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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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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

16號一過,一切仿佛正在歸於平靜,17號上午就陸續有人出門工作,但依然是強風天,出門走到哪裏都是一片狼藉。

許同舟和周與卿睡到中午才起床,一個滿面春風,一個怨念叢生。

許同舟抱著周與卿哄了好久,才給她換好衣服,牽著出門覓食。

九記牛腩的老板方才把門口打掃幹凈,小小的窄廳裏已然坐了不少人,屋裏是蕭條過後的熱鬧,粵語密密麻麻地充斥著角落,哄鬧著一種極接地氣的市井氣息,空氣裏有牛腩的香味。

一份咖喱牛筋腩伊面,一杯凍奶茶。

牛腩燉至肉質軟爛入味,筋膜肉味濃郁,膠質飽滿,入口即溶,伊面勁道彈牙。

周與卿那張嘴也算是吃過不少美食了,第一口下肚,就舒爽地半合了眼睛。

“好吃嗎?”

“不錯。”她一邊含糊答著,一邊往嘴裏塞牛腩,“也可能是我太餓了。”

許同舟笑笑,然後拿了筷子把面拌開,熱氣卷著香味不住地往外蒸騰。

香港還有大片的店面沒有開門,許同舟拖著周與卿在中環閑逛了一小會,周與卿就嚷著腰酸背痛,要回酒店休息。

吃飽喝足的男人格外好說話,卻在進酒店的時候,遇到了劉永智和葛宏霄,他們這是趁著交通剛恢覆,趕緊去拜訪某個演員,新劇的卡司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心中有幾個合適的人選,正準備一一拜訪。

許同舟一回房間就給商涵薇打了電話,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看著大半個香港,低聲說著話。

周與卿無所事事,吃飽了就犯困,本來是歪在床邊看手機,正刷著微博,倍感無聊,歪著歪著就睡著了。

等許同舟打完電話回來,就看見她正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別扭姿勢栽倒在床上,手裏還握著手機。

消失了三天的阿末在傍晚的時候終於出現,剪了一頭短發,周與卿差點沒認出來。

“她姐姐嫁到了香港,這幾天她都在她姐姐家住,明天一早咱們就要回北京了。”許同舟解釋了兩句,半蹲在地上給兩人收拾行李。

阿末嘿嘿笑著,摸著自己的短發還有些不習慣,沖周與卿揮了揮手機,“明天早上十點。”

——

北京那邊風平浪靜,連場雨都沒下。

房靜中午請了個假,唐悅臨時頂在前臺收銀。

許同舟和周與卿回來的時候,餐廳裏正人滿為患,唐悅忙都忙不過來,後廚周與卿的兩個師妹也是腳不沾地。

看到周與卿的時候,唐悅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她打聲招呼,直接扔了張點菜單給她,“與卿姐,麻煩後廚催催。”

周與卿還拖著行李箱,連口水都沒喝,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態。

許同舟把周與卿送回“四時春”以後,就直接去了工作室,頭一天跟宗姐通過電話,她正在工作室安排裝修事宜,到底是許同舟以後的大本營,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看一眼。

這個位置是許同舟當初選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個,卻沒想到周與卿也恰恰選了這個,這種默契讓他十分滿足,甚至有些膨脹。

宗姐請了裝修公司,正在上上下下量尺寸,定方案。

“我比較傾向於這一種風格,你看看。”宗姐把冊子遞給許同舟,然後抱臂擡頭看著天花板,“我覺得天花板可以不用怎麽裝修,做成那種露出來的原材料風格,吊造型簡單一點的大燈,你覺得呢?”

許同舟接過冊子看了看,翻翻前面翻翻後面,笑道:“您決定就好,我都沒意見。”

宗姐瞟了他一眼,“你那心思,全都在自己房子上吧。不過你家心肝寶貝還沒選好位置呢。”

“我知道,過兩天我自己帶她去。”許同舟裏外隨意看看,“對了,下午我要去一趟商涵薇那裏,新劇的劇本和細則我已經發到您郵箱裏了,有時間看看,這部片子我很滿意。”

“你自己都很滿意了,我還看什麽。”

許同舟握了握她的肩膀,“姐,你現在再怎麽甩手掌櫃,也不能完全不管我啊。”

宗姐把他拍開,“前兩年你還聽我的,這兩年你是翅膀硬了,哪還聽我的呢。”語氣就像全天下的老媽一樣。

許同舟摸摸鼻子,心虛得很。

前些日子,他和周與卿的事情,就真的一點口風沒跟宗姐透露,直接先斬後奏,等宗姐收到消息,早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怕宗姐繼續教訓,許同舟搶了白:“我去找商涵薇了,之後聊,之後聊。”

宗姐閉了嘴,真的是無奈,這哪像個頂級流量、影帝之流,分明跟家裏的臭小子沒兩樣。

商涵薇就在酒店,一邊啃著鹵雞爪,一邊抓著劇本看,一只雞爪上也沒幾口肉,完全就是嘗個味道。

挑著眉去看許同舟,問的話可跟那劇本半點關系都沒有。

“周與卿去香港找你去了吧?

“臺風天誒,兩個人關在房間裏不出門,嘖嘖嘖。

“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

許同舟幹脆拿了根雞爪塞她嘴裏,“吃你的,看你的,哪那麽多話。”

商涵薇的目光十分猥瑣,嘿嘿了兩聲。

劇是好劇,但未必適合商涵薇,她身上電影氣質過於濃厚,想了想,決定先去試個鏡看看效果。

吧嗒兩下嘴,掏出手機,跟房靜發了條微信,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廝混到了一起,房靜那廝竟然還發掘出了商涵薇隱形腐女屬性,兩個人整天私下交流著一些“嘿嘿嘿”的內容。

在周與卿不知情的情況下,某影後跟某收銀員互相通了氣,把她兜了個幹幹凈凈。

以至於晚上房靜回了“四時春”,神神秘秘地偷渡進周與卿的房間,擠眉弄眼地問:“爽不爽?”

周與卿:“什麽鬼?”

“那個……”房靜往前竄了竄,做了個手勢。

周與卿臉爆紅,推搡著房靜,“出去出去,就你有嘴,就你會叭叭。”

房間側著身子去抓她,“你就滿足一下下你閨蜜我的好奇心嘛,畢竟我男神看上去那麽的風姿卓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走不走,不走我跟別致打電話了。”周與卿威脅她。

房靜一提到別致就犯慫,“誒,別別別……不問還不行嘛。你也太小氣了,我當時都跟你分享了。”

周與卿臉都要綠了,“誰想聽。”

砰地把門關上。

她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拿起睡衣就去洗澡,可一看見那睡衣上的小黃鴨,就有些不自在,扔地雷似的扔到一邊,然後拿了套新的出來。

澡洗完沒一會,許同舟的電話就過來了。

“晚上我不過去了,有個飯局,明天早上還有一場媒體見面會,和電影的發布會一起。”他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嗓音拖得又長又慢,有著酒氣熏出來的啞意。

周與卿癟了癟嘴,兀自點了頭,才發現對方看不到,“知道了,那你晚上睡哪?”

“酒店。”

“少喝點酒。”她又急急附上一句囑咐。

“我記住了,不多喝,早點回酒店,早就休息,早點睡覺。”許同舟耐心地說話,然後親昵地喊了聲,“管家婆。”

最後三個字說得周與卿有些窘,“反正,反正你記住就行,你要是折騰你的胃,我可不負責幫你養。”

“唉,都學會威脅我了。”他佯裝無奈。

周與卿卻看著床單笑了。

掛電話之前,許同舟像是想起了什麽,急急叫住她:“明天媒體見面會結束以後,我來接你,我們去看房子。”

周與卿有些啞然,“這麽急?”

“當然急。”許同舟道,婚房不定,怎麽準備結婚。

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怕嚇著她。

“哦,好。”老實的周與卿哪裏想得到許同舟的險惡用心,還滿心以為他是因為在北京沒地方住才著急找房子。

——

第二天上午,許同舟參加媒體見面會和電影發布會,進場前跟周與卿發了消息,然後關機進場。

周與卿當時正好在給俞見月檢查書包,打算送她去學校。

可剛到學校門口就被一個家長堵在了半路,來勢洶洶,牽著她家孩子,就是不讓周與卿過去。

“您幹嘛呢?”她被堵得來了脾氣,把俞見月往身後掩了掩。

“您是這孩子家長吧?”來人一點不客氣,“您家這孩子昨天把我家孩子打了,您說吧,這事怎麽了?我可跟您說了,我家沒那麽好糊弄好說話的。”

周與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身去問俞見月:“怎麽回事?”

俞見月有些害怕,瑟縮了兩下,眼神有些躲閃,犟著不吭聲。

“西西,你說。”那家長把孩子往前一拉。

那女孩脖子上有道抓痕,兩只眼睛紅紅腫腫,“我昨天跟俞見月說話,她突然就生氣,撓了我一下。”

周圍似乎有人認出了周與卿,竊竊私語地看過來,也不知道她手裏牽著的那個小女孩是誰。

還有人幹脆拿出手機錄了起來。

“她撓你?”周與卿開口問,語氣有些生硬,那孩子一抖,就躲到自己媽媽身後去了。

然後怯生生地看著周與卿,點點頭。

“她為什麽撓你?”

“因為她生氣了。”

“她為什麽生氣?”周與卿的口氣陡然一重。

她太了解俞見月,這孩子到學校裏連話都說得少,班主任還給周與卿打過好幾次電話反映她過於沈悶和自卑。

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去撓別人。

“她說我沒爸沒媽,是討飯討到學校的。”俞見月閉著眼睛喊出聲,手拉著周與卿的衣擺,拽得死死的,渾身都在顫抖,眼淚在眼眶裏轉,卻倔強地不肯落出來。

周與卿眼睛一瞇,看向那個孩子。

那家長面色不虞,往前一步,“你看什麽看?威脅我家孩子啊。我跟你說,沒家教的孩子就是沒家教,只會動手。”

“看來你家家教很好。”周與卿開口,陰陰沈沈的,嗓子裏像是有一場風暴。

那家長一噎,轉開頭,“反正你們家得給我個交代。”

周與卿沒理她,蹲下身,雙手握著俞見月的肩膀,“見月,她有沒有打你?’

小孩子打架,怎麽可能只有一方挨打的份。

俞見月委屈地點點頭,低頭把自己的衣服卷了起來,小姑娘白凈的腰上一大塊淤青,已經泛起了紫,腫了起來。

周與卿臉色大變,“你昨天怎麽也不吭聲?”

俞見月軟軟去握周與卿的手,“怕姐姐擔心。”

周與卿那一刻心酸軟得厲害,世界上好像很多事情輪回往覆,不停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曾經的自己,如今的俞見月。

周與卿一把把俞見月抱起來,狠狠瞪了一眼那家長,目光像是惹怒的母獅,“你要交代?好,報警吧。”

然後抱著俞見月離開,在路邊擡手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那家長看見俞見月腰上淤青的時候就暗自後悔,一把拉過自家孩子,巴掌抽到屁股上,“你怎麽不說清楚?”

那孩子才多大,嚇得不行,張了嘴就哭。

四周的人面露鄙夷,有年輕的家長轉頭就把視頻發上了網:“靠,許同舟女朋友真的好霸氣,還有某些不要臉的家長,自己家教不好還總找別人麻煩,我回頭得好好囑咐我家寶寶,離那家遠一點。”

早上的事情,有不少家長都看到了,家長群裏,視頻已經傳瘋了,各班班主任怎麽壓都壓不下來,更別提俞見月的班主任了,一個頭兩個大,這家長鬧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家孩子也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這回可好,也不知道怎麽就跟明星的女朋友杠上了。

周與卿帶著俞見月在醫院檢查,腰上可不是什麽普通地方,那傷看著就駭人。

許同舟忙完,一連給周與卿打了五個電話,都沒人接。

最後打了電話給房靜,問周與卿常去哪個醫院看病。

然後開著車直奔醫院,最後在兒科照X光的地方找到了她。

“阿卿。”

周與卿擡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走過去,“你說見月不會有問題吧?後腰那地方,撞好大一塊。”

她語速很快,手比劃著。

許同舟去握她,才發現她兩只手都涼得可怕。

他對上周與卿慌張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不會有事的。”

周與卿重重喘口氣,頭抵進許同舟懷裏,“我真的很擔心。”

許同舟攬著她,右手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撫地順了兩下,“沒事,沒事。”

從頭發絲到腳指甲,周與卿恨不得讓俞見月查個遍,好在只是軟組織受傷,沒有多大問題。

俞見月乖巧地依偎著周與卿,小手不住地撫摸她的手掌,輕輕軟軟地跟她說:“姐姐,我沒事。”

周與卿心裏酸得厲害,摸摸這孩子的頭,別開臉,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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