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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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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柳凝回了屋,才把臉上的假皮給扯了下來。外頭的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傳來芍藥的聲音:“一回府,就往屋裏頭鉆,可見是受了誰的氣,找地方一頓好哭吧?”

她倒是早已經習慣芍藥風風火火的樣子,道:“把門帶上。”

又是一陣重重的摔門聲。

柳凝搖了搖頭,把裹在胸前的白布也一層一層給解開,白兔脫籠,她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芍藥見她這副不避人的樣子,視線倒是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一挪:“你為了不讓攝政王認出來,可真是對自己夠狠的。也不曉得,你這副樣子,可還能入陛下的眼?”

聽到這樣的聲音,柳凝倒是不生氣,回望過去:“陛下留在上京的人脈,你打算何時交給我?”

“你說什麽啊!胡言亂語的。”

芍藥眼神有些許防備,她看上去太過冷靜,說的就好像菜市場了一顆白菜多少銅錢似的。

“當年,陛下假死脫身,匆匆離開了上京,但好歹,女堂開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沒有自己的人。”

柳凝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隨手換了一件外袍,漫步向芍藥走過去,她身姿優美,容顏姝麗,銀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長。只見那遠山眉,不畫而黛,那小巧的朱唇,紅似櫻桃,她是民間傳得神乎其神的攝政王的王妃,太子殿下的生母。

芍藥皺眉,道:“你這美人計對我沒什麽用場!我又不是那些喜歡你的臭男人。”

宋夙朝今日盯著她的眼神,足夠令人深思的。攝政王會突然接見一位女客商,還不是因為想看看藏雲昇的外室,長得如何模樣。

比起他那死去的王妃,又有何不同?

想來六年前,她與宋夙朝是一段孽緣,隨著白駒過隙,也漸漸成了他心頭裏可望而不及的白月光。

男人啊!都是一路的貨色。得不到的總歸就是最好的。

柳凝卻笑了,手指勾著芍藥的下頜,將她的臉擡起來:“你說的對呢,我要是在上京混不下去,就不玩兒什麽女客商的游戲了。等到那時候啊……”

“等到那時候,你還想怎樣!”芍藥心中驚奇,六年歲月,卻不再這女子臉上留下一點痕跡!

可見老天爺對她是多麽的偏愛。

柳凝俯下身去,朱唇輕啟,笑顏如花:“那我就禍害你家陛下去,北國的後宮,我還沒見識過呢。”

這不是虛言,芍藥她相信這女人絕對做得出!可憐自家陛下對她一片情深,白白糟蹋了真心。她胡亂摘下腰間的令牌,丟給柳凝:“你這個瘋女人,我倒是要看看,還能攪動成什麽風雲來!”

柳凝彎腰將令牌,放在掌心之間,“所以,我說你可千萬別對你家陛下,情根深種啊!這些年,跟在我身邊還看的不夠多麽?自己有錢,有打理不完的產業,為自己活一場不好麽?白白讓我拿捏了軟肋,何苦來哉的?”

見她越說越離譜,芍藥險些氣暈過去。

這天底下,什麽人都可以得罪,唯獨不能得罪她柳凝!

-

過了一日,芍藥見著柳凝張羅起開業的事,忙前忙後的,詢問道,“那張家的兩間鋪子,你拿下了?”

“差不多吧。”柳凝隨口說道,瞥了她一眼,“過幾日,請你看一場好戲。”

“竟是會故作玄虛。”芍藥也不耐煩再問。

說是差不多,但成衣鋪子是在年初十八的時候開業,都過了快小一個月。鋪子也不是張家的那倆家,而是對面街上的,倒像是故意給張家唱反調似的。

成衣鋪子生意好,開業頭一天就來了不少上京的貴婦人。丫鬟抱著錦繡段子,根本就不得閑。本以為,就是大家夥圖個新鮮。可後頭的日子,上門光顧的客人越發的多!

“先前那女客商不是要我們鋪子?怎麽,忽然改了主意,買到對面去了?”張家夫人見著那成衣鋪子如此好生意,眼睛都紅的要滴出血了。

張婳卻不以為意,“人家做生意的,精明得很。見著還不下價錢,總是要另謀下家。”

張夫人卻說,“你這說的什麽話!家裏的鋪子賣出去,你還不高興了?外頭的人都說那女客商和你走得近,別是你在裏頭搗鬼,攪黃了我這門好生意?”

這都多少次了,事情不好,就往她頭頂上扣帽子。

張婳如今是不肯答應,她推脫了一句,“母親,我最近身子倦的很,以後沒什麽事,就別喊我出來了。”

張夫人笑道,“你都嫁到相府多少年了,肚子都沒個動靜,總不能這時候就有了吧?”

“貴妃娘娘入宮這些年也沒個動靜。”張婳不耐煩的起了身,那是不想久留了,“母親,還是為她找個好大夫調理,才是正事,與我掰扯又起不什麽風浪。”

況且,張婳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相爺的。而是,她下了迷藥,同嚴宴卿顛鸞倒鳳一夜,懷上的種!

柳凝揮退身邊人,請張婳留了下來,她壓根就沒料到事情會這麽容易,就順著她想像中發展下去,“夫人如今才是那個說話有底氣之人,而且,民女瞧著夫人這肚子那是貴不可言!”

張婳倒是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這孩子,當真貴不可言?”

“對啊!”

柳凝招一招手,讓張婳附耳過去,她小聲說道,“貴妃娘娘多年未懷上子嗣,可見是個不能生養的。如何,能與夫人相提並論?”

說來也奇怪,張婳看著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多出一份熟悉之感,可要說這熟悉是從哪裏來的?她還真一時半會兒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柳凝卻自有她的主意,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嘴,“夫人身上的料子也太寒酸了,民女私心的覺著你就該用最好的。”

她拿出一身衣裳,送到張婳眼前。言語裏,都透露著張婳要比貴妃娘娘好的氣氛來!

到底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等張婳再走出去的時候,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芍藥趴在窗戶上,對著身邊喝茶的柳凝問,“這就是你讓我看的好戲?也不怎麽樣。”

“姊妹反目成仇,這還不好看啊?”柳凝眉目之間依舊稀松平常,嬉笑道,“那你的喜好是蠻特別。”

況且,這好戲,才剛剛開場而已。

“那還真被你說對了!我就喜歡那些愛的死去活來,惦念亡妻,情深不壽的折子戲。”

柳凝覺得這人是故意這麽說的,懶得搭理她。打開了賬本子,看今天的流水,卻是比昨日還高出一成,一行一行的買賣看下去,便看到了攝政王府。

芍藥附耳過來,說,“聽說,這攝政王每隔一段都會為過世的王妃買衣裳,睹物思人,當真是大情種啊!”

柳凝皮笑肉不笑,當真是,晦氣極了……

“不想親眼看看麽?”

“你好無聊。”柳凝扭過頭去,覺得這人是不是拿這樣粗制濫造的由頭,來報覆她?

鋪子裏的小二,都跑出去送各家的貨,因攝政王府買的實在是太多了,就到了柳凝跟前詢問,是不是要東家親自送過去,在王爺跟前露個臉,後頭,也好繼續生意。

這倒是,比其他的理由,更讓柳凝覺得值得走一趟。

畢竟,誰都不能和銀子過不去!

王府的門,一眼望過去高不可攀,看到的瞬間,就像是回到好多年前她窘迫的一些場景。柳凝掐緊自己的衣角,告訴自己,一點都不要忐忑,她如今是水芝。

“水芝姑娘,我家王爺正在裏頭等著你吶!”

柳凝擡起眸,下意識的皺了眉,“不知,王爺尋我有什麽事要吩咐?”

“王爺的事,我們做奴婢的怎麽會知道!水芝姑娘既然來了,也不差這一趟。”

他在等著她?

可他為什麽要等著她?

難道說,宋夙朝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認出她來了?

柳凝隨著管事一路走過去,都秉著呼吸,直到入了她曾經住過的院子。

“這是王妃的院子,如今也是王爺的住處,他就在裏頭等著你。”

一如當年的擺設,便是那一盞隨風而打著轉的紅燈籠都不曾變。管家還說,“這也是當初王妃命人掛上去的,王爺舍不得讓人摘下來,便是褪了色,也只得命工匠搭著梯子補色。”

“是麽?”晦氣!十分的晦氣!

管家還真當以為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充當起說書人的角色來了,“我家王爺與王妃的姻緣十分的坎坷,如今,更是陰陽兩隔,王爺鬢邊都多了好些白發。這不,又跪在菩薩相前,祈福了麽!”

說的是誰?

攝正王那可是權傾朝野,只手遮天,殺人和砍白菜似的!

柳凝心裏忽然覺得有些膈應,毛毛的,宋夙朝……他這是要做什麽啊?

她越想越不對勁,提起裙子,就要往外頭跑。

宋夙朝就這麽忽然出現了,聲音陰沈沈的,見著那小娘子正要逃出門外,他問,“水芝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柳凝見著他這樣子,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王爺有事,民女就告退了。”

宋夙朝走近一些,胡子拉碴,眼底下有青色印記,像是一整夜不曾睡過的樣子,“哦?是麽?本王還以為水芝姑娘做了什麽對不起本王之事,羞愧難當了。”

……這人到底找她要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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