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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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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仙

“看你還跑不跑得了!”

丁月華用胳膊肘狠狠壓住小偷的右肩,又抓住對方的右手手腕往內一旋,小偷痛得慘叫一聲,急忙求饒:“不跑了,您下手輕點兒,我胳膊都要被您拽斷了!”

“下手輕點兒?是不是這樣?”丁月華加重了力度,又引發了小偷一連串的哀嚎。

今天是七月初七,京城舉辦燈會,城內處處張燈結彩,游人如織,丁月華和展昭結伴來賞花燈,還沒賞多久,就看見兩個人合謀偷一個在路邊擺攤算命的婦人的錢。

其中一人假裝讓婦人給自己算命,另一人則趁著婦人專心給那人看手相,悄悄溜到婦人身後,從她的口袋裏往外偷錢。

丁月華看到這兩個賊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成功偷到了錢,正要開溜。

遇到這種事,丁月華自然不會不管,她當即就與展昭追了過去。

只是這兩個賊比較警惕,其中一個餘光瞥到了丁月華和展昭,就急忙和自己的同夥分開,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你們會分頭逃跑,難道我們就不會分頭追嗎?”丁月華松開了賊人的手臂,提著他的衣襟把人拽了起來。

不遠處,展昭帶著這人的同夥往這邊走來。

丁月華的心情本來被這兩個小偷給搞壞了,如今抓到了人,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以前她在松江府的時候,倒也抓過不少小偷,不過她從未在開封城的燈會上抓過小偷。

比武大會結束以後,丁月華、丁兆惠、白玉堂和韓彰四人便告別眾人,離了開封,回到松江府與家人團聚。

他們剛到家的幾天整日裏都被家裏人圍著噓寒問暖,問在京城過得如何、有沒有不適應、有沒有受欺負。

丁兆蕙一回到家裏就像解開了什麽束縛一樣,數他話最多,他從自己去開封城尋找丁月華開始,一直說到比武大會結束,別人根本插不上話,連韓彰都被他比了下去。

丁月華的婚事更是丁兆惠單獨留出來大說特說的話題。

丁月華寄回家的信比她和丁兆蕙先到家,所以丁老太太和丁兆蘭已經從信裏知道了個大概。

他們並不著急把丁月華給嫁出去,覺得婚事不用催,順其自然就好,最重要的是丁月華自己願意。

不過畢竟是婚姻大事,該過問的還是要過問的,縱然展昭在江湖上名氣不小,名聲也不錯,但總得親自見一見,他們才放得下心。

丁月華他們回來沒幾天,展昭在開封忙完了比武大會後續的事,就專程來登門拜訪。

丁老太太和丁兆蘭見了展昭,什麽毛病也挑不出來,所以婚事很順利就定了下來。

除了定下婚事以外,展昭此次還順便去陷空島拜訪了盧方。

他有意選了白玉堂在家的時候與丁月華一起去了陷空島,兩人與白玉堂當著盧方的面兒聊了幾句。

盧方見展昭和自己五弟的關系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既然他們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還沒有吵架,更沒有打起來,他這個做大哥的也就放了心。

因為開封府公務繁忙,襄陽王死後,襄陽王的同黨也該按照律法處置。

趙禎皇帝早就派人暗中監視謀反盟書上的所有人,在京城的官員不得離京,不在京城的官員則被聖旨召去了京城。

皇帝不想大肆聲張,所以比武大會結束後,趙禎皇帝又耐心等了一段時日,才讓包拯按照罪名從大到小的順序依次逮捕反賊,挨個問審。

所以展昭只在松江府待了兩天就回了京城,幫著包拯處理反賊去了。

丁月華本想跟著一起回去,反正在家待著也沒什麽事可做,還不如去幫忙,也就不用和展昭分開了。

但丁老太太這麽久沒見她,不舍得她這麽快又要離家,丁月華只好暫且留下了。

可沒過多久,她在家就待不住了,甜言蜜語把丁老太太哄開心了以後,她就立刻啟程前往開封。

丁兆蕙因為她去開封尋湛盧劍,跟著她出了一趟遠門,這次出行對他造成的創傷要用幾百年的時間來緩和,所以丁兆蕙說什麽也不再跟丁月華一起去了。

白玉堂也不跟她一起去,他自從回來之後就成了松江府最忙的人。

白玉堂和丁月華在襄陽闖沖霄樓的事跡傳遍了大江南北,自然也傳到了松江府,不過此地距京城較遠,所以消息有些滯後,他們從開封回來以後,“錦毛鼠沒死”的消息才剛傳過來沒多久,而且因為這消息是口口相傳,傳來傳去難免就變了樣子,竟然成了“錦毛鼠落入銅網陣被利箭紮成刺猬後竟奇跡般死而覆生”。

誰都沒見過死而覆生的人,所以這個消息馬上轟動了整個松江府,所有人都想見見白玉堂,問他陰曹地府裏到底是什麽樣子,問他人在快死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會看到自己的一生都在眼前閃過。

白玉堂在享受眾人吹捧的同時,還得給自己澄清謠言,說自己根本沒死,更沒有死而覆生。

他這麽忙,短時間內自然也不會離開松江府了。

不過丁月華本來就沒打算要他們陪,反正去開封的路她已經熟了,一個人趕路不用顧及同伴,反而更方便。

等策馬到了開封城後,丁月華才後知後覺,今天是七月初六,明天就是七月初七,她雖然在出發之前根本沒想到這一點,但卻恰好誤打誤撞能和展昭一起看七夕燈會。

時間來到七月初七,也就是今晚,兩個偷人錢的賊雙雙被捉住。

“偷走的錢在你們兩個誰的手上?”丁月華問。

被展昭扭著手臂的小偷急忙說:“在我口袋裏!”

這兩個小偷只偷走了一個商販的錢,還沒來得及去偷第二個人,就被他們給捉到了。

從小偷身上搜到贓款之後,丁月華和展昭押著小偷去找方才被偷的商販,打算先把錢還給對方,再把小偷扭送進開封府。

在去找商販的路上,兩個小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靠眼神達成了一致。

其中一人開口說道:“二位大俠,我們哥倆是第一次偷東西,您二位就看在我們誠心悔過的份上,饒了我們這一次,別把我們送去衙門了吧。”

另一人也幫腔道:“是啊是啊,今夜是七夕佳節,可別因為我們兩個擾了您二位的興致。”

丁月華不吃這一套:“話還挺多。有這嘴皮子功夫,在路邊放張桌子講故事都能賺錢,幹嘛非要去偷別人的?不讓你們吃點苦頭,你們怕是不會長記性。”

兩個小偷還要再為自己的自由爭取一把、爭辯幾句,卻忽然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扭頭往前方看去。

只見兩個穿著官服的衙差從前面走了過來,正是開封府的王朝和馬漢。

王朝馬漢看到丁月華和展昭,再一看他們都抓著一個人,就把發生了什麽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兩個小偷看著王朝馬漢快步走過來,心想這下完了,肯定得去蹲苦牢了。

王朝道:“展大人,丁姑娘,這兩人犯了什麽罪?”

丁月華揚了揚手中的錢袋:“偷錢。我和展大人正要把他們兩個送去開封府呢。”

馬漢道:“原來如此,這種小事就不勞煩姑娘和展大人了,這兩個人就交給我們吧。”

兩個小偷更慌了,一齊看著展昭,像老鼠見了貓:“啊?您、您是展大人?就是那位被聖上封為禦貓的展大人?!”

王朝笑道:“怎麽?你們當小偷的,連我們展大人都不認識嗎?可我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出來偷東西吧?”

的確,剛才這兩個小偷還沒看到王朝馬漢,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是他們偷竊多年形成的職業病,只要有身穿官服的人出現在附近,他們就能有所感知。

小偷委屈道:“實不相瞞,我們二人的確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但卻是第一次進城。我們此前從未見過展大人的面,但展大人的大名我們可是早就聽說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拍馬屁……”馬漢無奈搖頭。

展昭道:“原來是慣犯,那就更要帶回開封府嚴懲了。”他忽然笑了起來,瞇著眼睛,看起來很友好,但又有幾分貓亮出爪子的威脅意味:“開封歡迎你們。”

兩個小偷只覺一陣惡寒爬上了脊背,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

王朝馬漢把小偷帶走了,今晚公孫策留在庫房整理這幾日的卷宗,正好讓他給兩個小偷上一堂“不是自己的錢不要拿,做人吶,仁義禮智信缺一不可”的大課。

兩個小偷由王朝和馬漢接手,丁月華與展昭不必回開封府去,他們就帶著錢袋找到了在路邊算命的商販,將錢袋還給了她。

這個商販有一只眼睛用布遮著,另一只眼睛四周用不知什麽塗料畫得花花綠綠,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古怪,雖然不臟,但看上去就像是用不同顏色的碎布一塊塊拼起來的一樣。

展昭看她這副尊容,忍不住道:“你若是生活上有什麽困難,不妨去開封府登記個姓名,開封府可以幫你介紹差事。”

商販笑了笑,露出了一對大金門牙:“多謝大人好意,不過開封府介紹的差事還是留給比我更需要的人吧。”

展昭:“你認識我?”

商販道:“開封府的展大人,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丁月華看她嘴裏有金牙,就猜想她大概不至於窮到吃不上飯,便道:“那你這身衣服——”

商販嘿嘿一笑:“這街上給人算命的人這麽多,我不打扮成這樣,怎麽跟同行競爭啊。”

丁月華:“你是故意打扮成這樣的?”

商販:“是啊,這衣服可是我昨天剛做好的,就是為了今晚穿出來呢,我一在這裏擺攤,周圍的同行看我這身行頭,就知道競爭不過我,都收拾東西跑了。”

正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年頭連擺攤算命都得有一身吸引顧客的行頭,著裝越是怪異,就越容易激起別人的好奇心,生意也就來了。

商販接著說道:“我錢袋裏的錢不多,為了表示謝意,二位不介意的話,就請把它收下吧。”

商販要用自己的錢袋答謝丁月華和展昭,他們自然不收,商販見他們不收,也沒有多勸,又說道:“既然二位不收,不如我給你們算一卦吧,若是算得準,就當作是我的謝禮,若是算得不準,二位就當聽了個笑話。”

丁月華從來不信什麽算命,不過商販也沒硬逼他們相信,只是想表達謝意而已,她就同意了。

展昭也沒有反對,他們便在商販對面坐了下來。

看生辰八字太麻煩,他們就只告訴了商販自己的姓名,讓商販給他們看手相。

商販先看了看丁月華的手相,又拉過展昭的手看了看,露出金牙笑道:“二位的手相特別合,簡直是天造地設、前世註定的緣分,而且我看二位的姻緣線清晰流暢,連變動的軌跡都能重合,怕是好事將近。”

對方說得十分篤定,仿佛知道自己說的一定是對的。丁月華沒說什麽,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展昭今晚沒穿官服,又是和她一起單獨看花燈,其實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他們是什麽關系,根本沒必要看所謂的姻緣線。

換言之,商販只是動用了邏輯推理的能力,而不是真的能從手掌紋路上看出什麽前世今生的緣分。

商販作為經常與人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靠嘴皮子吃飯的算命師傅,她很容易就看出丁月華和展昭對看手相並不感興趣,就算她把他們兩個人的手相說出花來,也沒法取悅到他們。

所以她換了個策略。

“我看二位的名字起得也好,”她松開丁月華和展昭的手,慢條斯理地說道,“昭,明也;華,光也,一個朗日,一個明月,正所謂‘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二位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日月昭昭、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商販不看八字,也不再講手相,而只講名字,這也就無所謂什麽算得準不準了,只是說漂亮話而已,說白了,就是純誇。

誰不喜歡被誇呢?而且還是純誇,這下他們總不會不滿意了吧?

“沒想到單從名字都能解釋這麽多,”果然如商販所料,丁月華驚嘆道,“您涉獵的領域還真是廣啊!”

商販哭笑不得:“我正誇您二位呢,怎麽變成您誇我了?我還沒說完呢,二位的姓氏也大有講究,且聽我細細講來——”

只可惜丁月華對咬文嚼字不感興趣,她不過是看商販能把兩個普通姓氏誇得天花亂墜,有些感慨對方的口才而已,忙道:“不必了,您說這麽多我們已經很滿意,就不打擾您做生意了。我們還要去賞燈,先走一步,告辭。”

她與展昭道了謝,起身離開,走了幾步路後,丁月華忽然開口問道:“剛才那位算命師傅說我們天造地設,不知大人對此有什麽看法?”

她語氣隨意,又帶著調侃的意味,還故意稱呼他為“大人”,展昭知道她不是真的在意算命師傅說了什麽,只是想聽聽他是怎麽想的而已,便道:“我素來不信八字,也不信命,就算她說我們前世有恩怨,說我們今生八字相沖,我也不會在意。”

丁月華點點頭:“原來你也是這樣想的。其實我也不信那些東西。”

不過有一點剛才的大師倒是說對了,他們倆的確是天造地設。

——雖然丁月華目前還羞於光明正大地把這話說出口。

所以她只是說:“今晚抓了兩個小偷,又上了一堂說文解字課,我都有點餓了,我們去買點兒東西吃吧?”

展昭笑道:“好,走吧。”

他牽起丁月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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