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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敏
程渺還是第一次見沈時屹這個模樣。
平日的他不可一世, 不管是什麽場合下，他好像都很游刃有餘。
可現在的模樣，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小狗, 等在醫院門口, 只為了在主人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渴望讓主人看到自己。
見他眼尾發紅, 眼眶裏的眼淚要掉不掉，她一瞬間還是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很快反應過來, 他只是當下不適應跟自己關系的改變, 或者說他只是習慣了自己只看向他而已, 並不是真的難過。
程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說：“你怎麽來了？”
沈時屹伸手想去牽她的手, 卻被程渺躲掉。
沈時屹抓空的那只手一僵，隨後才微微顫顫的收回。
沈時屹對上程渺淡然的目光，她好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出現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好似還在問他，為什麽要來找她。
明明都說了以後不要再聯系的。
沈時屹深吸一口氣, 企圖強壓心裏那股撕裂般的心痛，“明天再說吧, 很晚了, 我先送你回去。”
沈時屹本想問她為什麽要分手，給他一個說服他的理由，但現在太晚了, 程渺值班到現在肯定很累。
“不用。”程渺說,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我騎車回去就好了。”
程渺說完, 一只手拉著單肩包的帶子，邁開步子從他身邊走過。
只是她剛走一步，沈時屹就跟上來，拉著她的手腕，程渺微微蹙眉看著他，沈時屹卻軟下聲音說，“很晚了，我送你吧。”
“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你沒有送我回家的義務。”程渺很平靜的說出這些。
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唇角微微發顫：“退一萬步說，我們還是同學不是嗎？”
程渺看向他，沈時屹捏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發抖，他好像在強忍著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又聽見他說：“程渺，就這一次，行嗎？”
程渺還是覺得自己過於心軟，這才搬出來第一天，還是跟沈時屹藕斷絲連。
車子停在仙居苑門口，沈時屹有些意外，“你住在這兒？”
程渺說：“暫時是，後面還會換的。”
沈時屹說：“是因為跟我分手的太突然了嗎？”
程渺沒說話，算是默認。
程渺想打開車門，卻發現沈時屹給車門上的保險沒打開，她看向他，還沒說話，沈時屹率先開口，“為什麽要跟我分手？”
他的聲音很低，在狹小安靜的環境下，特別是在這樣的深夜，聲音更像是放大了數倍。
“是因為那天在遇見？我們說的話嗎？”沈時屹說：“遲衍說的不是全部，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跟李彥川有關系，後來才知道的。”
“我在得知之後，確實有過一些想法，但只是一瞬，我沒有想過利用你做什麽。”
“是那次在病房門口，你跟李彥川說我們是朋友那次嗎？”程渺淡淡的反問。
沈時屹頓了一下，如實回答，“是。”
程渺說：“你對我什麽想法都好，我不在意了，沈時屹，我不覺得自己可以厲害到幫到你什麽，我太渺小了，就跟我的名字一樣，但是你能坦誠的告訴我這些，我很開心，但我們之間......”
程渺看著他，眼神堅定地說，“真的結束了。”
沈時屹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眼淚直接不受控的往下掉，“我真的只是想過，我知道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但只是在腦海裏閃過，我從來沒有想要利用你去做什麽。”
沈時屹下意識的想去抓程渺的手腕，但被程渺躲掉。
“都過去了，沈時屹，我真的不介意了，向前看吧。”程渺說，“我們只是結束了，生活和工作還要向前的，我們分手還是得繼續向前走的。”
“不是，渺渺，我不能離開你。”沈時屹的聲音要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程渺拉開他的手，說：“開門吧，我得回家了，我想休息。”
“還有什麽？”沈時屹說，“你還有什麽生氣的，我都可以解釋。”
程渺說，“開門吧，沈時屹，讓我們留有最後一絲體面。”
沈時屹這才打開保險栓，程渺一只手拉開門，下車前，又側過頭跟他說，“你真的很好，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你不好才分手的，只是因為不愛了。”
只是因為不愛了。
這句話比不解釋還要傷人。
沈時屹閉了閉眼，這句話像是會自動循環的在他腦海裏來回的播放，他隨後才拉開車門想去追程渺，但看著她的背影，他卻沒有任何追上去的勇氣。
讓我們留有最後一絲體面。
他知道以程渺的性格，肯定不希望自己再去打擾她。
喜歡的時候熱烈的愛著，分手原來也這麽的快刀斬亂麻。
程渺慶幸沈時屹沒有追過來，她現在住的是五樓，一梯兩戶，樓梯間的聲控燈是暗下的，程渺拍了兩下手，燈才亮起來。
但程渺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她快步的走到家門口，按開密碼鎖，快速回了房間。
現在已經臨近一點，但衛生間的燈還是開著的，也能聽到衛生間裏還有人在洗澡。
程渺只好打開門，衛生間裏的人一出來她就進去洗漱趕緊睡覺，但好一會兒，她躺著都快睡著了，裏面的人還沒出來。
程渺嘆了口氣，想著合租可不就是這樣，只能將就著。
她趁著人還在衛生間裏，趕緊打開租房軟件繼續找房子。
這幾天對程渺來說，也是在努力的適應新的生活，適應沒有沈時屹的生活。
好在那天晚上說的對沈時屹起到了作用，後面的幾天他都沒有來煩自己，程渺只要不值班，就會去寵物醫院看lucky。
lucky這幾天差不多恢覆了一些，程渺跟林越晝咨詢過，這周lucky就可以離開醫院。
其實程渺也想過早點帶lucky離開，畢竟它以前在實驗室呆的時間太長，她不希望它還呆在跟實驗室差不多的醫院裏。
程渺一邊給lucky順毛，還在因為找房子的事情擔心。
“對了，你男朋友......這幾天也都來過，昨天還給lucky帶了新的狗糧。”林越晝忽然走過來，淡淡的提醒她一聲。
程渺有些意外，林越晝說：“具體的是他跟院長談的，待會兒院長會過來，你問他，我只是按照院長說的辦。”
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程渺知道林越晝是個特別怕麻煩的人，只要能不做的他不可能多做一點，想必沒有院長的叮囑，他也壓根不會給lucky餵食。
甚至好幾次他都是把這件事交給護士的。
林越晝脫了白大褂，掛在一邊的掛鉤上，他裏面穿t著一件白色襯衫黑色休閑褲，他側身的時候，程渺居然恍惚間想到了沈時屹，高中時沈時屹最喜歡的穿搭。
她頓了一下，林越晝走出來，程渺主動走到一邊。
林越晝站在她面前，一邊掐著手機，邊說，“我剛剛跟院長說了，院長說讓你等五分鐘，他馬上到。”
程渺“嗯”了聲，林越晝擡腳直接朝外走了。
程渺去了裏面找lucky，lucky現在看到程渺都會開始搖尾巴了。
程渺給他順毛的時候，也會開始享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程渺一只手靠著籠子，像在喃喃自語，“下次沈時屹給的狗糧不能吃哦。”
lucky忽然撇過臉沒去看她，程渺故意撓撓它的小腦袋，說，“聽到了嗎？lucky。”
只是喊出lucky的時候，想到這個名字好像都是沈時屹起的。
她自己都低頭笑了聲，好像他來看lucky自己也沒法拒絕。
沒一會兒，院長過來，特意給程渺說明情況，現在lucky在醫院已經是VIP級別了，後續的費用沈時屹也都在他們醫院提前支付了很多。
程渺有些意外，這些沈時屹都沒有跟她說過，院長說：“我也是這兩天知道沈總就是耀遠科技的老板，我們連鎖店做的app合作方就是耀遠科技，照顧lucky也是應該的，以後有任何問題程小姐您直接告訴我就好。”
程渺受寵若驚，只好笑著答好。
離開寵物醫院後，程渺就把沈時屹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猶豫兩秒鐘，還是給他打過去一個電話。
幾乎是程渺剛點了按鈕，那邊就接起電話。
“渺渺。”沈時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好像就在等著一樣。
程渺沒應聲，直接說，“你不用給lucky特殊待遇，我會照顧好它的。”
“渺渺，你得講講道理，lucky是我們一起養的，你現在直接把我從它生命裏剔除，這對它公平嗎？”他說的很平靜，還很委屈。
程渺嘆了口氣，“lucky只是一只狗，你要是真的喜歡狗，你想養多少就養多少。”
“渺渺，既然養了，就得對它負責，我想做個負責的人。”沈時屹說的一本正經。
程渺嘆了口氣，說：“隨你吧，你買的那些狗糧和你存在醫院的錢，你要是後悔了可以隨時拿走。”
“那些都是給lucky的。”沈時屹說。
程渺找到一輛小黃車，程渺說，“那我先掛了。”
沈時屹說：“你出醫院了嗎？”
程渺一頓，說，“不關你的事。”
沈時屹卻跟沒聽到一樣，說：“我在醫院門口。”
程渺下意識的朝寵物醫院門口看了一眼，確實看到了沈時屹那輛黑色的連號邁巴赫在門口慢慢的朝前開著。
剛好程渺旁邊的車子按了一下喇叭，沈時屹也在電話裏聽到了，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到站在馬路邊的程渺。
他藍牙耳機還掛在耳朵上，車子停在程渺在的那一側，沈時屹放下車窗說：“上來，我送你回去。”
程渺手機裏也傳來沈時屹的聲音，她掛了電話，就站在原地說：“路程不遠，我騎車回去就好了。”
“天黑了，有的路看不清。”沈時屹說，“我剛好順路。”
實際上沈時屹就是計算好程渺下班時間，會在寵物醫院待的時間，自己剛好從這兒路過和她碰面。
後邊已經有人在按喇叭了，沈時屹見她不聽，又說：“待會兒交警可就過來開罰單了。”
程渺嘆了口氣，走過去直接拉開他那一側的後座。
沈時屹從後視鏡看到程渺不情不願的上來，還是勾了勾唇。
邁巴赫長揚而去，程渺說：“開罰單跟我有什麽關系。”
沈時屹說：“就當是感謝你來看lucky，我順路送你回去行嗎？”
“lucky是我養的，我看它要你感謝嗎？”
“當然不需要。”沈時屹說，“但是我對lucky也有責任，我今天都沒去看它，我心虛。”
程渺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在lucky這件事上，好像也沒法說什麽。
沈時屹看了眼後視鏡，又說，“渺渺，別這麽絕情，就算我們分手了，但lucky確實是我們一起養的，離開了誰都不行。”
“你不是不愛狗嗎？”程渺說，“真的喜歡你可以在家養一百條。”
沈時屹笑了聲，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愛狗，卻這麽說，明顯是賭氣的話。
“是，我這麽放不開lucky是因為你，渺渺，我們之間還有機會嗎？”
程渺轉頭看向窗外，京市的夜景好像就在自己面前倒退一般，她隨後說，“有些事是不可逆的，分手了就是分手了，這麽多天你還沒緩過來嗎？喜歡你的人也不少，比我漂亮的也不少，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沈時屹一聽到程渺說這麽絕情的話，心口就開始變得悶，“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程渺還是看著窗外，沈時屹看著後視鏡裏程渺淡然的臉，繼續說，“高二那次元旦晚會，我是替你救場的。”
程渺笑，“現在說是什麽意思？要我對你說一聲遲到十年的謝謝嗎？”
“不是。”沈時屹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那那晚你彈奏的曲子，是跟元旦晚會上，我們彈得是一樣的。”
程渺看了他一眼，剛好被沈時屹捕捉到，但程渺又轉頭看向窗外，什麽也沒回答。
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又說：“你一直都記得我是不是？”
程渺這才說：“有話直說。”
“你以前喜歡過的那個人，是我嗎？”沈時屹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
程渺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到了仙居苑門口，程渺拉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一直沒有離開，她轉身快步的朝小區裏走去。
一路上，程渺也在想，沈時屹從lucky身上下手，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徹底跟他了結呢？
他現在一直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麽意義呢？
程渺回到家後，只有一個室友在，她在客廳邊拿著手機追劇邊吃飯。
看到程渺，看了眼程渺，說：“你回來了啊。”
程渺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人還不錯，也在這附近上班，朝九晚六時間倒是很規律。
程渺在房間跟譚慶蘭打了會兒視頻後，看到衛生間裏沒人，拿著洗漱用品正準備去洗漱，另一個室友剛好回來。
剛剛吃飯的室友還坐在沙發上追劇，她立刻跑到她身邊，說：“我剛剛居然在小區門口看到一輛連號的邁巴赫，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太子爺還是公主出行。”
靠在沙發的女孩立刻好奇的問，“真的假的？你拍照了嗎？”
回來的那個女孩說拍了，兩人就開始八卦起來。
程渺聽到的一瞬，捏著衛生間門柄的手也是一頓，但很快反應過來，直接開門進去。
沈時屹想做什麽，都跟自己沒關系。
程渺洗完澡後，看到手機裏有新的消息，沒想到點開是一年多沒聯系過的蔣怡，她們高中那會兒關系不錯，但大學兩人在不同城市，距離久遠了，久而久之也不常聯系。
程渺記得上次聯系還是前年的新年，高中的八周年同學聚會，她喊自己陪她參加。
程渺點開她的信息：
【渺渺，最近忙嗎？】
【我記得你是已經畢業了吧？你現在在哪家醫院呀？】
程渺以為她是咨詢自己醫學方面的東西，就回了一句：【畢業了，目前在規培。】
蔣怡：
【真的啊，我今年也跳槽回了京市。】
【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出去逛街了。[壞笑].jpg】
程渺：【好啊。】
蔣怡又問了幾句程渺現在住在哪，程渺說了一個區，蔣怡說兩人離的不算近，程渺想著她找自己不應該只是敘舊這麽簡單。
果然沒一會兒，蔣怡就進入正題：【今年我們高中十周年聚會，我們一起去吧？】
果然，程渺心想，肯定是因為有事。
同學聚會程渺去的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被蔣怡喊過去的。
畢竟畢業這麽久了，大家說熟也沒那麽熟了，女孩也總是喜歡結伴。
蔣怡說：
【你看群裏，這次班主任也會去t，聽說沈時屹跟趙意紓也都會去。】
【趙意紓現在可是巴黎舞蹈劇院的紅人，我在電視上看到她好幾次，網上也還挺火的。】
【還有沈時屹，這麽多年他應該是第一次參加我們的聚會吧。】
【人家現在可是耀遠科技的老板，我跟我同事說，他們還不信。】
程渺看著蔣怡的信息一條一條的從最上面彈出來，她沒註意，直接滑到微信下面，看到被自己免打擾的一個名為【17級高三二班】的群裏面。
她才看到班主任發了一條圈了所有人的消息，說是畢業十周年，希望在京市的同學，或者在京市附近方便趕回來的人，都回來聚聚。
下面還發了一個地址，就在一中不遠的一個酒店。
班主任一出來說話，好多人就活躍起來，都說有空，聊天都到了99+。
程渺一直往下翻，班主任也跟他們嘮嗑起來，最後讓班長周淮統計了一下參加人員的名單。
名單發出來後，周淮說：【這是目前在我這兒報名的人，應該還有人吧，圈一下我或者私聊我一下。】
下面一個以前跟沈時屹關系不錯的人圈了沈時屹，說：
【沈總，哥幾個可就等你了。】
又出來幾個人調侃他，沈時屹大概是一個小時後，才對這條做了回覆：【翟哥的面子得給。】
隨後他圈了一下班長，說報名。
班長說報名的又多了幾個，但具體多加了幾個人，他沒有發出來最新的名單。
後面趙意紓也出來說話了，群裏又熱鬧起來，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說班花都來了，誰再不來太沒天理了。
程渺又晚上翻了一些，才看到沈時屹躺在自己的列表裏，想到自己給他打電話質問lucky的時候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的。
蔣怡又發了兩條過來，還是讓程渺陪她去的消息。
程渺說：
【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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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渺還是第一次見沈時屹這個模樣。
平日的他不可一世, 不管是什麽場合下，他好像都很游刃有餘。
可現在的模樣，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小狗, 等在醫院門口, 只為了在主人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渴望讓主人看到自己。
見他眼尾發紅, 眼眶裏的眼淚要掉不掉，她一瞬間還是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很快反應過來, 他只是當下不適應跟自己關系的改變, 或者說他只是習慣了自己只看向他而已, 並不是真的難過。
程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說：“你怎麽來了？”
沈時屹伸手想去牽她的手, 卻被程渺躲掉。
沈時屹抓空的那只手一僵，隨後才微微顫顫的收回。
沈時屹對上程渺淡然的目光，她好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出現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好似還在問他，為什麽要來找她。
明明都說了以後不要再聯系的。
沈時屹深吸一口氣, 企圖強壓心裏那股撕裂般的心痛，“明天再說吧, 很晚了, 我先送你回去。”
沈時屹本想問她為什麽要分手，給他一個說服他的理由，但現在太晚了, 程渺值班到現在肯定很累。
“不用。”程渺說,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我騎車回去就好了。”
程渺說完, 一只手拉著單肩包的帶子，邁開步子從他身邊走過。
只是她剛走一步，沈時屹就跟上來，拉著她的手腕，程渺微微蹙眉看著他，沈時屹卻軟下聲音說，“很晚了，我送你吧。”
“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你沒有送我回家的義務。”程渺很平靜的說出這些。
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唇角微微發顫：“退一萬步說，我們還是同學不是嗎？”
程渺看向他，沈時屹捏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發抖，他好像在強忍著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又聽見他說：“程渺，就這一次，行嗎？”
程渺還是覺得自己過於心軟，這才搬出來第一天，還是跟沈時屹藕斷絲連。
車子停在仙居苑門口，沈時屹有些意外，“你住在這兒？”
程渺說：“暫時是，後面還會換的。”
沈時屹說：“是因為跟我分手的太突然了嗎？”
程渺沒說話，算是默認。
程渺想打開車門，卻發現沈時屹給車門上的保險沒打開，她看向他，還沒說話，沈時屹率先開口，“為什麽要跟我分手？”
他的聲音很低，在狹小安靜的環境下，特別是在這樣的深夜，聲音更像是放大了數倍。
“是因為那天在遇見？我們說的話嗎？”沈時屹說：“遲衍說的不是全部，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跟李彥川有關系，後來才知道的。”
“我在得知之後，確實有過一些想法，但只是一瞬，我沒有想過利用你做什麽。”
“是那次在病房門口，你跟李彥川說我們是朋友那次嗎？”程渺淡淡的反問。
沈時屹頓了一下，如實回答，“是。”
程渺說：“你對我什麽想法都好，我不在意了，沈時屹，我不覺得自己可以厲害到幫到你什麽，我太渺小了，就跟我的名字一樣，但是你能坦誠的告訴我這些，我很開心，但我們之間......”
程渺看著他，眼神堅定地說，“真的結束了。”
沈時屹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眼淚直接不受控的往下掉，“我真的只是想過，我知道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但只是在腦海裏閃過，我從來沒有想要利用你去做什麽。”
沈時屹下意識的想去抓程渺的手腕，但被程渺躲掉。
“都過去了，沈時屹，我真的不介意了，向前看吧。”程渺說，“我們只是結束了，生活和工作還要向前的，我們分手還是得繼續向前走的。”
“不是，渺渺，我不能離開你。”沈時屹的聲音要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程渺拉開他的手，說：“開門吧，我得回家了，我想休息。”
“還有什麽？”沈時屹說，“你還有什麽生氣的，我都可以解釋。”
程渺說，“開門吧，沈時屹，讓我們留有最後一絲體面。”
沈時屹這才打開保險栓，程渺一只手拉開門，下車前，又側過頭跟他說，“你真的很好，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你不好才分手的，只是因為不愛了。”
只是因為不愛了。
這句話比不解釋還要傷人。
沈時屹閉了閉眼，這句話像是會自動循環的在他腦海裏來回的播放，他隨後才拉開車門想去追程渺，但看著她的背影，他卻沒有任何追上去的勇氣。
讓我們留有最後一絲體面。
他知道以程渺的性格，肯定不希望自己再去打擾她。
喜歡的時候熱烈的愛著，分手原來也這麽的快刀斬亂麻。
程渺慶幸沈時屹沒有追過來，她現在住的是五樓，一梯兩戶，樓梯間的聲控燈是暗下的，程渺拍了兩下手，燈才亮起來。
但程渺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她快步的走到家門口，按開密碼鎖，快速回了房間。
現在已經臨近一點，但衛生間的燈還是開著的，也能聽到衛生間裏還有人在洗澡。
程渺只好打開門，衛生間裏的人一出來她就進去洗漱趕緊睡覺，但好一會兒，她躺著都快睡著了，裏面的人還沒出來。
程渺嘆了口氣，想著合租可不就是這樣，只能將就著。
她趁著人還在衛生間裏，趕緊打開租房軟件繼續找房子。
這幾天對程渺來說，也是在努力的適應新的生活，適應沒有沈時屹的生活。
好在那天晚上說的對沈時屹起到了作用，後面的幾天他都沒有來煩自己，程渺只要不值班，就會去寵物醫院看lucky。
lucky這幾天差不多恢覆了一些，程渺跟林越晝咨詢過，這周lucky就可以離開醫院。
其實程渺也想過早點帶lucky離開，畢竟它以前在實驗室呆的時間太長，她不希望它還呆在跟實驗室差不多的醫院裏。
程渺一邊給lucky順毛，還在因為找房子的事情擔心。
“對了，你男朋友......這幾天也都來過，昨天還給lucky帶了新的狗糧。”林越晝忽然走過來，淡淡的提醒她一聲。
程渺有些意外，林越晝說：“具體的是他跟院長談的，待會兒院長會過來，你問他，我只是按照院長說的辦。”
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程渺知道林越晝是個特別怕麻煩的人，只要能不做的他不可能多做一點，想必沒有院長的叮囑，他也壓根不會給lucky餵食。
甚至好幾次他都是把這件事交給護士的。
林越晝脫了白大褂，掛在一邊的掛鉤上，他裏面穿t著一件白色襯衫黑色休閑褲，他側身的時候，程渺居然恍惚間想到了沈時屹，高中時沈時屹最喜歡的穿搭。
她頓了一下，林越晝走出來，程渺主動走到一邊。
林越晝站在她面前，一邊掐著手機，邊說，“我剛剛跟院長說了，院長說讓你等五分鐘，他馬上到。”
程渺“嗯”了聲，林越晝擡腳直接朝外走了。
程渺去了裏面找lucky，lucky現在看到程渺都會開始搖尾巴了。
程渺給他順毛的時候，也會開始享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程渺一只手靠著籠子，像在喃喃自語，“下次沈時屹給的狗糧不能吃哦。”
lucky忽然撇過臉沒去看她，程渺故意撓撓它的小腦袋，說，“聽到了嗎？lucky。”
只是喊出lucky的時候，想到這個名字好像都是沈時屹起的。
她自己都低頭笑了聲，好像他來看lucky自己也沒法拒絕。
沒一會兒，院長過來，特意給程渺說明情況，現在lucky在醫院已經是VIP級別了，後續的費用沈時屹也都在他們醫院提前支付了很多。
程渺有些意外，這些沈時屹都沒有跟她說過，院長說：“我也是這兩天知道沈總就是耀遠科技的老板，我們連鎖店做的app合作方就是耀遠科技，照顧lucky也是應該的，以後有任何問題程小姐您直接告訴我就好。”
程渺受寵若驚，只好笑著答好。
離開寵物醫院後，程渺就把沈時屹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猶豫兩秒鐘，還是給他打過去一個電話。
幾乎是程渺剛點了按鈕，那邊就接起電話。
“渺渺。”沈時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好像就在等著一樣。
程渺沒應聲，直接說，“你不用給lucky特殊待遇，我會照顧好它的。”
“渺渺，你得講講道理，lucky是我們一起養的，你現在直接把我從它生命裏剔除，這對它公平嗎？”他說的很平靜，還很委屈。
程渺嘆了口氣，“lucky只是一只狗，你要是真的喜歡狗，你想養多少就養多少。”
“渺渺，既然養了，就得對它負責，我想做個負責的人。”沈時屹說的一本正經。
程渺嘆了口氣，說：“隨你吧，你買的那些狗糧和你存在醫院的錢，你要是後悔了可以隨時拿走。”
“那些都是給lucky的。”沈時屹說。
程渺找到一輛小黃車，程渺說，“那我先掛了。”
沈時屹說：“你出醫院了嗎？”
程渺一頓，說，“不關你的事。”
沈時屹卻跟沒聽到一樣，說：“我在醫院門口。”
程渺下意識的朝寵物醫院門口看了一眼，確實看到了沈時屹那輛黑色的連號邁巴赫在門口慢慢的朝前開著。
剛好程渺旁邊的車子按了一下喇叭，沈時屹也在電話裏聽到了，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到站在馬路邊的程渺。
他藍牙耳機還掛在耳朵上，車子停在程渺在的那一側，沈時屹放下車窗說：“上來，我送你回去。”
程渺手機裏也傳來沈時屹的聲音，她掛了電話，就站在原地說：“路程不遠，我騎車回去就好了。”
“天黑了，有的路看不清。”沈時屹說，“我剛好順路。”
實際上沈時屹就是計算好程渺下班時間，會在寵物醫院待的時間，自己剛好從這兒路過和她碰面。
後邊已經有人在按喇叭了，沈時屹見她不聽，又說：“待會兒交警可就過來開罰單了。”
程渺嘆了口氣，走過去直接拉開他那一側的後座。
沈時屹從後視鏡看到程渺不情不願的上來，還是勾了勾唇。
邁巴赫長揚而去，程渺說：“開罰單跟我有什麽關系。”
沈時屹說：“就當是感謝你來看lucky，我順路送你回去行嗎？”
“lucky是我養的，我看它要你感謝嗎？”
“當然不需要。”沈時屹說，“但是我對lucky也有責任，我今天都沒去看它，我心虛。”
程渺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在lucky這件事上，好像也沒法說什麽。
沈時屹看了眼後視鏡，又說，“渺渺，別這麽絕情，就算我們分手了，但lucky確實是我們一起養的，離開了誰都不行。”
“你不是不愛狗嗎？”程渺說，“真的喜歡你可以在家養一百條。”
沈時屹笑了聲，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愛狗，卻這麽說，明顯是賭氣的話。
“是，我這麽放不開lucky是因為你，渺渺，我們之間還有機會嗎？”
程渺轉頭看向窗外，京市的夜景好像就在自己面前倒退一般，她隨後說，“有些事是不可逆的，分手了就是分手了，這麽多天你還沒緩過來嗎？喜歡你的人也不少，比我漂亮的也不少，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沈時屹一聽到程渺說這麽絕情的話，心口就開始變得悶，“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程渺還是看著窗外，沈時屹看著後視鏡裏程渺淡然的臉，繼續說，“高二那次元旦晚會，我是替你救場的。”
程渺笑，“現在說是什麽意思？要我對你說一聲遲到十年的謝謝嗎？”
“不是。”沈時屹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那那晚你彈奏的曲子，是跟元旦晚會上，我們彈得是一樣的。”
程渺看了他一眼，剛好被沈時屹捕捉到，但程渺又轉頭看向窗外，什麽也沒回答。
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又說：“你一直都記得我是不是？”
程渺這才說：“有話直說。”
“你以前喜歡過的那個人，是我嗎？”沈時屹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
程渺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到了仙居苑門口，程渺拉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一直沒有離開，她轉身快步的朝小區裏走去。
一路上，程渺也在想，沈時屹從lucky身上下手，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徹底跟他了結呢？
他現在一直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麽意義呢？
程渺回到家後，只有一個室友在，她在客廳邊拿著手機追劇邊吃飯。
看到程渺，看了眼程渺，說：“你回來了啊。”
程渺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人還不錯，也在這附近上班，朝九晚六時間倒是很規律。
程渺在房間跟譚慶蘭打了會兒視頻後，看到衛生間裏沒人，拿著洗漱用品正準備去洗漱，另一個室友剛好回來。
剛剛吃飯的室友還坐在沙發上追劇，她立刻跑到她身邊，說：“我剛剛居然在小區門口看到一輛連號的邁巴赫，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太子爺還是公主出行。”
靠在沙發的女孩立刻好奇的問，“真的假的？你拍照了嗎？”
回來的那個女孩說拍了，兩人就開始八卦起來。
程渺聽到的一瞬，捏著衛生間門柄的手也是一頓，但很快反應過來，直接開門進去。
沈時屹想做什麽，都跟自己沒關系。
程渺洗完澡後，看到手機裏有新的消息，沒想到點開是一年多沒聯系過的蔣怡，她們高中那會兒關系不錯，但大學兩人在不同城市，距離久遠了，久而久之也不常聯系。
程渺記得上次聯系還是前年的新年，高中的八周年同學聚會，她喊自己陪她參加。
程渺點開她的信息：
【渺渺，最近忙嗎？】
【我記得你是已經畢業了吧？你現在在哪家醫院呀？】
程渺以為她是咨詢自己醫學方面的東西，就回了一句：【畢業了，目前在規培。】
蔣怡：
【真的啊，我今年也跳槽回了京市。】
【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出去逛街了。[壞笑].jpg】
程渺：【好啊。】
蔣怡又問了幾句程渺現在住在哪，程渺說了一個區，蔣怡說兩人離的不算近，程渺想著她找自己不應該只是敘舊這麽簡單。
果然沒一會兒，蔣怡就進入正題：【今年我們高中十周年聚會，我們一起去吧？】
果然，程渺心想，肯定是因為有事。
同學聚會程渺去的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被蔣怡喊過去的。
畢竟畢業這麽久了，大家說熟也沒那麽熟了，女孩也總是喜歡結伴。
蔣怡說：
【你看群裏，這次班主任也會去t，聽說沈時屹跟趙意紓也都會去。】
【趙意紓現在可是巴黎舞蹈劇院的紅人，我在電視上看到她好幾次，網上也還挺火的。】
【還有沈時屹，這麽多年他應該是第一次參加我們的聚會吧。】
【人家現在可是耀遠科技的老板，我跟我同事說，他們還不信。】
程渺看著蔣怡的信息一條一條的從最上面彈出來，她沒註意，直接滑到微信下面，看到被自己免打擾的一個名為【17級高三二班】的群裏面。
她才看到班主任發了一條圈了所有人的消息，說是畢業十周年，希望在京市的同學，或者在京市附近方便趕回來的人，都回來聚聚。
下面還發了一個地址，就在一中不遠的一個酒店。
班主任一出來說話，好多人就活躍起來，都說有空，聊天都到了99+。
程渺一直往下翻，班主任也跟他們嘮嗑起來，最後讓班長周淮統計了一下參加人員的名單。
名單發出來後，周淮說：【這是目前在我這兒報名的人，應該還有人吧，圈一下我或者私聊我一下。】
下面一個以前跟沈時屹關系不錯的人圈了沈時屹，說：
【沈總，哥幾個可就等你了。】
又出來幾個人調侃他，沈時屹大概是一個小時後，才對這條做了回覆：【翟哥的面子得給。】
隨後他圈了一下班長，說報名。
班長說報名的又多了幾個，但具體多加了幾個人，他沒有發出來最新的名單。
後面趙意紓也出來說話了，群裏又熱鬧起來，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說班花都來了，誰再不來太沒天理了。
程渺又晚上翻了一些，才看到沈時屹躺在自己的列表裏，想到自己給他打電話質問lucky的時候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的。
蔣怡又發了兩條過來，還是讓程渺陪她去的消息。
程渺說：
【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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