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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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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而這邊,林霏霏慢悠悠的躲著人群走,不知不覺就行到一處半山腰,見一處石亭,仔細一看已經有人在了,腳下一動,已然轉身,準備下山,繞道而行,然而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道:“三殿下,妹妹”。

林霏霏回頭一看,就見到謝傳生大步走來,熱切道:“還想著去尋妹妹,沒想到居然碰到了”。

林霏霏見他笑的開心,不由也淺笑道:“哥哥,怎麽在這?”。

“上面有一座開緣寺,我娘自從我回家之後,就信奉神佛,但凡是遇到廟宇又或者道觀,都是要去上幾炷香,叩謝神明”謝傳生解釋道。

林霏霏烏黑的雙眼略微怔怔了片刻,但很快就瞧不出一絲異樣,只聽著。

“妹妹,我娘正在山上,你換有見過她了”謝傳生說著,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秦嬤嬤,又道:“不如,我讓娘過來見見殿下,如何”。

話到了這裏,林霏霏自然搖頭道:“走吧,哥哥”。

說完,就擡腿往山上走去,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就走到了半山亭。

而石亭裏的婦人一見到二人的身影,立即走了出來。

林霏霏見她明明是三月的春日,卻是裹了一件裘衣,面色也是蒼白,但仔細人瞧著人,一雙眼反倒是炯炯有神。

其實仔細說來,若非世事變換,說不得自己就不該稱呼謝夫人,而是應該稱呼這婦人為自己的嫡母,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也由杜姓改了林姓。

謝氏一見林霏霏面容不變,只楞楞的看著自己,猶猶豫豫的正準備行禮,謝傳生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見她只站著,等著自己母親行完禮,才慢悠悠的叫了一聲:“謝夫人”。

謝傳生臉色便有些難看,反倒是跟在一旁的秦嬤嬤開口道:“殿下,謝夫人瞧著體弱,不如先讓夫人坐下休息如何”。

“不如夫人在此地小坐,本宮想上去看看”林霏霏平靜道。

謝傳生眉頭一皺,正準備開口,謝夫人忽然捂著口唇,猛地咳嗽起來。

林霏霏也不好走開,只得道:“夫人快坐下吧”,說著就看了一眼一旁謝家的嬤嬤。

謝傳生趕緊過去攙扶著母親,謝母一邊坐下,一邊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輕輕的搖搖頭。

謝傳生見林霏霏也坐下了,趕緊道:“快,去倒杯熱茶過來”。

林霏霏看了一眼正煮著水的爐子,氤氳的水氣裏,謝氏只覺得這女子,生的倒是美,只眉眼間透露著一股子殊離,行為舉止間仿若沾了些許的雅致,靜默不語時反倒透著一股煙愁,仔細瞧著,卻又尋不到,反而又會沈溺在那雙幽深的雙眼,只是等她開口,整個人又天然帶著一絲少女的嬌氣。

幾人正安靜的坐著。

忽然,山上下來一個僧人,他手裏提著食盒,走過來道:“阿彌陀佛,謝夫人,這是了然大師讓小僧送過來的一些素齋”。

謝氏自從要回了自己兒子,從此便逢廟必進,尤其更是送上了不少供奉,如今見開緣寺裏的大師投桃報李,立即笑著點點頭,示意一旁的嬤嬤接過。

林霏霏只覺得這僧人生的高大,心裏頗為奇怪,忽然,就見到那僧人將食盒猛地往謝傳生處一扔,一個右腿猛地一勾,將守在一旁的嬤嬤踹到一旁。

可憐那嬤嬤本就年高,被這一下,徹底摔暈過去。

而林霏霏下意識一擡眼,秦嬤嬤已然護在她身前,冷冷道:“你是何人”。

也就在這眨眼之間,身嬌體弱的謝夫人卻被這假僧人扣住脖頸,瞬息之間,就會被人取走性命。

他只冷冰冰的看著林霏霏,冷聲道:“烏雅,你認不出我嗎?”。

聽到這個名字,林霏霏眉心微動,雙手交錯,搭在石桌上,抵著自己的下顎,輕輕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人這麽叫我了”。

僧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從懷裏掏出一把鑲有幾顆寶石的匕首扔到石桌上。

“你是誰”謝傳聲焦躁的看著被困於險境的阿娘,厲聲道:“快放我開我娘,不然,我謝家定然會要你的命”。

僧人只死死的盯著林霏霏,毫不猶豫的打斷他道:“你娘的命不在我手在,在她手上”,說完,他的右手食指穩穩指向了林霏霏。

林霏霏冷靜的回答著哥哥的問題道:“他是北燕人”。

“你想要她做什麽”謝傳生冷靜道,人往前一步,卻是牢牢的護住了林霏霏。

“我要要你用這把刀結束你的命”僧人冷漠的開口:“很久以前,你就應該死了,烏雅”。

謝傳生面色一變,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林霏霏的表情,只大聲呵斥道:“真是胡話,你要是敢動我娘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的命”。

“只要她同意了,我的命你隨時可以拿走”僧人平靜道:“我只數三下,烏雅,如果你不動手,我就只能先送這位夫人上路,再來取你的命”。

謝傳生背脊泛氣一絲涼意,秦嬤嬤眉頭一皺,越發全神貫註的護著林霏霏,延平大長公主將自己給到三公主,就說過了要護住她的性命,她是絕對不可能讓林霏霏死在自己面前,該死,三公主這裏不是應該有暗衛,人都死哪去了?

“一”

“我為什麽要為她去死,你覺得可能嗎?也許你數到三,你殺了她,然後我就會殺了你”林霏霏慢吞吞的笑道。

“二”

“三”

林霏霏眼見僧人眼裏閃過一絲殺意,無畏的笑道:“好,我同意了”。

秦嬤嬤面色一沈,低聲道:“殿下”。

林霏霏猛地往後一退,躲過秦嬤嬤準備想要打暈自己的右手,快步繞過石桌,站在兩人前面,直直對上僧人,大聲道:“攔住秦嬤嬤”。

謝傳生下意識往後一擋,眼神不由自主的盯著林霏霏。

林霏霏沒有回頭,只微微側過臉頰,輕輕道:“會沒事的,哥哥”。

秦嬤嬤一掌打向攔在面前的謝傳生,才過了三招,就見到林霏霏已經拿到桌上的匕首,緩緩拔開,心下越發著急,手下的越發狠厲,右手更是直接拔下頭上的發簪,直直向謝氏打去。

初晨的日光輕輕落在匕首上,林霏霏扯下腰間的玉佩,手指微微一轉,右手輕輕一動,直接打飛了秦嬤嬤的發簪,炫目的陽光反射到僧人的眼中,僧人下意識的眨了眨眼,手下確實沒有任何放松。

林霏霏笑著將匕首架在脖子上道:“脖子上有傷口,太醜了”。

僧人平靜的看著她,仿佛像在看一個死人。

林霏霏緩緩將匕首抵住自己的心口,慢慢的緩緩的,一絲鮮血從匕首尖流下。

謝傳生心下一慌,對著秦嬤嬤打了個眼色,兩人越打越近,僧人卻是顧不上他們,眼見謝傳生武功不濟,那跟著的老太婆恨不得一刀結果了謝氏他心下一急,左手準備一擰,手下卻忽然無力。

什麽時候,不對,是剛剛,是剛剛林霏霏拔出匕首的時候,她動的手腳。

她帶著袖箭。

不過,她還是有了破綻,她離的自己太近了,他顧不上謝氏,手下一松,右手一掌打向林霏霏的胸口。

林霏霏眉眼不變,反手就拔出心口的匕首,一刀就劃開了他攻來的右手。

謝傳生和秦嬤嬤始終關註著這裏的情形,如今一看,立即聯手上前,林霏霏見僧人被纏鬥住,勉強起身走了幾步,探了探躺在地上的謝氏的脈相,感受著她平緩的脈相,心氣一松,還好,人沒事。

一擡頭,就聽到秦嬤嬤嘴裏叫出一聲淒厲的鳥鳴,不一會兒,守在園子裏的護衛聞聲而來,趕緊圍住了僧人,所謂寡不敵眾,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的功夫,這僧人就被氣急的秦嬤嬤一掌擊暈。

謝傳生見這已經昏死的僧人,才急忙轉身,大步走過來,單膝著地,將阿娘半摟著,摸了脈息,見脈象平和,才看了一眼林霏霏道:“你怎麽樣”。

“我沒事”林霏霏俏皮的笑了笑,她今日穿著一件淺粉色的衫裙,心口處氤著一小團血漬,看的謝傳生心口發顫,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無從說起。

謝傳生見她異樣的正常,但看了看還在昏迷的阿娘,又看了看一旁暈死過去的仆婦道:“我們要先下山,去找大夫”。

“好”林霏霏說完,就看了看秦嬤嬤。

秦嬤嬤火氣十足的哼了一聲,對著侍衛吩咐了幾句,走過來道:“這裏既然有刺客,難免會有後手,所以殿下,我們應該立即回宮,然後讓人把這園子都圍住,好好查一查”。

林霏霏聽著她語氣難掩的殺意,想了想,搖頭道:“我知道他是誰,園子可以派人去查,但不要大張旗鼓,我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我手上,至於回宮,說不得路上還會出事了”,說完,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僧人。

“但是”

“秦嬤嬤,皇祖母說了,你要聽本宮的”林霏霏一雙眼淡漠的看著眼前的人,舉止之間全然帶著一絲慵懶的冷意。

秦嬤嬤眉頭一皺,平日裏這位殿下瞧著很好說話,萬事都不關心,如今正色起來,倒是帶著延平的幾絲風範,只得無奈道:“好吧,若是殿下不回宮,那就讓下面的人仔細搜搜”。

林霏霏點點頭,正準備開口,只覺得心口一口氣沒岔住,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怎麽了”謝傳生一聽,就急道。

林霏霏連連擺手,最後緩過來道:“沒事,就是被嚇到了”。

這話說的完全不走心了,就連謝傳生都覺得妹妹剛剛那副樣子可不像嚇到了,可是,莫不是妹妹這幅冷靜的模樣都是裝的。

而山下,雲和一群人正玩起了曲水流觴,而這園子裏,不是世家貴族,就是朝臣貴戚。

安樂和雲和向來被人捧著,正熱鬧著,但她們向來最會揣摩他人的心思,卻是從細微之處察覺到一些竊竊私語,尤其是那些人正圍著楚王世子和平王世子說話逗趣,時不時眼神看著掠過她們。

安樂和雲和只得仿若無人,依舊笑著,只是在宮裏本就忍著,到了宮外,還要忍著,忽的雲和低聲道:“也不知道念靜去哪了”。

安樂一聽就知道,姐姐厭煩了這裏人的眼神,柔聲道:“不如我和皇姐去找找她如何”。

說著話,兩人便互相使了眼色,悄悄脫離了人群,只領著幾個自己的心腹宮女,慢吞吞的往著人少的地方去,她們心知這世道本就如此,自己體內流的是杜家的血,而在眾人看來,只有林家的血脈才是真正的尊貴。

想到這裏,出來游玩的好心情都少了許多。

雲和卻是越想越氣,最後道:“如今你我姐妹二人走出來了,若是不回去,旁人還以為我們膽怯,我倒是要回去看看,她們能把本宮怎麽樣”說完,就看著安樂。

安樂卻是不同意道:“別理他們”。

雲和知道安樂的脾性,最不喜生事,只笑著道:“我許久沒出宮了,我就是去其他地方轉轉”。

安樂一聽,只得由著她走了。

待人走後,安樂環顧四周,只覺得無聊的很,這裏和宮裏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向來努力慣了,從來不肯浪費時間,如今見四下無人,看了一旁的宮人道:“讓你帶的書可帶了”。

宮女若平詫異道:“殿下,此時此刻,要在這裏看書嗎?”

“嗯,不是聽宮裏說了,皇祖母要加一門詩經的課,我先預習”安樂道,說完,就伸出手。

若平嘆了口氣,從懷裏取出詩經,遞過去。

安樂便坐在一旁的水榭上看書,若平老實的跟著。

可不遠處,傳來若隱若現的樂聲和著人聲,熱鬧非凡,安樂再一看若平的時不時好奇的神色,不免笑著道:“你去給我拿些吃的,再去看看皇姐哪裏了”。

若平自小跟著安樂,自然明白這是殿下讓自己出去玩,想到這裏,她勸道:“殿下,不若去院子裏看看書”。

“不用,這園子能出什麽事”安樂一嗤道:“這周圍可都有護衛了”。

“好吧”

“快去吧”。

待若平走了,安樂才接著自顧自的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嘴角一動,不自覺的將書上的字念出來。

低低的呢喃聲並不清晰,但忽然有一個聲音陡然打斷了安樂。

“錯,是,綢繆束,薪”

安樂心下一驚,正想張口喊人,就見湖石堆砌的假山裏,就見一個男子走了出來,只見他個子高挑,一身深藍色錦衣,發上束了玉冠。

他像是瞧出安樂的害怕,立即行禮道:“孔家,孔成文”。

安樂見他只站在遠處,沒有上前,又舉止嚴謹,心也微微一放,又聽他說話,道:“你剛剛說我是讀錯了嗎?”

“是”

“那你再讀一遍”

“綢繆束,薪”孔成文面色正常道。

安樂確實覺出一點不對勁,這人說話有點怪怪的,想到這裏,她也沒有多問,只道:“那後面你可會讀”。

“會”

兩人就隔著一塊山石說著話,春光瀲灩,風輕輕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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