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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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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

“相比於清遠,一中不是挺適合全面發展嗎?”周宇然擡起頭來與女人對視,眼裏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李巖懵了,這和清遠有什麽關系,白琳的手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包,她溫柔地笑了笑說:“但是媽媽想讓你去個更適合的班級。”

周宇然也笑了,笑的隨意:“是嗎?”

白琳的笑僵在了臉上,李巖察覺出氣氛的微妙,他咳嗽了一聲說:“那個,哈哈,周宇然媽媽,您看,宇然也想待在七班,況且您放心,他在我的班級絕對會成績蒸蒸日上的,您就別多慮啦。”

白琳笑著對李巖點了點頭,接著對周宇然說:“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苦心,不要忘了為什麽來一中。”

周宇然淡淡地說:“上課了。”

李巖看了看表說:“誒呦對對對,那孩子你快回去上課吧,我再和你媽媽聊會兒。”

周宇然嗯了一聲,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回班的路上,白琳說的話一直揮之不去,為什麽來一中,因為他輸了啊,輸了那場物理競賽。

周宇然自嘲地笑了笑,他自然玩不過一個在商業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的上市公司總裁。

回了班已經上課了,周宇然從後門進來,老師正在寫板書並沒有註意到他,周宇然也不打算打斷老師的節奏,他靜靜地坐了下來。

這節課是生物課,陳嗔聽地認真,周宇然回來了她也並沒有問他什麽。

周宇然看了眼陳嗔桌上的書,然後從桌洞裏拿了出來。

下課了,今天是周六,八點就可以回家。

陳嗔和周宇然收拾好東西就準備走了,陳嗔邊收拾邊說:“周老板,想吃什麽?”

周宇然想了想說:“聽你的。”

陳嗔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出去看吧。”

周宇然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校門,陳嗔看見一個賣冰糖雪球的推車,她拽了拽周宇然的衣服說:“我想吃那個。”

陳嗔說完也沒管周宇然的反應,直接跑了過去,周宇然看著陳嗔的背影,活潑生動,方才的不愉快仿佛都煙消雲散了,他頓了頓,邁著步子朝著陳嗔那邊走去。

陳嗔眼睛亮晶晶的,推車上有四個格,每個格的雪球顏色都不一樣,陳嗔說:“每個都來點。”

老板應了聲好嘞,利索的給陳嗔裝了一袋子。

陳嗔接過冰糖雪球,付了錢,轉過身走到周宇然身邊。

她挑了個最大的,一口吃在嘴裏,腮幫子被撐了起來,周宇然看著她的樣子,眼神暗了暗,他淡淡地問:“有那麽好吃嗎?”

陳嗔還沒回答,她咬了一口,眉頭一皺,眼神充滿了疑惑:“好奇怪,這山楂會流汁,沒凍起來。”

周宇然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嗔從袋子裏插了一顆遞在他嘴邊:“不信你嘗嘗。”

周宇然看著眼前裹著白霜的冰糖雪球,以及面前人疑惑又期待地眼神,他快要犯錯。

但最後,他還是選擇用手接過陳嗔給的糖葫蘆,塞進了嘴裏,在他咬的同時,陳嗔不懷好意道:“我還以為周老板要我餵你吃呢。”

陳嗔話音剛落,下一秒,汁水爆了出來,周宇然嗆住了,他咳嗽了好幾聲,耳朵都紅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他冷笑了一聲:“陳嗔,你分不清山楂和番茄嗎?真是學傻了。”

陳嗔本來還在欣賞自己的傑作,結果聽到周宇然的話後,嘟囔了一句:“不是吧。”緊接著又塞了一顆到嘴裏。

這次陳嗔吃出來了,就是番茄,因為她太久沒吃冰糖雪球了,再加上方才買的時候想的就是山楂的味道,反而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陳嗔尷尬地捏了捏耳朵,嘗試撇開話題:“那個,我們等等吃什麽?”

周宇然一眼就識別出了她的小心思,一如既往的周菩薩選擇放過。

周宇然問她:“你想吃什麽?”

陳嗔想了想說:“我想吃火雞面和關東煮。”

周宇然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準備搜家店。

陳嗔擋住他的手機說:“去便利店,我自制給你吃,真的超好吃,我從網上吃播學的。”

周宇然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眼睛裏藏了星光說:“好。”

一路上陳嗔小嘴不停,周宇然大多時候只是聽著,基本都順著她,只有在陳嗔對著他說騷話的時候,他會抿嘴,然後巧妙的轉移話題。

黃昏下,他們兩個的背影被拉的很長,那個精壯的背影沒什麽多餘的動作,而纖弱的背影有些時候會與另一個人的背影重疊,然後忽然離開,接著又湊過去,像是一個有耐心的獵人,一點一點引誘獵物上鉤。

可她不是真獵人,而他卻是等候多時準備自投羅網地獵物。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那天相遇時的711。

收銀員還是那天那個女生,她一眼就認出了陳嗔和周宇然兩個人。

陳嗔一進便利店便拿了許多東西,自己拿不下了就讓周宇然拿,終於在陳嗔第三次把東西放在周宇然手裏時,周宇然皺了皺眉頭,聲音微沈:“太多了。”

陳嗔嘖了一聲,對他翻了個白眼:“我是廚師還是你是廚師?”接著就繼續拿。

周宇然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默默讓了步,繼續接著她遞過來的東西。

等陳嗔全拿好後便打開手機開始自己的火雞面制作大業。

周宇然就站在旁邊侯著,陳嗔說讓他幹嘛就幹嘛。

很快陳嗔的“飯”就做好了,陳嗔仰起臉驕傲地說:“吃吧,這碗面吃完了你得想我一輩子。”

周宇然眼神暗了暗,他看著女孩美麗又明媚的臉,點了點頭順著她說:“是得記一輩子。”

面對陳嗔的攻勢,周宇然向來都是忽視或跳過,這是他第一次直接回應,陳嗔本來吃著一口面,聽到他說的話後嗆住了,咳嗽了好幾聲都沒緩過來。

周宇然皺了皺眉,拿起一瓶飲料擰開瓶蓋遞給她,聲音中含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關懷:“慢點吃。”

聽到這話,陳嗔又咳了起來,是她不想慢點吃嗎,這周宇然突然發什麽瘋。

陳嗔咳得臉都紅了,她眼眶蓄了淚,此時也是紅紅的,她擡起頭看著周宇然,語氣裏滿是懷疑:“周宇然,你不對勁,你不會喜歡我吧?”

周宇然倒是沒她那麽反應大,但也被她說出的話驚了一下,他默默擰開飲料,喝了一口,然後在陳嗔的眼神下,淡淡開口:“不會。”

陳嗔放下心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周宇然的肩說:“這就對了嘛,周宇然,我可是打心裏把你當好朋友的。”

周宇然臉部的線條略顯冷硬,他面無表情地把陳嗔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扒開,默默吃面。

他們倆一切的小動作都被收銀員小姐姐收入眼底,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上次兩個人是剛在一起,不好意思承認,這次兩個人看著就親密多了。

陳嗔吃的開心,完全把方才的事情拋在了腦後,也沒註意到周宇然的不對勁,只是覺得這秋天的天氣變得真快啊,突然間冷了起來。

不過沒關系,她有火雞面,陳嗔又高興地吃了一口。

兩人吃完後出了便利店,天色已經黑了,陳嗔手裏拿著個雪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你家在哪兒啊?”

周宇然想了想,發現自己根本沒記小區名字,他很心安理得地說:“不知道。”

“不知道?”陳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周宇然嗯了一聲,淡淡地說:“新家,沒記住小區名,但認得路。”

陳嗔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清遠和一中離地不近,周宇然轉了學,很有可能也會換個地方住。

陳嗔又咬了一口雪糕:“那咱們現在各回各家?”

周宇然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時間,九點了,他神情散漫:“我送你。”

陳嗔想也沒想擺了擺手說:“不用,我自己回就行,離得不遠。”

周宇然思索了兩秒,果斷地說:“走吧。”

陳嗔真不是麻煩人的性子,她拉住準備走的周宇然:“周老板,真不用送。”

然而周宇然還沒開口,一個水瓶朝著陳嗔砸了過來。

周宇然眼疾手快地抓住水瓶,好看的眉毛蹙起,表情嚴肅冷硬,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來人,是劉志他們,有五個人。

“冤家路窄呀陳嗔,誒呦哥們真是眼疾手快。”劉志賤嗖嗖的聲音響起。

還沒等劉志走近,陳嗔直接搶過周宇然手中的水瓶,沖著劉志的頭砸過去:“劉志我去你媽的。”

劉志被砸懵了,周宇然也楞了楞,所有人,除了陳嗔,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

陳嗔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於是砸完就拉起周宇然跑,周宇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牽著手跑開了。

待劉志那群人反應過來時,陳嗔拉著周宇然跑了有五米遠。

劉志沖著他們的背影爆罵一聲,撿起水瓶朝著他們扔過來,不料根本沒砸住,反而錯過了追他們的最好時機。

陳嗔拉著周宇然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跑,跑了好久,直到看不見劉志他們的身影才停下來。

陳嗔松開了周宇然的手,扶著墻喘氣,周宇然倒是沒多大反應,只是眼神放在了方才被陳嗔牽住的手上,他的耳朵又紅了。

周宇然輕咳了一聲:“你砸的還挺準的。”

陳嗔緩過來了,甩給他一個“姐就是牛逼的眼神”說:“這叫快準狠。”

周宇然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嘴角上揚:“你還挺厲害的。”

陳嗔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接著看了看附近,快到她家了,她轉頭看周宇然:“我快到家了,你也走吧。”

周宇然哦了一聲,他指了指前面那個小區:“是這個?”

陳琛點了點頭。

周宇然也點了點頭,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繼續朝著那個小區的方向走。

陳嗔皺了皺眉跟上他:“真不用送了,你快走吧。”

周宇然真停了下來,他奇怪地看她:“你有男朋友了?在你家樓下等你?看見我會吃醋?”

陳嗔覺得他更奇怪,她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是怕你回去晚了。”

周宇然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氣定神閑地笑了笑說:“好巧,我家也住這兒。”

說完就繼續往前走了,陳嗔楞了兩秒,她突然想到那天下雨出現在離她家不遠的711的周宇然,原來他也住這兒,這就說得通了,但是,這幾天怎麽沒在路上碰到他。

陳嗔揣著疑問追上周宇然:“那這幾天我怎麽沒遇到你?”

“上次在711碰到的那天,我只是順路來看看這房子能不能住人,發現有一些問題便沒住進去,昨天問題解決了便住進來了。”

陳嗔拖著尾音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陳嗔突然覺得,她和周宇然是真的有緣分,她最不好的物理是周宇然的拿手項,她拿手的語文英語是周宇然地弱項,而且……她的那些破事,周宇然也撞到過好幾次。

陳嗔默默感嘆,她和周宇然真是天生一對啊,呃是朋友方面的。

周宇然發現平常一直小嘴叭叭不停的陳嗔出奇的安靜,他垂眼看到了女孩思考的神色,周宇然不動聲色地問:“你在想什麽?”

陳嗔想的認真,完全沒經過大腦地說:“咱倆真有緣分,天生一對。”

周宇然身形一僵,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磕磕巴巴地問:“你……你說什麽?”

陳嗔被自己的話驚醒了,她耳根瞬間泛紅,呵呵地幹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在做朋友方面天生一對。”

周宇然僵硬地嗯了一聲,氣氛已經尷尬到爆,陳嗔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如果現在有地她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周宇然已經習慣了她口出狂言,所以漸漸地恢覆了平常。

周宇然發現陳嗔一直不說話,心裏覺著好笑,她也有尷尬的一天,周宇然貼心地給了陳嗔臺階下:“你家住哪兒。”

兩人已經進了小區,陳嗔指了指離大門較近的二層樓:“這個。”

周宇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幢樓黑著,沒有一盞燈亮起,周宇然沒說話,這個小區是別墅區,一棟樓只住著一戶人家,這幢樓黑著燈,意味著陳嗔家裏沒人。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

陳嗔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周宇然:“你家呢?”

周宇然指了指陳嗔家旁邊的那幢樓。

陳嗔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剛剛自己說的“天生一對”,她撩了撩自己的碎發,要不要這麽有緣。

陳嗔突然發現,在這兩幢樓旁邊的樓都亮著燈,只有他們兩人的家是黑暗的,像兩座被拋棄的孤島,明明帆船就在四周,但沒有一艘是向著他們來的。

陳嗔笑了,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無聲的落寞地笑。

周宇然註意到了陳嗔的動作,他平靜地問:“怎麽了?”

陳嗔搖了搖頭,笑著對他說:“周宇然,如果你被困在一座孤島上怎麽辦?”

周宇然認真地想了想:“要逃出去嗎?”

陳嗔被他問住了,她楞了楞,要逃嗎?

她緩緩問:“如果要逃呢?”

周宇然看著她的眼睛,仿佛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半晌他思索著說:“足夠強大,建艘船。”

陳嗔點了點頭,又問:“那如果逃不掉呢?”

周宇然敏銳地抓住了她說的話,是逃不掉,而不是如果不逃呢。

或許身處孤島,誰都想要逃離,但是揣著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勇氣失敗千百萬次後,也得在孤島活下去。

“活下去,抓住一切希望逃出去。”

陳嗔擡起頭看向身邊的人,月光下,他眼裏有點點星光閃爍,他眼神深邃,淡漠,揣著人看不懂的情緒。

周宇然感受到了她都視線,垂眼與她對視,眼神交匯的一瞬間,陳嗔聽到了他們靈魂同頻共振的聲音,一股電流穿過陳嗔的身體,陳嗔就這樣看著他,平靜地聽著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而周宇然試圖去探究她藏匿眼底地苦與澀,可陳嗔輕笑了一聲,笑的悅耳,然後低下頭,別開了眼,她收拾好情緒,又仰起頭對周宇然甜美一笑:“周老板,我到家了,周一見。”

陳嗔說完後就走了,她走的不快卻不穩,她的心慌了。

夜色朦朧下,陳嗔聽到周宇然說:“再見,晚安。”

陳嗔佯裝沒聽見,快步離開了。

陳嗔離開後,周宇然獨自在月色下走,他回想著陳嗔方才問的問題,劉志說的話,黑漆漆的樓,還有她眼底藏著的情緒。

周宇然進了家門,卻沒開燈,他換了鞋,上了二樓,進了臥室。

周宇然依舊沒開燈,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皎潔的明月。

月亮在天上,也會在心房。

與陳嗔交往的越多,周宇然了解到的也越多,他突然覺得,陳嗔似乎不是他曾經想的那般。

一朵烏雲飄過,遮住了月亮的一部分,卻遮不住月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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