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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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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長寧京南大街。

陸鈴兒坐在樸雅的馬車內,眼眸輕輕掃向對面的容硯。

她沒料到溫葭會請靖王送她去品然齋,更沒料到靖王這般輕易便就應下了,還與她乘車同往。

之所以需要乘車,陸鈴兒還是省得的,靖王雖然從未在她面前擺過什麽架子,但畢竟身為王爺,怎能隨意與她在街上拋頭露面。

再說了,就憑他那俊朗出塵的容貌,走在街上定是眾人矚目的對象,若是身旁有她隨行,不知會徒惹多少非議,自己又會招來多少嫉恨。

陸鈴兒內心把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還是乘車好,乘車好。

只是吧,車廂內就只有她與靖王,上車後她除了道謝也不知道說啥,眼神都不知道往那兒放,生怕冒犯了對方,實屬有些局促。

容硯似是察覺到了陸鈴兒的窘迫,狹長的瑞鳳眼緩緩擡起,溫潤的聲音中暗藏幾分關切:

“陸姑娘,適才多有委屈,現在可還好?”

陸鈴兒聞言心感觸動,圓圓的杏眼迅速凝向容硯,見到他眷註的目光,唇角不自主地彎了彎:

“沒事沒事,我好得很,多謝靖王關心。”

先前的局促頓覺雲消霧散,陸鈴兒是真心誠意地對靖王充滿著感佩。

今日遇上那閔亨,雖說並未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總歸是糟心事一件。

只是除了靖王,沒有人問她委不委屈、難不難過,只有靖王,關心她現在還好不好。

溫葭與她一見如故,在危難時為她挺身而出她已是感激,沒想到靖王也是如此體貼入微、關懷倍至,這怎能不讓她感懷於心。

想來他身世坎坷,內心也會倍加細膩與柔軟吧。

思及於此,陸鈴兒看向容硯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容硯心裏哪裏是細膩柔軟,他眸色微沈,只恨自己沒能戴上面具作為閣主出現。

先前在廂房聽得閔亨的輕薄之語,他就控制不住幾欲起身相護。

只是他頂著靖王這個有名無實的身份,目前還不能恣意而為,只能示弱讓吳王來出這個頭。

藏在心裏的姑娘受了委屈,他卻無法挺身護她於身後,僅能事後言語關心,呵,還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蜇伏多年,他以為早已把所謂的屈辱感拋掉,今日方才發覺,在陸鈴兒面前,那些隱忍與克制全都不值一提。

看來,與那位的合作,得加快進程了。

此時面對陸鈴兒滿眼的感激,他斂下眸中的情緒,換上了一慣的溫潤模樣:

“無事就好,那閔亨不比今日歡那等賊人,他身後是整個徐王一派的勢力,陸姑娘今後請務必留心。”

閔亨他自會收拾,只是徐王勢力強大,難保他接下來不會搞小動作,哪怕陸鈴兒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是得先提醒她一下。

“嗯。”陸鈴兒點頭,她知曉閔亨的勢力不簡單,此事怕是還有後招。

她又似是想起了什麽,杏眼一彎,唇角現出甜甜的梨渦:

“靖王放心,我自會多加小心。再說了,我在解憂閣還是很安全的,我們閣主可厲害著呢。”

陸鈴兒說的也是真心話,在解憂閣這一個多月,閣主的英明決斷與颯爽英姿,令她折服不已。

當初她進解憂閣雖是誤打誤撞,但如今,她是誠心喜歡這裏,以及這裏的每一個人。

“哦?”容硯一聽此話,倒是來了興趣:

“聽起來,你對你們家閣主似乎頗為欣賞?”

“嗯,閣主實力又強、又能體恤眾人,解憂閣誰人不欽佩?說來,還要感謝靖王和戚大人當初的引薦。”

陸鈴兒眉眼彎彎,說起閣主眼眸裏都帶著光。

這眸光令容硯心中怦然一動,他竟不知陸鈴兒對他的印象如此上佳。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聽人用“體恤”一詞來評價他,倒也新奇。

他狹長的鳳目閃了閃,薄唇勾起優美的弧度:

“陸姑娘客氣——”

只是話還沒說完,兩人乘坐的馬車卻猛地一顛。

陸鈴兒一時沒坐穩,身子隨著車廂的晃動又直直向前傾去。

這一瞬間的變故令陸鈴兒暗道一聲不好,她身上攜帶的道具太多,一但沒穩住身形,很容易傾身跌倒,上次撞進閣主懷裏就是前車之鑒。

對面的容硯也被顛得身形晃動,但那車身搖晃的方向是朝著他這邊來的,他背靠著車廂還無妨,陸鈴兒卻是被顛得朝他傾身撲了過來。

容硯下意識伸手去扶,腦海裏卻在剎那間閃過陸鈴兒跌進懷裏的畫面。

他險些忘了陸鈴兒所攜道具的重量,若是尋常般攙扶,怕是又會落得上次一樣的局面。

即便這短暫的相擁令他心動,他也不願就此輕薄了陸鈴兒。

容硯悄然於掌中聚力,待下一瞬手心與臂彎相接,陸鈴兒就這麽被他穩穩地扶住了。

兩人定住身形,在各自的位置上安穩落座,卻又征征地僵在了當場。

陸鈴兒本以為又會重演與閣主那次的尷尬,沒想到,靖王就這樣順利將她扶住了?

一種莫名的違和感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可惜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已不見了蹤影。

她擡眸瞟向容硯,發現他的眼底似星辰閃耀,而那閃耀的眸光深處,卻似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她的心猛地一跳,方才那種違和感又冒了出來。

奇怪,此情此景,為何她竟生出一股熟稔之感,仿佛這一切她與靖王早就經歷過似的。

等等,好熟悉的氣息!

隨著陸鈴兒與靖王距離的靠近,她發現靖王身上有種若有似無的冷香,只是那香味太淡,讓人感覺不太真切。

這香味……她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陸鈴兒輕鎖眉心,正欲在記憶裏搜索一番,靖王卻已從征然中回過神來。

他眼底的星辰流轉、覆又淡去,仿若欲曉的天際星光次第暗去,唯見東方之既白。

“冒犯了,陸姑娘。”

他輕輕擡腕,收回了扶在陸鈴兒臂間的手,而那淡淡的冷香也隨之消逝不見。

陸鈴兒連連搖頭,靖王這哪算是冒犯,明明是幫忙好吧,若不是他及時將她扶住,她怕是要出醜了。

“王爺恕罪!”

侍衛言風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這一路他一直在車外隨行。

容硯握拳輕咳一聲,朝車外問道:

“方才何故顛簸?”

“路基不平,車輪陷於暗坑,現已無事。”

路基不平?工部這些人膽子也是越來越肥了。

容硯按下眼中的暗芒,只溫聲回道:

“無妨,繼續前行。”

車輪咕嚕嚕覆又轉起,樸雅的馬車繼續行於繁華的街市中。

經過適才的顛簸,車內兩人都沒再接話,幸而此處離品然齋已是不遠,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品然齋正門前。

容硯先行下車,轉身欲扶陸鈴兒,卻見她已輕輕巧巧地落了地。

他不由得搖頭笑了笑,回身與陸鈴兒一前一後同行步入了品然齋。

品然齋乃是長寧京中最負盛名的糕點店,不僅糕點品類繁多,每種單品還各有特色,深受京中百姓喜愛。

然而他家的糕點卻是限量供應,每日所售就那麽多,顧客哪怕心甘情願排隊,也往往拿著錢也買不到。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這禮品券就是品然齋的例外。

它非是金錢能買,而是由老板贈送,執當日禮品券到店者,可不必排隊,直接兌換相應的糕點禮盒。

溫葭所贈的這兩張禮品券,便可兌換今日的紅豆酥,此糕點於午後開售,陸鈴兒兩人此時到店剛剛好。

品然齋售賣紅豆酥的櫃臺前,已然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陸鈴兒卻跟著容硯的步伐,錯開人群徑直走到了櫃臺。

如此不需排隊就行至最前,店內所有人都明了,執禮品券的貴人來了。只是當他們看清了兩人的姿容,不由得皆是一陣驚嘆。

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生得如此俊逸出塵,好看得直教人移不開眼。

他身後的女子也是嬌美動人,俏麗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兒似的。

兩人同行前來兌換禮券,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

身處眾人目光中心的陸鈴要兒,心下暗自嘆了口氣,與靖王這般姿容出眾之人同行,終究躲不過被品頭論足的命運。

還是趕緊兌完走人吧,走晚了怕是要被這些探究的目光淹死了。

比起陸鈴兒的不適,容硯倒是十分淡定,率先遞上手中的禮品券,向店家客氣道:

“勞煩兌一下今日的禮券。”

陸鈴兒也跟著將自己手中的禮券遞出。

貴客上門店家哪敢怠慢,趕緊將新出爐的紅豆酥裝入禮盒。

陸鈴兒忽略掉落於身上那些打量的目光,把視線放在了新裝入盒的糕點上。

這紅豆酥,她是喜歡吃的,從她記事起,她就喜歡這種甜甜的小點心。

從前與師父走南闖北,她並不常吃,算起來,她也有很久沒吃這一口紅豆酥了。

陸鈴兒盯著糕點,圓圓的眼眸晶晶發亮,容硯掃過她的視線,目光也不覺柔和了起來。

這丫頭,即便長大了,還是饞這一口紅豆酥。

明知與他同行可能會為她帶來風險,他還是帶她來了,僅僅是為了陪她親自來取紅豆酥,為了看她眼眸裏這道亮澄澄的光。

“二位的禮券已兌好。”

店家分別將兩個精美的禮盒恭敬遞至兩人身前。

陸鈴兒見容硯接過禮盒,她也笑盈盈地將禮盒拿起,隨著容硯往店外走去。

行至品然齋大門口,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靖……公子,多謝你陪我前來兌換禮券,眼下就不再繼續叨擾了,在此別過。”

此處人多眼雜,陸鈴兒也知曉不好隨意顯露容硯的身份。

人靖王已經陪她把紅豆酥拿到了,再叨擾人家可就不像話了。

容硯點頭,此番同行已是他自私,怎可再多行挽留:

“陸姑娘慢走。”

他目送陸鈴兒走遠,才轉身離開品然齋。

*

陸鈴兒捧著紅豆酥禮盒正準備回解憂閣,還沒走到江邊,卻忽然想起一事。

出門之前,池飛曾找到她,說今日有任務走不開,請她幫忙帶一封信到解憂居。

眼下那封信,還在她兜裏沒送出去呢!

她“哎呀”一聲,連連拍著腦袋,怎麽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陸鈴兒趕緊轉方向,朝著解憂居的方向行去。

這廂容硯剛剛遣返言風,換好閣主的衣衫回到解憂居。

短短時間,他已安排下人手將那閔亨好好收拾一番,相信他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很“服帖”。

事務交代完畢,他一人獨坐案前,相思灰的衣袖緩緩撫過從品然齋兌回的紅豆酥禮盒。

食以紅豆,衣盡相思,卻不可言,亦不能道。

正當他陷入深思之際,門外傳來了扣門聲,隨從的聲音同時響起:

“閣主,陸鈴兒求見。”

陸鈴兒?她怎會又回來了?

容硯心下愕然,低頭見那紅豆酥還在案前,連忙將其往後一拋,藏到了身後的小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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