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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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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謝嶠藏好核桃, 鋒利眉棱隱約兇光隱伏,眼尾瞇得細長,“明天我到工地去幹活, 你待在家裏。”

“你確定不會被發現?”於強問。

“我戴好口罩,不會的。”謝嶠十分肯定, 他別的不行,演技卻是爐火純青,這可是他傍身伎倆。

如此打算,謝嶠次日穿上於強的工服, 來到工地,他頭戴安全帽,臉上蒙上口罩。因著身形外貌和於強大差不差,他又刻意模仿於強的嗓音,一天下來都沒人認出。

他確實看到莫綰了, 只不過莫綰遠遠站著,並未靠近他。

謝嶠膽子大了, 跑到莫綰辦公室打掃衛生, 莫綰沒發現, 只寒暄了幾句,讓他打掃得幹凈點。

接下來的時間,謝嶠輪流和於強換著到工地工作,找盡機會接近莫綰。可不知怎麽的,這些天工程趕得很急,監工不停催他,他都沒時間去騷擾莫綰。

他轉而覺得不對勁, 莫綰工地的待遇很好,並不會過分催促工人, 監工也不會時時刻刻盯著。可現在,這監工癩皮狗似的,專門盯他。

他算是發現了,這監工就是故意針對他呢,別的工人停下喝水聊天,也不見監工呵斥。只要他一稍作休息,監工兇神惡煞,威風凜凜走過來,眼裏仿佛要射出一道血鞭。

“於強,你不要老是偷懶,再這麽下去,就別幹了。”

謝嶠扯了扯口罩,水杯都沒擰開,只好又站起來:“我就喝口水,你老針對我幹嘛,別人休息怎麽也不見你說他們?”

“別人是老手,幹活麻利。你呢,新手不說,還磨磨蹭蹭,不想幹就走。”

“狗仗人勢。”謝嶠嘀咕一句,只能忍著,他也不能真的走,好不容易混到莫綰身邊了,哪裏還舍得走?

如此半個月,實在是受不了監工的圍追截堵,他讓於強到莫綰面前告狀。

於強告完狀,回來道:“她說她知道了。”

“然後呢?”

“然後就沒了。”

謝嶠咬咬牙,火氣洩出,又無可奈何,平覆了些,又問:“你怎麽還沒上位,這事兒有那麽難嗎,謝雲縉那種老男人你都競爭不過?”

“這種事哪裏是我說上位就上位的,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謝嶠斂眉,不太明白他的話,“你什麽意思?”

於強:“我和你長得像,這是事實,但不是什麽優勢。你別太高估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了。”

謝嶠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你和我說話的態度嗎?我和她情深義重,你懂個屁!”

於強不想理會他,自己走向衛生間了。

結果接下來的事超過謝嶠的掌控,莫綰親自點名,讓於強別在工地幹活了,調到她辦公室做打印、打掃等雜活兒。

如此,於強在辦公室當差,無需再戴口罩,他自然沒機會頂替於強到工地去進而找機會接近莫綰。

不僅如此,於強似乎有點反水的跡象。

謝嶠的身份證早被莫綰拿著死亡證明去註銷了,他沒法辦理銀行卡和手機號,只能用於強的。這幾天,銀行卡也莫名被限額。

他去問於強,於強淡定道:“可能是我辦的銀行卡太多,所以出問題了,過幾天我去營業廳問問。”

於強只嘴上這麽一說,就沒了下文。

不僅如此,於強還搬到莫綰那邊提供的員工宿舍,不再住在出租屋了,說不習慣兩個男人住著,別扭得很。

謝嶠自己在出租屋住了幾天,房東找上門,說房子到期了,不再租出去了,讓謝嶠趕緊搬走。

謝嶠意識到了什麽,但又不敢敲錘定音。

他是有現金,但沒身份證,沒身份證就沒法住酒店,他催於強趕緊回來,重新給他租房子。於強支支吾吾,說自己要和莫綰出差,去一趟京州。

“去京州幹什麽?”

於強:“說有事要出差,我就是個小跟班,哪裏能問?”

謝嶠氣急敗壞:“那你先回來給我租房子啊,不然我住橋洞?”

“我現在沒空,今晚就走了。”

謝嶠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和她坦白了,她是不是知道我還活著?”

於強:“我沒說。她肯定不知道啊,你自己說的她那麽愛你,如果她知道你還活著,哪裏舍得看你露宿街頭?”

“算了,你先把謝雲縉趕走再說。我這邊我自己想辦法。”

謝嶠提著行李站在街頭,四下心茫然,現在處處都要身份證,處處都要實名認證,他這個黑戶根本沒法混。他之前裝死裝得太徹底,和所有人都斷了聯系,手下能用的只有於強和邱盛。

現在只能聯系邱盛,讓邱盛給自己安排個住處。

邱盛竟然也推三阻四,說自己忙,讓他有事就過來山區找人。

“我怎麽過去,我身份證都沒有,票都沒法買,你讓我走過去?”謝嶠差點一口氣噎死。

“你自己想辦法唄,我也不能時時刻刻聽你差遣吧,我還有自己的工作呢。”

謝嶠恨得牙癢癢:“邱盛!你拿了我那麽多錢,就是這樣辦事的?”

“你先自己找個地方住吧,我還得上課呢,下課了再和你聊。”說完,邱盛把電話給掛了。

謝嶠不敢大張旗鼓出現,眼下頗有走投無路的錯覺。在公園對付了一晚上,後知後覺,自己肯定被人算計了。

更絕望的是,在公園長椅睡了一晚,行李被偷了,手機、行李箱全不見了。行李箱裏還有不少現金呢。

清晨,他垂頭坐在長椅上,眼看前方的檸檬桉落葉飄飄,到底要不要去報警,報警了就得用身份證,難道要坦白自己又活了?

到底是坦白,還是裝失憶?謝嶠陷入抉擇。他若是光明正大出現了,謝家那幫親戚不得咬上來?

*

謝雲縉覺得莫綰最近有點兒奇怪,她似乎在籌謀著什麽計劃,但問了,她也沒說。只說自己在忙招生的事。

京州,莫綰先去找了謝桐玉。

“謝嶠還活著?”謝桐玉訝然道。

莫綰點頭:“他回來了,但人還不老實。他找了個叫於強的替身,讓於強出面走了人事那邊的招工流程。於強在工地上了一段時間班後,他又頂替於強到工地上了。”

“於強就是今天和你一塊兒過來的那個?”謝桐玉問。

莫綰:“嗯,長得有點像吧?”

“確實像。”謝桐玉想不太通,“那謝嶠這是想幹什麽,還給自己找個替身?”

“誰知道他又在做什麽妖。”莫綰一臉無所謂。

謝桐玉:“那你打算怎麽辦?”

莫綰:“他那麽喜歡耍人,現在也該被耍一耍了。”

說著,謝桐玉又問:“你是怎麽認出謝嶠的?”

莫綰笑得從容:“就他那個德行,他出現在工地第一天我就認出了。”

莫綰繼續自己的事,忙著招生...以及看著謝嶠上躥下跳。

人真的很奇怪,謝嶠死了以後,她會想他,會念他的好。而現在謝嶠“死而覆生”了,她並未有感到喜悅,取而代之的是被戲耍後的氣惱。

招生一事,比莫綰想象的要難。

現在學校的辦公樓、宿舍樓、食堂都修建完成,只有實操訓練場還在修繕。只等著辦公樓和宿舍樓散完甲醛,差不多等三個月後就能入住和辦公。

她找軟件公司做了個學校的小程序,小程序裏插入預報名連接,讓有心想學挖掘機的人可以先預報名。

同時,找了攝影師到學校簡單拍了個宣傳視頻,投放到短視頻平臺上,專門買了流量引流。

但宣傳片底下評論不太樂觀。

不少人介意於莫綰之前的明星身份,暗疑她在娛樂圈賺快錢習慣了,這次肯定不是腳踏實地做實業,怕不是借著自己是明星的噱頭吸引學員來收割韭菜呢。

小程序推出後一個月,只有五個人點擊了預報名。

莫綰苦思一個晚上,決定制定新的報名方案:

對第一批報名的學員施行“先學後交費”的規制,學員入學只需交住宿費,學費先欠著。等學成後,學校這邊介紹他們到合作的工地上班,之後再從工資扣除學費。

如此決定,她把元向瑤叫來,告訴她這個新規,讓她制作新的宣傳海報。

元向瑤剛出門,於強就進來了,“姐,周有強怕是挺不住了,他的錢被偷了,他不敢去報警,他現在是身份證沒有,錢也沒有,我這邊要不要借錢給他?太絕情的話,我怕他報覆我。”

“你要是怕的話,我找人送你去京州待著。”

於強想了想:“也不是很怕,那我最近躲在宿舍吧,不然他天天找我,讓我給他租房子,我有點受不了。”

“行。”

莫綰真覺得謝嶠有點活該,她不過是收買了於強和邱盛,但行李被偷一事不是她幹的。謝嶠只能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囂張這麽多年,終於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

謝嶠終究還是熬不過去,他這段時間基本在流浪。如果不去找莫綰,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天,莫綰從活動板房的辦公區出來,夕陽最後一點餘光沈在天邊,她走到自己的電動車邊上,就看到個流浪漢蹲在她車邊。

流浪漢起來,地上影子拉得很長,他緩緩拉下口罩,一臉可憐相望向莫綰,目光哀戚。

莫綰也看著他,雖然從謝嶠一出現在工地時,她就認出是他,但之前他一直戴著口罩,這是他裝死兩年多以來,莫綰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他的臉。

莫綰只是看著他,什麽也沒說,靜靜等待他的反應。

謝嶠在洗得發白的衣兜裏上下翻找,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是兩人的結婚照,顫抖著遞給莫綰看,磕磕絆絆地說:“你...你是莫綰嗎?”

“對,我是。”莫綰淡聲道。

“是這樣的,我當年出了意外,失憶了。身上只有這張照片,我這兩年拿著這張照片到處打聽,今天終於找到你了,你是不是我老婆?”

莫綰接過照片,兩指夾著:“你找錯人了。”

謝嶠心跳節拍混沓,演技依舊精湛:“不會的,這照片上就是我和你,這是我們的結婚照,我怎麽會認錯人呢,你就是莫綰,就是我老婆。”

莫綰上下審視他:“我是莫綰沒錯,但你怎麽確定你是謝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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