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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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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賀蘭遙看向屋頂, 說道:“我沒有。”

他怕待在屋頂的穆時聽不到,還特地擡高了聲音。

穆時和明決的關系時好時壞,他倆自己就能吵得天翻地覆, 根本就用不著別人挑撥。

穆時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我不信。”

“真的沒有。”

明決對穆時說,

“趕緊從屋頂上下來,放著好好的路不走, 飛檐走壁的, 像什麽樣子。”

穆時的步法練得好,不管是上房揭瓦還是上躥下跳, 都不會發出一點動靜。明決的話語落下,他和賀蘭遙靜悄悄地等了片刻, 穆時就推開屋門走進來了。

她走過來, 打量桌子上的食物。

賀蘭遙問:“穆仙君,你不是去看丹頂鶴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之前明決不是要準備飯嗎?”

穆時從食盒裏拿起一雙筷子,

“為了能吃到這頓飯, 我可是特地掐著時間趕回來的。嗯,看起來挺豐盛的, 還好沒有錯過。”

明決拿了個空碗,盛了一碗蘑菇湯,放到穆時面前, 又給她遞了個勺。

湯裏只有蘑菇沒有雞肉,因為穆時這個人在吃蘑菇燉雞的時候,就只喝湯吃蘑菇,一筷子也不動碗裏的雞。

這鍋湯放了很多蘑菇,多到有些不合理的地步, 也是因為穆時的這個習慣。

明決給穆時盛完湯,才拿起碗盛自己的那份, 他端著碗,問:

“等樂白國宮宴結束後,你要回北州嗎?”

“是啊,我已經十三年、將近十四年沒有回過若嵐山了,也該回去一趟了。”

穆時用勺子攪著碗裏的湯,說道,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我阿娘告訴我,若嵐山靈族依傍山水,自給自足,因此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若嵐山。我倒好,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若嵐山外面度過的。”

明決夾菜的手頓了頓,他開口安慰道:

“這也不是你自己決定的。”

“也對,這不能怪我。”

穆時咽了口湯,說道,

“都怪那個毀了靈族的王八蛋。”

明決只喝了一碗湯,就將碗放下了。他不似穆時那樣能吃,不管吃什麽山珍海味,只要嘗個味就滿足了。

他安安靜靜地等著穆時和賀蘭遙吃完,收拾了碗筷和食盒,收拾的時候還拒絕了賀蘭遙的幫助,提著食盒離開了。

明決走的時候,賀蘭遙還起身將人送到了門口,拘謹地說道:

“明谷主,您慢走。”

穆時站在他背後,問:

“你幹嘛這樣誠惶誠恐的?”

“……誠惶誠恐?”

賀蘭遙沈默了片刻,說道,

“明谷主是長輩,我這樣做只是基本的禮節。可能確實有點惶恐?面對尊敬的人,誰會不緊張呢?”

穆時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也行吧,明決應該吃這套。他已經答應指導你了,你好好哄著他,哄得越好,能學到手的東西就越多。”

賀蘭遙:“……”

穆仙君,那可是你師叔,你這樣教唆外人哄騙師叔不好吧?你倆這師叔侄關系,可真是水深火熱。

“那你幫我多哄哄他。”

賀蘭遙誠懇地看著穆時,

“你哄肯定比我哄有用,他更喜歡你。”

穆時笑了起來,和賀蘭遙對視,說道:

“賀蘭遙,那是我師叔誒。你攛掇我幫你哄我師叔,沒毛病吧你?”

賀蘭遙低下頭,半是感慨地問道:

“原來穆仙君還記得那是你師叔啊。”

穆時撇過頭去,抱著手臂哼了一聲。

賀蘭遙忍不住笑,笑著笑著就打了個呵欠。

穆時聽見了他打呵欠的聲音,回過頭來,問道:

“你還沒睡夠啊?”

“在劍冢熬太久了,睡一覺是緩不過來的,哪怕那一覺有九個時辰。”

賀蘭遙回答道,

“再睡一覺應該就差不多了。”

“那你睡吧,出席宮宴前調整好自己,千萬別在宮宴上一副蔫噠噠的樣子。那樣確實能氣到你爹——給賀蘭家丟人。”

穆時拉開門往外走,邊走邊道,

“藥王谷鼓勵弟子習武,修了演武臺,能當劍坪用,我去活動活動筋骨。”

賀蘭遙朝著穆時擺了擺手。

等穆時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後,他回過頭,整理了下床榻,脫掉外衣上了床。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該洗衣服了,可是皂角用完了,明天找雜務弟子要一塊皂角吧。

夜間的演武臺沒什麽人跡,周圍甚至沒有點燈,只有稀疏的月光照明。穆時拿出碧闕劍,左手抓著劍鞘,右手握著劍柄,碧玉般的無刃劍一寸寸出鞘。

她持劍斜揮,劍風掃過山林,驚飛了一群野鳥。

這些鳥兒不會南飛,冬日裏就靠吃草籽和藥王谷的靈草生存,每一只都吃得滾圓胖乎,是負責種植藥草的弟子的噩夢。

種藥草也不容易,防蟲防害防旱防澇,連鳥都要防。

穆時握著劍,在演武臺上走問心劍的劍式,動作行雲流水,碧色裙擺輕輕揚起,腳下步法從容轉換,仿佛在起舞。

穆時練了沒多久,便停了下來,她的目光銳利如鷹,在夜色中緊鎖靠近了演武臺的人。

“是我。”

明決走近了演武臺,

“我察覺到演武臺有動靜,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怎麽在這裏練起劍了?這幾日沒拔劍,憋壞了?”

“離開太墟仙宗之後就沒好好練過劍了,打佛子時打得也不盡興,在劍冢也沒和青霧森林的靈獸打起來,感覺手腳都要生銹了。”

穆時走到演武臺邊緣,說道,

“這樣看來,太墟也不是沒有優點。至少問劍峰的劍坪夠大,練劍時不必束手束腳。”

明決擡起頭,看著站在上方的穆時,問道:“要對練嗎?”

“你?”

穆時抱起手臂,說道,

“算了吧,就現在的你,在我手裏也走不了多少招。而且你失了劍心,你手中的劍就像死的一樣,和你打起來很不痛快。”

“若不比拼靈力,還是能走很多招的。”

明決對站在演武臺邊緣的穆時說,

“就算失了劍心,經歷過仙魔大戰的我,也稱不上弱。你要試試嗎?”

他擡手,喚出了青溟劍。

“試試就試試。”

穆時從不畏懼任何挑戰,她對明決伸出手,將他從下方拉上了演武臺。

“輸給小輩可別哭鼻子。”

“不會。”

明決拔劍出鞘,說道,

“你先手。”

穆時沒和他客氣,舉劍來攻,這一劍來得又重又快。

明決以青溟劍的劍身擋住,隨即手腕一轉,劍身偏轉,穆時這一劍就擦著火花、被青溟劍帶著往明決左側偏了出去。

這不是問心劍劍法中的任何一式,就只是一種把握得巧妙的洩力技巧。

明決抓住了穆時一件刺空的空檔,以劍鞘襲向她,但被碧闕劍的劍鞘牢牢地架住了。

他們就這樣,見招拆招,打得不算火熱,但也算有來有回。不多時,兩人之間就已經過了千餘劍,演武臺上被刻上劍痕,又很快被早已布好的陣法覆原。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穆時就把劍架上了明決的脖子。

穆時得意道:“怎麽樣?”

明決推開碧闕的劍身,說道:

“比我巔峰時期厲害。”

穆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誰要和你比?我是問,比起我師父,我的劍怎麽樣?”

“比他大乘期巔峰時厲害,但比起渡劫期的他,還是差了一些。”

明決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若是時間足夠,你肯定能追上他。”

“他可能有什麽‘穩居天下第一’的命吧?”

穆時把碧闕收回劍鞘裏,說道,

“他這輩子遇到過兩個有可能追上他的人,一個失了劍心,一個活不到十九。”

明決手指抵在唇邊,斟酌片刻,說道:

“要不問問祝恒?說不定真的是你師父克到你了,他這人養什麽死什麽,養死徒弟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也算合情合理。”

“你可千萬別。”

穆時擡起頭看著明決,問,

“你是不是分不清什麽是玩笑啊?還問祝恒,你要是真的問出口,祝恒能拿這事笑你一輩子。”

明決收了劍,在演武臺邊緣坐下。他從乾坤袋裏拿出來一小包糧食,有小米、大米和藜麥,先前被穆時驚飛的鳥已經回來了,落在明決手上啄食糧食。

穆時坐到他身邊,問:

“你是嫌它們不夠胖嗎?”

明決說:“它們正在孵蛋,要多吃點。”

“種植草藥的弟子要是知道這件事,肯定要私下裏罵你了。”

穆時伸出手,小鳥跳到她手上,小小的爪子緊緊抓著她的食指。

明決把糧食分給她一些:

“我和它們打了好久的交道,它們才願意落在我手上。”

穆時用手指戳了戳小鳥的嘴巴,又摸了摸它又軟又暖的羽毛,忍不住開始笑:

“我是靈族嘛。”

她是若嵐山靈族,她深愛天地山水,而天地山水也深愛她。

不知不覺間,天就快要亮了。

此時正是各處值守的弟子輪換的時間,在演武臺擡頭,能看見穿得像大白菜的弟子們禦著法器,騎著靈獸飛來飛去。

法器和靈獸也算是五花八門,有最常見的飛舟,也有和祝恒的飛行法器差不多的瓢,最離譜的是有人在騎掃帚。靈獸有雲鯨,有烏龜,還有蛟蛇和大雕。頗有種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感覺。

穆時:“……”

穆時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太墟仙宗有禁飛令,除了她這個目無宗規的人,沒幾個人敢在宗門上空飛行。

明決從演武臺邊緣跳下去,問道:

“我要去紫藥峰看看病患,你來嗎?”

“我不去。”

穆時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你等等,我去叫賀蘭遙起床,他肯定很想跟你去紫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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