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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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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監護人

言川在席間食不知味,每每別人聊到石頭哥的終身大事,他就覺得他們話帶中刺,什麽現在你就一個人,你爸媽也都還年輕,沒什麽負擔,早點生個孩子早安心;什麽現在掙再多錢,也不能亂花,花錢容易掙錢難,多存點老婆孩子本比什麽都好。句句與言川無關,卻句句紮言川的心,紮得他渾身疼。

一頓沒滋味的飯,終於在一片表面的和諧中過去了。吃完飯後,大堂哥拉著段躍庭去裏屋說話,言川便瞅了一個機會,去廚房把錢給大伯母,大伯母說什麽都不要,就是一頓家常便飯,給什麽錢啊。言川給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不知所措得杵在廚房門口。

段躍庭從裏屋出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不過看見言川,神情馬上緩和了下來,“川兒,你站著這裏作什麽?”言川手裏還拽著錢,怯怯的伸出來,說道:“大伯母不要!”

段躍庭一下就聽懂了,他拿著錢幫著給了大伯母,段躍庭態度強硬,大伯母拒絕不了便收下了,“太婆婆也是,你們這樣,以後還怎麽來家吃飯。”

太婆婆直說:“應該的,應該的。”

回程的路上,一車人都很安靜,段躍庭送太婆婆回了家,讓言川也早點休息,回到家臉色就變了。

“躍庭!”王艷之看出兒子不高興了,他大伯對他兒子說的話其實下午已經跟他們兩夫妻說過一遍,無非是有關言川和太婆婆的事情,村裏人誰都知道段躍庭對他們祖孫好,貼補了不少,做的已經不是鄰居舉手之勞的幫襯了,這話也少不了傳到鎮上他大伯家,他大伯特別是大堂哥,有了錢,腰桿子就直多了,慣會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壓人,所以少不了說一些兒子不愛聽的話。

段躍庭見他媽進來便掐滅了手中的煙,連忙開了窗散味。

“你也別煩。對誰好對誰不好,跟他們沒有什麽關系,錢也不讓他們出一分。說好聽點是親戚,說不好聽點連個鄰居都不如,當年你要上學,家裏的谷子還沒賣,拿不出錢,他們家那麽有錢也不願意先借一分,還不是村裏東家借一點西家挪一點給湊的。憑什麽現在你花錢給誰他們來指手畫腳。你把言川當親弟,我和你爸也可以把他當兒子,這些年他比你陪著我們還多。我和你爸都還沒說什麽呢,你管別人怎麽說。”

段躍庭很感謝他爸媽對言川的態度,但是他煩的不是別人對他的指手畫腳,他擔心的是別人在言川面前說東說西。這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言川心思又極細膩,保不齊什麽風吹到他耳朵裏。現在他長大了,什麽都悶在心裏,就怕把他給悶壞了。

“你要是實在擔心,要不我和你爸把言川過戶到我們家來,反正太婆婆年紀大了,他又還沒滿十八歲,換個監護人啥的,也容易。”

段躍庭連忙打斷了他媽的話,“這個不急,川兒也不一定願意,再說太婆婆真心把言川當作言家孫子養的,您把他過戶到我們家算怎麽回事。”再說,他還有別的心思,現在搞一個戶口上來,以後可不是□□嗎?媽也忒會搗亂了。

“現在這樣就挺好,反正在家,您就聽著點,別讓別人在川兒面前亂說。您跟爸也別擔心,我現在養得起他們,的確輪不上別人來說嘴,您和爸也別被人言帶溝裏去了。”

王艷之本來就是個有主見的人,要不然段躍庭也不會被養的這麽好,見兒子這麽說他,立馬炸了:“你這個小討債鬼,我和你爸什麽時候沒站在你這邊。”

段躍庭便笑著摟著他媽,安慰道:“我就知道我媽是最深明大義之人。川兒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外人看不見,我們還看不見嗎?”

“我早就說過我把他當半個兒子待的,那你還愁什麽呢,瞧你給愁的。”王艷之用手指撐了撐兒子緊鎖的眉頭,“不過他們說得再錯有一件事情說得是對的,以後你要養著言川和太婆婆,你怎麽找媳婦,別人還不得考量考量。你自己可要想好,媽可還想抱孫子的,其他事媽都可以依著你,這件事你可別給你老媽打馬虎眼,你看村裏和我同齡的,哪個叔嬸還沒有抱孫子,沒孫子孫女也行啊,你總得給媽生一個。”

段躍庭好想說,除了這個,其他都可以答應你,不過現在還不想傷了他媽的心,便敷衍道:“以後肯定會的。”

到時總有辦法的。

“以後,以後,每次都以後,你都三十了,有點緊迫感。”王艷之就知道他兒子在敷衍她。

“媽,去年您就說我三十了,我年年三十,永遠三十。牛奶會有的,面包也會有的,太晚了,您趕緊去睡覺吧。”說著推著他媽出了他房間。

王艷之拍了一下他兒子的手,嗔怪道:“就會耍花腔,你也別多想,早點睡。”

段躍庭躺在床上想了半宿,怎麽也睡不著,正翻著身呢,手機突然響了,“哥,睡了嗎?”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看到信息,段躍庭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翻起來。

出門左轉就是言川他們家,段躍庭敲了敲言川房間的窗戶,“寶兒,開門。”

言川沒想到段躍庭會過來,他就是自己睡不著,想試試段躍庭睡了沒。

雖然屋內的燈光不是很亮,但是段躍庭還是看出了小家夥一臉的不悅,小臉氣鼓鼓的,臉上布滿了倦意,無精打采。想著肯定還是被晚上的事情影響了。

“怎麽,想哥陪你睡?多大的人了啊。”段躍庭攔著他的肩膀往房裏去,故意打趣他。

“不知怎麽的,困的很,就是睡不著。”言川也不瞞著他哥,邊走邊打呵欠,就是這麽困,他的腦海卻靜不下來,沒有刻意去想什麽事情,腦袋卻越來越清醒,身子和靈魂仿佛分離了一般。

“乖乖的,哥哥陪你,好好睡覺。”段躍庭心疼不已,也刻意避著下午的話題,把人攬在懷裏。

言川像一只受傷的小狗蜷縮在他哥的懷抱裏,手指不安的撚著他哥的耳垂。

他心裏清楚他哥不會不要他,也清楚沒必要去理會別人的只言片語。但是心裏卻莫名的擔心和害怕。

窩在懷裏的小孩一聲不吭,手指撚的沒有章法,也比平日裏要重,段躍庭就知道小孩根本沒睡著。“乖,睡覺,哥哥唱歌給你聽。”

懷裏的人兒點了點頭,摟在腰上的手也更收緊了,段躍庭一陣燥熱,只能盡快轉移註意力,輕拍著小孩兒的背,邊輕聲吟唱著童謠:

“晚風輕拂澎湖灣海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綴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

坐在門前的矮墻上一遍遍幻想

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著腳印兩對半

那是外婆拄著杖將我手輕輕挽

踩著薄暮走向餘暉暖暖的澎湖灣

......



低沈而磁性的嗓音在耳邊縈繞,蜷縮在熟悉又寬闊的懷抱,一切煩惱與不安好像都煙消雲散。

隨著時間的流逝,耳垂上的力度漸漸弱了下來,呼吸聲也更加平穩,段躍庭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只是他自己卻久久沒有睡著,在黑暗中輕撫小孩的後背,緩解他內心的不安;時不時低頭吻吻小孩的發頂,恨不得把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裏疼愛的小孩,卻一次次因為他而受傷。

不知不覺睜眼到天明的時候,段躍庭想著,一年,應該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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