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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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紫園。
新管家看到孟朝顏進門, 訥訥站原地好一會，才接過她外套，“少奶……孟小姐。”
孟朝顏莞爾, “我過來找個東西, 沈總在嗎？”
管家連忙說：“我現在打電話給他。他從港城回來後一直很忙, 基本不回家。”
“不用，我馬上就走。”
孟朝顏並不意外, 對賭協議之後, 他會比之前更忙。她步入客廳，環顧四周，傭人們聚過來, 分成兩排站，用好奇的眼神暗暗打量她，“少奶奶好。”
孟朝顏：“……”
管家追著進來，餘光瞄孟朝顏的臉色, 朝大家說，“是孟小姐。”
孟朝顏見傭人們基本都是新面孔，淡淡笑了下問好, 他們又整齊地喊，“孟小姐好，少奶奶好。”
孟朝顏：“…………”
她趕緊上樓, 暗暗對自己說：不是她想回紫園, 是因為那副仿明的耳環，是孟家從清朝傳下來的, 不能隨隨便便丟。
她回到主臥衣帽間, 最裏側整整占了一面墻的櫃子，以前專門放她的首飾, 如今已經空了，只剩中間的抽屜層，放沈易安的袖扣和腕表。
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後打開沈易安的抽屜翻了翻，耳環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塊表，楞在原地。
是那塊暗玫瑰底色的表，表圈鑲嵌了熠熠的長形鉆石，表盤背景是立體的王冠，用不同顏色的藍寶石層堆砌出來，設計繁覆張揚，處處都在凸顯尊貴和浪漫。
不堪的記憶湧入腦中。現時過境遷，她只冷淡笑了下，甚至還有心情欣賞這塊他和前女友的情侶表。
觸到表殼側面凸凹不平感，她側過來一看，上面用法語花體雕刻了一個名字：YINING。名字邊上是朵小巧精致的火紅玫瑰。
她手指飛快縮回來，嫌惡地把表扔回去。
表盒的旁邊放著一個典雅古樸的木盒，她見過，裏面裝的沈家傳家寶的其中一件——屬於沈易安母親的那條翡翠鐲子。這足以看出這塊情侶表在它主人心底的位置是多麽珍貴。
她砰地關上門，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清朗溫柔的聲音傳來，“回來了？阿顏。”
孟朝顏腿麻了，緩緩轉過身，語氣清冷如秋雨，“打擾了，我來找東西。”
收到玫瑰花後，孟朝顏再沒接過他電話、回過他信息。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要過來，只知道打開這面櫃子前，她有一點點想見他。
“找什麽？”他把外套脫了，扔到沙發上，裏面穿了馬甲，腰線被勾勒得優雅流暢，極致的禁欲感撲面而來。
“一對金鑲玉古董耳環。”孟朝顏生怕他多想，補了一句，“我們孟家的傳家寶，看到的話請還給我。”
沈易安：“……”
她娉婷走過，身上帶著絲絲甜意的香蠱惑地沁入他鼻端，他拉著人，“臉色這麽差，怎麽了？”
孟朝顏秀眉緊蹙，“放手。”
沈易安沒有松開的意思，“告訴我怎麽了？”
孟朝顏突然彎唇，笑得清冷動人，“沈總已經自由了，既然那麽愛她，為什麽不住一起？”
沈易安怔怔，眼底的輝芒黯淡下去，“阿顏，你究竟要羞辱我多少遍才消氣？”
孟朝顏笑得更耀眼，“怎麽，沈總不愛姜小姐？”
他沒有半分遲疑，“我不愛她。”
孟朝顏笑容緩緩淡去，嫌惡甩他的手，他沈穩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出愛這個字。
“你什麽時候變虛偽了？”
她語氣夾著酸楚，沈易安眼底重燃起希望，把她拉到身前，“你要怎麽樣才相信？”
他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孟朝顏想起以前無數次的溫存，也想起伴隨著的無數次失落，微微仰頭，眸底滿是譏誚，“是你自己說的。”
“我們在二樓的書房，你抱著我坐，我讓你幫我看瑞香乙游的男主人設。男主為了玩家擋槍，我問你是不是真愛。”
“還記得你的答案嗎？如果是男主才十幾歲，不一定是愛，年少張狂時，容易不計後果，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是成熟的男人，一定是真愛。”
“而你，在二十八歲時不要命地幫她擋了硫酸。”
沈易安瞳孔猛然收縮，“……”
他掉進了自己設的圈套。
孟朝顏擡手，指尖劃過他衣襟，“成熟穩重的男人，一定慎重考慮過為愛獻身後果吧。如果你出事了，沈家、沈氏、還有家人會怎麽樣？你一定想過吧。”
孟朝顏停頓片刻，噗嗤一笑，“但都不重要對不對，這些東西在你眼裏都要排在她後面。”
沈易安揉了下眉心：“阿顏，你聽我解釋……”
孟朝顏好整以暇看著他，玫瑰色紅唇慢悠悠地張開，“你說。”
沈易安一怔，不禁回想起沈宏昌諷刺：你不認自己是沈家人，品行作風卻都有沈家的烙印。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沈家堅信一諾值千金，誠以興業。他對生意尚且如此，更何況對母親承諾。
今天之前，沈易安從未想過這件事有何不妥，這一刻，卻眸色掙紮，不甚確定，“阿顏，救姜以寧只是理性行為，跟愛無關。”
孟朝顏笑意漸漸凝固，“原來這是理性，沈總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看到視頻，打不通你電話，我以為你出事了，坐在雪地哭崩潰大哭。結果一轉頭，看到你和她在醫院點煙調情。”
她心口忽地松了松，聽到心底深處的肉刺被拔出來的聲音。
“對不起……”沈易安眸底宛若煙花綻放過，陷入無盡的孤寂。他全然想不起孟朝顏說的場景，拿她的手覆到他臉上，扭頭動情地吻她掌心，“我混蛋，對不起……”
她冷冷甩開他，“沒有必要等這一個月。
沈易安擡眸，“什麽一個月？“
她大方微笑，“你們不用擔心最後這一個月我會叫停離婚。有情人終成眷屬，祝福。”
沈易安恍惚發問，“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回心轉意？”
“謝謝沈總保護孟家，這份人情我會還，”孟朝顏頓了下，“用表妹的身份。”
她側身要離開，男人擡手撐著櫃門，把她禁錮在身前，眸色晦暗，翻滾不止，“我可以追表妹嗎？”
強烈的侵略感襲來，孟朝顏背脊一麻，微微顫著聲，“讓開。”
他指腹揉過她臉頰，不容置喙地蠱惑，“說可以，阿顏。”
微弱的酥麻從他指尖彌散開，緩緩侵蝕她，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搭到她鎖骨下的第一顆扣子上，“不用追，只要你想要，什麽時候都可以，不是嗎？”
沈易安指尖陡然一頓，“朝顏。”
孟朝顏不理會，清清冷冷解開第一顆扣子……
*
十分鐘後，孟朝顏坐上自己的車。
紳士優雅的淡淡白檀香，縈繞在她每一顆扣得齊整的上衣扣子上，溫柔到極致。
林叔見她默默不語，開收音機緩和氣氛。恰巧是個娛樂性質的財經節目，主持人盤點年少成名的商業奇才，恰好盤到沈易安——
“冷知識，大家天天都用開元的軟件，有人知道這家大廠的背後最大股東是誰嗎？是港城船王的孫子，沈少十九歲時投資的哦，誰能想到，當初這家無所事事的小破公司竟然開辟了新賽道，十年後直接跟萬盛抗衡。十九歲啊，鮮衣怒馬少年時，一定很多女孩追……”
“林叔，關掉吧。”孟朝顏手指蜷了蜷。
林叔照做，車廂倏然安靜下來。
車窗外，初春夜，月光清冷灑落一地。她擡頭，忽地落下淚，回想起多年前的春夜，沈家的公共書房，沈易安在看書，她在趕寒假作業，奮筆疾書抄古詩詞。
“……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她纏著沈易安翻譯，到這兩句，她不以為然打斷，“下次逢春再去洛陽不就好了。”
殊不知，年年有春天，人生卻只有一次十九歲。那個年少輕狂、不計後果全身心付出的他，永遠不能屬於她。
孟朝顏默默擦掉眼淚，暗暗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當笨蛋。
*
開年，瑞香馬上要上市的乙游爆了兩件大事，一是最後一輪系統測試竟然爆出五六百個bug， 越修越多，技術負責人突然離職。二是游戲版號申請不下來，原定的公測無限期延後。
連平時能強勢控場的桐桐都緊張起來，每天開不完的會，聽不完的互相指責。
三月，京市回暖。
孟朝顏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古都橫平豎直的街道，綠化道上的花都開了，爛漫地點綴著每條街道。她的身後，市場、研發、合規各部門一片混戰。
朝氣蓬勃的春景忽地讓她想到永遠幹勁滿滿的蘇梔，她忽然轉過身，“不要吵了。”
眾人還在面紅耳赤，她又說了一句，“不要再吵了。”
桐桐敲了敲桌子，眾人轉過頭，對上逆著光站，溫婉柔和的孟朝顏，不由得收斂戾氣。
孟朝顏深吸一口氣，她依舊很害怕當眾發言，在腿發抖之前，她盡量淡定地把話說完，“游戲版號我來解決，我會招一個經驗豐富的總經理，讓他帶大家解決開發的問題。”
說完她走了。
眾人默在會議室。
“我們是不是把顏顏嚇到了？”
“嬌生慣養大小姐為了瑞香賣房賣車，天天跟社畜一樣吃垃圾外賣加班到深夜。她這大半年變化好大，要是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兄弟，剛剛是我聲音大了點，你們產品經理也不容易。”
“哎，是我不懂技術瞎指揮，逼你們逼得太緊了，幹活了幹活了。”
“……”
孟朝顏回到辦公室，一言不發坐了很久。
這兩年游戲版號收緊，大公司有自己的專業合規團隊都很難拿，更別說瑞香這種小公司。蘇梔一直親自溝通這事，在路上出了車禍。蘇梔走後，公司一片混亂，項目一再延期，人手也不足，這事就靠兩個工程師兼職帶著，一直處於半擱淺狀態。
良久，她揉揉額頭，努力不去想往事，全身心研究官方文件。
傅祈年打來電話，安慰她不用擔心。
孟朝顏舉著手機，站在窗邊，久久不說話。
半晌，傅祈年忍不住出聲，“聽得到嗎？朝顏。”
孟朝顏嘆了一口氣，“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傅祈年輕笑，“瑞香不是我們的合夥生意嗎？不要跟我客氣。”
孟朝顏垂眸，“我知道瑞香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該有私心，不應該拒絕你幫忙解決危機。但我真的不能接受，我怕開了頭，會一直依賴你。”
傅祈年聽到她的悵然，盡量體貼地說，“朝顏，你想依靠我還是想獨立，我都陪著你。”
孟朝顏喃喃說了聲“謝謝”，然後語氣異常堅定，“對不起，傅先生。我不能再耽誤你了。”
傅祈年：“……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孟朝顏抿了下唇，“你們很像，我覺得沒有必要再來一遍。”
傅祈年額角一跳，：“你們是誰？”
孟朝顏倚到窗邊的櫃子，想起那次窒息的慈善晚宴，“你們家世相似，年齡相仿，教育背景幾乎一樣，你們的經歷、對人對事的看法應該是很像的。”
傅祈年差點吐血，“我跟那個人沒有一丁點像，除了……”他滿腦子都是她溫婉淺笑的模樣，柔軟又易碎，硬生生把“都想要你”幾個字咽回去。
孟朝顏若有所思，“你最近連談吐都有點像他。”
傅祈年正在喝水，噴了出來，“……”
孟朝顏發覺不太禮貌，“對不起，傅先生。我不是說你渣，是我的問題。我沒辦法再全身心投入，對你不公平。我們以後少來往吧，我不想談戀愛。”
傅祈年涼涼笑了下。
姓沈的真他媽是個禍害。
他桃花眼盛滿戾氣，對著話筒聲音卻無比柔和，充滿耐心，“好，朝顏，你想談的時候給我個暗示，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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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園。
新管家看到孟朝顏進門, 訥訥站原地好一會，才接過她外套，“少奶……孟小姐。”
孟朝顏莞爾, “我過來找個東西, 沈總在嗎？”
管家連忙說：“我現在打電話給他。他從港城回來後一直很忙, 基本不回家。”
“不用，我馬上就走。”
孟朝顏並不意外, 對賭協議之後, 他會比之前更忙。她步入客廳，環顧四周，傭人們聚過來, 分成兩排站，用好奇的眼神暗暗打量她，“少奶奶好。”
孟朝顏：“……”
管家追著進來，餘光瞄孟朝顏的臉色, 朝大家說，“是孟小姐。”
孟朝顏見傭人們基本都是新面孔，淡淡笑了下問好, 他們又整齊地喊，“孟小姐好，少奶奶好。”
孟朝顏：“…………”
她趕緊上樓, 暗暗對自己說：不是她想回紫園, 是因為那副仿明的耳環，是孟家從清朝傳下來的, 不能隨隨便便丟。
她回到主臥衣帽間, 最裏側整整占了一面墻的櫃子，以前專門放她的首飾, 如今已經空了，只剩中間的抽屜層，放沈易安的袖扣和腕表。
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後打開沈易安的抽屜翻了翻，耳環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塊表，楞在原地。
是那塊暗玫瑰底色的表，表圈鑲嵌了熠熠的長形鉆石，表盤背景是立體的王冠，用不同顏色的藍寶石層堆砌出來，設計繁覆張揚，處處都在凸顯尊貴和浪漫。
不堪的記憶湧入腦中。現時過境遷，她只冷淡笑了下，甚至還有心情欣賞這塊他和前女友的情侶表。
觸到表殼側面凸凹不平感，她側過來一看，上面用法語花體雕刻了一個名字：YINING。名字邊上是朵小巧精致的火紅玫瑰。
她手指飛快縮回來，嫌惡地把表扔回去。
表盒的旁邊放著一個典雅古樸的木盒，她見過，裏面裝的沈家傳家寶的其中一件——屬於沈易安母親的那條翡翠鐲子。這足以看出這塊情侶表在它主人心底的位置是多麽珍貴。
她砰地關上門，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清朗溫柔的聲音傳來，“回來了？阿顏。”
孟朝顏腿麻了，緩緩轉過身，語氣清冷如秋雨，“打擾了，我來找東西。”
收到玫瑰花後，孟朝顏再沒接過他電話、回過他信息。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要過來，只知道打開這面櫃子前，她有一點點想見他。
“找什麽？”他把外套脫了，扔到沙發上，裏面穿了馬甲，腰線被勾勒得優雅流暢，極致的禁欲感撲面而來。
“一對金鑲玉古董耳環。”孟朝顏生怕他多想，補了一句，“我們孟家的傳家寶，看到的話請還給我。”
沈易安：“……”
她娉婷走過，身上帶著絲絲甜意的香蠱惑地沁入他鼻端，他拉著人，“臉色這麽差，怎麽了？”
孟朝顏秀眉緊蹙，“放手。”
沈易安沒有松開的意思，“告訴我怎麽了？”
孟朝顏突然彎唇，笑得清冷動人，“沈總已經自由了，既然那麽愛她，為什麽不住一起？”
沈易安怔怔，眼底的輝芒黯淡下去，“阿顏，你究竟要羞辱我多少遍才消氣？”
孟朝顏笑得更耀眼，“怎麽，沈總不愛姜小姐？”
他沒有半分遲疑，“我不愛她。”
孟朝顏笑容緩緩淡去，嫌惡甩他的手，他沈穩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出愛這個字。
“你什麽時候變虛偽了？”
她語氣夾著酸楚，沈易安眼底重燃起希望，把她拉到身前，“你要怎麽樣才相信？”
他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孟朝顏想起以前無數次的溫存，也想起伴隨著的無數次失落，微微仰頭，眸底滿是譏誚，“是你自己說的。”
“我們在二樓的書房，你抱著我坐，我讓你幫我看瑞香乙游的男主人設。男主為了玩家擋槍，我問你是不是真愛。”
“還記得你的答案嗎？如果是男主才十幾歲，不一定是愛，年少張狂時，容易不計後果，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是成熟的男人，一定是真愛。”
“而你，在二十八歲時不要命地幫她擋了硫酸。”
沈易安瞳孔猛然收縮，“……”
他掉進了自己設的圈套。
孟朝顏擡手，指尖劃過他衣襟，“成熟穩重的男人，一定慎重考慮過為愛獻身後果吧。如果你出事了，沈家、沈氏、還有家人會怎麽樣？你一定想過吧。”
孟朝顏停頓片刻，噗嗤一笑，“但都不重要對不對，這些東西在你眼裏都要排在她後面。”
沈易安揉了下眉心：“阿顏，你聽我解釋……”
孟朝顏好整以暇看著他，玫瑰色紅唇慢悠悠地張開，“你說。”
沈易安一怔，不禁回想起沈宏昌諷刺：你不認自己是沈家人，品行作風卻都有沈家的烙印。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沈家堅信一諾值千金，誠以興業。他對生意尚且如此，更何況對母親承諾。
今天之前，沈易安從未想過這件事有何不妥，這一刻，卻眸色掙紮，不甚確定，“阿顏，救姜以寧只是理性行為，跟愛無關。”
孟朝顏笑意漸漸凝固，“原來這是理性，沈總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看到視頻，打不通你電話，我以為你出事了，坐在雪地哭崩潰大哭。結果一轉頭，看到你和她在醫院點煙調情。”
她心口忽地松了松，聽到心底深處的肉刺被拔出來的聲音。
“對不起……”沈易安眸底宛若煙花綻放過，陷入無盡的孤寂。他全然想不起孟朝顏說的場景，拿她的手覆到他臉上，扭頭動情地吻她掌心，“我混蛋，對不起……”
她冷冷甩開他，“沒有必要等這一個月。
沈易安擡眸，“什麽一個月？“
她大方微笑，“你們不用擔心最後這一個月我會叫停離婚。有情人終成眷屬，祝福。”
沈易安恍惚發問，“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回心轉意？”
“謝謝沈總保護孟家，這份人情我會還，”孟朝顏頓了下，“用表妹的身份。”
她側身要離開，男人擡手撐著櫃門，把她禁錮在身前，眸色晦暗，翻滾不止，“我可以追表妹嗎？”
強烈的侵略感襲來，孟朝顏背脊一麻，微微顫著聲，“讓開。”
他指腹揉過她臉頰，不容置喙地蠱惑，“說可以，阿顏。”
微弱的酥麻從他指尖彌散開，緩緩侵蝕她，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搭到她鎖骨下的第一顆扣子上，“不用追，只要你想要，什麽時候都可以，不是嗎？”
沈易安指尖陡然一頓，“朝顏。”
孟朝顏不理會，清清冷冷解開第一顆扣子……
*
十分鐘後，孟朝顏坐上自己的車。
紳士優雅的淡淡白檀香，縈繞在她每一顆扣得齊整的上衣扣子上，溫柔到極致。
林叔見她默默不語，開收音機緩和氣氛。恰巧是個娛樂性質的財經節目，主持人盤點年少成名的商業奇才，恰好盤到沈易安——
“冷知識，大家天天都用開元的軟件，有人知道這家大廠的背後最大股東是誰嗎？是港城船王的孫子，沈少十九歲時投資的哦，誰能想到，當初這家無所事事的小破公司竟然開辟了新賽道，十年後直接跟萬盛抗衡。十九歲啊，鮮衣怒馬少年時，一定很多女孩追……”
“林叔，關掉吧。”孟朝顏手指蜷了蜷。
林叔照做，車廂倏然安靜下來。
車窗外，初春夜，月光清冷灑落一地。她擡頭，忽地落下淚，回想起多年前的春夜，沈家的公共書房，沈易安在看書，她在趕寒假作業，奮筆疾書抄古詩詞。
“……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她纏著沈易安翻譯，到這兩句，她不以為然打斷，“下次逢春再去洛陽不就好了。”
殊不知，年年有春天，人生卻只有一次十九歲。那個年少輕狂、不計後果全身心付出的他，永遠不能屬於她。
孟朝顏默默擦掉眼淚，暗暗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當笨蛋。
*
開年，瑞香馬上要上市的乙游爆了兩件大事，一是最後一輪系統測試竟然爆出五六百個bug， 越修越多，技術負責人突然離職。二是游戲版號申請不下來，原定的公測無限期延後。
連平時能強勢控場的桐桐都緊張起來，每天開不完的會，聽不完的互相指責。
三月，京市回暖。
孟朝顏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古都橫平豎直的街道，綠化道上的花都開了，爛漫地點綴著每條街道。她的身後，市場、研發、合規各部門一片混戰。
朝氣蓬勃的春景忽地讓她想到永遠幹勁滿滿的蘇梔，她忽然轉過身，“不要吵了。”
眾人還在面紅耳赤，她又說了一句，“不要再吵了。”
桐桐敲了敲桌子，眾人轉過頭，對上逆著光站，溫婉柔和的孟朝顏，不由得收斂戾氣。
孟朝顏深吸一口氣，她依舊很害怕當眾發言，在腿發抖之前，她盡量淡定地把話說完，“游戲版號我來解決，我會招一個經驗豐富的總經理，讓他帶大家解決開發的問題。”
說完她走了。
眾人默在會議室。
“我們是不是把顏顏嚇到了？”
“嬌生慣養大小姐為了瑞香賣房賣車，天天跟社畜一樣吃垃圾外賣加班到深夜。她這大半年變化好大，要是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兄弟，剛剛是我聲音大了點，你們產品經理也不容易。”
“哎，是我不懂技術瞎指揮，逼你們逼得太緊了，幹活了幹活了。”
“……”
孟朝顏回到辦公室，一言不發坐了很久。
這兩年游戲版號收緊，大公司有自己的專業合規團隊都很難拿，更別說瑞香這種小公司。蘇梔一直親自溝通這事，在路上出了車禍。蘇梔走後，公司一片混亂，項目一再延期，人手也不足，這事就靠兩個工程師兼職帶著，一直處於半擱淺狀態。
良久，她揉揉額頭，努力不去想往事，全身心研究官方文件。
傅祈年打來電話，安慰她不用擔心。
孟朝顏舉著手機，站在窗邊，久久不說話。
半晌，傅祈年忍不住出聲，“聽得到嗎？朝顏。”
孟朝顏嘆了一口氣，“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傅祈年輕笑，“瑞香不是我們的合夥生意嗎？不要跟我客氣。”
孟朝顏垂眸，“我知道瑞香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該有私心，不應該拒絕你幫忙解決危機。但我真的不能接受，我怕開了頭，會一直依賴你。”
傅祈年聽到她的悵然，盡量體貼地說，“朝顏，你想依靠我還是想獨立，我都陪著你。”
孟朝顏喃喃說了聲“謝謝”，然後語氣異常堅定，“對不起，傅先生。我不能再耽誤你了。”
傅祈年：“……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孟朝顏抿了下唇，“你們很像，我覺得沒有必要再來一遍。”
傅祈年額角一跳，：“你們是誰？”
孟朝顏倚到窗邊的櫃子，想起那次窒息的慈善晚宴，“你們家世相似，年齡相仿，教育背景幾乎一樣，你們的經歷、對人對事的看法應該是很像的。”
傅祈年差點吐血，“我跟那個人沒有一丁點像，除了……”他滿腦子都是她溫婉淺笑的模樣，柔軟又易碎，硬生生把“都想要你”幾個字咽回去。
孟朝顏若有所思，“你最近連談吐都有點像他。”
傅祈年正在喝水，噴了出來，“……”
孟朝顏發覺不太禮貌，“對不起，傅先生。我不是說你渣，是我的問題。我沒辦法再全身心投入，對你不公平。我們以後少來往吧，我不想談戀愛。”
傅祈年涼涼笑了下。
姓沈的真他媽是個禍害。
他桃花眼盛滿戾氣，對著話筒聲音卻無比柔和，充滿耐心，“好，朝顏，你想談的時候給我個暗示，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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