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塵世追憶皆無期

將近萬年未曾聽見的聲音突然傳進腦海裏，俞川猛地一驚，他顧不得身上那千刀萬剮般的疼痛，跌跌撞撞爬到石桌前，一手撐著地面，另一手強行擡起擋住他的那些畫紙。

【……嘁，連幾張畫都要這樣？他本人我都不知道與之交手了多少次……】

“我知道我沒有達到你的要求……你要殺了我，隨便！但是求求你，不要……不要碰這些畫！”他又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前方空氣撕心裂肺地嘶吼著，這些畫紙浸染了萬年來他對符韶的思念。

每落下一筆，俞川都會回想起他與符韶相處的一個瞬間，他不能去見他，甚至沒有辦法、沒有臉面去見他……這份眷戀與愛意，只能寄托在一張又一張的畫紙中，他曾經見到過的，夢裏幻想過的，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揮之不去，用刀子一點一點銘刻在他的心頭。

這是他的回憶，也是他的全部。

【是麽？可你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不能死，我也沒必要跟幾張紙過不去，不過麽……你得給我徹底斷了這份念想！】

一聲巨響貫徹天際，隨著天道的話語落下，俞川霎時間直接癱倒在地上，他蜷縮成一團，手指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瞠大雙眼空洞地瞪著前方，微張著的嘴有氣無力，好像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殺不了你，又不是不能折磨你！】天道在小狐貍那吃了癟，殺又不能殺，打又打不過，搞破壞還被他一會兒就解決了，不過是被造物主眷顧的生靈而已，居然會讓它如此狼狽，一肚子的火氣自然要找人發洩，更別提俞川這個廢物，竟遠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俞川身上可沒有什麽光環，只不過是命數比那些普通生靈硬罷了，打不得那只小狐貍還打不得他麽？！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道還是沒有解氣，又往那已經瀕死的魔頭身上打去了一股力量。俞川的五臟六腑都被挪了個位子，七竅血流不止，他額上、手上青筋暴起，那詭異的魔紋在他坑坑窪窪的臉上顯得更加猙獰，連他不知何時露出來的犄角也被折斷，碎成了好幾塊散在地上。

【哈哈哈！我還真是你的心魔！你越是忘不掉他，我越是會讓你痛苦！你這樣一個陰溝裏的老鼠，卻喜歡上那天邊明月般的美人，他可是這世上唯一的至寶……你總該付出點代價吧？】

天道每說出一個字，俞川身上的骨頭便會斷裂幾根，到了最後，他已經癱倒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只能張大著嘴任憑鮮血湧出，任憑“心魔”作祟。

時間不斷流逝，也不知道日月轉了幾圈，天道才終於洩了憤，俞川倒在血泊中，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天道殺不了他。若是換了別人，它早就能讓他直接消失，徹底從這世上離開了，不過也恰恰因為此，才能最極度地折磨他。

雖然表面上看不大出來，但俞川全身骨頭碎裂，內臟也早就攪和成了一灘爛泥，大概只剩那顆心臟還能跳動兩下，而他的腦海中更是痛苦萬分，天道不僅讓他時刻感受著神魂撕裂般的痛楚，更是直接在他腦袋裏播放起了一些畫面。

一些……符韶與別人親密的畫面。

————

……

……

……

————

天道將這一幕幕都呈現在俞川的腦海中，還貼心地給他的情敵打上了碼。二人間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卻看不清那個仙人的模樣，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盡管那些情都是假的，有欲無愛。

但俞川還是嫉妒死了那個仙人，以及其他得到符韶青睞、與他親密過的人。他們明明和自己一樣，根本連符韶的一根頭發絲都不配碰，又何德何能能被符韶看上？！

他那被天道打殘的身體已經感受不到痛楚。妒意、恨意如同潮水般湧入了俞川的身心，那些和他搶狐貍的人，都得死。

幸好小狐貍都不喜歡他們，殺了也不用擔心他會難過。

若是今後符韶真的愛上了誰……他仍會殺了那個人，再變成他的模樣和符韶在一起，只要能在符韶身邊，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願意。

塵土，鮮血，淚水……融為一體，此刻已經看不清那只半魔臉上的表情，只有那灘臟汙的暗紅色液體不斷地向四周流淌。

【對了，你不是嫌你這張皮囊長得醜麽，正好我也解氣了，不如幫幫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說過，還有利用價值的人我是不會殺的……再說了，萬一你真能勾引到那只小狐貍，倒也算是幫了我】

天道話音剛落，四面八方便又湧出了那股能量，數萬個金色小光點包裹著俞川，下一瞬間，只聽見一聲劇烈的慘叫，金光散去，俞川捂著自己的臉，扶著石桌重新站了起來。

【起來了就別裝死！收拾收拾你的東西滾出去，不給你點刺激還真是不行……】天道在這頭催促著俞川，同時，它分出一小團，飛回了那片它來時的古戰場，掏出從深淵中偷來的創世流文繼續翻看起來。

【這該死的狗東西……果然是我對他太好了，竟然還給他一個安穩的地方修煉？！想要他變成滅世魔王，就該把他扔出去，讓他遭受世間疾苦！】

【那只小狐貍能不能去多找幾個情人，給我好好刺激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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