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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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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柳凝雖入了女子會,但日子卻過得並不順遂。女堂的女弟子大多都是高門顯貴的小娘子,眼光自視甚高,心中對這麽一位新加入的成員頗為不屑。

王家娘子道,“她不過是攀了王爺的高枝,到底是個什麽貨色,上京城中何人不知。”

蔣家娘子卻道,“到底是夫子認可的,我們這般排擠,可是不好?”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王家娘子本是引薦了張婳入會,可卻被這柳凝搶了去,“嚴夫人秀外慧中,最是慈悲心腸。”

“那嚴夫人,可是嚴先生的母親?那卻也是最合適入女子會的。”

王娘子罵道,“我就說是那柳凝奸詐,她搶了嚴夫人的名額,還裝模作樣的,恬不知恥!”

幾人說話的聲音並不輕,朝著那女子看過去。柳凝手中執筆,她心中了然,在座幾位娘子都未有婚約,看上了年輕俊秀的嚴宴卿,也不足為奇。

那王娘子,名叫王嬌,更是一眾愛慕者裏的翹楚,又是個拜倒嚴宴卿裙下之人。

前一世時,便是柳凝成為皇後,王嬌也不遺餘力的抹黑她。實則呢,王嬌是為了討好那張婳,一心想嫁入相府,就是個頭腦空空的棋子。

而幕後之人,不但得了名聲,又生下嚴宴卿的孩子,張婳占盡了便宜和好處。

便如現在,張婳不聲不響的看著幾人,便像是一只禿鷹盤旋在高空之中,坐等漁翁之利。

王嬌,“我勸她還是聰明些,自動從女子會退出,物歸原主!”

張婳的手下意識的收緊,誰都不會想到柳凝會成為入女子會的新人。她在女子會裏頭,能做些什麽事?那可不是啼哭,撒嬌就能應付的了的。

王嬌對著張婳點了下頭,滔滔不絕,道,“可真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有人得了一個王妃之位,就越發輕狂!”

柳凝擱下手中的細管筆,朝著王嬌一人走去。眾人心驚,論仗勢欺人,屬這位柳娘子的當仁不讓,那宋夙朝雖不在上京,卻時有旗開得勝的消息傳來。

當日瞧見過宋夙朝與她告別的樣子,王嬌就認定了她入女子會,便有大將軍王的扶持,“你做什麽!想當著這麽多人扇我不成?”

“這是布施日的大米數量,我已經清點好入庫,還請王娘子核驗。”柳凝將手中賬本送出去道。

女子會每月初一,便會早早熬煮好粥米,以便布施,給那些困窘的百姓。

然而,柳凝一個剛入會的,居然能接手這樣的重任,還說不是開後門!王嬌一把接過賬本,翻看起來,“你若是不想女子會的顏面都被你丟盡,布施日就不要出現在百姓跟前!”

“王娘子,女子會的主事人是藏夫子。”柳凝垂著眼,淡淡道,“你我皆是夫子的弟子,若是不和睦,傳出去才有傷女堂仁愛的名聲。”

“我哪裏會這樣!”王嬌道,“你自己行為不檢點,還不讓人說了?”

柳凝卻笑起來,道,“王娘子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整日把這些汙言穢語掛在嘴邊,你名聲也不怕糟踐了?我聽著都為你覺得捏一把汗,哪個正經人家瞧的上這種小妾胡攪蠻纏的做派?”

堂間眾人安靜下來,也對呢,她們在女堂學的可不是這些東西。

柳娘子再怎麽不好,也是與宋夙朝關起門來的家務事。王嬌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在這兒指手畫腳的就是有些不對味!

王嬌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眼睛轉過張婳那處尋求幫助,可那人卻別過眼去,生怕沾染上麻煩似的。

熏香燃燃從鎏金香爐裏升起。

一道無聲的身影豁然出現在門口,月白色發帶垂蕩在腰間。

藏雲昇剛聽了幾句,就皺起眉頭,這女堂裏盡都是什麽烏七八糟的人啊!招手讓柳凝過去,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她。

眾人就好奇地問,“夫子,這是什麽啊?”

女侍道,“王爺從涼州寄來的家書,不知怎麽的寄到女堂來了。”

藏雲昇看向柳凝,在等著她做何反應。

柳凝想起秋月前些的話,宋夙朝這個人看似鐵面無私,其實是個極其護短的,他哪裏又是個會寄錯信的人,分明是做給外人看,他記掛著家中新婦。

也難怪柳凝說話這麽有底氣!大將軍王妃這位置,她坐的安穩啊!

柳凝面色尋常,珠圓玉潤的臉盤看不出什麽歡喜來,她屈膝,這麽窈窕的行了一禮,雙手去接過那份眾人視線火熱裏的家書。

藏雲昇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他使了幾分力氣,那女人就拿走不得了。

柳凝瞥了他一眼,倒是覺得十分有意思,這怕不是,宋夙朝就算不在這裏,藏雲昇也能為了一封家書,和人掐起來了?

她其實也挺夠倒黴的。

藏雲昇不僅要讓她治療他的啞疾,連這心疾的毛病,也一並要當做交易?

-

下了課,柳凝隨著女侍去給藏雲昇治病。

女侍的態度並不比先前好多少,更像是要拐彎抹角的敲打著她,“王妃得記著這是夫子。”

既然要這麽說,柳凝也要好好擺王妃的譜兒來,她嘴角暈染笑意,“總不至於,我真是走了夫子的後門,才入的女子會。”

“王妃是怕被非議?今日堂上的情形,大家夥可都是覺得是王爺在背後幫襯。”

柳凝她本來就覺得藏雲昇是在膈應人,他的女侍都對她挑三揀四的,更不能忍,“我是怕耽誤了給夫子治病,想他好端端的一個人,不能開口說話,也挺可憐的。”

女侍沒有立刻接話,自家主子怎麽傷的喉嚨,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夫子是個傲氣的人,輕易不會受他人幫助。今日王妃的恩情,必定會記一輩子。”

“是麽?”柳凝不免唏噓起來了。藏雲昇對她的態度,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宋夙朝,她自己是壓根覺得兩人是沒什麽情意的。

她下了針,藏雲昇卻很是能忍,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她道:“有些疼。”

他們二人的時候,他也不戴面紗,以真面目示人。

倒像是多信她似的?

柳凝下了些力道,來刺激穴位,藏雲昇的拳頭就握了起來,嘴角也頗為的倔強。冷不丁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從他的嗓子裏跑出來,極為惑人。

她便沒忍住看了他好幾眼。

哪裏還有記憶裏,半分脅迫她的猖狂樣子。

所以說才有了那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即便前一世她拿他沒法子,這一世還不是落到她手心裏,任由她拿捏了。柳凝拔了針,垂下眼,道,“夫子的身子虛得很,平常時候,還是好生養著。”

此時,藏雲昇虛汗淋漓,他一開口嗓子沙啞的不行,身子也是綿軟無力氣。

柳凝皺了眉,這麽一看,這藏雲昇當真是琉璃做的人,竟是比她的肌膚還白上一些。她伸手過去,扶著他的肩,“夫子不必逞強於一時。”

藏雲昇睫毛微動,指尖碰觸到她的肌膚,費力氣的將話語吐出:“柳……”

柳凝快速的將自己的衣袖扯回來,像是碰到了什麽骯臟的東西。

他便被這力氣一推,倒了下去,紫色的眼瞳滿是渴求的看著她。見著人,當著他的面兒將肌膚方才碰觸過的地方,一寸一寸的用帕子擦幹凈。

藏雲昇就更是有些不悅。

外頭的女侍聽到裏頭的響動,就進來將帕子遞給了他,寬慰道:“夫子可是有什麽吩咐?告訴奴婢就是了。”

柳凝卻沒多少憐憫之心,她站起身,慢慢的將銀針收拾好,準備要走。藏雲昇的眼睛就凝視著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松開,想是想讓她留下來。

女侍見如此,開了口:“王妃,您還請留下,多陪陪夫子。”

柳凝垂著眼,有著淡淡的不喜,但她言語委婉的拒絕了:“王府裏還有年幼的小兒等我回去,我便不好多留了。”

藏雲昇眼中惆悵,他捂著唇,咳嗽幾聲。

“王妃!”女侍扶著藏雲昇心裏滿是不忍心,頗為霸道的,說:“您這般矯情,莫非還以為我們會對您做什麽?卻也別忘了是誰讓你進的女子會!”

從天亮,到黃昏,路邊的樹葉上都結了水珠。

柳凝才從女堂緩緩的出來,秋月早已經著急的不行,扶著她的手臂,輕聲道:“王爺的人來過了,詢問王妃去了何處。”

“你如何說的?”柳凝面目擔憂之色的,道:“我不想讓王爺誤會。”

秋月這麽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我自是說王妃好學,還在女堂未曾歸家。”

宋夙朝是王孫貴胄,他誰都不信,更不會信她這個便宜王妃,送家書也罷,派人來監視她也罷,那都是尋常的動作。柳凝彎腰上了馬車,道:“王爺在外奔波,何必讓他為了這些小事分了心思?”

“可是王妃和夫子的事,奴婢還是覺著要一並告知了的好。”

秋月還挺拿不定主意的,“奴婢總覺得這事王爺會不喜。”

柳凝對與藏夫子的事只字不提,更像是有了什麽不好的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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