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住手！”恢覆了修為的九尾狐突然蹦出元天劍懷裏，擋住母狐的視線。

雍玉姍晃了晃腦袋，嚇出一身冷汗，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幾乎又要沈入當初元未顯記憶湧入時的那個夢裏，而她的修為，正在緩慢流逝！

元天劍一把將雍玉姍抱入懷裏，連忙探查她的情況，發現了異樣。他急忙叮囑雍玉姍運功恢覆，他擔心雍玉姍也會出現柳谷箐的情況。

雍玉姍此時臉色蒼白，聲音顫抖：“沒用，我試了，我根本阻止不了修為的流逝。”

元天劍猛地回頭盯著蘇丹：“你們家這是什麽邪法，趕緊解了！”

蘇丹一陣苦笑：“此法無解……”然後它的修為又消失了，卻被元天劍一把擰著脖子，提了起來。

元天劍把它湊得很近，一字一句地道：“說實話，我對你和你的家人，很有好感，我會一門化神術，原本可以輕易讓你們對我和阿妞認主，但是我沒有！我不希望聰慧如你，過著被人奴役的生活，哪怕這個主人是我。你要明白，若是阿妞這種情況無法逆轉，哪怕是你的女兒，我也不會放過！懂了？”

蘇丹被元天劍勒得厲害，根本無法說話，眼看就要背過氣去，奈何元天劍有些失控，渾然忘了這茬，倒是雍玉姍及時提醒了他，他才放下蘇丹。

蘇丹一陣咳嗽，它老婆和孩子奔到它面前，左右依偎。

“她要傷害我的孩子，我要保護阿芙，這原本無可厚非，今日我等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蘇璃突然開口。它的聲音妙似天籟，元天劍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一時間竟有些悲從中來，直覺得自己如此待這一家人，簡直是禽獸不如！

“阿璃！你瘋了！”蘇丹的聲音傳來，元天劍一個激靈，霍然醒來，他望向雍玉姍，發現雍玉姍也好不到哪去，彼此的眼中，充滿駭然。

原來，自己所謂的穩操勝券，可笑之極，哪怕它們修為已經喪失，想要戰勝他二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恐怖的幻音，完全不依靠修為，就能顛倒眾生！

他感受到蘇丹的善意，默默地恢覆了它們一家人的修為，一種無力感湧上心來。當對手強出你太多，所謂的威脅，不過是徒勞。他有召集盛谷培過來的沖動，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蘇丹要殺他夫妻二人，輕而易舉，何必多此一舉。

元天劍緩緩道：“為何你阻斷了你老婆的施術，阿妞還是會出現這種情況？我不信天下沒有無法解除的術法。”

蘇丹笑道：“阿劍道友，你沒聽我把話說完啊，此術名幻瞳術，是我九尾狐一族的傳承術法，此術的切入點，說來毫無稀奇，就是心理暗示。受術者的缺點會被放大，比如修為流逝，其實任何人的修為都會流逝，之所以還能提升，不過是比起所取得的進步來，可以忽略不計罷了。”

元天劍恍然大悟，此術之強大，豈是蘇丹所說那般毫不稀奇，原理雖然簡單，可是你如何能輕易給人造成這種心裏暗示？尤其這種心裏暗示，完全跟人的意志無關，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元天劍道：“也就是說，受術者會放大自己的修為流逝感覺，所謂的修行補充，不是沒有效果，而是自己感覺沒有效果，從而導致功法失效，最終徹底喪失修為，直至隕落！”

蘇丹道：“對，這種暗示深入靈魂，哪怕我告訴阿妞道友，也於事無補。不過此術缺陷太大，必須完整施展，稍有幹擾，便會反噬。剛才我打斷阿璃施術，它至少得將息數年，才能恢覆。而對於受術者，卻會得到天大的好處，阿妞道友這種修為流逝的感覺，固然會一直持續，然而，不知何故，受術者會在流逝到一定程度後，經脈會突然擴展，天賦驟升，堪比絕世仙丹！”

元天劍聽到此處，雖然為雍玉姍慶幸，然而胸中卻如壓了一塊巨石，呼吸都覺得困難，因為他仔細搜尋元未顯的記憶，發現關於九尾狐的一切，竟然一點痕跡也無！

任何事物的出現，不會無緣無故，如果九尾狐是羅生煉化的那顆種子衍生的道，元未顯不可能不知道此道來源，他是知道了沒告訴自己，還是他確實根本就不知道九尾狐？既然他不知道，那麽雍玉姍來不來，其實是自己想多了，他要給雍玉姍傳承記憶的目的，根本不在此地。

元天劍很想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他發現，自己獲得的傳承，反而幹擾了他對這個世間的判斷。

雍玉姍突然道：“阿劍，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宇宙，是個雙胞胎，蘇丹他們，是不是根本與那裏無關？”雍玉姍看元天劍表情，就知道自己那天的勸說，根本就沒發生作用，她擔心他鉆進死角，連忙提醒道。

“不會！”元天劍斬釘截鐵地道，“陰靈匣不可能知道混沌神！”

“不！”雍玉姍罕有地與他爭辯起來，“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你師父都無法預料走向的世界，他們對暗夜又了解多少，憑什麽就徹底掌握了此間奧秘，若是如此，又如何會出現碎月和你這種存在？還有！暗夜是什麽，你最清楚！”

雍玉姍突然掏出一件法器，又隨手拿出一些材料，一個丹爐，爐火生，材料融，只是片刻，法器發生了些微的變化，不能說變得品階更高了，但是很顯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可是九尾狐從來沒出現過，包括那裏……你知道我指的是哪裏！”元天劍仍然轉不過彎來。

“所以！它們更不可能是那顆種子的道化生！”雍玉姍目不轉睛地盯著元天劍。

“二位……”蘇丹覺得自己足夠聰慧了，傳承記憶裏掌握的信息，遠強於此間生靈的認識，可是元天劍二人的對話，它基本沒聽懂。

“哦，沒事了！”元天劍避開雍玉姍的目光，回頭示意，“你知道你是誰不？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這問題太深奧。”蘇丹無奈地道，他能理解元天劍的意思，只是這種哲學的終極命題，換了是誰，都扯不清楚，“我只能簡單地說，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我生於珞使星聖蔥山脈狐族，距今大約一千萬年吧，當我八千歲的時候，我幻化出第二條尾巴，覺醒了傳承記憶，便離開了狐群，到處尋找自己的同類。我找了足足六百萬年，才在遠淳星找到阿璃，我帶著它來到此地隱居，四十萬年前，我們有了阿芙，就這麽簡單……呃，你們是怎麽了？”

原來，元天劍和雍玉姍面容癡呆，一臉茫然。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家子最小的都四十萬歲了！

“你……你不覺得，你活這麽久，很無聊嘛！這裏是凡界，你是妖獸，不是精怪……”元天劍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有些語無倫次。除了木石化靈，真神降臨，一妖獸活了這麽久，看樣子繼續再活這麽久也沒什麽問題，這特麽是什麽道理！更恐怖的是，元未顯他們，還根本就沒發現過它們，它們怎麽做到的？！

“是很無聊啊！”蘇丹嘆道，“還好有了阿璃和阿芙。”蘇丹看向妻兒的目光，充滿了眷念。

“你是不是很厲害？”雍玉姍小心地道，她所謂的厲害，顯然不是指它的那些聞所未聞的術法，而是單純指武力。

“不行！單純比修為，我和那個黃泊駿差不多。當然如果生死相博，阿芙都可以輕易擊敗他……呃，阿劍道友，阿芙小是小，她已經是四尾天狐了！不過，時間能起的效果，會有一個峰值，這很好理解哈？不是命長就能打，天才的世界，讓人絕望！比如對上你們盛師叔，無論我用上任何術法攻擊他，他都能免疫，哪怕是我偷襲，都無法傷他一根毫毛。”

元天劍認同他的說法，強大如盛谷培，偷襲已經失去意義，他幾乎算是天人合一了，修為弱於他的，哪怕稍有敵意，他就會心生反應。當然，元景明肯定能偷襲到他，不過以元景明的水平，玩偷襲是不是有病！

“你其實還是試探過，對不？”元天劍問道。

“是啊，我明明知道他是來對付我的，怎麽能坐以待斃，結果卻是一招都敵不過，也算他殺心不重……”

元天劍立馬打斷它，拂然道：“禿頭，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咱們開門見山好不，若不是你見他沒有傷害其他妖禽，你會傻不拉幾地撲上去？誰沒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對不？沒有那把握，你也不會出手。”狐貍這玩意兒，到哪都這德性，狡猾是深入骨髓的天賦技能……

“咳咳，阿劍道友果然慧眼如炬。”蘇丹尷尬地道，“這個，阿妞道友……”

元天劍又打斷了他：“你喊我阿劍我接受，我老婆你不能這麽叫……好像是沒告訴過你我們叫啥名兒，我叫元天劍，喊我阿劍沒毛病，我老婆叫雍惜可，也叫雍玉姍，除了盛師叔，別當外人面兒叫她雍玉姍！……咦！不對，我們兩口子這麽有名你沒聽過？”

蘇丹道：“從阿芙出生，我們就一直住在千語谷，再沒出去過了。”

“了解，禿頭啊，你化形成食靈鷲，連盛師叔都能輕易騙過，怎麽就不化成人形，住進城裏，風景這玩意兒吧，看看可以，要真住這地方，是真受不了的。”元天劍也覺得奇怪，就它看到烤肉那熊樣兒，你特麽都一千多萬歲了，竟然沒吃過烤肉！

“我也是無比向往人間生活的，可惜啊！不說大乘巔峰會被印記，否則寸步難行，這倒好解決。關鍵就在於，我什麽都能變化，唯獨不能變化成人，我也不知道什麽道理，可能這是天道平衡的一種表現吧，所謂有得必有失……”蘇丹正侃侃而談，發現不對，立馬閉嘴，這元天劍也不是省油的燈，說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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