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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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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陳景白第二天醒來時頭疼欲裂。

但這會兒他還沒發覺自己被擺一道, 只當自己酒量不如人,不僅如此,還激起他的鬥志,在酒店睡了一天, 晚上又去了那家酒吧。

但梁樹生不在, 只碰到程嘉遙這個常客。

陳景白問他人呢?

程嘉遙說他已經從良了。

陳景白不信:“兄弟, 你可別誆我,就他那勸酒的範兒,還能從良呢?”

程嘉遙心說勸你的酒還用得著什麽技術嗎, 光提個杯你就主動一飲而盡了。

“其實阿生算不上從良,一直是個‘良’的。”

程嘉遙一邊跟陳景白閑聊,一邊給梁樹生發消息。

偷摸給他發去一張陳景白的照片。

「程嘉遙:又來喝酒了。」

梁樹生只回了倆字——「喝唄。」

程嘉遙一笑, 拿起一個空杯, 開始往裏倒酒。

多虧了陳嘉遙, 後面幾天林遇青沒有受到陳景白的騷擾。

他兩天都跟程嘉遙鬼混在一起,加了好友, 稱兄道弟, 相見恨晚。

程嘉遙最擅長玩樂,帶著陳景白在南錫市玩兒,白天四處玩,晚上就泡在酒精裏頭。

又幾天後的淩晨,陳景白吐了個翻江倒海。

這才驚覺自己是被梁樹生擺了一道。

-

周一,又是一個陰雨天。

學校銀杏開始落葉, 風一吹,從教室窗戶望出去都是旋繞紛飛的黃葉。

早自習結束, 各科課代表開始收周末作業。

林遇青從書包翻出作業遞過去,而梁樹生正趴在桌上補覺。

課代表還站在一旁猶豫要不要把他叫醒。

換作之前一定是默認不交, 但最近的梁樹生實在一反常態。

而梁樹生這時忽然直身坐起來,手掌搓了把臉。

人還倦怠著,眼睛也沒怎麽睜開,睡眼惺忪,一只手往後伸進書包裏,抽出那本作業本遞過去,然後又趴下去繼續睡了。

語文課代表楞了好久,甚至都懷疑梁樹生將作業本甩給她的意思是不是讓她幫忙寫一下,結果翻開一看,好家夥,都寫滿了。

她頭一回發現,梁樹生的字寫得還挺好看。

課代表小聲嘟囔:“最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林遇青沒忍住,抿著唇笑起來。

梁樹生不知什麽時候睜眼的,依舊趴著,面朝她:“笑什麽呢。”

林遇青湊過去,歪著頭看他:“你昨天偷地雷去了,這麽困。”

“老子學習去了。”

林遇青笑,湊過去,故意道:“我們生哥不是天才嗎,學什麽東西能把生哥摧殘成這副樣子。”

小姑娘說這話時挺氣人的。

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睫毛也扇啊扇,說“我們生哥”時聲線咬得狡黠戲謔,故意氣人呢。

這小白眼狼在他這兒膽子真是越來越大,都敢踩在他頭上了。

梁樹生也不睡了,坐起來,手一伸掐住她後頸。

“誒誒誒——”林遇青熄火了,拼命往後撤。

但脖子拿在他掌心,撤不了,反倒被拉更近。

他瞇著眼挑眉:“躲什麽?”

“脖子疼。”林遇青手往後伸,去掰他手指。

梁樹生說:“怕什麽。”

林遇青:“你掐著我脖子還好意思問我怕什麽。”

梁樹生笑:“給你按摩呢。”

“……”

第一節數學課,老徐的課。

梁樹生沒聽,這些對他而言都太基礎,便他拿出化學書翻開,

物化生都是不怎麽靠過去基礎的學科,他想要把成績拉上去最重要的就是這三門課。

林遇青看了他一會兒,而後翻出幾本筆記本給他。

梁樹生側頭看她。

“筆記。”林遇青解釋:“高一高二的內容都有,為了應付考試,你可以先過高二的知識點。”

他接過,飛快地從頭到尾掃了一通。

林遇青這筆記寫得很認真,還抄錄了配套練習題。

“如果你還有哪裏看不懂的地方的話,可以問我。”

梁樹生勾唇,歪曲她意思:“就這麽想跟我在一起啊。”

“……”

林遇青忍不住道:“梁樹生,我希望你能回到第一名跟那些沒關系,我只是覺得,你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就像那時你也覺得,裴義的人生不該是那樣的。

梁樹生側頭看了她一會兒,輕笑:“我明白。”

她希望他能夠逆風翻盤。

希望他能迎著風暴一往無前、沖破囚籠。

-

對於梁樹生最近的反常,貼吧裏也很熱鬧。

「我怎麽好像已經連續一周都在學校裏看見梁樹生了???」

「一班人偷偷來說一句,梁樹生轉性了,作業都會交,而且最近英語小測還滿分!」

「校霸都開始讀書了,你還有什麽資格不努力!!!(怒吼)」

「人家可不是普通校霸,忘記人家上回月考數學滿分了?」

「那次滿分不會真是他自己考出來的吧……」

「其實梁樹生之前成績就很好,他剛入校那會兒很多女生打聽他消息,那時候就有人說了,不過後來他回回不來考試成績墊底,這條消息就被打假了。」

……

虞葵也問林遇青:“梁樹生最近什麽情況?”

“嗯?怎麽了。”

“天天來學校。”

“奮發圖強了。”林遇青笑了笑,“你準備什麽時候奮發圖強?”

虞葵聳了聳肩:“反正我媽準備我一畢業就把我送出國。”

“申請國外學校不是也要看成績嘛。”

“那是好學校,那種級別的我可夠不上,就隨便找個國外大學鍍層金,回來好坑蒙拐騙混個工作。”虞葵說,又問,“青青,那你以後想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

“你長這麽漂亮,以後當明星吧。”虞葵想一出是一出。

林遇青笑:“我可沒那本事。”

虞葵繼續“青吹”:“怎麽沒有,你是沒照過鏡子嗎青青?這個世界上都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啦!”

“……”

“對了,我剛在辦公室聽老徐他們說學校要開個大型匯報會,還要邀請家長來聽。”

林遇青一楞:“什麽時候?”

“說是期中考前。”虞葵拍拍胸口,松了口氣,“幸好,這家長會要是期中考後我就完啦。”

林遇青蹙眉:“怎麽突然開匯報會了?之前沒聽說過呀。”

“據說是凈慈哥給學校捐了棟實驗樓,而且梁家本來就是耀德大股東嘛,就趁這個機會弄個匯報會。”

聽到梁凈慈的名字,林遇青眉鎖更深。

耀德私高大多都是富家子弟,這個名義上的匯報會邀請梁凈慈和家長們,大概又會變質為商業性質。

“不過凈慈哥真的很厲害,我們同輩這些小孩兒裏就他最出挑,大學就開始創業,估計我媽見了他又得對我一通數落了。”

林遇青沒說話。

這種感覺其實很熟悉。

梁凈慈和傅川江是同類人,最擅長偽裝,在外是優秀儒雅又溫柔的形象,而內裏早已中空腐化。

果然,臨放學,老徐便下發告家長通知單,便是關於此次匯報會的內容。

林遇青將粉色的通知單對折,隨意丟進紙簍中。

……

降溫後城市內又開始流感肆虐,林遇青原本打算和梁樹生一塊兒去糖水鋪看奶奶,剛走出校門便接到陳景白的電話。

“哪兒呢?”

林遇青直接問:“幹嘛?”

“準備回上海,來送你哥。”頤指氣使的。

“……”

這人說話怎麽那麽沒禮貌。

不過林遇青最後還是決定趕去火車站,

晚上火車站人不多,正好陳景白從出租車下來。

“怎麽突然走了?”林遇青出於禮貌問。

陳景白正看手機,聞言瞥了她一眼,淡淡:“你舍不得的話,哥哥也可以多住幾天。”

“……”

陳景白輕笑一聲:“得了,妹,你渾身上下都寫著讓我快點滾。”

“……”

林遇青側頭看他,才發覺陳景白那張標準的帥氣公子哥臉蛋兒憔悴許多。

“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她忍不住問。

陳景白跟她對視一眼,因為沒睡好覺一只雙眼皮一只單眼皮,沒好氣:“回去就跟那畜生分手。”

“……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那就絕交。”

“……人家這些天都沒跟你見面。”

“你哥我被那畜生耍了!”陳景白爆發,“這小子心黑得很,不停灌我酒,還有他那朋友,叫程嘉遙的,幫他灌了我四天酒,我他媽才反應過來!”

“……”

林遇青見過梁樹生喝酒,這話倒還真有幾分可信度。

但——

“你們頭一回見,他沒事灌你做什麽?”

陳景白委屈極了:“我他媽哪兒知道!林遇青,你認真回答我一問題!”

“什麽?”

“你要哥哥還是要那畜生?”

“……”

林遇青覺得陳景白能考上大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行了你快過安檢吧。”廣播裏正通知乘客檢票進站,林遇青推他,“別遲了。”

陳景白朝她頭頂敲一下:“滾滾滾。”

過安檢後,陳景白頭也不回往前走。

林遇青卻在這時叫住他。

“陳景白。”

他不理,繼續走。

“陳景白!”聲音大了些。

他還是腳步不停。

林遇青嘆氣:“哥。”

陳景白步子停了,回頭,笑,抑揚頓挫一句:“喲!”

林遇青:“……”

他顛顛兒跑過來:“真舍不得我?”

“對不起。”林遇青忽然說。

陳景白一楞。

“幫我跟阿姨說一聲對不起,雖然那不是我本意,但我小時候也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林遇青抿了下唇,擡眼,“還有,謝謝你,其實我明白你對我挺好的。”

即便小時候陳景白也捉弄欺負她。

但這種捉弄欺負和傅珂絕不一樣,就像偷摘蜂巢的那回,最後也是他試圖去接住墜落的她,還弄折了手臂。

“我那時也不是故意要拉黑你,只是……只是我迫切地想要丟掉那一切,對不起。”

“……我知道。”

陳景白喉結動了下,各種肉麻話他信手拈來,可真碰上這認真時刻,耳廓後卻逐漸發紅,最後有些惱羞成怒地呵止,“你有病吧林遇青,多久的事兒了,我都忘了,走了。”

說完,他快步走進檢票口,很快就看不見。

林遇青站在原地,兀自笑了下,轉身離開。

剛坐上車,陳景白發來信息。

「陳景白:林遇青我警告你,提防點小心那畜生。」

“……”

「陳景白:你這年紀他要是想跟你睡覺,你跟我說,你看我揍不揍死他。」

“……”

又開始發瘋了。

林遇青懶得回了,正準備將手機放回口袋,手機又是一震。

「陳景白:總之,有什麽事跟哥說。」

林遇青一頓,垂眼看了許久這條信息,眼眶有些燙。

半晌,回覆:[好。]

-

11月,耀德私高舉辦了一場名作“青春拂曉,圓夢今朝”的匯報會。

匯報會很隆重,當天傍晚時分,市裏電視臺也來了,架起攝像機與收音設備,暢通直播線路。

傍晚最後一節是體育課。

下課,林遇青和虞葵一塊兒從操場往教學樓走時,校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

隨著一輛鋥亮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門口,人群中忽然爆發出熱鬧的議論聲。

“哇——那就是梁樹生的哥哥啊?”

“投胎果然是件技術活,人家的二十幾歲已經在捐樓。”

“你看他那件大衣,我昨天剛從雜志上看到是德國一個手工高定品牌,聽見一件就得幾十萬呢。”

“不過……他腿是不是有點瘸啊?”

“聽說是之前出過一個小意外,但他看起來好溫柔哦,一點架子都沒有!”

……

林遇青順著側頭看去。

梁凈慈下了車,他穿著一件雙排扣卡其色大衣,版型挺闊,邁步朝等候的校長走去,微微躬身握手寒暄,笑容溫和,模樣謙遜。

林遇青垂下眼,攥了下拳。

回到教室,她倒了杯水,便坐在座位上出神發呆。

梁樹生過了會兒才回來,他是從後門進來的,林遇青頭發忽的從後被人拽了下。

“發什麽呆呢。”

“……沒什麽。”

梁樹生笑,傾身靠近,而後一只手從後面環住她脖頸,將她也往後帶。

他身上有些燙,鼻息更灼人,如巖漿激起的一片火星,一簇一簇炸在她皮膚上,發麻微刺。

“青,你在怕什麽。”他聲音淡淡,眼裏含笑,此刻卻格外明亮。

林遇青一楞。

他一眼就看透自己。

她對梁凈慈,不止是氣和惱火,還有害怕。

她想到他曾那樣平靜地看著裴義溺水身亡,想到他曾輕而易舉毀掉梁樹生的一切,想到這樣子的混蛋依舊能夠風生水起,大概率未來也會是金字塔尖的人物。

只要想到這些,林遇青就對未來感到害怕。

讓她覺得,哪怕長大了、自由了,還是無法避免地碰到那些糟糕的人和事。

世界依舊又金字塔頂這些人掌控,其他人也依舊只能是螻蟻。

痛恨卻又無能為力而產生的絕望感,讓她對未來害怕。

梁樹生指尖搭在她脖頸上的脈絡,隨著扭頭的動作,青筋微顯。

而他指腹極其輕柔地摩挲在上面,像是安撫她因害怕炸起的渾身棱角,一下一下輕蹭著。

林遇青渾身都有些發麻。

覺得這道麻從她脖子開始,正慢慢往周身蔓延。

而後少年磁沈的笑聲再次在耳邊響起:“臉又紅了。”

“……”

他笑,拉開椅子坐下,垂著眼皮睨她。

林遇青瞳孔中裝滿了他,在這時迫切地想要聽他說些什麽:“阿生。”

“嗯?”

她輕聲:“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跡嗎?”

“有。”

他答得輕松而篤定。

林遇青瞳孔微怔。

“不過青,我得糾正你一點。”梁樹生沒再看她,垂眼看著筆記本,“我考第一名——”

說到這裏時,他擡起眼,再次看向林遇青。

這一眼他看得特別深,仿佛看向了林遇青靈魂深處,其實他表情依舊跟平常差不多,散漫痞氣,但就是讓人感受到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自信張狂,又格外篤定確信。。

林遇青看著他,顫顫巍巍的心平靜下來,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考第一名,算不上什麽奇跡。”他淡笑著。

林遇青忽然想起那日運動會。

他跑在第一,輕而易舉的,然後站在終點線前轉過身,張開雙臂緩緩往後倒的畫面,以及整個操場隨之振奮的尖叫歡呼聲。

梁樹生說得沒錯。

他考第一名,算不上什麽奇跡。

有些人,有些少年,生來就該是第一,就該被人仰視。

梁樹生就是。

她的常青樹就是。

……

傍晚五點鐘,家長們也陸陸續續來了學校。

林遇青直接將那份給家長的通知書丟了,傅川江不會來,而梁樹生顯然也沒有通知過父母。

馬上就是期中考,考試範圍劃得大,覆習也困難。

她將覆習資料整理成一摞,準備一會兒拿到匯報廳去抽空看。

梁樹生看了眼那摞沈甸甸的書,說:“放著,一會兒我拿過去。”

虞葵媽媽也來了,在門口喊了聲“葵葵”,她立馬嗲著聲喊“媽咪”跑出去,一把摟住她媽媽。

虞媽媽嫌棄地拍開她:“你可別想收買我,今天老師不管說什麽我都原話回給你爸。”

虞葵:“……”

林遇青難得看她吃癟表情,輕笑出聲。

虞葵立馬看過來,跺腳:“青青!你也笑我!”

虞媽媽也笑著看過來:“好久不見啊青青,我天天聽葵葵說你呢,說你成績好性格好,人還漂亮,把你誇得那是個天花亂墜。”

林遇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虞媽媽又問:“對了,你爸爸呢,來了嗎?”

如今傅川江手頭項目一個接一個,可是圈子裏的紅人,也難得虞家這樣的地位也主動問一句。

林遇青一頓,面不改色:“沒有,阿姨,他有事來不了。”

“這樣啊,不過他最近確實是該很忙。”

梁樹生很快也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加上林遇青那摞,一起抱在臂彎,沈甸甸的。

“給我點兒吧。”林遇青說。

“不用,走吧。”

梁樹生說這話時虞葵媽媽聽出聲音,註意到他:“阿生?”

他們兩家雖住得近,但梁樹生這些年都一個人在外獨居,已經許久沒見過面了。

“阿姨。”梁樹生打招呼。

虞媽媽笑說:“真是好久不見,現在都已經比你哥哥高不少了。”

梁樹生淡淡“嗯”了聲。

“新項目啟動你父母最近可真是忙得連軸轉,不過凈慈在,也一樣。”

梁樹生扯了扯嘴角,沒應聲。

走廊上來來往往許多人,大家都準備前往去匯報廳。

林遇青跟梁樹生一塊兒走出教室。

其實剛才虞葵媽媽那話挺奇怪的。

她問了林遇青你爸爸來了嗎,卻直接默認梁樹生父母不會來,顯然是大家都知曉他們關系緊張,或許也都知道梁樹生父母對兩個孩子的偏心對待。

梁樹生腿長步子也大,走在她半臂之前。

林遇青看著他的側臉,不由自主快步走上前,和他肩並肩。

“阿生。”

“嗯?”

林遇青四周看了圈,而後仰起頭靠近梁樹生耳邊:“反正不管怎麽樣,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的。”

梁樹生先是一楞,然後就開始笑,垂著笑眼看她:“想什麽呢。”

“……”

“我沒覺得怎麽樣,早都習慣了。”

林遇青腳下停頓。

早都習慣了。

那是什麽時候呢?

在他父母包庇梁凈慈,把他送進少管所的時候,還是更早之前,在區別對待的日日夜夜中?

可憑什麽梁樹生就要遭受這一切。

其實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其實他是一個內心特別特別溫和又溫柔的人。

她不想讓梁樹生去習慣這種東西。

“我會陪著你的。”林遇青說,“你做我的常青樹,只要你需要,我也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梁樹生喉結滑動了下,過了好幾秒,才低低“嗯”了聲:“我明白。”

與此同時,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遇青。”一道沈厚聲線。

明明該是有些陌生的聲音,可卻仿佛從骨髓深處清晰傳來,原來從未有一刻忘卻。

在聲音刺入耳膜的同時激起那些過往的記憶,如久纏病榻之上的鬼魅般再次洶湧而來。

林遇青後背幾乎是在瞬間“唰”的漫開一層冷汗。

腳也被定在地上動不了。

她緩緩轉過身。

看到不遠處,逆光而站的傅川江。

細瘦的倒影被光線拉得很長很長,在地面鋪開一道狹長的陰影,仿佛一眼望不到頭,又仿佛無論如何也逃不開去。

傅川江西裝外套了件深灰色大衣,戴了副金邊無框眼鏡,儒雅禁欲的氣質。

他快步走上前,微微彎下腰顯示謙和妥協姿態,不動聲色將手輕輕搭在她肩頭,溫聲——

“叔沒來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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