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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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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如今的宋夙朝到底還是年輕些,他觀察著嚴宴卿的一舉一動,捏著她的手收緊裏力道。

柳凝見著他眉眼均是止不住的燥意,無奈的勾了勾嘴角。

門外頭的雨聲小了些,嗩吶鑼鼓聲就能隱約聽得見了。三人本就被光影晦暗籠罩著,宋夙朝卻清楚的見著她嘴角隱匿的笑,他甚至覺得她得逞了什麽似的。

“你在笑什麽?”他低聲問道。

“我沒有。”柳凝長睫微垂,指尖攥著宋夙朝的玄袍衣袖,不緊不慢的塞到他掌心裏尋求庇護,解釋道:“我也不敢這麽想。”

她不敢?

宋夙朝像是聽到今日最好笑的笑話,他銳利的眼神凝視著她,那股子輕慢也越濃:“柳凝,你是為了我,還是因為這位嚴郎君?”

手是軟的。

但他的神情未變,扼制著她。時間靜止,等待著柳凝的手將他掌心裏的水汽抹幹凈。

“王爺。”她微抿了唇,只覺著掌心被摩挲後,發燙的厲害。柳凝低聲言語:“王爺……會有些臟。”

嚴宴卿的目光就忍不住跟了過來:“王爺,你這般似乎有失風度了。”

“她可沒覺得委屈。”宋夙朝狹長眼尾一挑,不在意他人目光,只將她的手牽的更緊了些,像是占有自己的私有物,他道:“在本王看來,她只是怕我動手打傷了你嚴郎君。”

“我沒有這麽想。”柳凝搖了搖頭,有些示弱的道:“王爺明鑒。”

在外人眼中看來,很有些讓人誤會的意思,就是柳凝擋在宋夙朝身前,嬌滴滴的求他,莫要傷人。至少這個嚴宴卿他便是如此覺得的:“凝妹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如若不是有威脅,有怎麽會向王爺服軟?”

“是麽?”宋夙朝聲音低沈,隱隱不快。他只問她,不容她退卻半步:“可笑,本王的拳頭就這麽輕賤?”

柳凝實在冤枉啊!

“凝妹這份恩情,我必定記這一輩子。”嚴宴卿雙手作揖對兩人說道。柳凝待他的這份真心,卻遠遠超過她的容顏,讓人覺得耀眼,羞愧:“往日裏,是我對不住你在先。”

“嚴郎君你別這樣……”柳凝只希望他快快滾過去,別在這裏叭叭叭了。

偏偏是這兩男人,爭鋒對麥芒。

宋夙朝沒松開對柳凝的懷抱,他低下頭看去,女人膚白,貌美,眼眶微紅,那冷淡的眼底裏流露出少許的柔情。他開口詢問,"當真舊情難忘。”

“王爺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嚴宴卿他若不是信了旁人所言,今日柳凝嫁的人便是他。何至於會是這不解風情的一介武夫!

宋夙朝年方弱冠,征戰沙場,在他劍下斬殺的賊寇不知凡事,還從未知曉為難一個弱女子是個什麽滋味。他低頭,緊握她的柔軟腰肢,“你再不為自己辯駁,本王可真當你對他餘情未了。”

“我沒有。”柳凝搖著頭,看過去,“嚴郎君,你為何不把話與王爺說清楚?”

“凝妹,我……”嚴宴卿思緒的混亂,一方面,他感動柳凝的真情,一方面又為自己的清明所累。到如今地步,說什麽都是遲了。

退了婚。

說的再多,也是兩個有緣無分的可憐人。

他玄色點漆,她紅衣明艷,真是天上地下再難找出像他們一般的登對人!如何不讓嚴宴卿嫉妒,他道:“凝妹你和他在一起這麽委屈,我看不慣。”

“那就不要看好了。”宋夙朝輕描淡寫的說,很有些威脅人的意思:“王妃,你覺得呢?”

對視幾瞬,此時無聲勝有聲。這婚到底成不成了!

柳凝抿緊唇,不願意再說了。她在心底卻嘀咕,真是有夠的煩人!她往他懷裏鉆,瑟瑟發抖的樣子:“王爺,我不想出去見人了。”

宋夙朝坦然自在,享受她的投懷送抱,但他又警惕性極強,不為問道帝誓不罷休的態度:“今日賓客多,你說的又是些什麽人?”

她聲音溫柔,拽著宋夙朝的衣袖不放,親昵的說:“王爺,我不想提以前的事了。”

宋夙朝低聲對她說,像是信了她所受的委屈,道:“你本是失憶過一場,遇人不淑,也是有的。”

嚴宴卿心情越發郁悶,還有什麽,自然是嚴府準備等著看好戲的人。罷了,到底是他欠柳凝的。他道,“王爺,帶我來的丫鬟身份可疑。”

“哦?”宋夙朝語氣生硬,這女人當真放下了?那就是對方攛掇著她了?他明晃晃的不滿全寫在臉上,沈聲道:“狀元郎的書讀的可正好,倒是情深義重了一回。”

“王爺莫不是以為,我為了給凝妹開脫,就故意編排一個人出來?”嚴宴卿扭頭看過去,宋夙朝不愧是冷硬無人情的大將軍王。

“嚴宴卿!誰給你的膽子,這般與本王說話?”宋夙朝高聲呵斥一聲,像是下一瞬就要拔劍。

她看見如此,只能緊緊的抱著他:“不要!”

-

前廳,快過了吉時宋夙朝沒來便罷了,新娘子柳凝也不見身影。出席的賓客議論聲四起!

“看來這門婚事成不了啊!”

張婳向著外頭瞥一眼即便有皇帝的賜婚又如何,柳凝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惹怒了宋夙朝,這婚事那可不就是,成不了。她道:“一般有頭有臉的人家,是忍不了娘子品性不檢點的。”

品性……那柳娘子當初懷上這孩子,就是用了手段!

聽著周圍人非議柳凝,張婳也打算此時離開,招來田婆子:“幸虧宴卿沒見著這麽烏七八糟的,快讓人把他叫過來,我們這就回去了。”

田婆子先前讓那春杏帶人走,那是最正確的決定了。可正要出去,外頭就吵吵嚷嚷的來一群人,喊著王府裏進了小賊,柳凝屋子裏好些東西不見了!

隨之,那本該早出現的新娘子姍姍來遲,還有那宋夙朝。他長身玉立,對著眾人懶懶的道:“卻也不是本案王誠心想晚了良辰吉時。”

便是他如此不耐的說話,在場眾人也是恭維著。

張婳也是不例外的,向著那人行了禮。她見著柳凝走近,袖子下的手都要扯緊了。

幾月不見,這女人為何又變美了!

只聽說前段時間柳凝生產極為的兇險,連陛下都到了王府,宗室血脈薄弱。陛下是極為看中她腹中的這一胎,她也借此拿喬,仗著陛下,成功產下小王孫,母憑子貴。

因此,外頭的人便是連她都以為,宋夙朝與柳凝之間不和睦。再加上,前幾天圓房,他還是受了算計。

可事實上,宋夙朝還陪在身側,及其的護著。柳凝垂著眼,都不怎麽說話,就有他為她解釋了來晚的原因。

“本王許久不曾在王府住,卻是發生了歹人作祟這樣的事。”宋夙朝斂著眉,站在她的身側,卻也是一對璧人。他手掌寬而厚重,扶著柳凝站穩,道:“夫人小心,莫要讓奴婢臟了你的鞋。”

柳凝低聲道謝,嗓音輕而軟,好像是有些不喜這樣的場面。倒是宋夙朝擦著她的耳廓,神色從容的,安慰了幾句。

那邊有賓客尖叫一聲:“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偷到大將軍王府來了!”

張婳別過臉去,不敢去認,呼吸急促起來。

居然這歹人,卻是那春杏!那丫鬟被人往地上一丟,人贓俱獲。

“母親,這好像是您的荷包?”嚴宴卿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前廳,他走到張婳身邊,輕聲道:“莫非,這丫鬟也偷了您的東西?”

“宴卿,你可能是看錯了。”張婳在嚴府所示形象,皆是賢妻良母,溫柔大方:“我的荷包怎麽會出現在王府?”

嚴宴卿楞了下,又問:“難道不是麽?母親再仔細看看。”

她對這位繼子更是不遺餘力的,對他大事小事都照拂著。她如何能對嚴宴卿說,這叫春杏的丫鬟是她安插在王府的眼線?她自是要維護者高貴的形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可這樣的東西,又怎麽會出現在王府丫鬟身上?”

在管事眼皮底下出現這樣的事,當真是辱沒了王府的門楣。他厭棄的說:“這丫鬟向來是放肆的很,連王妃都敢頂撞。保不準就做出偷雞摸狗的事情來!”

宋夙朝垂下眸子,聲調冰冷的道:“王妃心善,多次放過丫鬟。但這丫鬟犯下大錯,罪不可恕。”

柳凝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那雙驚艷的眸子裏滿是無可奈何,她站在男人身邊,氣質是如此的優雅尊貴,容顏殊麗,像是明白春杏將會有個何等的下場:“王爺,大婚之日還是莫要見血了。”

“嚇到王妃了,還不快堵上她的嘴,拉下去送衙門。”宋夙朝的聲音滿是倨傲之氣,不容人質疑,理所當然的道。

“是!王爺!”管事帶著幾位侍衛上前,欲要將人困住。

那頭春杏卻叫喊起來,一手爬著張婳的衣裙,哭道:“夫人,這是你方才給我的啊!”

“作死的東西!”田婆子麻利的扯開春杏的手,罵道:“哪裏來的賤婢,你自個兒手腳不幹凈,還敢牽扯上我家夫人?”

“不是啊!奴婢依著往常的規矩,收到嚴府遞來的條子,說今日嚴夫人要破壞柳娘子的這門婚事。後來,她過去見了面兒,領了一荷包的銀子,就是按照原先的吩咐把嚴郎君往柳娘子的屋子裏領啊!”

管事瞪大了眼珠子:“好啊!你果真是吃裏扒外的東西!”

這荷包,哪裏是偷來的,分明就是收了好處一並給抖落出來的!嚴宴卿捏住掌心裏的荷包,質問道:“母親,這奴婢的話是真的麽?”

“宴卿!”張婳見狀,心都要從喉嚨眼裏跳出來了:“不是你托我問問柳凝的近況,母親只是誤會了你的意思!”

上京城裏三五九等分的很鮮明,高官一級能壓死人,柳凝剛來的時候因為沒有靠山就被嚴府欺負過不少次,嚴府的嚴夫人,便就是嚴宴卿的那位年輕繼母。

柳凝只要一想到她,就會聯想到那該死的張貴妃。在她的祈哥兒胡亂抹黑她,兩姊妹想害她,以達到討好男人的目的,那可真是讓人作嘔的很!

一個死心踏地愛著宋肅北,一個沒有尊嚴的覬覦自己的繼子。

這一世,要要柳凝她願意,兩人所有的把柄都拿捏在她的掌心裏,讓她們覺得生不如死!她得有耐心,這臺上唱戲的人戲才能演的好看。

女人的小聲的啜泣聲,像是襲卷而來的潮水,讓嚴宴卿他無比的痛苦:“母親,你糊塗啊!我與凝……王妃,本就再無可能了!”

經此一事之後,那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還是,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柳凝這樣的女人,她生來就是被護著的,即便沒了嚴宴請,也會有旁人願意護著,給她想要的寵愛。宋夙朝看得出來,她並不是說說,而是對這門婚事看得極重。

宋夙朝眼中陰沈沈的目光,冷卻了下來:“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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