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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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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二日,天放了晴後母親早早地便走了,未曾向淑姨媽道別。我想這也好,少許多的煩憂。對於這些,父親並不作何表態,他向來都是順著母親的,於大事上才會硬不認輸。我覺得這樣的夫妻是很好的,比大多數好,應該是比我將來要好的。

到汴京時,哥哥正好休沐,站在門口等了許久的樣子,手裏頭拿著只小風箏。囡囡一見哥哥便跳下了車,沖他去了,不知是求的小風箏還是念的哥哥。

我在後頭喚她:“你可跑慢些,若是摔了,誰管你去哪兒哭鼻子。”

“姐姐心疼我的,凈說些面子上的話。”哥哥已然將囡囡抱在手裏了,她小手又拿著小風箏,有了靠山說話都硬氣了幾份。

“瞧你在莊子裏於我一起,哪敢說這些。”我邊提了裙擺,邊往她那處走。

母親與父親也下了車來,母親見了訓斥道:“什麽樣子!站在大門口的嚷嚷。”

我低了低頭,福身道歉。這讓我想起蘊哥兒,從前每每如此只要無外人在,他便會說“嬸嬸莫要氣了,如此年歲理該跳脫”,如今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大哥讓了身子,父親母親先進了門去。林姨娘來的遲帶著錚哥兒,卻是有些不願進門,想來進了去她便又見不到錚哥兒了。

大哥做了回惡人,含著笑將囡囡放下了地對林姨娘道:“姨娘先進去,我帶錚哥兒去讀書。”

“我不去!我不去!”錚哥兒聽了一下子急了,她抱住林姨娘的手臂道,“我才剛下車,怎的又要去苦!”

林姨娘見他這樣也心疼,可大哥開了口她沒法子最後還是放開了錚哥兒的手,錚哥兒去拉,嘴裏喊著娘。大哥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叫他立在一旁,看著林姨娘進了門。

我開口安慰他:“並不是叫你去苦,不過是讀寫書用不得氣力的。”

“怎的要你好心!你巴不得呢,我才不信你。”他氣急怒瞪我一眼,扭過了頭去。

我不欲與他多說,只與林姨娘一會子便如此蠻橫。

倒是囡囡生氣,開口說他:“你這人不實好心,家裏姊妹怎會要你不好!與你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刻薄!”

後半句話說的不好聽,我忙捂了她的嘴,也正這時茵姐兒過了來,聽見了頓在了原地有些窘迫。大哥見如此一把提了錚哥兒後脖子就往裏走,一刻也沒多停留。

囡囡見到茵姐兒知道自己說的不是,開口有些輕語:“茵姐姐。我說的不好聽,只是說錚哥兒的。姐姐你與樂姐姐一樣兒好著哩。”

“我知道。”她笑了一下,卻並不是那麽的自然。過來摸了摸囡囡的頭,又對我請了個禮,提著裙擺誇門進去了。

我低頭看著囡囡,囡囡也看著我,我呵斥:“合該教教你禮數了,多大的人了。”

“我...我這也是為姐姐說話。”她低下頭來嘟囔著。

我嘆了口氣:“我是想你好的。”

她聽了我的話猛的點點頭,我這牽過她的手進去。

歇下的第二日就有人請了拜帖來,母親早早地入了佛堂去,後院的事情從來都是絡嬤嬤代管的。卻不知怎的,今早嬤嬤將一桌的文案冊子帖子全都送到了我桌上來。

“這是?”我被這響動驚得醒了過來,掀開簾子看去一眾嬤嬤丫鬟手上抱著許多東西在那。我閉了閉眼,起身站定,她們齊聲聲的一句‘小姐好’將我的魂都喊醒了一半來。

絡嬤嬤站起身來,遞了本冊子過來給我看,我略略的看了一眼,擡頭問:“這都是交給我的?”

絡嬤嬤點點頭,翻了幾頁點了點幾個名字:“這都是要現下處理的。”

那頭幾個小婢女便取了過來遞到我手裏,我翻著看絡嬤嬤便在一旁說她的:“夫人說這些都是要早早學會的,嫁給了三殿下後府上的事情小姐都是要處理的。那時候便沒有這麽簡單了,什麽小事兒都是要小姐定的,例如何時開門何時閉門。”

遞到我手裏的幾本基本都是前兩日遞了帖子的客人,大約都是來說親的我便都推了。還有是月姐兒給蘊哥兒送的白貂,我叫下頭的人整理了送去揚州。

還有是府上的開支用度,都是十分齊整的沒有不當之處,卻又兩個地兒用的銀兩高的有些不像話。我點了點擡頭問嬤嬤:“這是怎的,雖說是個砸銀兩的地方,卻也不是倍倍生的。”

那些個東西也放置的幹凈,嬤嬤招了招手叫下頭的人都出去,後含著笑與我說:“這是夫人特留給小姐的,叫小姐斟酌著自處理,這些年看的學的可都不能丟了。”

“是該做些事兒。”我看賬單看的仔細,對嬤嬤的話聽到了該聽的便應了。

嬤嬤走後,采兒便開始為我梳妝,我手不離賬的看著。這幾月的賬目與從前別無二致,可離家幾月為何賬目用度是原的樣子?

我問采兒:“這從前家裏離了人,用度吃穿都還是老樣子?”

采兒給我梳頭,手頓了頓思索了片刻:“裁衣吃食首飾購置這些用的吃的自然是消減些的,新苗修枝清塘這類的到了夏令是用的更多了些的。”

“人未在,衣裳則個應是做不成的。”我又拿了另一本去年的賬目冊子來比對,倒是絡嬤嬤心細,知曉我用得著。

去年的時候夏季清爽,母親在府上,這些自是由她與絡嬤嬤管著的,下人也不敢放肆。夏季用的則個都是一一列出了條目來,清晰明朗。再看今年這份,只有日用總額,也未曾列在各面上。

“如今管家裏頭庫房的是哪個?”我思索著問采兒。

采兒應了聲道:“是福叔。”

“家裏揚州跟來的福叔?”這讓我覺著奇了,福叔為人我也是知曉的,做不出吞東西的事兒來,“那後院制衣用布的哪位娘子?”

“是大少爺帶來的,叫阮娘的專做衣裳首飾的,娘子姑娘用的發簪衣裳都是她手做的。”采兒說的詳細,拿了幾支簪子出來給我看,我瞧著是銀絲勾花,中嵌翡翠的樣子。

我接過簪子來,用大拇指摩挲了片刻,轉頭與她說:“這簪子上的翡翠並非極好的,簪子上也無甚紋路。”

“我也瞧得來,倒是玉的成色不甚懂。”采兒點點頭,只專註的為我盤發。

我擱下簪子,轉頭她為我描眉,我問她:“是個跋扈的人?”

“我也不知,鮮少接觸,與她說話幾次都是個親近的人。可瞧著並不讓人喜歡,或許不討我喜歡。”采兒老實的說了,手上的筆穩如磐石。倒確是她心裏的想法,她是我最親近的,與我說話從來不藏著。

她也很會看人,想來這個這個阮娘不是個好相與的:“你稍後去問問那些個下頭的,她若怕你自想法子問些東西出來。”

她擡手拿起胭脂盒給我,自走了出去做事了。我拿著胭脂合左右端詳著,最後用食指沾取了些對著銅鏡抹在唇上。

將這堆的如小山搞的林林總總都清幹凈時幾乎都日落西山了,采兒還未回來,我支著下巴有些想睡去了,便叫人打了水去洗漱。

泡的溫熱的水裏,人都熏熏然的要睡去了。我迷迷糊糊的若抽離了片刻的魂魄,卻又霎時被人拉了回來,睜開眼來,采兒正在面前輕拍我的側臉。

我起身來,往後靠了靠:“回來了。”

她挽起袖子來,用舀子盛了水來從我肩頭澆下:“問出了些名堂,還有些隱約的東西得小姐自去。”

我閉上眼,她過來給我按了按頭:“阮娘全名是叫阮仿,是華少爺從大街上撿來的,賞了她錢將她娘埋了,阮仿便一定要跟著少爺說是少爺若不救她她也會餓死。”

“胡話,一身本是做洗衣媽子也活的了。”我說的淡淡,卻也是冷笑。

“是了。”采兒繼道,“少爺將她置辦好留在了後頭,她說她會做這些少爺便將家裏的首飾衣裳,常用的,用銅鐵銀做的都交給她了。”

“嗯哼。就這了?”

“她有個孩子,說是她姐姐的,說家裏染了病姐姐父親姐夫都死了。然後,她母親帶了她與孩子投奔汴京的親戚,到時沒成想親戚走去別處了。”

“她姐夫家也都沒了?”

“說是沒了。”

“是該我自去,她老家可問出來了?”

“說是三山一個叫充義鎮。”

我睜開眼來,轉身趴在木桶邊上與采兒對上眼:“叫二八去查查有沒有這個鎮。”

“我今日也與她待了許久,她說話十分的嘴緊,專挑別人的不好說。想帶開自己,我沒問出什麽便順著她說下去。是個藏了事兒的。”采兒起身,拿了架子上的巾子。

我站起身來要她將我擦凈水:“想來從前做的事情養的她這樣的。”

“不是什麽好營生。”采兒如是說,“嘴碎別人貪自個兒的利。”

“生的如何?”應該是個好看的,不然也沒這本事纏著大哥進府。

“有一身好皮相,不像正經皮像,忒妖氣了些。”

我點了頭,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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