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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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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娘娘,我們快跑罷。陛下不會管我們了!他要把您送出去。”

柳凝抱住手臂,她現在的腦子亂糟糟的,她到底在哪裏?她如今的身份是誰?剛剛還在生死一線的產房,轉眼之間,狂風暴雨正在吹起她的華美的鳳袍,而在她所望之處,皆是攝政王帶回來的兵馬。

黃昏時刻,觸目所及是黑壓壓的烏雲,席卷著風暴向城墻高處而來。

冬日的冷風吹過柳凝發簪之間的金步搖,賊人的軍隊氣勢浩蕩,來勢洶洶,她覺得從未有這麽一刻是刺骨的冷。有人在哭喊,有人在逃跑,街頭巷尾都是亂糟糟的,如同一場人間地獄。

有賊人在喊話,“聽說坤寧宮的皇後娘娘,絕色無雙,攻下城來也讓我等兄弟好好玩玩兒!”

一支破雲箭“咻”的穿風而過,那賊人瞪大眼珠子,身子一歪就落在馬去。

暖洋洋的日光落在那男人修長的身上,

宋夙朝手握弓箭,冷銳的眉眼壓抑著,話語裏透著三分熟稔,“臣,宋夙朝救駕來遲!還請娘娘恕罪!”

柳凝蒼白的臉色蕩起緋色,像是才反應過來,她是又看到了前世的場景。慢慢的,她對上了一雙冷艷桃花眼,他並沒有說話,卻已經足夠令她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柳凝她整個人直感覺潮濕又黏膩:“你……”

宋夙朝是攝政王,還是大將軍王?

她的身子無法被自己控制,她的思想也無法被自己控制。

宋夙朝是臨時起意,還是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蓄謀已久?他似乎一直站在那處,從未離開過。

柳凝眼神之中略帶些迷茫,她也搞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

“皇後娘娘,您今日可真是出盡了風頭。何必黑著個臉,我們這是在嫉妒你和攝政王的關系好呢!誰不知道,是您寫了家書,才會讓攝政王回朝的?”

宋夙朝不畏懼抗旨,卻在意與她的年少情分。

人人都如此說,只有她自己不信。她是真的不信麽?或是,她不敢信……

“張貴妃,慎言。”柳凝在宮中多年她聽過不少誣陷,可她與宋夙朝並無他們口中所說茍且之事。“若不是攝政王救駕。你們這些嬪妃早落入賊人手裏!”

濃郁的血腥味彌漫在房間裏。

柳凝捂著肚子,想將自己蜷縮起來,饑腸轆轆的有些餓。

畫面一轉。

那坤寧宮東次間擺了些糕裹,點心,卻沒有一樣是她愛吃的。身穿白色孝衣的張貴妃跪在那裏,一邊念叨,一邊燒著紙錢:“娘娘就這麽走了,連一頓飽飯都沒吃上。”

她真的分不清了。

柳凝是坤寧宮的皇後娘娘,還是那難產苦苦哀嚎的柳娘子?

張貴妃領著宋祈,到案前,磕了三個頭。她抹著孩子臉的說:“太子,你母後與攝政王有染,愧對陛下,飲毒自盡了。”

“胡說!”宋祈雖不過十歲,卻被柳凝教養的極好,“我母後不會做這樣的事!”

“祈兒!”皇帝從外頭走進來,垂下眼簾,低聲呵斥:“你母後罪不可恕,今後,張貴妃便是你的母妃。”

“沒有!祈兒的母後只有一個人!”宋祈大聲辯駁,道:“當初,敵寇兵臨城下,是我母後寫信與攝政王,請他回來相助!他們之間清清白白!”

張貴妃沒想這小兒如此難纏,捂著嘴,勸道:“陛下,太子還小,不懂您的苦心。”

皇帝:“太子有這樣的生母實在是恥辱之極,等他今後長大,也擡不起頭來。奉朕的口諭,打今日起不準再提皇後名諱,有違者,殺無赦。”

原來在她死後,皇帝為遮掩醜事,對她下毒的事只字不提。甚至讓張貴妃故意說些她與攝政王有染的事,讓太子對她這個母後覺得失望。

產婆“啊”的一聲尖叫,盆子被打翻在地。柳凝緩緩的才睜開眼,聽到些只言片語。

誰又在惹皇帝不痛快呢?

“柳凝,你醒一醒。”

柳凝閉著眼,淺淺聞到那男人身上的氣息。兩人的視線交融到一起,她被迫的張開嘴,香糯軟甜的藕粉園子,驀地讓她有幾分活在世上的真切。

那副不由自己的樣子,讓宋夙朝氣得不輕:“柳凝,咽下去。”

前世,種種皆是她糊塗,不再追憶也罷。就把眼前人,當今生夙願,好好活下去。

藕粉園子實在甜美,柳凝眼角滴落一道清淚。

“王爺,娘子吃下去了!”蘇姆媽改了先前的態度,她雙手捧著碗,到了宋夙朝跟前,“娘子在意您,您說的話,她會聽的。”

“柳凝,她會聽我的話?”宋夙朝罕見的輕笑了下,聲音低沈,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她最不想見到的是我,才對。”

蘇姆媽她撲通一聲跪下:“王爺!我家娘子的命就捏在您手上啊!”

真是步步緊逼。

柳凝胡攪蠻纏,連她的奴婢也是如此。

“這話什麽重量,誰都說不好。”宋夙朝面色微沈,他不笑的時候眼神更銳利。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聽著他繼續說下去:“克妻,傳出去很不大好聽。”

門外頭,皇帝約束似的敲了瞧門窗。

“三弟,慎言!”

其實宋肅北與柳凝的事,只有宋夙朝一人知曉,他看著門外緊張的人,多少是有些瞧不上的。

“陛下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白?”宋夙朝不由側目,往屋內看去,下一瞬,他不帶絲毫猶豫的拔劍出鞘,手指修長,便橫在太醫脖頸邊,他的聲音如同千斤玄鐵般,“陛下發話了,不準柳凝死!”

吵得可真是夠兇的。

可見,宋夙朝對他的皇兄,有所不滿了。

柳凝她真是沒有力氣了,早就化成一灘軟泥,要不然,她定要好好看一眼。參湯從她的嘴角滑落,冰冷的手指貼在她嘴角,被宋夙朝緩慢的擦掉了。

他沈聲,“柳凝,說話!”

那雙手是冷白的。

在這鬧哄哄的產房裏,他們不在意外人目光抱在一處,彼此依靠,是渴求,成了真。

柳凝用臉頰感受他指腹的溫度,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王爺,您在喊凝兒麽?”

這眼神太過迷離,又顯得柔弱而多情,讓人忍不住的回望過去。生死之際,她也未必吐露真言!宋夙朝的黑眸裏閃過譏諷,他道,“皇兄,他就在外頭。”

皇帝?在就在好了,就讓他去死好了。

“王爺。”柳凝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不肯讓他就此離去。沒錯,讓他心軟還是不夠的,她眸子亮晶晶的,“那您為何如此不高興?”

宋夙朝低聲呵斥,“放肆!”

只是這一句話,柳凝便聽出他話語裏的些許奇怪。莫非,他以為自己平安生下了子嗣,就不需要他了?她的眼眶,頓時微紅,“王爺,您不要委屈自己,我看著也會難過的。”

這女人,就算胡攪蠻纏哭起來可是好看。

這樣的姿態或許也用在皇兄身上?

宋夙朝分神的想著,可還是會受了蠱惑,低下頭去,與她吞吐的呼吸纏繞到一起。血腥味在不知不覺竟是變了,沾染了些這女子身上獨有的異香。

他喉結輕滾動:“柳凝,你已經發昏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若是沒有你在身邊,我壓根挺不下來。”柳凝仰著頭,與他四目相對,是他啊!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她原來是喜歡被他這麽靜靜看著,就好像受到了獨有的偏愛。

千言萬語。

真不知該從何時說起。

但在柳凝的眼睛裏,升起來一絲一絲的生機,她問他,“王爺,你在怪我對不對?可人生在世,有那麽多不得已,我沒有的選。”

宋夙朝聽不懂她指的那些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別過臉去。

“您看看我可好?”柳凝低低的叫著他的名字,她的手是如此的冷,貼在男人的側臉,輕柔的摩挲著。她想向那驕陽靠近,眼眶都跟著濕潤了:“就算凝兒求求您了。”

像是,下一瞬。

她就要送上朱唇的錯覺。

宋夙朝不耐煩的後退一步,他的脖頸兒卻被那曼妙的手,勾住了,她雙眼迷離的厲害。還不等他將人推開,產婆卻喊了一聲,“柳娘子,再加把勁啊!能看到小王孫的頭了!”

黑暗之中,皇帝的身影在門來回走動。

宋夙朝透不過氣,無形之中有什麽東西壓迫著他,讓他走不得。那女人肆無忌憚的支起上半身,投入他的懷抱之中。

他不耐煩的眼中看到了她的難堪,可有什麽打緊的?她要的東西從來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去抓,從不理會旁人的閑言碎語,至於他,也是一樣的。

她的臉貼著他,想更近一些,“王爺,我很高興,不管你出自什麽原因留下。”

那麽,就如他們所願好了。

她與宋夙朝兩人就真做些什麽茍且之事,便好了。

“王爺,凝兒糊塗了一輩子,想要為自己活一次。”柳凝痛的不能自已,她呼吸也跟著紊亂,只直直的盯著他,問道,“凝兒,這條命是王爺的了。”

重生後能救她的人依舊是他,有種感覺這是命運之間安排的冥冥之中。

無論是否知道前世在她死後會如何,她對宋夙朝的心意是有悸動的。前世種種,是她覬覦坤寧宮,而吃的苦果。那他們兩人的心意早就有了想要靠近的心思?

這一世,她想要自己去找到謎底後的答案。

宋夙朝皺了皺眉,不置可否。他的耳畔只有那微弱的聲音混在雷雨交加的夜裏。

孩兒哇哇啼哭。

皇帝將繈褓還給乳母,他道:“今日之事,委屈三弟了。”

宋夙朝輕輕皺眉:“臣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願意。”皇帝的目光移過來,笑意意味不明,“想如今,三弟喜得麟兒,你與柳娘子的婚事也不必再拖了。”

宋夙朝臉色嚴肅,他與柳凝之間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說過話。她想見的還是皇兄,她應該並不想在此刻見到他。皇兄與柳凝的事,他們如何相好,他不該插手多管閑事。

即便,他與柳凝成婚,那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任何的關系。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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