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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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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娘娘,莫等了,聽說陛下去了太妃娘娘那處用飯。”

宮女的話還沒說完,嘩啦啦的珠簾被鎏金的指甲套給硬生生扯斷了,隨後就傳來那張昭儀水一樣的聲線,“平白無故的,陛下怎麽就去了太妃那處呢?這不是,讓全宮上下看本宮的笑話?”

今日算起來是臘八,這兒正經的日子,皇帝是要陪著坤寧宮的皇後娘娘過的。只是,這宮裏沒李後,這樣的寵愛就落在了如今盛寵的張昭儀身上。

一大清早景仁宮就被打掃的幹幹凈凈,張昭儀也換上了新做的冬衣,塗了底下進貢的胭脂,巴巴的等皇帝過來。

可臨近了,便聽說皇帝改道路去了別處。

“娘娘萬萬可使不得!”宮女小聲勸著,“左右,不是別的娘娘宮裏,誰有那個膽子敢從您手裏撈人。”

張昭儀瞇起眼,“可不是麽,要是別的宮裏的娘娘,我還敢去質問一番。可偏偏那處,本宮是去不得的,的,受人嫌的。”

那個,自打她進宮以後,就對她百般挑剔的老娘娘。仗著帶過陛下,就當真以為自己是皇太後了!

可靜太妃實在好命,能在宮裏頤養天年,便是在外頭行軍打仗的大將軍王都時常書信。皇帝更是不用說了,說一句唯命是從,也不過分。

那是越不過去的孝道!世人只會誇皇帝品性好,是個懂感恩的好皇帝。

張昭儀越想越不得勁,摘了指甲套,拍在桌子上,“本以為,能靠著庶姐在外頭把我的名聲傳的好聽些,沒用的東西,自個兒都靠不住!”

張婳不給她拖後腿,就算好的了。

還有那大將軍王妃,憑什麽,好處都被她占了!

“等娘娘懷了身孕,就能熬出頭了!”宮女見著自家娘娘還是愁眉苦展的,有舉了個現成的例子,“那大將軍王府裏的王妃,可不就是這麽過來的!”

張昭儀說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小娘子,攀了高枝,她柳凝做起了大將軍王妃,就敢和我姐姐過不去了。可不是熬出頭了麽!”

宮女頻頻點頭,“是啊!是啊!娘娘我們可要沈得住氣!”

“你說得對,陛下對本宮一直很溫柔。”張昭儀摸了摸肚子,這後宮裏的女人不足為懼,她懷上龍嗣,那也是早晚的事。

天底下最至高無上的皇,對他的女人們最不會吝嗇的就是溫柔。

這些的前提是,宋肅北對她還有幾分舊情可言。

柳凝看著如此的宋肅北,很是不耐。

靜太妃,“似乎是這樣的事,年紀大了就記不住了。那說起來,夙朝與王妃還要一道兒謝過陛下。”

柳凝自是知道這兩人的視線,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定下心神,上前緩緩說道,“陛下這樣的大恩大德,臣婦與王爺沒齒難忘。”

宋肅北以很近的距離看著柳凝。

這女人嫁為人妻後,的確會無趣一些,便是往昔裏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野趣,也被磨得不見蹤影。

跟著什麽樣兒的人兒,就有什麽樣兒的底色!

宋肅北打從上書房出來,才收到宋夙朝從前線傳來的折子,這仗都打的差不多了,還要上折子讓他開放糧倉,依功行賞,真是煩人!

他道,“你們夫妻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柳凝巴不得他不待見她,低著頭,才道,“多謝陛下誇讚。”

世人皆言,皇帝不愛端莊貴女,坤寧宮的皇後娘娘是皇帝奪來的妻,故而,當做寶貝。

如今柳凝穿著王妃的衣裳,渾身上下的淑麗氣度,便像是高門大戶特意培養的。

她與宋夙朝是禦賜的婚事,她如今更是女子會得力的幹將,論名聲,威望,早已經不是前一世裏,受人鄙夷之人。

柳凝故意提起宋夙朝,道,“王爺為國在外征戰,臣婦也怕自己哪處做的不夠得體,汙了大將軍王的威名。”

靜太妃便覺得她小小娘子,能有這般覺悟,很是不容易,“當初,夙朝進宮來求我為你寫進女堂的引薦信,還說你是個愛讀書,上進的孩子,如今看來一字不假。”

柳凝微抿了唇,“多虧了娘娘這封信,凝兒才能在女堂站住腳。”

“嚴相夫人和你是同窗,你理當多照顧著些。”宋肅北知道女堂那些事,張昭儀同他抱怨過,柳凝仗著身份很沒給張婳好臉色看。

女堂裏的事,便是皇帝也插手不了,這是當初先帝爺在世時立下的規矩。

柳凝無視宋肅北的囑托,只道,“回陛下的話,我本就與相府有些淵源,怕惹得王爺不喜。”

“這倒也是,夙朝的性子陛下還不知道麽?他這個人要是軸起來,那可是八匹馬都拉不住。”靜太妃幫腔,道,“再說了,凝兒是你陛下的弟媳,論親近遠疏,您也不能胳膊肘向著一個外人。”

“那相府夫人是張昭儀的姐姐,說起來不算外人。”宋肅北道。

靜太妃垮了臉,“陛下寵愛張昭儀,在這後宮還不夠她威風?還想要插手到外頭去?即便是想幫襯,關我們凝兒什麽事?可憐她一個老實人,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朕不是這個意思。”

宋肅北還要看的仔細些,便是那一身玲瓏剔透的好肌膚,襯得更豐韻優存,低著頭,隱隱瞧見的朱唇,也是瑩亮的。

膽子雖不比以前,但也別有風味。

柳凝緩聲道,“娘娘別動怒,若是因為這樣的小事,與陛下生了嫌隙,卻是臣婦的過錯。”

“傻孩子!你有什麽錯,實在是委屈無處說了。”靜太妃經今日這事,對柳凝徹底改觀了。她已經抱著宋祈到了跟前,“陛下,您要不抱抱祈哥兒,也好沾了沾夙朝的子孫運。”

宋肅北挑了眉,什麽子孫運?這孩子,便是他的!

宋肅北對於柳凝的諸多挑剔,在孩子跟前,他的眼神都柔軟起來,“多大了?”

“回陛下的話,七個月了。”柳凝衣袖裏的手指已經發緊的咯咯作響。

靜太妃,“孩子一落地,日子就過得快。上回,聽夙朝說孩子各方面都好,還是滿月那會兒。”

“朕本來想著等孩子大些,找欽天監親自擬定個好名字。”宋肅北的手指摸了摸宋祈的臉,“祈這個字,顯得太隨便了。”

柳凝心裏的滋味那是很不屑的,這皇帝他什麽呢?

不管是前世和今生,一開始,他都孩子都不曾上心過!便是滿月這樣的日子,也沒有打發人來看過。他和張昭儀正是情濃的時候。

倒是,宋夙朝不聲不響的準備了好些,秋月提起過,那些從外頭送進來的東西,都是王爺親自挑選過的。

柳凝的眼寸步不離宋祈,宋肅北從外頭來,手指冷冷冰冰的,他也不顧年幼的孩子受不受得住。果真,乖巧的孩子憋著雖,被凍著了,委屈的不行,“嗚嗚。”

“陛下孩子小,受不得凍。”她心都要碎了。

“朕看是被你們養的太過嬌氣,這樣的孩子,等長大了,也無甚用處。”宋肅北還捏了一把孩子軟和和的臉,見著哇哇大哭吵的不行,反而沒了興致,這才擺手讓乳娘抱到邊上。

墻裏頭,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柳凝強忍住想要尖叫的沖動。他沈默的站在陰影裏,就像是個瘋子。

只見宋夙朝身穿著墨色的衣裳,頭戴著一頂厚氈帽,便站在那一個汝窯花瓶的後頭。無聲無息的,往外頭看,那眼神似乎是在不滿。

可誰敢揭皇帝的短?

靜太妃也是不敢說什麽,那眼神是示意柳凝,讓她先帶孩子下去哄一哄。說了這麽多話,顯然是把最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夙朝在外頭辛苦,好不容易回來,你們兄弟倆可要好好的。”

宋肅北坐下來,理了理衣袖,還想著柳凝離去時候,窈窕背影,“朕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頭的?甚至有時候朕總覺得,什麽事都得他說了算?”

“陛下怎麽會這麽想?”靜太妃也明白的。可不就是這次打仗的事,讓兩兄弟不和睦。靜太妃才安排了這一出,“外頭的那些話,當不得真。”

更怕是張昭儀吹枕頭風,讓這倆兄弟離了心。

宋肅北,“他還好意思說是朕的皇弟?做事都沒有嚴相想的周到,朕的命豈可同他們一樣的輕賤!”

“陛下,這些話真是越說越不著邊際了,我看便是那張昭儀將您帶壞了!”靜太妃頭疼不已,後宮裏,都是些什麽女人,這樣一比起來,倒真不如柳凝省心,“您看女人的眼光,全不如夙朝。”

“那朕可真要好好看看,王妃是如何的好了。”宋肅北哪裏聽得了這樣的話,甩了衣袖。

柳凝抱著孩子,急匆匆的走了一路。

可還是,覺著背後有雙眼睛正盯著她。

外頭的雪越發下的大,天也變得灰蒙蒙的。她對身邊跟著的春花,吩咐道,“後頭,沒有人跟過來吧?”

“沒有呢!王妃。”春花扭過頭,望過去一眼:“這可是宮裏。”

“我眼皮總是跳,像是要出什麽事。”柳凝抱著孩子,入了室內以後,久久不能平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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