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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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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經過一天的磨煉,宋蔭現在已經能夠做到一個人扶著墻單腳蹦著到處走。

於是,每個課間,在仲鹹樓的四樓,都能看見這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少女單腳蹦著去廁所,架勢仿佛下一秒都要和人鬥雞,誰見了都得誇一句她身殘志堅。

今天的宋蔭依舊是獨立女強人,但當她上個廁所回來時,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幅場景:

女孩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少年耐心地給她講題,筆尖在她書上留下輔助線的痕跡,女孩還不時地點頭。

那女生她認識,是隔壁十六班的李文欣。人長得漂亮,成績也還行。

但宋蔭不太喜歡她。

李文欣是教師子女,爸爸是年段語文組組長,媽媽是英語組組長,因此,她對別人總有一種瞧不起的感覺。還經常搞暗箱操作,這次的實驗班也是她爸媽塞進來的。

不僅如此,李文欣還喜歡和男生搞暧昧,尤其是“有婦之夫”。之前宋蔭和她同一個初中的,關於她的這檔子破事聽得多了。

今天倒是大駕光臨到十五班來了。

宋蔭蹦到他倆面前時,一題正好講完。林餘收回筆,以為已經結束時,李文欣將這份練習翻了一面,又問了一道題,如同上題一樣,是一道不算太難,只需要一條輔助線的中等題。不過就是老師放在每種題型前列的開胃菜。

李文欣來這裏的目的太明顯,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莫名的情緒湧上來,不一會便酸酸脹脹地充滿整顆心臟。宋蔭手指輕叩桌面,開口道:“李文欣,我沒記錯的話,這份是數學培優班的練習吧?”

聲音引起兩人註意。李文欣伸手理了下劉海,點點頭:“對呀。”

“那下午第四節老師不就會講了?”宋蔭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麽奇怪,“現在也快上課了,不如你先回自己班級?”

“也是,”李文欣拿好自己的東西,扭頭對林餘甜甜一笑,“謝謝你,林餘,以後還可以找你問題嗎?”

“其實我覺得,這種題目還是問老師會好一點,講得更透徹。”林餘沒有擡頭,已經在寫自己的作業,拒絕道。

李文欣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覆自然:“是嗎?我覺得林餘你講的很好耶。”

“謝謝。”林餘擡頭,語氣淡淡,“可以先讓宋蔭坐下嗎?她腳受傷了,站久了可能會疼。”

李文欣佯裝驚訝,好像現在才發現宋蔭剛才是蹦著過來的,手捂住嘴唇,輕呼一聲:“天吶,宋蔭你受傷了嗎?”

她趕緊給宋蔭讓位,聲音柔柔地道歉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趕緊先坐下吧。”

宋蔭沒有客氣,一屁股坐下,心裏白眼都快翻上天去。

“嗨呀沒事沒事,不知者無罪嘛,”她裝宋蔭也裝,宋蔭大方地說,“以後有問題也可以來問我啊,我數學不比林餘差。”

“好呀。”李文欣話雖是對宋蔭說,眼睛卻盯著一旁的林餘,“林餘,再見。”

林餘筆尖不停,頭也不擡,只是出於禮貌地回說:“再見。”

李文欣一走,屬於他們兩個的位置歸於安靜。

以前宋蔭每次一回來,都會嘰嘰喳喳地對林餘講一堆,今天卻是閉口不言。

林餘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扭頭看向她,問:“怎麽了?”

宋蔭只抿著唇,不說話,默默收拾自己的課桌。

“你生氣了。”不是詢問的語氣,是肯定的。

“為什麽?”

“我不喜歡別人坐我的位置。”宋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桃花眼依舊和初見那時一樣,人明明淡薄,可偏一雙眼睛,看誰都深情。

宋蔭覺得,林餘實在是有些容易招蜂引蝶。

“以後我不在,不要讓別人坐我的位置。男女都不可以!”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除了溫滿淺。”

林餘點頭,默默記下:“好。”

班裏他能叫上名字的人還不多,除了同宿舍的紀謹何煦張子坤,溫滿淺算其中一個,因為她經常下課來找宋蔭聊天。

宋蔭其實很想再補一句:也不可以給別人講題。可她和林餘現在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同桌關系,而且只是同學間講個題而已,又不是什麽過分的行為,如果講出來,肯定會讓他覺得很奇怪的吧?

教室裏不適合傾訴,林餘還坐在旁邊,宋蔭只能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明明沒什麽的,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因為名叫“喜歡”的顯微鏡,這點別扭被無限放大。

宋蔭難得一早上沒有和林餘說話。

林餘本來就有點悶悶的,很少講話,平常也都是宋蔭講十句,他接一句,所以他也沒有主動找宋蔭說話。

第三節一下課,林餘就出了教室。

宋蔭沒有多想,以為他著急上廁所,就一個人趴在桌子上,腦子裏還在想剛剛的事情。

“喲,幹啥呢,這麽沒精打采的。”

宋蔭擡起頭,是溫滿淺。

宋蔭郁悶地說:“你早上又不是沒看見那誰。”

溫滿淺挑眉,她當然知道宋蔭說的是誰:“怎麽,吃醋了?”

宋蔭沈默不答,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一切。

溫滿淺有些好笑:“不是,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吃醋?”

“什麽愛吃醋?誰啊誰啊?”正在和人打鬧的何煦轉過頭。

“沒什麽沒什麽。”溫滿淺自己嘴裏叼著根棒棒糖,先給宋蔭丟根,又給何煦丟一根,“邊玩去,位置給我,乖啊。”

“哦。”何煦識趣地把位置讓給她。

宋蔭將棒棒糖放一邊,並不打算吃。她把溫滿淺拉得離自己近些,開口道:“李文欣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連何煦都下手。”

何煦正和張子坤鬧著,笑得沒心沒肺。和他不熟的興許還會心動一下,但像宋蔭溫滿淺這種從小和他長大的,早已透過現象看本質,認為何煦純傻蛋一個。

“她那種人不就廣撒網嗎?你管她呢。”溫滿淺滿不在乎,以前初中的時候她還被李文欣莫名其妙針對過,原因是一個一直追李文欣的男生一直追不上,改追她了。溫滿淺倒是看不上那男的,但這可把李文欣給氣壞了。

“我覺著林餘肯定不會吃她這套的。”溫滿淺突然來了興致,“早上你前腳剛走,後腳她就站在咱班門口,問林餘坐哪。林餘一臉懵看著她——你都沒看見那個表情,特逗——然後她看見林餘,直接走到你位置上坐下來。”

她坐直了身子,清清喉嚨,捏著嗓子,學著李文欣的語氣,惟妙惟肖地覆現早上的場景:“‘你就是林餘同學吧,我有幾道數學題想問你,可以嗎?’”

“我看林餘那個表情,就是那種很想拒絕但又拒絕不了的表情,最後只能給她講了。”

“反正據我觀察,我覺得林餘肯定不喜歡李文欣那樣的,你放心就行了。”

“不想讓他給別人講題,那你就追呀。有名分了不就能做到了。”

溫軍師講完後就功成身退。宋蔭感覺心裏的陰霾好像散了一點,她決定等下主動找林餘講話。

正巧林餘這時回來了。哪怕此時十月份已經過去了小半,即將進入中旬,但南城依舊很熱。林餘不知道去哪裏了,額頭上一層薄汗。

“林餘——”

“宋蔭——”

兩人同時開口,又默契地停下,等著對方先說。

最後是宋蔭先開的口:“幹嘛。”

“這個,”林餘遞給她一根脆脆鯊,“給你。”

宋蔭有些疑惑地看他。

“別生氣了。”

宋蔭沒想到他會在下課這麽短的十分鐘裏,還特地跑去小賣部買根脆脆鯊哄她開心。她有些別扭地接過,“我本來就沒生氣。”

她從口袋裏摸出顆大白兔,向他伸出手:“吃糖。”

“還有這個,”她又抽了兩張紙,一並遞給他,“擦汗。”

林餘從她手中接過那顆奶糖和紙,微熱的指尖擦過她手掌。他唇角輕彎:“謝謝。”

陽光透過玻璃窗撒進教室,老師在課桌上講著課,聲音讓人昏昏欲睡。放以前,這種文科副科的課,再加上現在是上午第四節,雙重buff疊加,宋蔭早就睡死過去了。今天不一樣,宋蔭勤勤懇懇做著筆記,想到剛剛的事情,嘴角就不自覺上揚。

趁等別人做完筆記的空隙,宋蔭眼睛到處轉悠。一會看看認真做筆記的溫滿淺,一會看看撐著臉打瞌睡的何煦。

林餘在幹嘛?

她悄悄扭頭,正好撞進那雙眼睛。

林餘在看她。

宋蔭心跳漏了一拍,偏過頭,又轉回去,用氣音問他,理直氣壯的:“看我幹嘛?”

“看你有沒有打瞌睡。”

行吧。

那就不和他計較了。

宋蔭瞥了眼老師,確定他沒有往這裏看後,伸手將林餘的臉擺正,“好好上課,不許看我。”

林餘笑著,按照她說的,乖乖坐好。

墻上的時針依舊走著,風吹過教室外的檸檬桉,發出嘩嘩的響聲。不知名的情愫在這個夏天悄然生長,占據兩個人的思緒。

宋蔭眼神回落到白板上,老師已經切了下一頁PPT,新的需要記的筆記出現。

一切落在宋蔭眼裏都明朗起來。

心情好,看萬物都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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