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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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偷偷
“簡單來說, 病人是由腦震蕩引起的短暫性失憶，多數患者是會恢覆記憶的...”
醫生的話還在大腦中回放，林清然捏著手指坐在椅子上發呆，怎麽會這麽狗血, 她第一次真實遇到過失憶的人。
但江聞序好像真的忘記了一段記憶, 她糾結著要不要告訴他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要說的話, 那該從什麽地方說起, 又要怎麽開口，還有她開口的目的又是什麽？
江聞序在病房又那樣紅著眼睛發誓承諾不再糾纏她，那她之前的所有想法若是再付諸於行動，恐怕未免於太過奇怪和自戀。
但是現在具體要怎麽做她還沒想清楚, 幹脆還是裝作後面沒發生過什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為什麽生病，他經歷了什麽, 這些還需要她慢慢了解, 另一方面, 他能夠自己決定不再偏執下去興許也是好事。
醫生說想不起來的話也很正常，若是他想不起來的話, 他們之間也就此徹底了斷了，她說什麽好像都不應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沒來由的心塞。
“林小姐？”疾步趕來的李易看到林清然，開口打了個招呼。
林清然聞聲擡頭，看到了拿著行李箱的李易, 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這時她才意識到江聞序說不糾纏是真的不糾纏。
都已經把照顧他的李易叫來了, 意識到自己表情的不自然，林清然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匆匆地離開醫院。
李易見到她這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來到病房後直接問：“林小姐怎麽了？”
“什麽？”病床上側身看著窗外的江聞序聞言轉身過來，迫切地開口追問。
李易楞了楞後如實相告：“林小姐回去了，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江聞序心尖一顫，她或許以後都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後來他到底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會來到醫院，他一點也記不清。
興許他做了更過分的事情，興許他在她面前發癲發狂，他胸腔堵著千斤石一般，他根本不敢問他做了什麽，更不敢奢求什麽。
如果不遠離她，萬一哪天他又會犯渾，他或許連見她一面都會成為幻想。
“李易，你幫我送她回家。”江聞序開口吩咐問。
李易放下東西，點頭應道：“好。”
林清然木木然地走在路上，李易在身後叫住了她：“林小姐，稍等一下。”
“怎麽了李助理？”林清然回頭，狐疑地看向他。
李易站定，道：“江總讓我來送你回家。”
林清然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直接打車回家。”
“您別讓我難做，江總交代過了。”李易表情嚴肅又認真，微垂的眼尾帶著一絲為難。。
林清然沒再拒絕，正好她也想問問關於江聞序的事情，於是點點頭道：“李助理，麻煩你了。”
“沒有。”李易微笑著搖搖頭。
車裏，林* 清然也沒有什麽多餘的鋪墊的話，而是直截了當道：“李助理，江聞序他心理有疾病是嗎？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李易頓了須臾，點頭道：“江總在精神病院治療過一個月，後來出院後堅持做了心理治療，好了很多，您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清然又擡起頭問：“他在精神病院治療過？”
想到從前她甩下讓他去精神病院治療的話，難不成他還真的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才會這樣？
李易點頭。
林清然又問：“那你知道他患有精神和心理疾病的原因嗎？”
“這個我也不知情，興許是和家庭有關系。”李易點到為止，對於老板的隱私他並不知情，即使知道也只方便告知這些。
林清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她也想到了，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有多大，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若是原生家庭，或許只有江奶奶才能給她一個答案。
*
江聞序說到並沒有做到。
他確實沒有再糾纏她，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但是他卻會不知何時出現在某個角落，某個大樹後面，只為偷偷望她一眼。
林清然繼續走著，身後的那抹頎長的身影還在遠處，她嘴角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
這人不是賭咒發誓挺認真的，不知道多少次偷偷跟著她一路從公司到家，不知道的真以為這是隱藏很好的跟蹤狂。
林清然漸漸了解他一些，知道了他的思維邏輯，知道了他自認為地愛她的方式...
而他現在的跟蹤，無非是因為最近新聞多了很多起變態跟蹤狂虐殺女性的報道，他是在用他的方法來保護她。
也是因為他在，林清然很有安全感，即使加班到很晚，即使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人，她依舊不怕，因為她的身後依舊有那個影子。
周末，林清然準備去見江奶奶，兩人打了一同電話後把地點改到了寺廟內。
來到黃墻紅瓦的寺廟，林清然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嗅著空氣中傳來的檀香味，有種莫名平神定心的感覺，怪不得江奶奶來寺廟禪修。
這座寺廟共有五十二座山，江奶奶平時禪修就會固定到寺廟最後面的一所小寺廟，這裏幽靜無比，風景極好。
推門而入，江奶奶看上去等了很久，見林清然到來立刻站起身迎接：“孩子，你來了？”
“嗯，奶奶好。”林清然點點頭，將自己帶的素糕點遞了過去。
江奶奶笑盈盈地接過，愛撫般地摸了摸她的頭：“謝謝我們然然了。”
“您喜歡就好。”林清然彎唇笑笑。
兩人坐在門口的竹編藤椅上，望著外面山下的美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忽然，江奶奶直接戳中了林清然的心意，開口問：“孩子，你是不是想來問問聞序的事情？”
“嗯。”林清然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江奶奶笑笑，又問道：“是想知道他以前經歷過什麽？還是他生了什麽病？”
“是的。”
江奶奶躺在藤椅上，望著遠處蔚藍的天空，思緒一時間回到了某個時候，她笑容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眉頭。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拿出手機給林清然看了張照片，指著照片道：“認得出是聞序嗎？”
這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上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靠墻邊有一張大床，床上坐著一個模樣極好卻眼神空洞的小男孩。
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歲的模樣，第一感覺除了好看，就是瘦弱，如同被剝去靈魂一般木木呆呆的，又帶著一絲陰郁。
“這是聞序哥？”林清然問。
江奶奶點頭：“小時候他混蛋爸媽鬧離婚，他被他媽偷偷帶走關了好幾個月，等我們到的時候那孩子已經不會說話了，想起那個時候我就心痛。”
“在這之前，他媽為了挽回他爸，把聞序當成利用工具，故意讓他受傷、過敏、摔下樓梯，那可是他的親兒子啊，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爸回心轉意。”
“剛開始，我那混蛋兒子還會因為聞序受傷回去看看，後來他受夠了，幹脆直接到國外瀟灑快活，他不問，我們老兩口得問，我們本打算把聞序接到身邊，但是卻被他媽媽連夜把他帶走，那張照片是半年後我們和警察找到時拍的。”
林清然怔楞著，原來那時他所說的被別人囚禁就是他媽媽。
“他被他媽媽教壞了，洗腦了，教的不知道反抗，教的不懂得什麽才是愛人。”江奶奶嘆了口氣：“他媽告訴他...”
七八歲的江聞序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伸出一只小手，而薛雪之則拿著一把鐵制的戒尺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上。
“媽媽從小就教你有錯要懲罰，你說說你今天錯在哪裏了？”
小小的江聞序極淺的眸子裏滿是恐懼，輕輕搖了搖頭。
薛雪之怒不可遏地擡起手狠狠的又打了一下：“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你要報恩，你要向著我，而不是向著別人，所以你做錯就要受到懲罰。
江聞序小小的身板跪得挺直，垂著腦袋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他不知道為什麽告訴爸爸的車子剎車線壞了就是做錯了。
但後來他好像發現自己確實做錯了，從那以後爸爸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他們的幸福生活也再也沒有恢覆的可能。
他每天會不顧過敏吃好幾個芒果，偶爾也會從樓梯摔下去讓自己受傷，但是他爸爸好像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他就跑去問薛雪之：“媽媽，為什麽我像你之前那樣做了，我爸爸還是不會回來？”
“你說為什麽，就是因為你之前多嘴，要是你不多嘴始終向著我這邊，你爸爸不可能不要你。”薛雪之冷哼一聲。
江奶奶那時只覺得是孩子愛媽媽，聽媽媽的話無可厚非，即使有些行為看不慣但不輕易說什麽。
為了能多看孫子幾眼，硬生生的對態度惡劣的薛雪之一忍再忍。
別的孩子都有童年，但她孫子卻從來沒有。
後來江崇找到了一位非常優秀的國外大學畢業的新女友，兩人迅速走入婚姻殿堂，還生了一個孩子，各方面很優秀。
薛雪之學歷低，敏感自卑，自己比不過但一心想讓兒子比過那個私生子，所以把小小的聞序當做機器人對待。
他沒有人玩，臉上也沒有孩子的天真和爛漫，連吃飯、說話以及微笑都要遵循要求，他需要絕對的服從命令，服從規則。
但那些規則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表面的江聞序是優秀的，但實則骨子裏早已被薛雪之教的稱不上一個正常人。
再到後來，江奶奶江爺爺得知一切真相後，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將孫子抱進懷中，惡狠狠地沖向薛雪之：“你都把我孫子教成什麽樣了？”
“你給我放開他，那是我兒子。”薛雪之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冷厲。
江爺爺蹲下身子望著江聞序：“我的乖孫子，你是想跟著媽媽還是跟著爺爺奶奶？”
“我跟著媽媽。”江聞序看了薛雪之一眼，隨後稚嫩又倔強地開口：“我是媽媽生的，我要報恩。”
薛雪之對著江奶奶江奶奶一陣冷嘲熱諷，第二天兩人全部不見了蹤影。
江奶奶出神了一會兒，才斂起情緒道：“他從小沒被引導好，所以心理漸漸出現了很多問題，但是清然，因為你的存在我覺得他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所以奶奶很感謝你。”
林清然心裏覺得壓抑又難過，她從前只覺得自己的原生家庭悲慘至極，卻沒想過江聞序經歷的甚至比她難過百倍。
他像是生活在異世界的人，學習那邊的生存法則，但是卻將他生生的拉扯到我們所謂的正常世界裏，他出現問題似乎也很正常。
原來當初毅然決然的和他提出分手，只是因為他的遵循規則，遵循他世界裏的規則。
本來他可以在兩個世界的邊緣交錯點正常生活，可偏偏分手後兩個世界規則的碰撞，讓他意識到他做錯了，也明白了什麽是喜歡。
林清然眼眶含淚地摸了摸屏幕裏的小男孩，他無助又可憐。
可憐到讓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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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話還在大腦中回放，林清然捏著手指坐在椅子上發呆，怎麽會這麽狗血, 她第一次真實遇到過失憶的人。
但江聞序好像真的忘記了一段記憶, 她糾結著要不要告訴他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要說的話, 那該從什麽地方說起, 又要怎麽開口，還有她開口的目的又是什麽？
江聞序在病房又那樣紅著眼睛發誓承諾不再糾纏她，那她之前的所有想法若是再付諸於行動，恐怕未免於太過奇怪和自戀。
但是現在具體要怎麽做她還沒想清楚, 幹脆還是裝作後面沒發生過什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為什麽生病，他經歷了什麽, 這些還需要她慢慢了解, 另一方面, 他能夠自己決定不再偏執下去興許也是好事。
醫生說想不起來的話也很正常，若是他想不起來的話, 他們之間也就此徹底了斷了，她說什麽好像都不應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沒來由的心塞。
“林小姐？”疾步趕來的李易看到林清然，開口打了個招呼。
林清然聞聲擡頭，看到了拿著行李箱的李易, 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這時她才意識到江聞序說不糾纏是真的不糾纏。
都已經把照顧他的李易叫來了, 意識到自己表情的不自然，林清然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匆匆地離開醫院。
李易見到她這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來到病房後直接問：“林小姐怎麽了？”
“什麽？”病床上側身看著窗外的江聞序聞言轉身過來，迫切地開口追問。
李易楞了楞後如實相告：“林小姐回去了，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江聞序心尖一顫，她或許以後都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後來他到底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會來到醫院，他一點也記不清。
興許他做了更過分的事情，興許他在她面前發癲發狂，他胸腔堵著千斤石一般，他根本不敢問他做了什麽，更不敢奢求什麽。
如果不遠離她，萬一哪天他又會犯渾，他或許連見她一面都會成為幻想。
“李易，你幫我送她回家。”江聞序開口吩咐問。
李易放下東西，點頭應道：“好。”
林清然木木然地走在路上，李易在身後叫住了她：“林小姐，稍等一下。”
“怎麽了李助理？”林清然回頭，狐疑地看向他。
李易站定，道：“江總讓我來送你回家。”
林清然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直接打車回家。”
“您別讓我難做，江總交代過了。”李易表情嚴肅又認真，微垂的眼尾帶著一絲為難。。
林清然沒再拒絕，正好她也想問問關於江聞序的事情，於是點點頭道：“李助理，麻煩你了。”
“沒有。”李易微笑著搖搖頭。
車裏，林* 清然也沒有什麽多餘的鋪墊的話，而是直截了當道：“李助理，江聞序他心理有疾病是嗎？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李易頓了須臾，點頭道：“江總在精神病院治療過一個月，後來出院後堅持做了心理治療，好了很多，您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清然又擡起頭問：“他在精神病院治療過？”
想到從前她甩下讓他去精神病院治療的話，難不成他還真的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才會這樣？
李易點頭。
林清然又問：“那你知道他患有精神和心理疾病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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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她也想到了，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有多大，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若是原生家庭，或許只有江奶奶才能給她一個答案。
*
江聞序說到並沒有做到。
他確實沒有再糾纏她，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但是他卻會不知何時出現在某個角落，某個大樹後面，只為偷偷望她一眼。
林清然繼續走著，身後的那抹頎長的身影還在遠處，她嘴角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
這人不是賭咒發誓挺認真的，不知道多少次偷偷跟著她一路從公司到家，不知道的真以為這是隱藏很好的跟蹤狂。
林清然漸漸了解他一些，知道了他的思維邏輯，知道了他自認為地愛她的方式...
而他現在的跟蹤，無非是因為最近新聞多了很多起變態跟蹤狂虐殺女性的報道，他是在用他的方法來保護她。
也是因為他在，林清然很有安全感，即使加班到很晚，即使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人，她依舊不怕，因為她的身後依舊有那個影子。
周末，林清然準備去見江奶奶，兩人打了一同電話後把地點改到了寺廟內。
來到黃墻紅瓦的寺廟，林清然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嗅著空氣中傳來的檀香味，有種莫名平神定心的感覺，怪不得江奶奶來寺廟禪修。
這座寺廟共有五十二座山，江奶奶平時禪修就會固定到寺廟最後面的一所小寺廟，這裏幽靜無比，風景極好。
推門而入，江奶奶看上去等了很久，見林清然到來立刻站起身迎接：“孩子，你來了？”
“嗯，奶奶好。”林清然點點頭，將自己帶的素糕點遞了過去。
江奶奶笑盈盈地接過，愛撫般地摸了摸她的頭：“謝謝我們然然了。”
“您喜歡就好。”林清然彎唇笑笑。
兩人坐在門口的竹編藤椅上，望著外面山下的美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忽然，江奶奶直接戳中了林清然的心意，開口問：“孩子，你是不是想來問問聞序的事情？”
“嗯。”林清然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江奶奶笑笑，又問道：“是想知道他以前經歷過什麽？還是他生了什麽病？”
“是的。”
江奶奶躺在藤椅上，望著遠處蔚藍的天空，思緒一時間回到了某個時候，她笑容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眉頭。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拿出手機給林清然看了張照片，指著照片道：“認得出是聞序嗎？”
這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上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靠墻邊有一張大床，床上坐著一個模樣極好卻眼神空洞的小男孩。
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歲的模樣，第一感覺除了好看，就是瘦弱，如同被剝去靈魂一般木木呆呆的，又帶著一絲陰郁。
“這是聞序哥？”林清然問。
江奶奶點頭：“小時候他混蛋爸媽鬧離婚，他被他媽偷偷帶走關了好幾個月，等我們到的時候那孩子已經不會說話了，想起那個時候我就心痛。”
“在這之前，他媽為了挽回他爸，把聞序當成利用工具，故意讓他受傷、過敏、摔下樓梯，那可是他的親兒子啊，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爸回心轉意。”
“剛開始，我那混蛋兒子還會因為聞序受傷回去看看，後來他受夠了，幹脆直接到國外瀟灑快活，他不問，我們老兩口得問，我們本打算把聞序接到身邊，但是卻被他媽媽連夜把他帶走，那張照片是半年後我們和警察找到時拍的。”
林清然怔楞著，原來那時他所說的被別人囚禁就是他媽媽。
“他被他媽媽教壞了，洗腦了，教的不知道反抗，教的不懂得什麽才是愛人。”江奶奶嘆了口氣：“他媽告訴他...”
七八歲的江聞序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伸出一只小手，而薛雪之則拿著一把鐵制的戒尺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上。
“媽媽從小就教你有錯要懲罰，你說說你今天錯在哪裏了？”
小小的江聞序極淺的眸子裏滿是恐懼，輕輕搖了搖頭。
薛雪之怒不可遏地擡起手狠狠的又打了一下：“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你要報恩，你要向著我，而不是向著別人，所以你做錯就要受到懲罰。
江聞序小小的身板跪得挺直，垂著腦袋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他不知道為什麽告訴爸爸的車子剎車線壞了就是做錯了。
但後來他好像發現自己確實做錯了，從那以後爸爸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他們的幸福生活也再也沒有恢覆的可能。
他每天會不顧過敏吃好幾個芒果，偶爾也會從樓梯摔下去讓自己受傷，但是他爸爸好像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他就跑去問薛雪之：“媽媽，為什麽我像你之前那樣做了，我爸爸還是不會回來？”
“你說為什麽，就是因為你之前多嘴，要是你不多嘴始終向著我這邊，你爸爸不可能不要你。”薛雪之冷哼一聲。
江奶奶那時只覺得是孩子愛媽媽，聽媽媽的話無可厚非，即使有些行為看不慣但不輕易說什麽。
為了能多看孫子幾眼，硬生生的對態度惡劣的薛雪之一忍再忍。
別的孩子都有童年，但她孫子卻從來沒有。
後來江崇找到了一位非常優秀的國外大學畢業的新女友，兩人迅速走入婚姻殿堂，還生了一個孩子，各方面很優秀。
薛雪之學歷低，敏感自卑，自己比不過但一心想讓兒子比過那個私生子，所以把小小的聞序當做機器人對待。
他沒有人玩，臉上也沒有孩子的天真和爛漫，連吃飯、說話以及微笑都要遵循要求，他需要絕對的服從命令，服從規則。
但那些規則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表面的江聞序是優秀的，但實則骨子裏早已被薛雪之教的稱不上一個正常人。
再到後來，江奶奶江爺爺得知一切真相後，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將孫子抱進懷中，惡狠狠地沖向薛雪之：“你都把我孫子教成什麽樣了？”
“你給我放開他，那是我兒子。”薛雪之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冷厲。
江爺爺蹲下身子望著江聞序：“我的乖孫子，你是想跟著媽媽還是跟著爺爺奶奶？”
“我跟著媽媽。”江聞序看了薛雪之一眼，隨後稚嫩又倔強地開口：“我是媽媽生的，我要報恩。”
薛雪之對著江奶奶江奶奶一陣冷嘲熱諷，第二天兩人全部不見了蹤影。
江奶奶出神了一會兒，才斂起情緒道：“他從小沒被引導好，所以心理漸漸出現了很多問題，但是清然，因為你的存在我覺得他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所以奶奶很感謝你。”
林清然心裏覺得壓抑又難過，她從前只覺得自己的原生家庭悲慘至極，卻沒想過江聞序經歷的甚至比她難過百倍。
他像是生活在異世界的人，學習那邊的生存法則，但是卻將他生生的拉扯到我們所謂的正常世界裏，他出現問題似乎也很正常。
原來當初毅然決然的和他提出分手，只是因為他的遵循規則，遵循他世界裏的規則。
本來他可以在兩個世界的邊緣交錯點正常生活，可偏偏分手後兩個世界規則的碰撞，讓他意識到他做錯了，也明白了什麽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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