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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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4
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朝一個詭異的地方發展，林箋意連忙換了個話題，吳雲水也配合地岔開了方才對於cp樓的詭異討論。
一頓飯就在這種奇怪又平和的氣氛中結束了。
-
“哢嚓”，林箋意向吳雲水揮手告別後就將宿舍門關上了，一轉頭，就看著宿舍裏其他三個人眼裏放光似的盯著他。
林箋意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林箋意：“……你們這麽盯著我幹嘛。”
“我靠，林建議你居然不知道你和那個誰有cp樓！”王博率先出擊，震驚發問。
“……所以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這麽震驚啊！”林箋意也很震驚，“這是什麽我必須知道的東西嗎！”
“倒也不是，”陳西雖然兩眼放光，但神色還算冷靜，“但是你們倆cp樓這麽火，我們都以為你就算沒看過也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呢。”
“而且你不會覺得奇怪嗎！你每次和吳雲水在學校裏合體出鏡的時候都有很多女孩子看著你們！”
“不，王博，就算我不和吳雲水合體出鏡也會有很多女孩子看我的。”林箋意自信發言。
“所以你要怎麽辦？”昨晚就震驚過一輪的艾華反倒成了最冷靜的那個。
“啊？什麽怎麽辦？”林箋意不知道這個問題從何問起。
“之前我們以為你知道cp站啊，你不提我們還以為是你因為不在乎呢。”艾華直接懟道，“但是啊，你今天早上完全不是不在乎的樣子吧。”
林箋意：“……”
本來以為升級以後的自己已經可以淡然看待這件“被迫和自己最好的同性朋友組cp”的詭異事件了，但和吳雲水吃了頓飯以後好像又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吳雲水好像是有點在意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又好像不是昨晚艾華說的所謂“恐同”，但是吳雲水確實表現得……不太像平常的樣子啊。
林箋意又一次陷入了沈重的思考。
“你看，你這副表情，絕對就是很在意啊！”艾華難得看到林箋意被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一臉獰笑。
林箋意：“……”
“所以，你不打算和吳雲水保持距離嗎？”陳西看著林箋意一臉便秘的表情，問道。
“啊？不會啊，我為什麽要和他保持距離？”林箋意下意識便否定了陳西的問題。他沒有發覺在自己的潛意識裏，甚至有些抗拒把“保持距離”和“吳雲水”這兩個詞聯系起來。
“嗯，”陳西若有所思，“你要是不和他保持距離，cp樓裏的物料就會持續更新，看你對這東西的在意程度，很難不影響到你吧。”
“而且還會影響到你找女朋友哦！”王博嚴肅地說。
“但這些，關吳雲水啥事兒啊？”林箋意還是下意識就回答了這些問題，“而且我也不想找女朋友啊。”
他雖然在意cp樓，但不是覺得“被冒犯”的在意，最多有點別扭。再說了，他對和某個女孩兒發展出穩定且健康的情侶關系，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種關系會讓他想到他的父母，那對曾經出現在所有人口中的模範愛侶。
林箋意無法否認自己父母感情的破碎對他造成的影響——現在他對這樣一段親密關系唯一能產生的情緒就是巨大的悲觀。
他已經不相信世界上能有多麽美好的愛情了。這種濃烈的、危險的情感，最後只會讓曾經熟悉的面孔變得陌生，到了終點時可能發現連自己都變成了自己認不出來的樣子。
因此林箋意積極地維護和吳雲水的友情——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以後，認為最有可能持續一生的感情。他曾經看到過一段話，人在長大的過程中會發現身邊能在你的葬禮上完整訴說你一生的人越來越少。他覺得這句話帶著一股悲觀色彩的美，他細數自己身邊的人，發現參與了他目前為止的人生中絕大部分時間的好像只有吳雲水一個了。
他不想失去這段友情。
陳西看著林箋意的表情，好像是領悟到了什麽的樣子，沒再開口。但王博依舊一臉震驚：“為什麽會沒關系啊？一般人遇到和自己有關的不實緋聞，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澄清嗎？”
說完王博想了想，又補充道：“除非是和自己喜歡但是沒在一起的人傳緋聞吧。”
這句話一出口，整個寢室都安靜了一瞬。
“……臥槽。”艾華真誠發聲。
“……你們的想法怎麽越來越離譜了。”林箋意也真誠發聲。他真想把這幾個人的腦子挖出來看看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快被氣笑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反感cp站裏的東西，甚至覺得還蠻好笑的。同時沒有和吳雲水保持距離的打算，具體原因是你不想和他變得生分了。你甚至在今天中午和吳雲水吃飯的時候，向他分享了這個cp站的存在，並且清晰的得到了吳雲水不反感其存在的回答。”陳西在聽完林箋意長篇大論的解釋後，總結到。
“是的。所以還有什麽問題嗎。”林箋意費了很多口舌向這三個人解釋自己的心路歷程——主要責任在王博，他總會把話題刁鉆地帶歪到“你們兩個肯定是在談別擔心咱寢室不會歧視小眾取向的所以林建議你就承認吧”。
寢室的另外三個人相互看了看，接著齊聲對林箋意道：“沒有了。”
呵，肯定在談，就算現在還沒有也快了，死鴨子嘴硬。
除了林箋意以外的其他三個人默契腹誹。
-
Z大慣例在大二開學時軍訓，美其名曰是為了讓新生們先適應大學的學習生活，重文輕武的氣氛十分明顯。先不提新生們到底有沒有適應大學生活，總之大一新開學不用軍訓的消息，還是讓很多新生松了口氣。
這種重文輕武氣氛不僅體現在比其他高校延後一年的軍訓，還體現在新生開學快一個月了才通知要展開體育課選課。
王博毅然決然選擇了排球，說要向日*翔陽靠攏，鍛煉自己彈跳能力的同時說不定還能再往上竄幾厘米；陳西和艾華選了網球，艾華先是打探到了網球上課時間和文學系女孩兒上體操課的時間一樣，而且訓練場地也挨著，又以帶兩個星期早飯的條件賄賂陳西和他作伴，原因是一個人不敢看美女。陳西爽快的接受了這個交易，畢竟體能極好的他完全不在乎選什麽課。
林箋意選了室內體能，一是因為他自覺體力還不錯；二是因為“室內”：天知道在室內不用出去曬太陽這件事對他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
結果室內體能第一節課，下午一點半在室外操場集合，繞標準跑道跑三十圈。
不想曬太陽的林箋意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常。
唯一能給他帶來安慰的大概是吳雲水也選了室內體能，且和他在同一個班。
“……水兒你不會，也是看了，室內兩個字，才來的吧。”林箋意一邊跑步，一邊有些氣喘地問和他並排慢跑的人。
“算是吧。”吳雲水一臉淡然，九月末的烈日和劇烈的有氧運動也沒讓他的臉變紅。
“這就是，造化弄人吧。”大概是太陽的debuff，林箋意沒註意到吳雲水的回答是有些遲疑的“算是吧”，而不是直截了當的“是的”。
跑前的準備活動加上大學生們磨磨蹭蹭的速度，三十圈跑完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老師樂呵呵地看著他們氣喘籲籲的樣子，大手一揮讓他們做完拉伸就直接下課。
林箋意和吳雲水同其他直接躺操場上的同學們比起來倒是不算狼狽，但大中午的突然跑十多公裏確實還是有點吃不消。兩人拉伸完以後就出了操場，隨便找了個最近的長椅坐著，過程中間就連愛叨叨的林箋意都沒說話。
雖然跑完以後做了拉伸，算是緩解了一段時間，但林箋意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正在發燙，四肢有些發軟，太陽穴附近的血管正有節奏地跳動，他輕輕的喘息，平覆自己的心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吳雲水好像沒發出什麽動靜，正納悶地想這小子體力怎麽這麽好，便轉過了頭去。
正好與吳雲水對上了視線。
是林箋意很熟悉的，那種每次林箋意同他說些什麽瑣事時，他看向林箋意的專註的眼神。
吳雲水靠在椅背上，早就平覆好的心跳在林箋意與他對上視線的這一刻又漸漸失去了原有的頻率。他狀似平靜地又看了林箋意幾秒，才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移開視線。
林箋意看著他收回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爽。
但他什麽也沒說，也不知道這種詭異的不爽從何而來，只是靠回椅背，也把視線從吳雲水身上移開。
從那次討論完cp樓的話題以後，兩人依舊會每天一起吃飯，微信上也時不時聊兩句，但不知為什麽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談論起那天的話題。
但現在，大概是剛才跑完的三十圈讓林箋意頭腦清醒的同時，又帶著點平常沒有的興奮；又或者是剛才吳雲水那個被發現後又收回去的眼神讓他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和吳雲水犯個賤。
“老吳，你去看咱倆那個cp站了嗎，就是我前幾天和你提過的那個。”
吳雲水沒想過他會問這個，下意識想點頭時，頓了頓猶豫了一秒，但最後依舊應了一聲“看過”。
林箋意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吳雲水微不可見的抿了抿唇。他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知道按照自己平時的性子，應該嗤笑一聲以後搖頭：大部分情況下，這種完全出於他人思想中、且大部分沒有真實發生過的東西，基本上不會讓他產生任何情緒和反應，不論正面或是負面。
他應該不會去看才對。
吳雲水在面對林箋意這個問題時第一反應是點頭，因為他從不對林箋意認真的發問給出虛假的答案，緊接著的停頓是在思考為什麽自己做出了和平日裏大相徑庭的選擇，而最後的點頭裏包含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看那些大部分言過其實的文字，但是每次在文章裏看到一些林箋意和自己確實做過的小互動在這些女孩子眼裏表示的是戀人之間的親昵時，他總覺得胸腔裏被什麽毛茸茸的小動物輕輕擦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論壇裏有關他們的照片多數是抓拍的背影，有些模糊，但完全能看出來照片中兩個人對於對方的特殊性。
吳雲水將那天在湖邊長椅坐下後，被人拍到的背影照保存了下來。
他隱約知道自己對林箋意的感情有些過於濃烈了，就連六年的分隔都沒能讓他把林箋意排除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外。他依舊會和他討論瑣碎的日常，他也依舊認真傾聽對方的煩惱，有時候給出些建議，有時就只是同屏幕另一邊的人一起吐槽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在分隔的六年裏，他們在各自的交際圈裏都有新的朋友，但是他們依舊基本了解對方身邊出現了哪些新的人。這些人不會給他們的關系帶來影響，更不會取代對方在自己心裏的位置，甚至這些新朋友有時都會從他們口中得知對方的名字。
吳雲水還記得高二的一個晚上林箋意正和他打視頻，兩人雖然相隔千裏，但下晚自習的時間居然大差不差。林箋意正和他吐槽他們年級主任日漸蕭瑟的發際線，突然一個陌生的男聲傳入聽筒：“林建議，你是在和你那個發小打電話嗎？”
林建議擡頭吼了句“對”，接著又低頭朝吳雲水報了個名字，“他剛分手，看不慣所有打視頻電話的，哈哈哈哈哈！”
他說的那個名字吳雲水也耳熟，是林箋意高中班裏玩的挺好的朋友，總在一起打籃球。
那一刻吳雲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高興，他想說自己現在的朋友也知道你的存在。他也有很多畢了業就再也沒聯系的朋友，但林箋意和這些人是不一樣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就算分開了那麽多年，依舊能清晰地知道對方近期的生活細節。
這讓吳雲水感到安心。
也讓吳雲水認識到了自己有多害怕失去林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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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朝一個詭異的地方發展，林箋意連忙換了個話題，吳雲水也配合地岔開了方才對於cp樓的詭異討論。
一頓飯就在這種奇怪又平和的氣氛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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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林箋意向吳雲水揮手告別後就將宿舍門關上了，一轉頭，就看著宿舍裏其他三個人眼裏放光似的盯著他。
林箋意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林箋意：“……你們這麽盯著我幹嘛。”
“我靠，林建議你居然不知道你和那個誰有cp樓！”王博率先出擊，震驚發問。
“……所以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這麽震驚啊！”林箋意也很震驚，“這是什麽我必須知道的東西嗎！”
“倒也不是，”陳西雖然兩眼放光，但神色還算冷靜，“但是你們倆cp樓這麽火，我們都以為你就算沒看過也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呢。”
“而且你不會覺得奇怪嗎！你每次和吳雲水在學校裏合體出鏡的時候都有很多女孩子看著你們！”
“不，王博，就算我不和吳雲水合體出鏡也會有很多女孩子看我的。”林箋意自信發言。
“所以你要怎麽辦？”昨晚就震驚過一輪的艾華反倒成了最冷靜的那個。
“啊？什麽怎麽辦？”林箋意不知道這個問題從何問起。
“之前我們以為你知道cp站啊，你不提我們還以為是你因為不在乎呢。”艾華直接懟道，“但是啊，你今天早上完全不是不在乎的樣子吧。”
林箋意：“……”
本來以為升級以後的自己已經可以淡然看待這件“被迫和自己最好的同性朋友組cp”的詭異事件了，但和吳雲水吃了頓飯以後好像又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吳雲水好像是有點在意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又好像不是昨晚艾華說的所謂“恐同”，但是吳雲水確實表現得……不太像平常的樣子啊。
林箋意又一次陷入了沈重的思考。
“你看，你這副表情，絕對就是很在意啊！”艾華難得看到林箋意被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一臉獰笑。
林箋意：“……”
“所以，你不打算和吳雲水保持距離嗎？”陳西看著林箋意一臉便秘的表情，問道。
“啊？不會啊，我為什麽要和他保持距離？”林箋意下意識便否定了陳西的問題。他沒有發覺在自己的潛意識裏，甚至有些抗拒把“保持距離”和“吳雲水”這兩個詞聯系起來。
“嗯，”陳西若有所思，“你要是不和他保持距離，cp樓裏的物料就會持續更新，看你對這東西的在意程度，很難不影響到你吧。”
“而且還會影響到你找女朋友哦！”王博嚴肅地說。
“但這些，關吳雲水啥事兒啊？”林箋意還是下意識就回答了這些問題，“而且我也不想找女朋友啊。”
他雖然在意cp樓，但不是覺得“被冒犯”的在意，最多有點別扭。再說了，他對和某個女孩兒發展出穩定且健康的情侶關系，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種關系會讓他想到他的父母，那對曾經出現在所有人口中的模範愛侶。
林箋意無法否認自己父母感情的破碎對他造成的影響——現在他對這樣一段親密關系唯一能產生的情緒就是巨大的悲觀。
他已經不相信世界上能有多麽美好的愛情了。這種濃烈的、危險的情感，最後只會讓曾經熟悉的面孔變得陌生，到了終點時可能發現連自己都變成了自己認不出來的樣子。
因此林箋意積極地維護和吳雲水的友情——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以後，認為最有可能持續一生的感情。他曾經看到過一段話，人在長大的過程中會發現身邊能在你的葬禮上完整訴說你一生的人越來越少。他覺得這句話帶著一股悲觀色彩的美，他細數自己身邊的人，發現參與了他目前為止的人生中絕大部分時間的好像只有吳雲水一個了。
他不想失去這段友情。
陳西看著林箋意的表情，好像是領悟到了什麽的樣子，沒再開口。但王博依舊一臉震驚：“為什麽會沒關系啊？一般人遇到和自己有關的不實緋聞，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澄清嗎？”
說完王博想了想，又補充道：“除非是和自己喜歡但是沒在一起的人傳緋聞吧。”
這句話一出口，整個寢室都安靜了一瞬。
“……臥槽。”艾華真誠發聲。
“……你們的想法怎麽越來越離譜了。”林箋意也真誠發聲。他真想把這幾個人的腦子挖出來看看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快被氣笑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反感cp站裏的東西，甚至覺得還蠻好笑的。同時沒有和吳雲水保持距離的打算，具體原因是你不想和他變得生分了。你甚至在今天中午和吳雲水吃飯的時候，向他分享了這個cp站的存在，並且清晰的得到了吳雲水不反感其存在的回答。”陳西在聽完林箋意長篇大論的解釋後，總結到。
“是的。所以還有什麽問題嗎。”林箋意費了很多口舌向這三個人解釋自己的心路歷程——主要責任在王博，他總會把話題刁鉆地帶歪到“你們兩個肯定是在談別擔心咱寢室不會歧視小眾取向的所以林建議你就承認吧”。
寢室的另外三個人相互看了看，接著齊聲對林箋意道：“沒有了。”
呵，肯定在談，就算現在還沒有也快了，死鴨子嘴硬。
除了林箋意以外的其他三個人默契腹誹。
-
Z大慣例在大二開學時軍訓，美其名曰是為了讓新生們先適應大學的學習生活，重文輕武的氣氛十分明顯。先不提新生們到底有沒有適應大學生活，總之大一新開學不用軍訓的消息，還是讓很多新生松了口氣。
這種重文輕武氣氛不僅體現在比其他高校延後一年的軍訓，還體現在新生開學快一個月了才通知要展開體育課選課。
王博毅然決然選擇了排球，說要向日*翔陽靠攏，鍛煉自己彈跳能力的同時說不定還能再往上竄幾厘米；陳西和艾華選了網球，艾華先是打探到了網球上課時間和文學系女孩兒上體操課的時間一樣，而且訓練場地也挨著，又以帶兩個星期早飯的條件賄賂陳西和他作伴，原因是一個人不敢看美女。陳西爽快的接受了這個交易，畢竟體能極好的他完全不在乎選什麽課。
林箋意選了室內體能，一是因為他自覺體力還不錯；二是因為“室內”：天知道在室內不用出去曬太陽這件事對他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
結果室內體能第一節課，下午一點半在室外操場集合，繞標準跑道跑三十圈。
不想曬太陽的林箋意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常。
唯一能給他帶來安慰的大概是吳雲水也選了室內體能，且和他在同一個班。
“……水兒你不會，也是看了，室內兩個字，才來的吧。”林箋意一邊跑步，一邊有些氣喘地問和他並排慢跑的人。
“算是吧。”吳雲水一臉淡然，九月末的烈日和劇烈的有氧運動也沒讓他的臉變紅。
“這就是，造化弄人吧。”大概是太陽的debuff，林箋意沒註意到吳雲水的回答是有些遲疑的“算是吧”，而不是直截了當的“是的”。
跑前的準備活動加上大學生們磨磨蹭蹭的速度，三十圈跑完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老師樂呵呵地看著他們氣喘籲籲的樣子，大手一揮讓他們做完拉伸就直接下課。
林箋意和吳雲水同其他直接躺操場上的同學們比起來倒是不算狼狽，但大中午的突然跑十多公裏確實還是有點吃不消。兩人拉伸完以後就出了操場，隨便找了個最近的長椅坐著，過程中間就連愛叨叨的林箋意都沒說話。
雖然跑完以後做了拉伸，算是緩解了一段時間，但林箋意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正在發燙，四肢有些發軟，太陽穴附近的血管正有節奏地跳動，他輕輕的喘息，平覆自己的心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吳雲水好像沒發出什麽動靜，正納悶地想這小子體力怎麽這麽好，便轉過了頭去。
正好與吳雲水對上了視線。
是林箋意很熟悉的，那種每次林箋意同他說些什麽瑣事時，他看向林箋意的專註的眼神。
吳雲水靠在椅背上，早就平覆好的心跳在林箋意與他對上視線的這一刻又漸漸失去了原有的頻率。他狀似平靜地又看了林箋意幾秒，才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移開視線。
林箋意看著他收回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爽。
但他什麽也沒說，也不知道這種詭異的不爽從何而來，只是靠回椅背，也把視線從吳雲水身上移開。
從那次討論完cp樓的話題以後，兩人依舊會每天一起吃飯，微信上也時不時聊兩句，但不知為什麽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談論起那天的話題。
但現在，大概是剛才跑完的三十圈讓林箋意頭腦清醒的同時，又帶著點平常沒有的興奮；又或者是剛才吳雲水那個被發現後又收回去的眼神讓他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和吳雲水犯個賤。
“老吳，你去看咱倆那個cp站了嗎，就是我前幾天和你提過的那個。”
吳雲水沒想過他會問這個，下意識想點頭時，頓了頓猶豫了一秒，但最後依舊應了一聲“看過”。
林箋意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吳雲水微不可見的抿了抿唇。他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知道按照自己平時的性子，應該嗤笑一聲以後搖頭：大部分情況下，這種完全出於他人思想中、且大部分沒有真實發生過的東西，基本上不會讓他產生任何情緒和反應，不論正面或是負面。
他應該不會去看才對。
吳雲水在面對林箋意這個問題時第一反應是點頭，因為他從不對林箋意認真的發問給出虛假的答案，緊接著的停頓是在思考為什麽自己做出了和平日裏大相徑庭的選擇，而最後的點頭裏包含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看那些大部分言過其實的文字，但是每次在文章裏看到一些林箋意和自己確實做過的小互動在這些女孩子眼裏表示的是戀人之間的親昵時，他總覺得胸腔裏被什麽毛茸茸的小動物輕輕擦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論壇裏有關他們的照片多數是抓拍的背影，有些模糊，但完全能看出來照片中兩個人對於對方的特殊性。
吳雲水將那天在湖邊長椅坐下後，被人拍到的背影照保存了下來。
他隱約知道自己對林箋意的感情有些過於濃烈了，就連六年的分隔都沒能讓他把林箋意排除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外。他依舊會和他討論瑣碎的日常，他也依舊認真傾聽對方的煩惱，有時候給出些建議，有時就只是同屏幕另一邊的人一起吐槽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在分隔的六年裏，他們在各自的交際圈裏都有新的朋友，但是他們依舊基本了解對方身邊出現了哪些新的人。這些人不會給他們的關系帶來影響，更不會取代對方在自己心裏的位置，甚至這些新朋友有時都會從他們口中得知對方的名字。
吳雲水還記得高二的一個晚上林箋意正和他打視頻，兩人雖然相隔千裏，但下晚自習的時間居然大差不差。林箋意正和他吐槽他們年級主任日漸蕭瑟的發際線，突然一個陌生的男聲傳入聽筒：“林建議，你是在和你那個發小打電話嗎？”
林建議擡頭吼了句“對”，接著又低頭朝吳雲水報了個名字，“他剛分手，看不慣所有打視頻電話的，哈哈哈哈哈！”
他說的那個名字吳雲水也耳熟，是林箋意高中班裏玩的挺好的朋友，總在一起打籃球。
那一刻吳雲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高興，他想說自己現在的朋友也知道你的存在。他也有很多畢了業就再也沒聯系的朋友，但林箋意和這些人是不一樣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就算分開了那麽多年，依舊能清晰地知道對方近期的生活細節。
這讓吳雲水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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