頭,“我回來要做那些個點心,想去也沒工夫,這都是疙瘩娘和梨花送來的。”

正說著,柳娘子也背了半筐子的香椿過來,她拿來的自然沒有梨花和丁慧娘帶來的多,不過也是個意思。

林桃紅高興了,“大姐今個做了炸香椿魚,滋味好的不行,我還說回來了在上山摘些香椿回來炸了吃。”

林春燕把一些嫩的葉子挑出來,這些一會兒可以炸了吃,那些稍微老一點的,她打算做成香椿醬。

把香椿芽洗幹凈之後晾幹再切碎,把蒜和姜切成末,可惜家裏的野蒜也沒了,只能用種出來的大蒜。

起鍋燒油,在油鍋裏加入一勺自制的大醬,把切碎的香椿加進去,再放了花椒茱萸這些調味料,最後再加入一勺白酒,放到罐子裏用油脂蠟封。

這樣放在陰涼的地窖裏,能吃到明年這個時候。

剩下的一些沒有裝到罐裏,林春燕直接給他們夾到了饅頭裏。

“嘗一嘗這香椿醬的滋味。”

院子裏的幾個人已經吃了好些個炸香椿魚,他們還想著這香椿能炸了吃,是不是其他的嫩葉菜也能這樣做。

林春燕把這饅頭加香椿醬端上來的時候,就點了頭。

“像那蘑菇金針菇,青椒藕片,紫蘇,花椒葉,酸棗葉,都能炸了吃。”

“回頭家去了我試一試。”趙紫蘭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山上這時候的花椒葉酸棗葉都冒出了頭,姐妹兩個下了功之後,直接往村東的山上走。

如今天長了,和姐妹兩個也怕回來的太遲,只能加快腳步。

摘了半筐子就下來,還不忘繞到林春燕在家裏,給他們送了些酸棗葉。

林春燕沒有再炸了葉子來吃,把這些酸棗葉洗幹凈收拾好,打算炒了做茶喝。

半夜裏又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雪團被張大娘帶到了她那個屋子,可時不時就要跑過來,在她們的門口喵嗚半天。

林春燕聽著雨聲慢慢的睡著,只覺得這春天處處都好。

聽林二嬸說,他們家要開始盤炕了,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都t沒找到會這手藝的。

還是從鎮上尋了人來,林春燕過去看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認識的。

是幫他們家打燒餅的方娘子的男人方相公,從前一直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後來有了錢換了郎中,抓了幾副藥喝下去之後,那咳嗽也就斷了根。

方相公是認識林春燕的,要不是因為她說的那秋梨膏的方子,他也不會好的這樣利索。

再說沒有她,他們家如今過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日子,回去得了空,方娘子總要給林春燕做上一兩雙鞋。

如今林春燕家裏最多的就是各種鞋襪,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每天都穿著草鞋走來走去,一兩天就要換上一雙。現在倒是各種各樣的鞋都有,穿在腳上又舒服又透氣。

林春燕看見了熟人也很開心,方相公這才知道請他過來盤炕的,就是林春燕的二叔二嬸。

他說什麽也不要錢,知道林春燕一家是為了照顧他們才要了那燒餅,不然光憑她那手藝,打燒餅豈不是簡單的很。

方相公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那個才五六歲的兒子也跟在後面學手藝,一家人都使了勁的想把日子過好。

林三叔看到了,回頭就把還在四處亂跑的四郎五郎提溜過來,讓他們也跟著學做木工活。

瞧見了熟人,林春燕就問起地龍的事情來,實在是冬天太冷了,一想到連哈口氣都快能結成冰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咱們這邊倒是沒多少人,再往北邊一點的地方,做這地龍的要更多一些。”

原先的時候,連做火炕的人都很少,冬天的時候就硬生生的扛過去。

後來還是凍死的人多了,才慢慢的做了這火炕。

林春燕難掩失望,方相公看見了,就說回去鉆研一二。

他那樣子,分明是非得把那地龍做出來不可。

林春燕怕在給人帶去了麻煩,趕緊說能不能把面包窯放在屋子裏。

那面包窯燒起來的溫度很高,冬天每次做面包或者烤東西的時候,竈間都是暖和和的。

她甚至都想在竈間搭張床了。

方相公不知道什麽是面包窯,看了之後就忍不住癡迷起來,研究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只要排好煙,也是能放在屋子裏的,不過馬上就要天熱了,等秋天的時候我過來一趟。”

方相公是識貨的,這面包窯看起來不起眼,可裏面的溫度能達到很高,做個什麽東西又快又好。

他面上猶豫,想問問林春燕能不能把這一招學了去,回家自己也建一個。

林春燕看出來了,就把裏面的細節仔細的說出來。

對於她來說,這和鍋碗瓢盆一樣,只是個工具。要是有人想用,她自是樂意傳授出去。

方相公學的很認真,面上帶了些不自然的紅暈,哪裏能想到只是出來盤個火炕,還能學到這一手。

他也自知是魯莽的,這東西怕也是能傳下去養家糊口的,就被他這樣輕易學了。

走的時候,方相公鄭重的給林春燕磕了頭,非要拜她做師父。

給林二嬸家盤的火炕自然是一個銅板也沒要的,且做出來又十分的美觀。

柳娘子看見了,上前扒拉著方相公,“我們都是一個村的,我和你師父的娘也玩的不賴,等過兩天我們做火炕了,你可要來。”

方相公趕緊點頭,且說以後他們村子裏做火炕,都要比別處便宜一些。

這消息一傳出去,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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