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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平兩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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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平兩端(二)

若島瞳被房東逐出來時,家裏原本還有十幾株盆栽,她偷偷潛回去將植物栽種在了鄰居的花園,雖然感覺很對不起鄰居,但她知道鄰居也是一個愛植物如命的家夥。

不太熟的鄰居一直以來都垂涎她養得極其漂亮的植株,過去她小氣地不肯分享給他一株,現在她倒是全送給對方了,也算是給它們找到了好人家。

被五條悟撿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若島瞳並沒有睡得太沈,看著天花板,她瘋狂思念起那些植物,同時想起一些和五條悟的往事,連帶著夢裏斷斷續續也都是往事。

她夢見自己進入東京都立高專的第一天,提著行李箱進入學校。

行李箱的輪子不斷發出“咕嚕”的滾動聲。

學校地理位置偏遠,人煙稀少,四周都是蔥郁的林木,有鳥在嘰嘰喳喳,清風拂面,她感到舒暢極了。

開學一個月後才姍姍來遲,她走得很緩慢,太陽曬得她暖暖的,她心情愉悅地傾聽著樹林的聲響。

重獲自由的感覺真好。

在爬教學樓的樓梯時,她聽見一個聲音誇張地說:“好·矮!好小只啊,真的有到上學的年紀嗎?”

若島瞳擡頭看見了一個懶洋洋趴在樓上欄桿旁看她的家夥,姿態像極了一灘柔軟的貓條。

五條悟作為在金湯匙裏出生的少爺、咒術界當之無愧的天才,非常囂張。

入學第一天他就和一位怪劉海的男同學瘋狂互毆後成為了好朋友,現在是在上課時講小話被夜蛾正道趕到二樓走廊上去罰站了,所以才會在這裏趴著看她。

也難怪他覺得若島瞳矮,開學時唯一的女生家入硝子是最矮的,但她再矮也有一米七三,跟家入硝子比起來,她還要矮上許多,他以後看若島瞳腰都要歪酸。

墨鏡掛在他的衣領上,他綿軟地伸起懶腰,卷長的白色睫毛給人薄荷般冰冷降溫的感覺,極致漂亮的五官令他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卻又無法忽視他高大的體量,和銳利的目光。

光照在他毛茸茸的白色腦袋上,他擡眼,海洋就像是住進了他的眼瞳裏,是游動的。

若島瞳想:他真漂亮,她想跟他做朋友。

至少若島瞳對五條悟的第一印象還很好。

但很快,他們就結仇了。

對方似乎坐不住了,他從高處跳下來。

對方一眼看出她身邊散發的咒力流動不同尋常,還凹了個中二的造型捂了只眼睛:“唔——呃,嚇死人了!是相當誇張的程度啊。”

五條悟短暫思考了一下:“話說,你是愛哭的類型嗎?”

沒等她回答,他便伸出一只手,像是連她也要消除似的、為祓除她的哥哥惡劣而粗暴施放了術式:“要不要向我求饒呢?”

“轟!!”

她身後的墻壁,被術式轟出了很大的裂坑,若不是她躲避及時,她怕是和哥哥一起變成灰了吧。

轟完他還笑著說:“哎呀哎呀,好險,差點連你也一起轟了,抱歉,招式還沒用熟練,沒事吧?”

還沒等若島瞳下意識說“我沒有事”,下一道術式就發射過來。

對方發的時候還得意洋洋地說:“哈!這道招式我倒是很熟練哦!!”

她躲開了,那道術式差點射穿她的臉。

但很快第三道術式又朝她射過來,她跳開。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那副欠揍姿態,讓若島瞳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她以對方尚未察覺到的速度撲向他,對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和他一齊滾下樓梯,雖然速度比得過對方,力量卻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兩人最終以小學生互相扯頭花的那種方式纏在一起,若島瞳試圖鎖住他,可是力氣沒有他大,還被他用一只手死死地蓋住了臉,完全無法呼吸。

五條悟一臉驚奇地看著她。

“你的速度還真快啊,你是怎麽碰到我的?哈,我感覺你超麻煩的。”

她狠狠地,咬了他的右手一口。

好硬,感覺有點咬不動,不過對方還是很痛地叫出聲了。

“嗷——”

看著對方那副不可置信混雜著氣憤的表情和泛紅的耳朵,若島瞳覺得梁子應該結大了。

這跟五條悟大概也想象的不太一樣。

可能和男同學瘋狂互毆後成為摯友的經歷,讓他對交朋友的方式產生了一點誤解。

家入硝子是反轉術式進行治療的天賦者,不太能打,好不容易來了個真正的攻擊型,還聽說了對方故意傷害他人的恐怖傳聞,他還挺興奮的。

大概,他是想交朋友的?

才不是,她覺得他就是故意想給有壞傳聞的新同學一個下馬威。

誰知道他怎麽想。

若島瞳才不要知道他怎麽想。

若島瞳醒了。

這個時候才四點鐘,她縮在溫暖的被子裏睡了一會兒。

等到早上,她渾渾噩噩被五條悟忽悠去高專當老師了,還因為打傷了裏香而手忙腳亂,最終她提前透支了薪水用來向裏香賠禮道歉。

若島瞳感覺比做偶像的時候還要累。

做偶像時每天是需要耗費大量體力熱量的跳舞唱歌和互動,雖然要接觸很多人,但固定的營業經驗和粉絲類型,讓她已經有了固定的應對方式,大腦不必思考,不像現在這樣,有些不太適應。

五條悟還跟她說:“既然成了高專特聘的老師,要不要再重新成為咒術師呢?你也知道咒術界一直很缺人呢,拜托啦!”

咒術師跟特聘老師一樣,也擁有不菲的薪水,她現在不僅沒有住處,還有天價違約金沒有還完,打兩份工的話,違約金就能夠更早還完,她尖尖的耳朵動了動,以示同意。

一直到晚上,她去超市買了打折的飯團,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雖然五條悟說了冰箱裏的食物隨便吃,裏面是一堆價格高昂的食材,若島瞳並不敢動,這裏也並不是她真正的住所,還是少麻煩對方比較好。

五條悟不在家,作為特級咒術師的他總是連軸轉,這裏不是他的唯一的歇息處,若島瞳想,他也許不會回來。

昨天因為太匆匆並沒有仔細端詳這裏,現在開始環顧四周,發現風格簡約大氣,小細節生活感十足。

一樓客廳寬敞,連著主臥、若幹次臥、陽臺、浴室,浴室內有一個大而豪華的浴缸,偌大的落地窗使樓下盡收眼底,二三樓還沒上去看。

有錢真好。

黑暗中,她的視線也很好,她看見一樓陽臺旁的吊盆裏甚至有一盆不太好養的矮牽牛,是馥郁的淺紫色,莖葉也綠得喜人,雖然臉上沒有表情,耳朵尖卻開心地動了動,她手持飯團親近地湊過去嗅了嗅。

她坐在幹凈的地板上一邊吃冷飯團,一邊盯著矮牽牛看,時不時嗅一嗅它的泥土味,如果若島瞳有尾巴,一定也在瘋狂地搖晃。

在這種地方吃飯,她好幸福。

然後,門哢嚓一聲開了。

“臨時突襲!你不開燈鬼鬼祟祟幹什麽呢?”忽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嚇得她手忙腳亂地讓飯團掉地上了。

她的心跟著飯團在滴血。

“啪嗒。”燈被人打開了。

是五條悟回來了,兩人對視時,若島瞳的臉蛋鼓鼓的,一粒米飯還掛在若島瞳的嘴邊,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將嘴裏咀嚼的飯粒咽下。

空氣中只有下咽的聲音。

五條悟直接走過去。

她看見那雙修長的腿停在她面前。

五條悟那頭雪白的短發晃了晃,下半張臉略微緊繃著,他半蹲下來,說:“吶,我是那種舍不得給你飯吃的壞蛋嗎?”

“就算你……”他停頓了一下,最後重新思考言辭:“至少我們曾經是同學吧?我也是同學當中最有錢的那個吧?”

六月份至八月份是盛夏,人群中最容易蔓延負面情緒,咒靈在這段時間瘋狂增長,還出現了不少特級咒靈,很長一段時間,他每天都只睡三個小時,忙得焦頭爛額,連學生都沒什麽空見,自然沒有關註新聞,那時,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五條悟說:“你是六月時團隊出的事吧,之後事務所自己違規,你要求解約,最後還得付一筆完全不合理的解約賠償金,租約到期沒錢被房東趕出來,如果昨天你沒遇見我,你打算去哪呢?”

若島瞳沈默。

他真的比高專時期壯了不少,在近處完全無法忽視他的身量。

在有點冷的寒秋,他穿著一件黑T,隱約可見衣料下的肉.體富有力量,手臂上有利落起伏的肌肉,白皮膚使青色筋絡更加明顯,整個人有種昳麗又寒冷的壓迫感。

多數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是綿慢而飄忽不定的,讓人捉摸不透下一秒會做什麽。

因為黑色的眼罩始終蒙著他的眼睛,沒辦法看見他的眼睛,就沒辦法弄清楚他此刻真正的表情。

但就算完全看見那雙令人心悸、有著夢幻色彩的冰藍色眼睛。

她也依然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啊。

他緩慢地靠過來,湊得很近很近。

時間變得很慢,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邊的空氣都是熱的,若島瞳的嗅覺很靈敏,她聞到了他身上木質香水混雜著熱汗的味道。

“為什麽不主動找我求助呢?哪怕一次?”話語帶著她無法辨明的情緒,也不知道他是在以何種立場說出這樣的話。

近到不能再近時,若島瞳聽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感覺眼罩下的那雙眼睛在專註地註視著她。

彼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於是,他語調變轉,多少有點怒極反笑的意味,挪移感深長:

“那時,你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跟我回家的?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這樣多少讓我有點為難啊,莫非是覺得我看上去就道德感很低的樣子,會任性地提出不合理要求?”

溫熱吐息交纏,慢條斯理地折磨人。

“欸——”他側過臉,那種逼問的窒息氛圍驟然消失,他仿佛一切都沒發生,語調拉長,最後一句變成綿軟的輕笑:“確實是這樣啊。”

他一下子又好像變得很遠。

次日,任務結束後,學生們在爭論著無聊的“是貓派還是狗派”的問題。

乙骨憂太被推出來問老師們喜歡貓還是狗。

乙骨憂太先湊近了五條老師:“那個,五條老師,是想養貓多一點還是狗多一點?”

五條老師摸著下巴說:“這個嘛,貓和狗都不錯,但是我是不會養的,非要說的話……精靈吧?”

啊?是不是跳到了一個完全跟小貓小狗不相幹的物種?

乙骨憂太:“抱歉,感覺話題跳到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程度,精靈是並不存在的幻想種吧,非要像小貓小狗那樣養的話,犯法吧?精靈也有治愈作用嗎?”

五條老師輕笑起來,他張開雙手,手指搖擺,他誇張地說:

“但是啊,不覺得精靈這種東西呆呆的,比貓貓狗狗治愈多了?戴項圈也很合適,而且耳朵糯糯軟軟的,尖尖的地方會時不時地就動一下,而且一揉就會變紅,還很敏感,被撫摸著耳朵顫抖著對人說‘請住手’最後淚眼朦朧非常無法令人抗拒嗎?”

老師究竟是站在什麽立場能說出這句話,好可怕。

乙骨猶太打了個寒顫向後撤去,看五條悟的表情像在看變態。

五條悟繼續說道:“不過啊,貓狗還會心甘情願地接受主人的投餵,精靈這種生物卻犟到不行呢,苦惱,非常苦惱……”

五條老師好煩!乙骨憂太假裝有事跑掉了。

乙骨憂太準備走到若島老師面前問她喜歡貓還是狗。

若島老師正在操場運動,她把頭發清爽地紮了起來,露出有一點嫣紅的尖耳朵,像是有人用力蹂.躪過後留下的淺色印記。

註意到憂太的目光,她掩耳盜鈴地用雙手將耳朵捂起來,眼角甚至有點泛紅,像是警惕著什麽。

憂太還註意到她換了新款式的項圈,漆黑的項圈中央是一個銀邊的黑色愛心,身體一動便搖晃起來。

說起來,若島老師的耳朵就很像精靈,精致五官的混血感加上皮膚很白,簡直就是幻想中的精靈形象,戰鬥的速度很快這點也很符合精靈輕巧靈動的形象。

乙骨憂太感覺細思極恐。

不行,感覺不能再想深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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