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些木訥地看著元天劍似乎是躍上了什麽物體，然後盤膝坐下，而他們自己，則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輕輕托著，離開那片羽毛，不急不徐地朝著元天劍所處位置飄去。

他們明明感覺到自己降臨在一層柔軟的羽毛上，可是往下看去，卻空空蕩蕩，三人已經確認，這是一只龐大到超出他們理解範疇的妖禽，一只隱形的妖禽！

洛麗的心裏的激動無以言表，她好奇地問：“它和獸神長一樣嗎？它漂亮嗎？我能摸摸它嗎？”

元天劍想女孩子關註點果然不一樣啊，男同胞肯定首先問它是不是實力很強，其次才關註體型外貌吧。

果然，元峰強道：“它是九品妖獸吧？為什麽會有隱形妖獸？”

金肆木則道：“它是不是得了某種病，它這種情況不符合生物規律的，大家都看不到它，它註定這輩子會很孤獨。”

元天劍一下就怔住了。

他從來沒想過悟凈會孤獨，而是一直利用它這逆天的能力為他做事。他現在才突然明白，為什麽每次他和艾致楓跑到斷崖上，它都會出現在那裏。它一直在等他們出現，等他唱歌吟詩，等艾致楓去惹它發怒，一個七品妖獸，追不上築基初期的艾致楓還有可能，然而艾致楓開始逗它的時候，卻僅僅是煉氣初期啊。

元天劍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望著悟凈的眼睛，悟凈早已通曉人言，從它寂寥的神情可以看出來，隱形給雖然它帶來了安全，卻更給它帶來了難以忍受的孤獨。

元天劍不認為奴役一頭妖獸有多大的負罪感，前路艱難，原本就需要助力，但悟凈不同，它會修煉，最終有一天，他會口吐人言，他甚至會想，是不是有一天，悟凈就可以化為人形了，它根本已經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妖禽，它是生靈啊！

他告訴悟凈，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恢覆正常。

悟凈眼中掠過一絲向往，卻是瞬間便堅定下來，搖了搖它巨大的頭顱。

元天劍說，你不知道師兄我是多麽牛逼的一個人物！你是我師弟，應該我保護你才是，我保證，一定會為你恢覆。沙師弟，他們喜歡你，讓他們摸摸你可好？

悟凈顯然是很喜歡與人交流的，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元天劍定了定神，朝著三個小夥伴繼續胡扯道：“小金哪，沙僧是那位前輩的後人，自然會帶有那位前輩的一些特征，在我們眼裏它是隱形的，說不定在前輩那個世界，它就不是了，這是眼光問題，你站的高度還是有問題啊。至於它的實力嘛，反正吳老頭是感知不到它的存在的，你別不信，崇武殿有三個太上知道這回事，不過有個白癡癡心妄想，總有一天得遭報應……好了，我剛問沙僧了，它很高興認識你們，隨便摸，呃，別亂摸就成。”

洛麗臉一下就紅了，這什麽前輩啊，說話這麽不知羞。然後金肆木開口了，洛麗幾乎想把他踹下去。

他說：“禽類妖獸不能亂摸的地方並不多，我認為我們不會去摸它的……”

卻是元天劍先出手了，直接就把他給踢出悟凈的背，指著他罵：“你再說話我跟沙僧說讓它飛走了，跟你講，它能聽懂人言，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懂，它會識字，甚至會作詩，最重要的是，它會修煉，別以為你什麽都懂，什麽都能扯清楚原理，這個世界你需要敬畏！我可以告訴你，元未顯都是天道的玩偶，沙僧它那位前輩說的！你這德性不改，遲早要吃虧。”

金肆木呆住了，他有些懷疑元天劍在吹牛。悟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咕咕地叫了幾聲，金肆木明顯能感覺到它想傳達的是不滿情緒，然後他就看到一道術法憑空而生，虛空中一只鸞鳳突然出現，它發出一道動人心弦的初鳴，張口而銜，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叼出一團亮光，那團亮光隨著鸞鳳的移動，緩緩拉出一個請字，然後又是一聲清鳴，請字消失，鸞鳳則追著那消失的光亮慢慢遠去。

“鸞鳳初鳴！”三人不約而同的驚呼，這是艾家嫡系術法的起手式啊，它真的會修煉！

一陣驚嘆之後，洛麗自然更期待摸一摸這簡直就是傳說都無法比擬的生物，她扯著小強就朝著悟凈的腦袋方向飛過去。一邊有些膽怯卻又情不自禁地輕輕摸著悟凈的嘴喙，沿著悟凈的身體輪廓一直往上，然後竟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用心去描繪這只神禽的模樣。

金肆木一直沒有動，他有些茫然，但是他並沒有往元天劍教導的思路去走，而是喃喃自語：“原來無須化形也可修煉，妖禽都能，為什麽我生而知之的草木之精卻不能，而只好耗費數萬年鉆研出這轉世之路，卻是害了自己父母，害了自己族人，為什麽，為什麽？”

元天劍覺得這孩子狀態很不對勁，他一把扯過他來：“沒那麽多為什麽，你自己說了，還有比你更慘的人需要你去解救，醒來！”

金肆木一震，原本散亂的目光驟然凝結，他認真想了想，突然一笑：“悟空前輩，弟子受教，我可以摸沙前輩嘛？”

元天劍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給自己的印象就是那種科學怪人，加上遭遇慘烈，極可能已經失去笑的能力，今日一笑，讓元天劍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個人來，他趕緊掐滅了自己的念頭，霸道地想，他是我的晚輩啊，這輩子都別想做江流兒！

他又想去摸他的光頭，終於還是忍住了，然後拿眼往那邊斜了斜：“你對奇跡的適應能力太差，應該當成理所當然才行，你瞧小洛和小強，已經摸著沙僧的腳趾丫了，正聞有沒有腳臭呢。”

金肆木又驚呆了：“你能看到它！”由不得他不吃驚，他一開始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妖禽與元天劍一直是神念交流，可是任誰也不會跟人交流倆孩子在摸我的腳丫子，那得有多無聊！

這什麽人哪，你怎麽可以這麽聰明！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歡呼雀躍地跑過去和悟凈來次零距離接觸嘛，居然還特麽去抓細節，你這一生，能輕松一次嘛！

元天劍又湧現出那種無法抑制的哀傷情緒，這孩子確實不能輕松，他應該比悟凈還孤獨，連唯一所愛都成了泡影，他接受起來竟然如此坦然。

終於只是一聲輕嘆，元天劍溫言道：“對，我能看到他，悟能也能看到它，你猜錯了，有我們陪伴，他並不孤獨，我希望你也不會孤獨。”

金肆木望著元天劍，那目光竟有一絲深深的眷念，嚇得元天劍把之前醞釀的情緒全給扔掉了，個倒黴孩子，老子的詩又沒了。

他不再顧及斯文，一巴掌拍向他的光頭：“趕緊的，悟凈待會還得去修行呢，過時不候。”

金肆木又笑了：“弟子這就去。”

他稱弟子稱呼得這麽自然，自己接受起來也這麽自然，難道在上一紀裏，他真是我徒弟？可是我根本就沒修煉過，這徒弟得有多傻才會跟著我混，嗯，也難說啊，比如以前我若要收徒弟，估計元聖山都站不下吧，沒辦法嘛，後臺就是這麽叼！

悟凈走了，艾致楓也回來了，然後哥倆帶著幾個激動不已的青年，去往他們長輩都不曾去過，甚至是不曾感知過的神土峰，見識這個世間最負盛名的妖獸之一。

悟凈自然不缺這點修煉時間，它已經具備很高的智慧，知道這幾人根本沒有認真欣賞過神土峰附近的風景，便載著他們不徐不疾地朝核心地帶飛去。元天劍也趁這當口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通過傳音跟他大致說了一下。

艾致楓聽完，有些無語，他傳音道：“空哥，咱倆能把九個大乘的想法猜個八九不離十，怎麽到了幾個小孩身上，劇本全亂套了，是這幾個孩子太聰明了，還是那幾個大乘太笨了。”

“應該都有吧，不過主要還是小金，他能識破我的身份，這是我無法預料的。”

艾致楓沈思半響，斟酌了下語言，緩緩道：“草木成精我不是沒見過，艾家還不少，我還真沒見過未經化形居然能有如此智慧的，這孩子值得西禁宗伺候著。不過我的這個陣法，哪怕還有缺陷，卻是連仙界的多數仙人都無法識破的，他卻輕易看穿了，難道他也是一個你師父那樣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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