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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摯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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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摯狼食

站在門口的公安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關上門, 掩去了裏面的監控與短暫的對話。

“過去了?”

“嗯。”

“讓那邊註意。”

“已經安排了。”

而這個時候,愛爾蘭與白蘭地已經跟著石丸抵達了1717號所在的囚室。

只是遠遠看著,他們就能意識到, 裏面的人狀態是真的不太好。

裝是裝不出來這種效果的。

石丸的面色也有些沈。

這個1717號還真是……麻煩啊。

他打開鎖, 指揮著兩人趕緊進去。

白蘭地之前沒見過龍舌蘭真人, 只看過對方的照片, 感觸還沒那麽深。愛爾蘭就直觀多了,不需要細看, 就能看出龍舌蘭比以前瘦了好多。

龍舌蘭本身是高大魁梧的,他原先的肌肉線條是粗獷的, 就算撇開那些肌肉,他的骨架也很粗大。

但是現在,肌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耷拉在他的骨頭上,整個人都仿佛一具幹枯的屍體,只剩下眼球還能轉, 氣還能喘。

愛爾蘭從未想過, 他會看到瘦得這麽離譜的、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龍舌蘭。

在來之前, 琴酒他們還一度猜測, 說龍舌蘭能活著, 多半是藥物並沒有註射進去,但只看現在的情況, 愛爾蘭就知道,如果不是公安的人對他動了刑, 那他會瘦成這樣,絕對是被那毒藥侵蝕成這樣的。

至於動刑這個可能性……愛爾蘭也很快排除了。因為看得出來, 他身上沒什麽傷痕。

幾個月的時間,就算傷愈了,也不會這麽快消除痕跡。

龍舌蘭的臉色無比的蒼白,甚至幹枯蠟黃。

他的嘴唇也是蒼白而幹裂,眼眶下滿是青黑色。

他的呼吸急促而無力,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情況很差。

如果不是他與龍舌蘭接觸過一段時間,愛爾蘭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是龍舌蘭。

他很難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無疑,他是憤怒的。

龍舌蘭做錯了什麽?

他做錯過什麽?

龍舌蘭雖然不那麽聰明,可是在他們毒殺他之前,他並未做出過對不起組織的事。哪怕他對他了解不多,也知道他每次任務也都是兢兢業業完成的。

可是組織呢?

痛·下·殺·手。

殺了一次不夠,還要再殺一次。

只是為了殺雞儆猴。

告訴所有人,只要洩露了組織的機密,哪怕他身處最嚴密的公安監獄,他們也會派人將他們滅口。

就為了告訴大家,背叛組織者,死。

愛爾蘭確實體會到了他們的用心,但與此同時,他內心升起的,卻是越來越強烈的“叛逆”。

他們是加入了組織,但不表示他們各個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怎麽,組織都要殺他了,還要求人家玩什麽“它虐我千百遍,我待它如初戀”的狗血戲碼?

不,那不叫狗血,那叫有病。

他按下心底湧動的情緒,垂下眼,甚至不敢細看這樣的龍舌蘭。

“你們兩個用擔架把他送去醫務室,醫務室裏有他需要用到的藥,送完再回來巡視。”石丸近距離看了眼龍舌蘭的情況,果斷下令道。

“是!”

兩人同時低頭應下。

白蘭地垂眸,事情的發展是不是有些過於順利了?

順利地讓他都有些疑心了。

公安會犧牲一個龍舌蘭來引他們上鉤嗎?

還是說,這個舉動就是一個試探?用外來者不可能知道醫務室在哪裏來試探他們?

可是,他完全可以現在就直接下手啊?

就算有監控探頭,就算他們看到了自己動手,但自己都已經動完手了,他們就算看到又趕過來也阻止不了自己啊?頂多就是逃跑的時候……艱難億點。

可是龍舌蘭是必死無疑哎?

白蘭地覺得自己被搞暈了。

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這個龍舌蘭是假的。

可是,無論是之前他看過的照片——雖然這個龍舌蘭已經瘦脫相了,還是愛爾蘭的反應,這個龍舌蘭應該沒什麽問題才對。

等等,這總不會是公安的真實水平吧?

白蘭地皺眉。

白蘭地努力思考。

白蘭地想不明白。

他抱著謹慎地態度,一直到和愛爾蘭用擔架將龍舌蘭擡起,並往醫務室的方向走,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所以,真的這麽幸運?

任務可以直接完成了?

白蘭地陷入沈思。

雖然他自認不是什麽聰明人,但這麽順利的時候,他再次忍不住想多一點。

雖然但是,都已經這樣了,不動手都說不過去啊?

天賜良機。

他決定放棄思考,伺機動手。

這個秘密監獄的地形和格局他們是調查過的。

監獄是長方形的,一頭是辦公室和食堂,另一頭是醫務室,中間是犯人們的囚室。

囚室的兩端是防護門。

一旦有人準備逃離,兩端堅硬厚實的防護門立刻啟動,將犯人封鎖在裏面,任何人都無法從裏面逃離,直到公安的負責人手動解除。

之後無論是使用煙|霧|彈,還是震|蕩|彈,或者催淚/催眠瓦斯等,都可以將裏面的人輕松鎮壓。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他們是準備在龍舌蘭的飯菜裏投毒的,或者看情況在囚室的其他位置用其他手段給他投毒,總之,是準備在囚室附近進行的,這也是他和愛爾蘭整個計劃中最危險的一環。

他們雖然對此也做了一些提前應對,但很多裝備並不在這裏,白蘭地也只能保證自己可以脫身。

現在計劃出現了變化,龍舌蘭要被他們帶去醫務室。

醫務室與囚室又不一樣,那道兩者之間的防護門防的是裏面的囚犯,護的是外面的醫生。就算防護門啟動了,醫務室裏醫生的行動也不會受到影響,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甚至還有一道專門的暗門,可以尋求救援,或脫身。

如果在那裏動手,反而更方便逃脫。

所以說,細節決定成敗,如果之前白蘭地和愛爾蘭沒有調查得這麽詳細,他們這會兒恐怕也要被這臨時的要求給炸得露餡了,更不會在這時還能從容地臨時變換成更好的方案了。

白蘭地回頭看了眼愛爾蘭,經過這幾天的溝通,愛爾蘭秒懂了他的意思。

——計劃變更,等下再動手。

愛爾蘭沒吱聲,表示默認。

反正對現在的他來說,在哪裏執行任務都可以,如果能多看一眼匹斯可先生的話……那就更好了!

至於任務,白蘭地說了算。

兩人一路走向醫務室,沿途雖然經過了很多囚室,奈何囚室屬於封閉狀態,如果不特意湊上去,根本不知道裏面關的是誰。

為此,愛爾蘭表示萬分失望。

他心知,他家匹斯可先生就被關在其中的某間囚室裏。

只是他見不到。

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雖然面上依舊看不出來。

兩人順順利利來到醫務室,裏面只有一名男醫生,看著瘦瘦弱弱,一擊就倒的脆弱模樣。

“1717號?”醫生戴著口罩,看了一眼龍舌蘭的情況,“把他擡到病床上,放平,動作輕一點。我去給他配藥。”

白蘭地都有些呆了。

這、這麽順利的嗎?

他和愛爾蘭依言將人放到床上,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醫生去了配藥房,這片區域中,只剩下他和愛爾蘭以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的龍舌蘭。

他沒有遲疑,直接將身上藏著的藥餵給了龍舌蘭。

對方瞪大眼,極力掙紮,卻被白蘭地一把制住,嘴巴也被他隔著被單用手緊緊捂住。

直到龍舌蘭因為藥物反應開始呼吸不暢,白蘭地才開始“緊張”地呼叫醫生:“醫生,1717號情況好像不太對啊!您快來看看!”

愛爾蘭:“……”

愛爾蘭目光覆雜地看著面前的龍舌蘭漸漸失去呼吸……漸漸……

嗯?

他的目光在對方因為劇烈掙紮而露出的一點胸膛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他隨手幫白蘭地拉扯了下被單,又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衣服整理了下,偽裝成龍舌蘭並沒有掙紮的模樣。

白蘭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想到愛爾蘭這個濃眉大眼的人,其實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擋他剛剛註意到的“瑕疵”。

——公安的人做事也太糙了吧?

愛爾蘭心道,用的粉底竟然掉色?!離譜。

竟然還要他一個組織成員來幫忙掩護?聽著就更離譜了。

聽到他們呼喊的醫生帶著剛剛配置好的藥物匆匆趕來,剛要急匆匆給他註射藥劑,一摸……脈搏都沒了?!

啊?

醫生驚呆了。

不應該啊?

這個1717號之前是什麽情況他也很清楚,他轉移過來的這段時間裏,之前的狀態他也見過好幾回了,從來沒這麽急轉而下的啊?

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邊采取急救措施,一邊吩咐兩人撥打急救電話。

幾分鐘後,他再次確認了下1717號的呼吸和脈搏,最後悵然地站起身,準備去給辦公室那邊打電話,告知他們這個噩耗。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能采用的急救措施也采用了,也不知道救護車來了之後,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聽說是個挺重要的犯人,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差的狀態還把人塞回來……唉!

醫生嘆息著,按下一旁的電梯,準備上去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只是電梯剛打開,他的後脖頸就一陣劇痛。

他扶著旁邊的墻壁,腦袋一暈,朝地上栽倒下去。

“走。”

親眼確認人已經死了,白蘭地松了口氣,還不忘拍了個視頻,發給琴酒,證明他們的任務確實完成了。

快速完成這些工作後,他和愛爾蘭快速沖上即將關閉的電梯。

電梯一點點向上走,白蘭地的心裏也逐漸輕快起來。

可算是……

“叮。”電梯開啟。

白蘭地和愛爾蘭剛要邁出去,下一刻,他們的手不情不願地舉了起來。

“不許動。”

幾十把槍齊齊對準他們,武裝到位的警察們戴著防毒面具和防爆盾,外圍同樣圍滿了人,唯恐他們從這裏逃出去。

“……”媽的,公安還真用龍舌蘭的命來換他們的命嗎?!

太不講究了吧?!

他們該不會要從“秘密監獄一日游”變成“終身游”吧?

白蘭地抽了抽嘴角。

他瞥了眼愛爾蘭,就發現這位合拍的隊友表情格外鎮定與冷靜,完全沒有因為突發情況而慌亂的樣子,心裏不由又多了幾分佩服。

不愧是組織的老成員,就是穩重。

他安安分分地按照警察們的指示,讓蹲下就蹲下,讓抱頭就抱頭,似乎完全沒有要抵抗的意思。

一名警察準備上前給他們兩個銬上手銬,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從遠處飛射而來,卻沒有射中任何人,而是擊中了墻壁。

子彈裏面的氣體瞬間彌漫出來,不過幾秒時間,就將這個不大的電梯口的視野完全遮蔽。

“敵襲!”

白蘭地松了口氣。

幸虧之前的任務視頻發出去了。

琴酒他們果然在附近埋伏了人,不管是跟蹤還是監視,反正這會兒是他們的救星!

白蘭地借勢一滾,滾到了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接著暴起,猛踩墻壁,完全不顧警察朝他開的槍,一心只想往外脫身。

愛爾蘭的身手同樣不差,在白蘭地做出這個動作時,他也同樣負傷脫了身。

他比白蘭地的動作慢了一秒。

在那一秒中,並不是他反應慢了,而是他猶豫了。

但他也僅僅只猶豫了一秒,心知這個時候並不是繼續猶豫或露出破綻的時刻,緊隨著白蘭地的動作飛快朝外躍去。

子彈在他們的身上開了花,濺起一片血跡。

但這對於兩人來說,並不算什麽。

他們連滾帶跑,在上方狙擊手的掩護下,灰頭土臉地搶了一輛車,飛快駛離了這裏。

至於為他們掩護的狙擊手,也在他們逃出安全距離後,迅速撤離了。

徒留他們身後的警察在那裏憤怒不已。

琴酒透過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走,先去與他們會合。”他已經確認過龍舌蘭的死亡視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將信將疑地暫時放下了對兩人的懷疑,並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另外幾個人身上。

*

“目標已經離開。”

“信號源已經植入成功。”

“信號源信號正常,目標正在移動。”

負責調試和確認信號的信號員盯著電腦上的追蹤信號,不斷向著身後的兩人匯報著進度。

“跟上去。”黑田兵衛指示道,“其他隊伍同時做好準備,聽從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包抄。”

“是!”

司機方向盤輕輕轉動,無聲地按照指示,遠遠跟上了愛爾蘭與白蘭地的車。

早在他們不得不聽從上面的要求將龍舌蘭的存在曝光給他國時,他們提前預設了很多情況。

甚至於,組織會得知龍舌蘭存活的情況,也是他們故意洩漏的。

反正都已經要暴露龍舌蘭了,不如幹脆利用好這次的機會,多獲取點“利息”。

什麽轉運回秘密監獄,那都是假的,都只是為了引他們上鉤的一步棋而已,甚至龍舌蘭也是假的。

至於真正的龍舌蘭,他還好好地被關在監獄裏呢,只是沒有出現在這兩個人面前而已——沒道理真讓人殺了吧?

在白蘭地和愛爾蘭潛入的那一刻,他們就察覺到了。

之後的一切都是他們的“劇本”。

包括他們的“艱難”逃離。

雖然沒料到還有狙擊手協助他們,不過問題不大。

本來就是準備放水讓他們“逃”的,現在只是省略了這一個步驟而已。

不然,射入他們體內的信號源要怎麽跟著他們追蹤到他們的大本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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