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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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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其實梁樹生也只是隨口一問。

林遇青跟大多數活在閃光燈下的明星不同, 大多時候她只是出於興趣和熱愛接戲,其餘時間都待在舞臺。

用粉絲的話來說,她是娛樂圈內最神秘的那一個。

從不接受除了電影和舞蹈以外的采訪,從不刻意經營自己的社交賬號, 也從不公開任何自己的私生活。

這樣挺好。

少點曝光, 也少點煩心事。

-

後面一段時間兩人都很忙。

梁樹生當初為了專心處理傅川江那個案子擱置了不少工作, 這段時間又是出差又是加班,拼命趕進度,簡直連軸轉。

而林遇青則跟著《暮色降臨》劇組到處跑宣傳, 每天都換著城市飛。

4月1日,愚人節。

《暮色降臨》正式上映。

在前面一系列宣傳以及林遇青那段過往帶起的熱度下,《暮色降臨》上映首日票房便破10億, 好評無數, 高開爆走。

各路影評人、影視區up主紛紛推薦, 熱度越走越高。

大概是裏面林遇青的表演實在太過逼真,大家難免又想起她過去的類似遭遇, 連帶著“常青樹”CP超話粉絲迅速突破300萬大關, 天天占據超話熱度榜第一名。

一開始還有些營銷媒體利用法庭裏的錄音證據到處傳播制造話題,底下難免有些叫人作嘔的言論。

但第二天常青律師事務所直接發了起訴書,連用作初步警告威懾的律師函都沒發,直接將人告上了法庭。

接著,大家也都不敢再隨便議論造謠林遇青那些事。

也算是硬生生被掐斷源頭,告一段落。

電影宣傳終於結束, 淩導邀大家一塊兒吃慶功宴。

慶祝電影首映大獲全勝。

林遇青也去了。

她在這樣的場合向來不熱絡,就坐在相熟的工作人員附近隨便聊聊天。

期間, 手機震動。

梁樹生發來的。

還沒點開笑意就到了眼底。

「梁樹生:在哪兒?」

林遇青給他發了定位,而後回覆:「慶功宴。」

「梁樹生:什麽時候結束?」

「林遇青:快了」

「林遇青:你回上海了?」

「梁樹生:嗯, 剛下飛機,我過來接你?」

笑意更深了,林遇青回:「好啊。」

梁樹生到得快,估計給她發信息那會兒已經從機場出來了,一刻鐘後就給她發信息說到了。

林遇青跟淩導說了聲先走了,淩導也明白她性格,樂呵呵同意了,叮囑路上小心。

這處公館消費高,相對也隱秘些。

梁樹生將車停在後門,黑漆漆的連盞燈都沒有。

他下車了,倚在副駕門上,今天天兒熱,他沒穿外套,只一件襯衫,扣子開兩顆,袖子卷起。

風吹著,看上去散漫又慵懶,身段優越到極致,腰窄腿長。

林遇青心動了動,揚起笑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梁樹生單手摟她腰,另一手將她飛揚的黑發撥到耳後,低頭在她發頂親了下,輕笑:“想我了?”

林遇青窩在他懷裏深吸一口氣:“想。”

他好笑地問:“聞什麽呢。”

“你身上的味道。”

“這麽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林遇青覺得這話問得怪,怕有陷阱,摟著他腰擡起頭,下巴搭在他胸口,沒說話,一雙漂亮眼睛盯著他看。

梁樹生沒忍住低頭咬了口她嘴唇,壓低了聲:“那想不想天天聞?”

林遇青眨眨眼:“怎麽天天?”

“搬過來。”梁樹生一下下啄吻她嘴唇,沈迷模樣,啞聲,“我們同居吧。”

林遇青臉一下紅了。

同居。

每□□夕相處,睜眼閉眼或許都能看到對方,可以一起出門去工作,也可以下班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林遇青當然是心動的。

可畢竟他們才重新在一起不久,為了讓自己顯得沒那麽隨便,林遇青還是遲疑了下:“會不會太快了……”

梁樹生挑眉:“不敢?”

“這有什麽不敢的。”

“你敢同居?”

“敢啊。”

梁樹生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他手還摟在她腰上,手掌大而腰細,幾乎能將她腰握住,隨著笑手也跟著顫,弄得林遇青腰間癢意難忍。

這人又用激將法取笑她。

林遇青氣急,擡手就往他肉上掐。

他輕“嘶”一聲,截了她的手攥住手腕,另一只手摟著她腰轉了圈,將她抵在車門上,俯身吻下去。

林遇青那點羞憤的火氣立馬就散了。

“想你了,出差每一天都特別想你。”

梁樹生換了認真語調,低聲說,吐息都打在她臉頰,“想天天起床回家都能看見你,搬過來吧,寶寶。”

-

翌日傍晚。

林遇青就收拾了東西搬去梁樹生那兒。

原本她還想說自己買的這房雖不算太大的豪宅,但住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而且地段不錯、安保也好。

畢竟她17歲就開始拍戲拿到了第一筆片酬,盡管接戲不多但粉絲多了片酬數目自然也不少,再加上各地芭蕾演出和講學的收入,她也是早早存下了一筆小金庫。

她工作時間算是比梁樹生早好幾年,而梁樹生又是早已脫離梁霖集團的光環,這些年他單打獨鬥,也不可能讓家裏給他買房。

所以林遇青自覺,她的存款應該是要比梁樹生多的,房子應該也比他的好些。

但出於保護梁樹生的自尊心,林遇青還是沒提議讓他搬到自己這兒來。

然而,當她看到梁樹生買下的別墅還是震驚了。

上海內環附近的獨棟別墅區,外框架是濃郁的意大利風格,浮雕、穹頂、廊柱、兩層落地窗,還有大面積的花園。

林遇青:“……”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這兒……多少平啊?”

“建築面積1000多平,花園面積再大點兒。”

“……”

服了。

“梁樹生。”她扭頭看他,“你這樣弄得我一點兒自信心都沒了。”

他笑:“這房子能配得上我們大明星是它的榮幸。”

“……是我配不上這房子。”

林遇青現在再回想自己那套簡直就是貧民窟,忍不住問,“你這多少錢啊?”

他懶懶散散地回答:“1.8億。”

“……”

林遇青難以置信地問,“做律師那麽賺錢的嗎?”

梁樹生笑起來:“買得早,我本科畢業不久就買了,那時候售價不錯,但錢不夠,找老爺子借了筆首付,不過後來幾年賺得多,提前還清欠債了。”

後來梁樹生那從未敗訴的名聲打響後,就接到了不少大企業的經濟案,其中兩個大案就讓他賺了將近九位數的律師費。

只不過敢在那個年紀就背上如此巨額的房貸也不是一般人敢有的魄力。

“真不看出來。”林遇青說,“梁大律師也是會超前消費的人。”

在林遇青的印象中,梁樹生並沒有富貴公子病,從前在南錫時他吃穿住行就比較隨意。

梁樹生擡起手,懶洋洋搭在她肩膀:“這不是打算以後要把我們大明星接過來住,得拿得出手才可以啊。”

林遇青一楞。

忽然察覺到什麽。

這房子是梁樹生大學畢業買的。

他在北京讀的大學,後來前幾年工作也都在北京,邊讀研邊工作,生活重心都在那兒,卻花那麽多錢買下了上海的房子。

因為林遇青在這兒。

他從那時就想好,未來一定會來上海,一定會回到她身邊。

她的常青樹,明明是萬裏挑一的天才,卻依舊那麽那麽努力,把自己折騰得忙碌疲憊,沒有一天閑暇。

就是為了這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林遇青環顧四周,千來平的庭院大多都是綠化草坪,修剪整齊,還有一個不規則的魚池和泳池,以及假山、休閑露臺和各色花草。

而其中最吸睛的就是露臺背後一棵參天大樹,郁郁蔥蔥、枝繁葉茂。

以後在這兒搭個秋千,乘涼正合適。

梁樹生註意到她視線,淡聲道:“當初我定下這裏,就是因為這棵樹。”

林遇青扭頭看他。

梁樹生:“我那時候來上海看房還是找老爺子驗資拿到的看房資格,又聽開發商說這樹原來建造時是要砍去的,但年數挺久了,長得也好,最後規劃還是把它留下了。”

“我問他是什麽時候種下的,他說1995年——你的出生年份。而且四季常青、沒有落葉,挺有意義,我就這麽定下了這兒。”

林遇青楞了楞。

重新擡眼看向那棵樹,樹幹粗壯,枝杈已經延伸出圍墻,確實長得很好。

梁樹生在北京的日子,他買下了上海的房子,因為這棵樹。

當時他在想什麽呢?

希望這棵四季常青的樹能代他守護者這裏的1995年出生的林遇青嗎?

這些年,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靠近她,都是為了能夠回到她身邊。

林遇青吸了下鼻子,無聲地用力牽住梁樹生的手。

-

屋內裝修得很精致舒適。

臥室在二樓,梁樹生直接將林遇青的行李拿到主臥。

推門,裏頭幹幹凈凈的純白法式覆古裝修,很多女生會喜歡的元素,還連通一間巨大的衣帽間和浴室。

亮堂堂的,暖色的夕陽大片鋪灑進來,傾瀉在柔軟的床鋪上。

但很顯然,這間臥室沒有什麽居住痕跡。

梁樹生將行李箱直接推到衣帽間:“明天我找搬家公司把你剩下的東西也都送過來。”

“你不住在這嗎?”林遇青怔怔問。

他擡眼,有些痞壞地笑了聲:“想跟我一起睡?”

林遇青沒說話。

梁樹生摸摸她發頂,懶洋洋道:“小姑娘,你生哥是沒那麽容易睡到的。”

“……”

林遇青受不了地打掉他手,“我是說你之前沒住在主臥嗎?”

“客臥。”他漫不經心道,“這是留給你的地兒,跟從前一樣。”

林遇青抿了下唇。

梁樹生估計林遇青也要收拾收拾行李,沒多待,囑咐了讓她過會兒就準備吃晚飯便先下樓了。

林遇青打開行李箱,將常用衣服都掛起來,又將內衣物收拾進抽屜。

一切都那麽合心意,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最好還要好得多,可她最終還是蹲在地上擡手捂住了眼睛。

……

梁樹生一個人在家時很少自己做飯,冰箱裏食材不多,天色又暗了,便索性直接點了外賣。

林遇青下樓時他已經將外賣都收拾好裝進餐盤。

男人穿著襯衫在廚房忙碌的模樣很讓人心動。

林遇青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而後走上前,從後面抱住他腰,臉頰貼在他後背上。

“怎麽了?”梁樹生低聲問。

她搖頭。

“準備吃飯了。”

“好。”

剛吃完飯,梁樹生手機便響了,工作的事兒。

林遇青便打算先收拾一下碗筷,剛起身就被他拽住手腕,往懷裏一拽,她便跌坐在他腿上,而後手臂環過來,繞在她腰上禁錮住。

林遇青呼吸一下子輕了。

梁樹生還在通電話,漫不經心地應:“嗯,行……你把資料先郵箱發我。”

林遇青不敢說話,也不敢用力坐,使著勁兒控制著力道。

很快他便掛斷電話。

林遇青輕聲:“你幹嘛。”

他摟著她腰往裏更抱了抱,在她唇上親一記:“接你過來可不是讓你來收拾東西的。”

而後梁樹生拍拍她後腰叫人起來,自己動作利索地收拾了碗筷丟進洗碗機。

相較梁樹生,林遇青就空閑許多。

她的工作都是一陣陣的,進組後忙一陣,大型芭蕾演出前也忙一陣,其餘時候就都很空閑。

晚上梁樹生還在一旁盯著電腦,她就坐著看手機,面前電視機開著,正放一個外國老電影。

《暮色降臨》到現在上映3天,票房已經破20億。

好評如潮,高開瘋走。

梁樹生結束工作後側頭,正好看到林遇青打了個哈欠。

“困了?”

“眼睛有點酸。”

“那就睡覺。”

“嗯。”

兩人一塊上樓,到主臥門口,梁樹生忽然摟著她腰將人抵在墻上,低聲問:“不開心?”

“嗯?”林遇青楞了楞,“沒有啊。”

“那是怎麽了,新電影成績這麽好,怎麽看你興致也不高?”

林遇青抿了下唇。

本來她也沒深究自己今天的情緒到底是怎麽了,經他問了才發覺自己確實胸口發悶。

梁樹生低頭親親她嘴角,輕聲:“說好了,以後有什麽都不能瞞我。”

林遇青擡手環過他腰,過了會兒才悶悶叫了聲他名字:“阿生。”

“嗯。”

“你開心嗎?”

他笑了聲,收緊雙臂:“現在當然是開心的。”

“我是問,成為律師你開心嗎?”

梁樹生一頓,沒說話。

林遇青在他懷裏閉了閉眼睛。

那張人大法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

名作“常青”的律師事務所。

專門為受侵害女性提供援助的專項服務。

這一幢為了她買下的別墅。

從一開始就為她準備的法式裝修的、擁有大衣帽間的主臥。

……

梁樹生的那十一年,幾乎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都是為她而活,他真正做到了在錄取通知書上寫下的那句——梁樹生為林遇青而活。

選擇法學是因為她。

成為律師是因為她。

買下這幢別墅也是因為她。

那他自己呢?

這些年,他有多少是為自己而活?

林遇青吸了吸鼻子,嗓音輕顫:“梁樹生,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是真的想知道。

如果沒有我,現在的你會是什麽樣的呢?

你會成為一個怎麽全然不同又閃閃發光的人呢?

梁樹生怔了下,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低聲問:“就因為這個不高興?”

“我不想你因為我背負那麽重的東西,哪怕律師業內都誇你多麽厲害多麽成功,但我只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林遇青緩聲道,“你做律師打官司,真的開心嗎?”

梁樹生停頓了會兒:“其實,很早以前我也想過以後要讀金融,想創業,想向……他們證明我即便是靠我自己也能很成功,但後來覺得,我不需要跟他們證明任何東西,這沒有意義。”

林遇青明白他口中的“他們”是誰,梁寅和舒昭。

“一開始選擇讀法律是因為你,但後來慢慢發現其實也是份挺有意思的職業,相較於成為一名企業家,我現在在做的或許更有意義,也算是誤打誤撞選擇了一條對的路,是我想要走很久很久、為之奮鬥的一條路。”

林遇青眨了眨眼:“真的嗎?”

“真的。”梁樹生說,“所以我要謝謝你。”

她擡眼。

梁樹生低聲認真道:“青,我現在的一切成就和榮耀都是你賜予我的。”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走在這條路上。

我就無法成為現在這個讓我自己滿意的梁樹生。

或許我還陷在梁家血脈的那個漩渦中,掙紮在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比較中。

其實他人生中許多重要節點,都是林遇青讓他的命運扭轉,朝著光明的方向前進。

年少時的派出所門口,是林遇青拽住他袖子,告訴他,一切都會好的。

讓他最黑暗迷茫的那段日子能夠抓著這句話一步步往前走。

後來也是林遇青跟他說——

梁樹生,你給我看一個奇跡吧。

這次期末考,你考第一名吧。

讓他重新振作起來,重新找到努力的意義。

再後來,林遇青的創傷給他迎頭一擊,被傷得頭破血流,也讓他能夠咬著牙堅定走上法律這條路。

他所有成就和榮譽都源自於林遇青。

林遇青沒忍住笑出聲:“你為了哄我開心這麽誇張。”

“沒誇張。”梁樹生繼續低頭親她,啞聲,“真的。”

林遇青摟住他脖頸,回吻他。

空曠的別墅內安安靜靜,燈火通明,只剩下接吻時發出的細碎聲。

過了許久,梁樹生松開她,溫聲問:“開心了麽?”

“嗯。”林遇青看著他,“但我希望以後的梁樹生要為了自己而活。”

“好。”他輕笑,鼻尖和她的碰著,過了會兒,“後天有事兒麽。”

“嗯?”林遇青想了想,“沒有,怎麽了?”

“回趟南錫。”

後天是清明節,林遇青眼睫顫了下:“去看奶奶?”

“嗯。”梁樹生說,“還有我奶奶。”

林遇青一楞。

他淡聲道:“她從前身體就一直不好,我大三那年就去世了。我想帶你回去讓她看看,雖然之前也見過。”

在那次被眼淚淹沒的法庭上。

“但我還是想再認真告訴她一次,這就是我確定要共度餘生的人。”

林遇青眼眶發熱,用力抱緊他:“好。”

-

翌日,兩人便一同坐上了回南錫市的飛機。

再次從上海飛往南錫,卻和上一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她終於不再恐懼不再仿徨。

到南錫時已經傍晚,林遇青包裹得嚴嚴實實,兩人一塊兒從VIP通道出來,直接去了住處。

第二天一早,買了兩束花去到墓地。

當初林遇青到上海後不久奶奶就去世了,身邊也沒有任何親人在,所以一系列喪事都是梁樹生操辦的,墓地也是他選的。

選的是南錫風水最好的一片墓地。

因緣巧合倒是和梁老太太也葬在了同處。

林遇青站在奶奶的墓碑前。

“奶奶。”她一下就哽咽了,“對不起,這麽多年我都沒敢回來再看看你。”

也對不起我沒能趕來見你最後一面。

可此刻照片中奶奶淡淡笑著,看上去和藹慈祥,好像是在告訴她——沒關系的,青青,奶奶從來沒有怪過你。

林遇青淚流滿面,說不出話。

那一年,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奶奶,我是阿生。”

梁樹生出聲,“我們來看你了,你臨走前囑托我的所有,青青都做到了,她現在特別厲害,是全國最出色的演員之一,閃閃發光,你在天上應該也能看到她吧。”

他擡手搭在林遇青肩膀,低聲:“我們都很好,別掛念我們,你快去找裴義吧。”

林遇青又在奶奶的墓碑前站了許久,像是要彌補當年沒能來見奶奶最後一面的遺憾。

她和奶奶明明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成了如今她心底的家人。

而照片中的奶奶似乎真的輕輕抱住了她,溫柔地輕撫她,安慰她。

說,恭喜我們青青長大了,成長辛苦了,但終於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這兒。

這是一個治愈的過程。

她看著那張笑意盈盈的黑白照,心底那塊積壓在底的傷口終於開始一點點消融。

-

而梁老太太的墓碑在更上面的半山腰。

兩人一塊兒往上走。

老太太的墓周圍要幹凈許多,石碑上一點塵土都沒有,還放著一束新鮮的鈴蘭,大概是剛有人來打掃祭拜過。

林遇青將花束放在那束鈴蘭旁。

“奶奶。”梁樹生說,“我們來看您了,這就是林遇青。”

她跟著他叫一聲奶奶。

“你們以前見過的,也是我更早之前跟您提過的那個女生。”

林遇青一楞,側頭看向他。

男人垂著眼,臉上表情淡淡,只是肩膀有些塌。

林遇青忽然意識到,對梁樹生來說,他這前半生一直都在經歷離別。

最初,是淡漠疏離的父母。

然後,是在泳池裏溺斃的好友裴義。

後來她也離開去了上海。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兩位奶奶也相繼離世。

“我十幾歲時和您說,不管前路如何,我是真的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梁樹生低聲,“所以我現在帶她一起來看您了。”

林遇青從來不知道,原來梁樹生在那麽早就和奶奶說過這些。

梁樹生喉結滑動,極為認真地低聲道,“她是我確定要一起走過未來的那個人,您放心,以後的路我們都會一起走的。”

……

從墓地離開,剛準備上車,忽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阿生——”

兩人回頭。

眼前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精神氣不錯,但背已經很彎很彎,不過依舊能看出他過去未流逝的威嚴感。

這是梁樹生的爺爺,梁霖集團的創始人。

“老爺子。”梁樹生快步上前,扶住他胳膊,“您怎麽一個人過來?”

“我沒事就來看看。”爺爺笑著說,又看向林遇青的方向。

林遇青站在原地稍顯無措。

當年在法庭上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梁樹生無論如何不肯說到底為什麽打傅川江,梁爺爺梁奶奶在一旁簡直是要哭斷魂。

換位思考,他們不喜歡她也是正常的。

“丫頭。”爺爺忽然笑著朝林遇青招招手,“你過來。”

林遇青連忙過去,小心翼翼的:“梁爺爺。”

“嗐,叫這麽生疏。”爺爺捏著拐杖佯怒著在梁樹生腿上打了一棍子,“都怪你這渾小子,也不知道早點帶回來。”

梁樹生看出林遇青的局促,將她拽到身側,笑著回:“剛在一起沒多久,這不是立馬帶回來給您瞧瞧了。”

爺爺拿著拐杖又打一記:“別嘴甜,還不是正好撞上你沒處躲。”

接著又揚起笑,對林遇青說:“走,上爺爺那兒吃頓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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