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該死
關燈
小
中
大
第30章 該死
“啪”的一聲, 白色手機被扔在了辦公桌上，順著光滑的桌面滑在桌前男人的眼前。
林清清抱臂看著江聞序，面色的神色卻嚴肅的可怕：“說說，是不是你幹的。”
江聞序懶散地依靠著, 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是一則關於中年男性意外墜樓身亡的新聞, 而死者正是吳川宗。
“你不是不願意管這個事情嗎？”林清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隔著辦公桌看他：“現在為什麽又做的這麽絕？”
不可否認的是，林清清很討厭這個生父，他家暴酗酒，嗜賭成性, 甚至有一次差點把生母打死，好在搶救及時才沒釀成大禍。
不論他的哪一點都不值得她同情和可憐，但是在知道他墜樓去世消息的那一刻她非常不可置信, 她沒想過江聞序會做到這一步。
江聞序指尖輕點桌面, 不動聲色地將面前女人的情緒納入眼底：“我手上幹幹凈凈。”
“他雖然不值得同情, 但...”
“他該死。”江聞序突然拔高聲音，神情冷漠無比。
林清清渾身神經不自覺緊繃, 她擡眼望著對面的江聞序：“你是替我出頭，你喜歡我？”
“你覺得呢？”江聞序薄唇微啟，他的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
“我有喜歡的人。”林清清站起身有些緊張，又道：“對了，我想問問, 你和林清然什麽情況，分了？”
“你被開除了。”江聞序指尖一頓, 眼中的笑意倏爾冷卻。
林清清立刻閉上嘴巴，意識到今天討要不到什麽說法, 其實她也並非來討要說法，只是很震驚，於是上前拿過自己的手機便推門離開。
*
得知吳川宗墜樓身亡的消息時，林清然在圖書館裏楞了許久，她不是沒想過吳川宗會有報應，但沒想到報應會來得這麽快。
她沒什麽大快人心的想法，只是覺得今後養母和弟弟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不至於被他無休止地拖垮。
可是養母愛養父，愛到甚至癲狂得毀掉自己的一條腿來幫他還賭債，那樣一個只能依附於男人活著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第二天，養母鐘芝打來電話，對面沒有料想中的哭天喊地，反而是極致的淡定和冷漠：“然然，來送爸爸最後一程吧。”
在過去的十四年間，鐘芝每每都把養父在她身上的毆打和辱罵通通加註在林清然身上，但這次她還是想去一趟，只當為了弟弟。
她要把弟弟後面的路安排好。
連夜回到南安，林清然已經很久多年未踏足這個地方了，上次回來還是因為吳安昊闌尾炎手術住院。
來到殯儀館，林清然捧著一束菊花站在門口，聞著空氣中刺鼻的燒紙的味道，她沒敢走過去，身後傳來一句男聲：“然然。”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清然慌亂地轉過身去，立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一身黑色，面容憔悴，但難掩他的少年氣。
程硯。
林清然微笑著揮了揮手，程硯疾步跑了過來，眼眶紅紅的，她知道他肯定沒少幫著出力，畢竟從前對於她家的事他一貫如此。
“然然，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好久不見。”林清然聲音有些哽咽，他們確實太久沒見到了，她沒忍住地上前抱住了他。
鼻尖湧來一股香氣，程硯不知所措地楞怔在那，反應過來後摸摸她的發頂，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我好想你，然寶。”
聽到他還像小時候一樣喊她的外號，林清然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她也不是什麽林家千金，而是大家夥的小團寵吳然寶。
但那時候她急匆匆轉學，連個聯系方式都沒能留下，後來回來時那些朋友也都去上學，很少才會回來。
“節哀。”程硯安慰道。
林清然松開他，故作輕松地擠出一抹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程硯楞了楞，眼底的情緒覆雜，他是親眼見過林清然身上傷痕的人，他曾經也拖著林清然去報了好幾次警，但好像對她用處不大。
現下給林清然帶來痛苦的人死了，程硯承認他痛快極了，他甚至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畢竟眼前的女孩終於可以擺脫這種陰影。
鞭炮劈裏啪啦傳來，江聞序高大的身影倚靠在走廊的墻壁，雙臂交叉橫在心臟處，微微垂著頭，細碎的發絲掩住他的眸子，一種消極肅殺的情緒包裹住他整個人。
過往的人都會悄咪咪看他一眼，要麽議論這個人怎麽這麽高，要麽議論這個人太帥了，再者就是議論他是不是林清清的男朋友。
他黑睫微眨，冰冷的瞳孔沒有半分光亮，但會時不時地擡眼看向遠處的大門，似乎在等什麽人來。
在這待著的一個小時，江聞序覺得他的心臟和身體不由自主地在顫抖著，他分不清現實還是回憶，同樣的鞭炮聲，同樣的哭喊聲，聒的他耳朵疼。
不知是第多少次擡眼望向門口的方向，他終於看見了等待的人，只不過她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肩並肩走進來。
他平靜無波的眸忽然像泛起一陣漣漪，他走了過去攔在林清然跟前，剛想開口，對方卻視若無睹地轉移了視線，徑直地錯過他走進殯儀館。
江聞序盯著兩人親密的距離，往日清冷的眸子染上一層沈黑，他折身跟過去，站在殯儀館，默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林清然到來這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他，那個落落寡合似和周遭無法融入的男人總是這麽顯眼，她從前就練就了一眼看到他的本領。
她恨極了這種本領。
看到林清然過來，林清清並不感到意外，並且還主動和她搭話：“清然，你怎麽過來的？”
林清然沒想到林清清這人自來熟這麽嚴重，竟然還主動和她搭話，但出於禮貌她還是清清楞了地說了句冠冕堂皇的安慰話：
“節哀。”
林清清頓了兩秒，輕聲道：“你也是，這樣挺好的，媽媽和安昊也能過得好一點。”
提到吳安昊，林清然看到了跪在角落瘦削無比的男孩，她走了過去也一起跪在地上：“安昊，你還好嗎？姐姐回來了。”
吳安昊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移了視線，林清然以為他不想看到自己，剛想挪動過地方，手背卻突然被吳安昊抓住，滾燙的淚水落在上面。
一滴、兩滴。
“你是不是再也不是我姐姐了？”吳安昊哽咽著問。
林清然否認：“安昊，我是...”
“姐姐，以後爸爸不會再打我們了，你能回來繼續當我姐姐嗎？”吳安昊突然偏頭轉向她，打斷她的話問。
林清然喉嚨幹澀：“安昊，我一輩子都會是你的姐姐。”
鐘芝面容憔悴，坐在凳子上搗了下拐棍，冷哼一聲：“說的倒輕巧，這麽多年來對我們不聞不問，你爸欠了這麽多錢也沒說幫一點，假惺惺的裝什麽？”
“那你呢？當初是不是該弄斷了另外那條腿再幫他一下，讓他繼續賭？”林清然沒忍住瞥她一眼，懟道。
鐘芝被她的話噎了回去，惡狠狠地瞪著她，剛想說話卻被一旁的林清清瞪了回去，她才悻悻地收回視線。
現在的處境其實她也明白，她誰都不能得罪，不然她的以後和兒子的未來該怎麽辦，這是她應該考慮的。
那個狗東西死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當年為了騙保她弄瘸一條腿，現在她也沒工作能力，雖然有林清清接濟，但是未來誰又說得準。
追悼會結束，吳川宗的屍體葬在了南山公墓，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站在那，有的唏噓、有的解脫，看不出誰會真正悲傷。
反而高談闊論起鐘芝母子今後的生活，平靜到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的八卦。
“要我說，安昊不要讀書了，直接去打工掙幾年錢娶個媳婦，他們母子兩人才能活得好一點。”
“讀書也是沒用，我鄰居家初中都沒讀完人家當網紅賺了幾套房子了，我覺得行...”
...
吳川宗這人酗酒、賭博、家暴、□□、老賴，幾乎一切不好的品行全被他沾上，六親緣薄也是被他生生作的。
林清然心情沈重，按理來說她不會有什麽覆雜心緒，但是回想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她有些感慨和唏噓。
她趁著沒人註意，林清然偷偷一人回去，這種曾經想讓他不顧一切逃離的地方，直到時隔多年後的現在，她多待一秒都感到窒息。
程硯見狀追了上去，問道：“然然，你要去哪裏？”
“我準備回京北了。”林清然垂下眼睫，輕聲道：“不過，可能還需要你幫我個忙。”
“沒問題啊，盡管說。”程硯道。
林清然笑笑，從包裏拿著一張銀行卡遞給他：“幫我把這張卡交給我弟弟，並且告訴他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
“好。”程硯接過答應著。
林清然會心一笑：“謝謝你程硯，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我過完年會去京北實習，到時候要多勞你罩著我了。”程硯眼裏的難過一閃而過，又扯著一抹溫柔的笑容。
“好啊，沒問題。”林清然笑笑。
江聞序一直在尋找林清然的身影，追上來時才看到她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
他們熟絡又親昵的背影狠狠刺痛了他的雙眸，他下頜線條緊繃著，邁著長腿追了上去，直直地攔在了他們兩人面前。
見來者不善，程硯下意識將林清然護在身後，問道：“請問你是？”
林清然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聲問：“江總，有事嗎？”
冷漠至極的稱呼和詢問，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江聞序忍住錯雜翻湧的情緒，看著林清然溫聲道：“你回京北嗎？我帶你回去。”
“不用，謝謝。”林清然的語氣依舊疏離冷漠，說著拉著程硯的手就要走。
江聞序立刻追上去再次攔住，看著她平靜道：“我車裏還有你的東西，你來拿走。”
“什麽東西？”林清然皺了皺眉，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東西在他那裏，即使有扔了不就行，至於這麽小題大做。
江聞序看著她：“你給我織的圍巾，還有你的口紅。”
此時空氣靜默一瞬，一旁的程硯看了眼有點惱的林清然，也多多少少猜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不要了，你扔掉吧。”林清然心煩意亂道。
江聞序盯著她的眼睛，又道：“要扔你自己來扔。”
“不然，然寶我去幫你扔？”程硯輕咳一聲，在一旁插話道。
聽到然寶這個名字，江聞序瞇了瞇眼，看著他時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中滿是警告與危險：“我不習慣陌生人上我的車。”
林清然無奈地吐了一口氣，看向程硯道：“程硯，我去一趟，麻煩你幫我看一看安昊。”
程硯又瞥了江聞序一眼，捏著手心的卡點頭道：“好，那你在下面的停車場等我，我等下親自送你去高鐵站。”
“好。”林清然點頭。
只留下林清然和江聞序，林清然並沒說話，只是邁著步子往山下走去，路上積雪多，她只能一步步地慢慢走。
突然，林清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往前邊倒去，江聞序眼疾手快地橫過來一只手臂，穩當地將人攬在懷裏。
一陣清冽的味道湧入鼻息，林清然迅速往後退去，並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嗎？”江聞序追了上去，他當然不會放棄這麽好的獨處時間。
林清然眼神一變，下意識地拉開距離。
江聞序繼續道：“哥哥跟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林清然停下腳步，擡起眸子凝視著他，忍住自己的不耐和煩躁。
江聞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當初是我做的不對，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林清然內心冷嗤一聲，繼續往前走。
江聞序擰著眉，看著她道：“對不起，謝謝你織的圍巾。”
“不客氣，總要扔的。”林清然淡淡的。
來到停車場，林清然一眼便認出了他的那輛車，她疾步走到他的車旁，輕聲道：“把東西給我。”
“抱歉，我騙了你。”江聞序垂眸，眉眼深沈。
“江聞序。”林清然轉身看向他，冷聲道，“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啪”的一聲, 白色手機被扔在了辦公桌上，順著光滑的桌面滑在桌前男人的眼前。
林清清抱臂看著江聞序，面色的神色卻嚴肅的可怕：“說說，是不是你幹的。”
江聞序懶散地依靠著, 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是一則關於中年男性意外墜樓身亡的新聞, 而死者正是吳川宗。
“你不是不願意管這個事情嗎？”林清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隔著辦公桌看他：“現在為什麽又做的這麽絕？”
不可否認的是，林清清很討厭這個生父，他家暴酗酒，嗜賭成性, 甚至有一次差點把生母打死，好在搶救及時才沒釀成大禍。
不論他的哪一點都不值得她同情和可憐，但是在知道他墜樓去世消息的那一刻她非常不可置信, 她沒想過江聞序會做到這一步。
江聞序指尖輕點桌面, 不動聲色地將面前女人的情緒納入眼底：“我手上幹幹凈凈。”
“他雖然不值得同情, 但...”
“他該死。”江聞序突然拔高聲音，神情冷漠無比。
林清清渾身神經不自覺緊繃, 她擡眼望著對面的江聞序：“你是替我出頭，你喜歡我？”
“你覺得呢？”江聞序薄唇微啟，他的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
“我有喜歡的人。”林清清站起身有些緊張，又道：“對了，我想問問, 你和林清然什麽情況，分了？”
“你被開除了。”江聞序指尖一頓, 眼中的笑意倏爾冷卻。
林清清立刻閉上嘴巴，意識到今天討要不到什麽說法, 其實她也並非來討要說法，只是很震驚，於是上前拿過自己的手機便推門離開。
*
得知吳川宗墜樓身亡的消息時，林清然在圖書館裏楞了許久，她不是沒想過吳川宗會有報應，但沒想到報應會來得這麽快。
她沒什麽大快人心的想法，只是覺得今後養母和弟弟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不至於被他無休止地拖垮。
可是養母愛養父，愛到甚至癲狂得毀掉自己的一條腿來幫他還賭債，那樣一個只能依附於男人活著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第二天，養母鐘芝打來電話，對面沒有料想中的哭天喊地，反而是極致的淡定和冷漠：“然然，來送爸爸最後一程吧。”
在過去的十四年間，鐘芝每每都把養父在她身上的毆打和辱罵通通加註在林清然身上，但這次她還是想去一趟，只當為了弟弟。
她要把弟弟後面的路安排好。
連夜回到南安，林清然已經很久多年未踏足這個地方了，上次回來還是因為吳安昊闌尾炎手術住院。
來到殯儀館，林清然捧著一束菊花站在門口，聞著空氣中刺鼻的燒紙的味道，她沒敢走過去，身後傳來一句男聲：“然然。”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清然慌亂地轉過身去，立刻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一身黑色，面容憔悴，但難掩他的少年氣。
程硯。
林清然微笑著揮了揮手，程硯疾步跑了過來，眼眶紅紅的，她知道他肯定沒少幫著出力，畢竟從前對於她家的事他一貫如此。
“然然，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好久不見。”林清然聲音有些哽咽，他們確實太久沒見到了，她沒忍住地上前抱住了他。
鼻尖湧來一股香氣，程硯不知所措地楞怔在那，反應過來後摸摸她的發頂，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我好想你，然寶。”
聽到他還像小時候一樣喊她的外號，林清然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她也不是什麽林家千金，而是大家夥的小團寵吳然寶。
但那時候她急匆匆轉學，連個聯系方式都沒能留下，後來回來時那些朋友也都去上學，很少才會回來。
“節哀。”程硯安慰道。
林清然松開他，故作輕松地擠出一抹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程硯楞了楞，眼底的情緒覆雜，他是親眼見過林清然身上傷痕的人，他曾經也拖著林清然去報了好幾次警，但好像對她用處不大。
現下給林清然帶來痛苦的人死了，程硯承認他痛快極了，他甚至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畢竟眼前的女孩終於可以擺脫這種陰影。
鞭炮劈裏啪啦傳來，江聞序高大的身影倚靠在走廊的墻壁，雙臂交叉橫在心臟處，微微垂著頭，細碎的發絲掩住他的眸子，一種消極肅殺的情緒包裹住他整個人。
過往的人都會悄咪咪看他一眼，要麽議論這個人怎麽這麽高，要麽議論這個人太帥了，再者就是議論他是不是林清清的男朋友。
他黑睫微眨，冰冷的瞳孔沒有半分光亮，但會時不時地擡眼看向遠處的大門，似乎在等什麽人來。
在這待著的一個小時，江聞序覺得他的心臟和身體不由自主地在顫抖著，他分不清現實還是回憶，同樣的鞭炮聲，同樣的哭喊聲，聒的他耳朵疼。
不知是第多少次擡眼望向門口的方向，他終於看見了等待的人，只不過她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肩並肩走進來。
他平靜無波的眸忽然像泛起一陣漣漪，他走了過去攔在林清然跟前，剛想開口，對方卻視若無睹地轉移了視線，徑直地錯過他走進殯儀館。
江聞序盯著兩人親密的距離，往日清冷的眸子染上一層沈黑，他折身跟過去，站在殯儀館，默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林清然到來這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他，那個落落寡合似和周遭無法融入的男人總是這麽顯眼，她從前就練就了一眼看到他的本領。
她恨極了這種本領。
看到林清然過來，林清清並不感到意外，並且還主動和她搭話：“清然，你怎麽過來的？”
林清然沒想到林清清這人自來熟這麽嚴重，竟然還主動和她搭話，但出於禮貌她還是清清楞了地說了句冠冕堂皇的安慰話：
“節哀。”
林清清頓了兩秒，輕聲道：“你也是，這樣挺好的，媽媽和安昊也能過得好一點。”
提到吳安昊，林清然看到了跪在角落瘦削無比的男孩，她走了過去也一起跪在地上：“安昊，你還好嗎？姐姐回來了。”
吳安昊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移了視線，林清然以為他不想看到自己，剛想挪動過地方，手背卻突然被吳安昊抓住，滾燙的淚水落在上面。
一滴、兩滴。
“你是不是再也不是我姐姐了？”吳安昊哽咽著問。
林清然否認：“安昊，我是...”
“姐姐，以後爸爸不會再打我們了，你能回來繼續當我姐姐嗎？”吳安昊突然偏頭轉向她，打斷她的話問。
林清然喉嚨幹澀：“安昊，我一輩子都會是你的姐姐。”
鐘芝面容憔悴，坐在凳子上搗了下拐棍，冷哼一聲：“說的倒輕巧，這麽多年來對我們不聞不問，你爸欠了這麽多錢也沒說幫一點，假惺惺的裝什麽？”
“那你呢？當初是不是該弄斷了另外那條腿再幫他一下，讓他繼續賭？”林清然沒忍住瞥她一眼，懟道。
鐘芝被她的話噎了回去，惡狠狠地瞪著她，剛想說話卻被一旁的林清清瞪了回去，她才悻悻地收回視線。
現在的處境其實她也明白，她誰都不能得罪，不然她的以後和兒子的未來該怎麽辦，這是她應該考慮的。
那個狗東西死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當年為了騙保她弄瘸一條腿，現在她也沒工作能力，雖然有林清清接濟，但是未來誰又說得準。
追悼會結束，吳川宗的屍體葬在了南山公墓，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站在那，有的唏噓、有的解脫，看不出誰會真正悲傷。
反而高談闊論起鐘芝母子今後的生活，平靜到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的八卦。
“要我說，安昊不要讀書了，直接去打工掙幾年錢娶個媳婦，他們母子兩人才能活得好一點。”
“讀書也是沒用，我鄰居家初中都沒讀完人家當網紅賺了幾套房子了，我覺得行...”
...
吳川宗這人酗酒、賭博、家暴、□□、老賴，幾乎一切不好的品行全被他沾上，六親緣薄也是被他生生作的。
林清然心情沈重，按理來說她不會有什麽覆雜心緒，但是回想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她有些感慨和唏噓。
她趁著沒人註意，林清然偷偷一人回去，這種曾經想讓他不顧一切逃離的地方，直到時隔多年後的現在，她多待一秒都感到窒息。
程硯見狀追了上去，問道：“然然，你要去哪裏？”
“我準備回京北了。”林清然垂下眼睫，輕聲道：“不過，可能還需要你幫我個忙。”
“沒問題啊，盡管說。”程硯道。
林清然笑笑，從包裏拿著一張銀行卡遞給他：“幫我把這張卡交給我弟弟，並且告訴他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
“好。”程硯接過答應著。
林清然會心一笑：“謝謝你程硯，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我過完年會去京北實習，到時候要多勞你罩著我了。”程硯眼裏的難過一閃而過，又扯著一抹溫柔的笑容。
“好啊，沒問題。”林清然笑笑。
江聞序一直在尋找林清然的身影，追上來時才看到她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
他們熟絡又親昵的背影狠狠刺痛了他的雙眸，他下頜線條緊繃著，邁著長腿追了上去，直直地攔在了他們兩人面前。
見來者不善，程硯下意識將林清然護在身後，問道：“請問你是？”
林清然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聲問：“江總，有事嗎？”
冷漠至極的稱呼和詢問，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江聞序忍住錯雜翻湧的情緒，看著林清然溫聲道：“你回京北嗎？我帶你回去。”
“不用，謝謝。”林清然的語氣依舊疏離冷漠，說著拉著程硯的手就要走。
江聞序立刻追上去再次攔住，看著她平靜道：“我車裏還有你的東西，你來拿走。”
“什麽東西？”林清然皺了皺眉，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東西在他那裏，即使有扔了不就行，至於這麽小題大做。
江聞序看著她：“你給我織的圍巾，還有你的口紅。”
此時空氣靜默一瞬，一旁的程硯看了眼有點惱的林清然，也多多少少猜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不要了，你扔掉吧。”林清然心煩意亂道。
江聞序盯著她的眼睛，又道：“要扔你自己來扔。”
“不然，然寶我去幫你扔？”程硯輕咳一聲，在一旁插話道。
聽到然寶這個名字，江聞序瞇了瞇眼，看著他時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中滿是警告與危險：“我不習慣陌生人上我的車。”
林清然無奈地吐了一口氣，看向程硯道：“程硯，我去一趟，麻煩你幫我看一看安昊。”
程硯又瞥了江聞序一眼，捏著手心的卡點頭道：“好，那你在下面的停車場等我，我等下親自送你去高鐵站。”
“好。”林清然點頭。
只留下林清然和江聞序，林清然並沒說話，只是邁著步子往山下走去，路上積雪多，她只能一步步地慢慢走。
突然，林清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往前邊倒去，江聞序眼疾手快地橫過來一只手臂，穩當地將人攬在懷裏。
一陣清冽的味道湧入鼻息，林清然迅速往後退去，並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嗎？”江聞序追了上去，他當然不會放棄這麽好的獨處時間。
林清然眼神一變，下意識地拉開距離。
江聞序繼續道：“哥哥跟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林清然停下腳步，擡起眸子凝視著他，忍住自己的不耐和煩躁。
江聞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當初是我做的不對，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林清然內心冷嗤一聲，繼續往前走。
江聞序擰著眉，看著她道：“對不起，謝謝你織的圍巾。”
“不客氣，總要扔的。”林清然淡淡的。
來到停車場，林清然一眼便認出了他的那輛車，她疾步走到他的車旁，輕聲道：“把東西給我。”
“抱歉，我騙了你。”江聞序垂眸，眉眼深沈。
“江聞序。”林清然轉身看向他，冷聲道，“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