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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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東擊西
入了玉京關，快馬西行三日，便是京城北門，眾人在玉京關駐紮下來修整，清點兵力。
搜查府庫之時，搜出了不少靈材，季念念借著帶來的、跟搜來的靈材，加緊煉制封靈符。
由於嬰玉被封了傅宜蕊的靈魄做器靈，邪異更勝，封靈符的材料都是用的最頂級的，並且長度也比一般的符要長，以混著金粉的朱砂繪就封靈的圖文，純黑的符箓映襯著金紅，顯出一絲不詳。
最後一筆收尾，靈光一閃，封靈符成。
季念念將筆放到一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封靈符好生消耗靈氣，若靈氣續不上，不能一筆畫就，恐怕整張符都廢了。”
柳其彌盤踞在軟榻上，蛇信一吐：“是啊，若不是你有了金丹的修為，恐怕心魔陣都得被磋磨一番，更別說繪就封靈陣了。”
“……原本以為會被困死在鬼域，當真是禍兮福所伏……來吧，柳前輩。”季念念將符箓放到軟榻上，“快，將嬰玉吐出來封上，這等邪物長存丹田恐怕於身體無益。”
“好。”柳其彌閉眼運轉靈訣，蛇口一張，嬰玉飛出——
那張肖似嬰兒的臉緩緩睜開雙眼，簌簌流下烏黑的淚，正要嚎哭之時，季念念迅速掐訣起手，將靈氣註入封靈符。
靈符仿若有了生命，擡起一角，徐徐裹上嬰玉，層層疊疊，直到纏繞上嬰玉全身，嚎哭聲驟停，封靈符緊緊裹住嬰玉的面容，靈符上凸顯出一張大開的嘴跟怒睜的雙眼，昭示此物的邪異。
“……這傅小姐也是天真又殘酷，視人命為草芥，卻又輕信於華芮，落得被封成器靈的下場……誒……”柳其彌化作人身，一席鱗片幻化為白袍，纖塵不染，唇色卻泛白。
季念念擔憂道：“柳前輩，你看起來面色不佳，可是這嬰玉對身體有損？”
柳其彌拍了拍季念念的手：“無事，只是邪氣入體，這些日子我會將其逼出體內，這裏離京城太近，不知傅家還會有什麽後手，應趕緊調息才是。”
“嗯，好。”季念念神色一松，“控制了嬰玉，少了一心頭大患。”
柳其彌點頭，又囑托道：“你先調理靈氣，我去看看蕭哥兒跟一眾將士。”說完，柳其彌推開門朝外走去。
蕭懷昭跟被邪氣侵襲的人分別泡著藥浴，他們身上黑水脫落幹凈，只留下新生的粉肉，柳其彌一一檢查過他們的狀態，尤其一些入了心魔陣的人，這幾日夜夜噩夢纏身，需要好好靜身調理。
蕭懷昭泡完藥浴，給邪氣燎出的傷口擦完藥，便想去看看季念念，剛剛想推門，卻聽得門口響起敲門聲。
“懷昭，你在嗎？”季念念清亮的聲音傳來。
蕭懷昭眼神中露出些歡喜，將門拉開，他微微低頭，聲音還有些泡完藥浴後的慵懶：“我在。”
季念念掃見他微濕的發絲，眉頭一皺，將他推進門內，反關上門，“如今天氣冷了，這裏又風大，濕著頭發出門，當心著涼。”
“嗯。”蕭懷昭聽話地退到桌前，屋內炭火燃燒，烘地整個房間都是暖意，他給季念念倒了杯熱茶，示意她坐下。
季念念將嬰玉拿出來，放在桌上，“嬰玉已經封好了，我們接下來入京，可有什麽打算？”
蕭懷昭有些無奈，雖說現在事態不輕松，但季念念自從上次在鬼域表明心意後，竟再無所動，每次來找他，神情坦蕩，又只說公事，倒讓蕭懷昭摸不清是不是自己記憶恍惚了。
他神情露出些黯然，“念念來尋我，也不問問我身上的傷？”
“……柳前輩的藥應當很有效，所以……”季念念剛剛解釋到一半，發現蕭懷昭神情受傷，感覺自己頓時良心受譴責，“對不住……是我的錯，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即使是自己提醒的，季念念眼神亮晶晶的關懷也讓蕭懷昭很受用。
“那我們有什麽打算？”季念念立刻回到剛剛的話題。
蕭懷昭深吸一口氣，更加無奈，“傅星馳如今應該常駐宮內，但臥龍山的施靈陣不得不除……這兩個地方都會有重兵把守，相較而言，京城內應該更嚴一些。”
季念念也開始頭疼，現如今他們可用的兵力不多，剛剛將破玉京關的消息送出，駐守檀淵城的隊伍應該會即刻出發，赤鋒帶隊一起攻上京城。
先救皇帝，必然傷亡更重……
蕭懷昭繼續道：“我們聲東擊西，看起來是要去救皇帝，但實際上……先去毀掉施靈陣，施靈陣不除，吃了芙蓉蕈的妖物更難對付，對百姓更危險。”
季念念一楞，又有些釋然，“我原以為你會先去救皇帝…但如果這樣，他的性命恐怕就危險了…”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要煉仙丹，又怎麽會出如今的禍事？怎會有這麽多無辜之人，枉送性命？”
蕭懷昭冷哼一聲，修長的手轉動著手中的瓷杯，似乎完全不在乎他準備放棄自己舅舅的性命，“做皇帝的，做成這幅樣子，仙不成仙，皇不成皇，倒不如讓不能修行的二皇子來做。”
二人在房裏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卻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
做好打算，接下來便得好好安排計劃，季念念正要出門去清點攻城所需的靈寶，蕭懷昭卻陡然拉住她的手腕。
似乎是有些羞惱，蕭懷昭微微擡眼看向季念念，“念念在鬼域說的話，可還作數？”
季念念被突然一問，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恍惚道：“什麽話？”
“你果然……誒…果然就我一人亂了心緒。”蕭懷昭似有些放棄了，收回眼神盯著茶杯中裊裊升起的水汽，“你說有些喜歡我，可如今卻好似不做數了。”
季念念恍然大悟，她面色一紅，“自……自然是作數的！我季念念一言既出，定是作數的，只是……這些日子忙於事務，我……我……”
蕭懷昭得了肯定的答覆，便不再刻意演戲，他站起身，捉住季念念另一只手腕，有意將季念念拉至身前，“我以為你後悔了，如今心安。”
季念念有些慌張，二人離得太近，她手腳僵硬，便掙了掙手，“好了好了，安心吧，我不騙人，了解此間之事，我們……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見季念念耳朵紅得似乎滴血，眼神也晃晃悠悠地不敢看他，蕭懷昭心中越發高興，只是面上不顯，刻意壓低聲音，湊在季念念耳邊嗯了一聲。
帶著笑意的聲音讓季念念耳朵發癢，她猛地護住耳朵，瞬間轉身推門出去，一溜煙地跑走，“我先去清點靈寶了。”
蕭懷昭輕笑兩聲，念念果真是吃軟不吃硬，這法子好使。
季念念回屋後用涼水拍臉降溫，有些氣惱地捂了捂狂跳的心，“該死，怎麽跳的這快？不是還受邪氣影響吧？”
她立刻盤腿坐在軟榻上，開始靜心調息，讓自己平和下來。
三日的修整時間過得極快，第四日一早，季念念跟蕭懷昭帶隊準備朝京城出發，算起來，應該能與檀淵城的隊伍兩方夾擊京城。
隨著隊伍越靠近京城，施靈陣的濁靈柱便越來越明顯，比起他們離京之時，如今的京城籠罩在一片烏紅的天空下，城門緊閉，沈寂得有些嚇人。
等隊伍駐紮在西門前，季念念跟蕭懷昭站在瞭望塔上遠觀京城上空，似乎有急速盤桓的烏雲，一片又一片地略過烏紅的雲。
“這妖物未免也太多了些。”季念念神色難看。
蕭懷昭眼神移到那磅礴沖天的濁靈柱：“看來這施靈陣必須封在前了，念念，你與柳前輩隊去破施靈陣，我與赤鋒來攻城。”
季念念想到離京前越來越多的大妖，她囑咐道：“這些日子不知道又出了多少厲害的妖物，你們千萬小心。”
“好。”蕭懷昭勾起唇角，想要握一握季念念的手，但軍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只是用眼神描摹季念念的眉眼，“你也要小心。”
入夜之後，季念念跟柳其彌帶著一只小隊，朝臥龍山出發，他們沒有選擇走官道，那裏肯定有重兵把守，而是從山道裏朝臥龍山潛行。
多虧前些日子李禦跟靈鳶隊摸排山間，反倒找出一條可以快速通往臥龍山的山道，可以避開可能存在妖猴的巢穴，且人跡罕至。
即使如此，季念念他們還是遭遇了兩波襲擊，都是些流竄山間的妖物，可見這些日子，京城的妖患恐怕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季念念甚至有些擔憂，這京城中到底還有沒有活人……留守天師學府的梅嫂子，是否還活著……
濁靈激蕩帶來的壓力越發明顯，隆隆的雷聲似乎就炸響在頭頂上，明明應該是白天，但這方天地似乎被籠罩進永夜，只有驟然出現的閃電劈亮腥紅色的雲。
臥龍山是周邊最高的山，想要封陣必然要沖山，這將是一場惡戰。
季念念藏在山頭斷崖處，看著對面臥龍山的山底，山底下的驛站裏都是駐紮的軍隊，整個臥龍山沿著山體成環狀，一層層被剔除了不少林木，每層都守著人。
山鷹亮著腥紅的眼，在他們頭頂的天空徘徊，柳其彌的術法掩蓋住了潛行隊伍的生息，沒有讓人發現他們。
“真是重視。”柳其彌瞇了瞇眼，“我這傅師兄，這些年越發謹慎了。”
季念念抿唇，握緊了燚陽劍，她壓低聲音，“等京城那邊起了信號，我們再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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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嬰玉被封了傅宜蕊的靈魄做器靈，邪異更勝，封靈符的材料都是用的最頂級的，並且長度也比一般的符要長，以混著金粉的朱砂繪就封靈的圖文，純黑的符箓映襯著金紅，顯出一絲不詳。
最後一筆收尾，靈光一閃，封靈符成。
季念念將筆放到一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封靈符好生消耗靈氣，若靈氣續不上，不能一筆畫就，恐怕整張符都廢了。”
柳其彌盤踞在軟榻上，蛇信一吐：“是啊，若不是你有了金丹的修為，恐怕心魔陣都得被磋磨一番，更別說繪就封靈陣了。”
“……原本以為會被困死在鬼域，當真是禍兮福所伏……來吧，柳前輩。”季念念將符箓放到軟榻上，“快，將嬰玉吐出來封上，這等邪物長存丹田恐怕於身體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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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肖似嬰兒的臉緩緩睜開雙眼，簌簌流下烏黑的淚，正要嚎哭之時，季念念迅速掐訣起手，將靈氣註入封靈符。
靈符仿若有了生命，擡起一角，徐徐裹上嬰玉，層層疊疊，直到纏繞上嬰玉全身，嚎哭聲驟停，封靈符緊緊裹住嬰玉的面容，靈符上凸顯出一張大開的嘴跟怒睜的雙眼，昭示此物的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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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念擔憂道：“柳前輩，你看起來面色不佳，可是這嬰玉對身體有損？”
柳其彌拍了拍季念念的手：“無事，只是邪氣入體，這些日子我會將其逼出體內，這裏離京城太近，不知傅家還會有什麽後手，應趕緊調息才是。”
“嗯，好。”季念念神色一松，“控制了嬰玉，少了一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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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昭泡完藥浴，給邪氣燎出的傷口擦完藥，便想去看看季念念，剛剛想推門，卻聽得門口響起敲門聲。
“懷昭，你在嗎？”季念念清亮的聲音傳來。
蕭懷昭眼神中露出些歡喜，將門拉開，他微微低頭，聲音還有些泡完藥浴後的慵懶：“我在。”
季念念掃見他微濕的發絲，眉頭一皺，將他推進門內，反關上門，“如今天氣冷了，這裏又風大，濕著頭發出門，當心著涼。”
“嗯。”蕭懷昭聽話地退到桌前，屋內炭火燃燒，烘地整個房間都是暖意，他給季念念倒了杯熱茶，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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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季念念耳朵紅得似乎滴血，眼神也晃晃悠悠地不敢看他，蕭懷昭心中越發高興，只是面上不顯，刻意壓低聲音，湊在季念念耳邊嗯了一聲。
帶著笑意的聲音讓季念念耳朵發癢，她猛地護住耳朵，瞬間轉身推門出去，一溜煙地跑走，“我先去清點靈寶了。”
蕭懷昭輕笑兩聲，念念果真是吃軟不吃硬，這法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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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盤腿坐在軟榻上，開始靜心調息，讓自己平和下來。
三日的修整時間過得極快，第四日一早，季念念跟蕭懷昭帶隊準備朝京城出發，算起來，應該能與檀淵城的隊伍兩方夾擊京城。
隨著隊伍越靠近京城，施靈陣的濁靈柱便越來越明顯，比起他們離京之時，如今的京城籠罩在一片烏紅的天空下，城門緊閉，沈寂得有些嚇人。
等隊伍駐紮在西門前，季念念跟蕭懷昭站在瞭望塔上遠觀京城上空，似乎有急速盤桓的烏雲，一片又一片地略過烏紅的雲。
“這妖物未免也太多了些。”季念念神色難看。
蕭懷昭眼神移到那磅礴沖天的濁靈柱：“看來這施靈陣必須封在前了，念念，你與柳前輩隊去破施靈陣，我與赤鋒來攻城。”
季念念想到離京前越來越多的大妖，她囑咐道：“這些日子不知道又出了多少厲害的妖物，你們千萬小心。”
“好。”蕭懷昭勾起唇角，想要握一握季念念的手，但軍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只是用眼神描摹季念念的眉眼，“你也要小心。”
入夜之後，季念念跟柳其彌帶著一只小隊，朝臥龍山出發，他們沒有選擇走官道，那裏肯定有重兵把守，而是從山道裏朝臥龍山潛行。
多虧前些日子李禦跟靈鳶隊摸排山間，反倒找出一條可以快速通往臥龍山的山道，可以避開可能存在妖猴的巢穴，且人跡罕至。
即使如此，季念念他們還是遭遇了兩波襲擊，都是些流竄山間的妖物，可見這些日子，京城的妖患恐怕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季念念甚至有些擔憂，這京城中到底還有沒有活人……留守天師學府的梅嫂子，是否還活著……
濁靈激蕩帶來的壓力越發明顯，隆隆的雷聲似乎就炸響在頭頂上，明明應該是白天，但這方天地似乎被籠罩進永夜，只有驟然出現的閃電劈亮腥紅色的雲。
臥龍山是周邊最高的山，想要封陣必然要沖山，這將是一場惡戰。
季念念藏在山頭斷崖處，看著對面臥龍山的山底，山底下的驛站裏都是駐紮的軍隊，整個臥龍山沿著山體成環狀，一層層被剔除了不少林木，每層都守著人。
山鷹亮著腥紅的眼，在他們頭頂的天空徘徊，柳其彌的術法掩蓋住了潛行隊伍的生息，沒有讓人發現他們。
“真是重視。”柳其彌瞇了瞇眼，“我這傅師兄，這些年越發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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