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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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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誼

屋內響起一片哀嚎聲。

哀嚎聲尚未止息,公孫策沈穩平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古語雲‘遭沈濁而汙穢兮,獨郁結其誰語’。諸位心中郁結,意欲傾吐,此乃人之常情,再正常不過,還請諸位聽從本心,隨心所欲,在下絕不阻攔。”

公孫策說完後,哀嚎聲更大了,哀嚎聲中隱約夾雜著諸如“我想回家”、“我知道錯了”和“放我走吧”等話。

公孫策欣慰地點點頭,對他們的話並不理會,只是暗想他們可比小孩子配合多了,讓他們抒發心中郁結,他們就抒發心中郁結,好久沒遇到過這麽聽話的學生了。

於是批評教育的擔子就交給了公孫策,韓彰負責給公孫策打下手,幫忙端茶倒水,順便在一旁學習公孫策教育犯人的技巧和方法。

公孫策代替了韓彰的差事,韓彰又代替了丁月華的差事,丁月華也就不必待在這裏,轉而回客棧避暑。

她出了開封府的大門,沒走幾步,眼睛忽然被人捂住了。

“猜猜我是誰?”

丁月華聽出了來人的聲音,笑道:“瞿姑娘,下次還是不要從背後嚇人,我劍都拔到一半了,如果你再晚一點點說話,現在你恐怕已經受傷了。”

“我當然是有自信在你拔劍之前就讓你認出我,所以才敢從背後嚇你啦,”瞿影把手移開,順手把丁月華已經半出鞘的劍又收回劍鞘,“今年夏天真夠熱的,一路上太陽那麽大,我都快給烤焦了。”

丁月華道:“你怎麽回來了?是被襄陽王派來做事,還是被發現了所以逃回來了?”

瞿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這麽聰明,怎麽可能被發現呢?好了,說正經的,我混進襄陽王府之後就在趙臣手下當差。我這次回來不是襄陽王授意,而是趙臣讓我來打聽情況。”

“什麽情況?”

瞿影:“端午那天我們不是把孫田給捉了嗎?之後審問出他是趙臣的手下,被趙臣賜名臣黔。臣黔一直都和趙臣保持著聯系,他被捉之後聯系就斷了,趙臣認為他是被開封府給捉走了,所以讓我回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孫田不就是個探子嗎?趙臣怎麽這麽關心他?”

難道孫田還掌握著什麽機密信息,包大人沒有審問出來?可是不應該啊,探子怎麽會掌握機密信息呢?

“我聽說這個孫田,也就是臣黔,他與趙臣的關系很好,而且趙臣提起他的時候總是帶著敬意。襄陽王平時對待趙臣總是很嚴厲,所以我猜啊,趙臣大概是把臣黔當成自己慈父了。慈父落難,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趙臣讓瞿影到開封之後想辦法綁走開封府的人問清楚情況,不過瞿影作為開封府的探子,就不必做綁架這種麻煩事了,有事直說就好了。

丁月華問:“可是如果臣黔對趙臣很重要的話,趙臣自己怎麽不來救他?”

瞿影道:“襄陽王派趙臣去江陵找同黨調集軍隊,這事可耽誤不得,趙臣抽不開身,所以就讓我來了。

“而且啊,我看這趙臣雖然對臣黔有幾分情誼,但也就那麽回事而已,他不會自己冒險來救人的。如果他真的打算救走臣黔,怎麽可能只派我一個人來打聽消息呢?我覺得他倒是希望臣黔已經被處死了,反正人已經死了,也就不必救了,而且幫襄陽王謀反就是為臣黔報仇,一舉兩得,只要臣黔已死,於情於理都對他有利。”

瞿影把趙臣心裏怎麽想的給分析了個七七八八,不過丁月華最關註的還是她最開始說的那句話:“襄陽王已經開始調集軍隊了?!”

瞿影道:“我畢竟剛去不久,所以襄陽王有什麽重大決定也不會告訴我,所以關於調軍隊的事我不是十分清楚,但襄陽王府裏都在傳,而且趙臣也的確是被襄陽王派去了江陵,所以我覺得這事還是比較可信的。”

不管趙臣是被派去江陵做什麽,這都說明襄陽王有了新的動作,目前是特殊時期,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忽略,所以瞿影帶回來的消息很寶貴。

“對了,還有這個,”瞿影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鑰匙,“這是沖霄樓地下暗門的鑰匙,我悄悄配了一把,你們家的湛盧劍和泰阿、純鈞劍就放在地下一層。”

丁月華沒想到連這麽機密的事瞿影都能打聽到,而且還配了打開暗門的鑰匙,一時有些震驚,沒有伸手接鑰匙:“你是怎麽——”

瞿影把鑰匙放到丁月華手裏,說:“我剛去不久嘛,所以不受重用,每天就是巡邏、巡邏、巡邏,偶爾出去跑跑腿。閑來無聊,我就開始悄悄探索襄陽王府,偶然偷聽到沖霄樓的守衛說沖霄樓下面還有一層,搶來的寶劍就藏在那裏。”

沖霄樓地面以上的部分有機關保護,丁月華和白玉堂進去闖過一次,有驚無險地拿走了樓內的謀反盟書,不過他們不知道沖霄樓地面以下還有一層,但這一層的鑰匙由襄陽王親自保管,除了襄陽王以外,任何人不經允許都不能進入。

“所以我就挑了個月黑風高的日子,悄悄從襄陽王臥房裏偷走了鑰匙,連夜找人配了一把新的,又把舊鑰匙悄悄還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瞿影以前是賊,手極快,所以偷襄陽王鑰匙對她來說不是很驚險刺激的任務,得手之後襄陽王也毫無察覺。

丁月華道:“瞿姑娘,你連鑰匙都有了,那為什麽不幹脆去地下把寶劍偷走呢?”

“那可不行,”瞿影道,“你想啊,我偷把鑰匙容易,而且偷完以後立刻就還回去了,襄陽王根本不知道我偷過他的鑰匙,可是寶劍不一樣,我又不可能找人一夜之間鍛造出足以以假亂真的三把寶劍,萬一哪天襄陽王心血來潮去看寶劍,立刻就會發現劍被偷走了。”

寶劍被偷不是小事,而且沖霄樓地下還有一層這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襄陽王一定會想到是府內出了叛徒,或是混入了奸細。

如果襄陽王懷疑有奸細混了進來,瞿影剛去沒多久,一定會成為襄陽王的重點懷疑對象;而如果襄陽王懷疑是自己人裏出了叛徒,他一定會加強戒備,而且把在他府內當差的人挨個排查,過不多久也會查到瞿影頭上。

瞿影道:“你們是讓我去做暗探,又沒讓我偷劍,那劍我如果真要偷的話,估計也偷得了,但偷完了就得逃回來,如此一來就做不了暗探了,所以我就沒偷,只是把鑰匙給你們帶來了。”

瞿影的每句話都很重要,都值得細細考慮上很久再作打算,丁月華的腦袋已經有點用不過來了,便道:“我們先回開封府,把這些事告訴包大人,包大人估計還得入宮告訴聖上,之後再——”

“不行,”瞿影道,“人多了,話就多,話多了,浪費的時間也多,我就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所以才只告訴你一個人。趙臣還等著我的消息呢,我馬上就得走了,那些事就由你去說吧。”

如果瞿影今天找的人是韓彰而不是丁月華,韓彰絕對不會就讓瞿影這麽離開,他一定會帶瞿影去見包大人,就算瞿影會因此被趙臣懷疑、繼而暴露身份,導致不能繼續做臥底,她也必須得去見包大人。

但丁月華不是韓彰,她覺得瞿影的話很有道理,反正只是傳消息而已,由她來說或是由瞿影來說都一樣,所以她沒有反對瞿影的話。

“不過臣黔的事怎麽辦?”

“我想好了,”瞿影道,“我回去就跟趙臣說,臣黔已經死了。趙臣知道臣黔死了以後,只會加倍憎恨開封府,但不至於傻乎乎地跑來給臣黔報仇。”

“萬一他真跑來報仇呢?”

襄陽王有了新動向,聖上知道之後一定又會拉著包大人分析局勢,開封府必定會比現在還要忙,如果這個時候趙臣還要來添亂的話,就是忙上加忙,光是這樣想想,丁月華就開始頭疼了。

瞿影看起來很自信:“不會的,這事就放心交給我吧,我有分寸,趙臣絕對不會來的。時間不早了,我真得走了,回頭見。”

又到了道別的時候,丁月華沒什麽可囑咐的,只好和上次一樣說了句“註意安全”。

瞿影身形靈活,晃進一條小胡同裏就不見了。

瞿影帶來了這麽多消息,客棧是回不成了,丁月華只好轉身回了開封府,把方才瞿影告訴她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包大人。

包拯聽後眉頭緊皺,盯著丁月華放在桌上的鑰匙,仿佛要努力盯出火星子。

他張了張嘴想問問題,但又想到丁月華說的消息全都是瞿影告訴她的,她就只知道這麽多,問了也是白問,就又把嘴給閉上了。

韓彰道:“萬一趙臣要給臣黔報仇怎麽辦?”

剛才丁月華已經把瞿影給她做的保證說了,不過顯然瞿影的口頭保證在韓彰看來不是很靠譜。

丁兆蕙道:“那就讓他來唄,我們又不怕他。上次我們抓住了他,又故意把他給放跑了,他若是敢來,我們就再捉他一次。”

包拯拿起鑰匙看了看,又放下了,說道:“不管趙臣是會自己來報仇,還是派別人來報仇,我們只管加強戒備、小心謹慎便是,最關鍵的是瞿姑娘說襄陽王派趙臣去江陵調兵,若此事確鑿,怕是很快就要起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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