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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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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

柳青道:“那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麽長時間下棋?”

歐陽春說:“談不上浪費時間,至少我們排除了一個錯誤的推測。”

排除了一個錯誤的推測,他們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一時卻難以再想出其他的可能。

時間久了,白玉堂逐漸失去了耐心,他走到棋盤近前,說:“既然剛才的推測不對,不如先把棋局覆原到最開始的樣子,興許不需要把棋下完,原本的棋局就是線索。你們還記得柳兄剛把棋盤拿過來的時候棋局的樣子嗎?”

歐陽春道:“我記得。”

眾人中還記得棋局一開始的樣子的人只有歐陽春,其他人都退到一邊,給歐陽春讓出位置,讓他恢覆棋局。

丁月華幫不上忙,就和白玉堂一起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等。白玉堂道:“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兩個下棋,下不到一半覺得無聊,就把棋盤推走,把棋子當暗器拿去玩了?”

丁月華點點頭,圍棋雖然沒意思,但棋子倒是挺好用的。

白玉堂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看柳凝煙也不像是喜歡下棋的人,她幹嘛要搞個這麽麻煩的線索呢?萬一著急用劍,還得耐下心煩來跟自己下一盤棋,多耽誤工夫。”

丁月華道:“她以前記性好的時候知道自己把劍藏在了哪裏,需要用劍的時候直接去取即可,這圍棋線索應該是她為了日後忘記藏劍處才設下的,不會經常用到。”

白玉堂道:“就算是這樣,但我總感覺不太對勁。如果我是柳凝煙的話,一定會把線索設得更簡單一點,不讓別人找到自然好,但如果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劍在哪裏的話,線索再安全又有什麽用?”

丁月華覺得他說得有理,道:“興許柳凝煙沒有考慮這麽多,是我們把線索想得太覆雜了?”

白玉堂道:“有可能。過去看看?”

“走。”

歐陽春正專心致志從棋盤上往下撤棋子,見丁月華和白玉堂湊過來,他擡頭道:“可是想到了什麽?”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隨便看看,不會打擾你的。”

歐陽春點了點頭,又將註意力集中到了棋盤上。

丁月華和白玉堂一邊一個,站在棋盤兩側,兩個人開始研究。

丁月華先是草草掃了一眼棋局,沒看出什麽名堂;她又看了看棋盤,也沒看出有什麽問題。歐陽春喜歡下棋,如果棋子或是棋盤有可疑之處的話,他應該早就察覺了。

剛才可能是把線索想得太覆雜了,現在丁月華又懷疑自己把線索想得太簡單了。

可是眼前的線索就是一張棋盤與黑白兩色的棋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等等,既然只有這兩樣東西,那說不定——

“線索會不會藏在棋盤裏面?”她脫口而出。

柳青一拍大腿——他的大腿今天真的非常受罪——說:“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如果棋盤裏沒有,興許棋子裏面有呢!”

這棋局索性就不恢覆了,反正歐陽春記得最開始的棋局,萬一丁月華的猜測不對,還可以把棋子重新擺回去。

眾人將棋盤上的棋子通通撤走,開始研究木制的棋盤。

棋盤的側面有幾道紋路,乍一看似乎是木頭上天然形成的,丁月華伸手摸了摸,這些紋路像是一道道細微的凹槽,其中一道凹槽的邊緣齊整,而且非常直,就像是被人用劍劃出來的一道痕跡。

“你們看這裏,”丁月華道,“是不是姑奶奶砍的?”

白玉堂說:“管它是不是,沿著這道紋路把棋盤劈開看看不就知道裏面有沒有線索了?”

“萬一我猜錯了怎麽辦?”

白玉堂道:“現在也沒其他線索,不如試試。姑奶奶,您看行嗎?這個棋盤被我們劈壞了,我們買個新的給您。”

柳凝煙道:“可這棋盤還沒壞,劈了多可惜。”

柳青說:“我的姑奶奶啊,現在是心疼棋盤的時候嗎?您放心,這棋盤劈了也不會浪費了,我拿去柴房收好,日後當柴燒。”

柳凝煙想了想,說:“那好吧。”

柳凝煙點了頭,白玉堂從腰間抽出劍來,丁月華把棋盤豎起,白玉堂舉劍就要劈。柳青忽然道:“等等!”

白玉堂就要劈下去,聞言立刻收了力道,不滿道:“柳兄,你別一驚一乍的行不行?”

柳青笑了笑,說:“我就是剛想起來,前幾年姑奶奶曾經跟我說過棋盤壞了,讓我給她買個新的,興許那時姑奶奶就是劈開了上一個棋盤,從裏面拿到了線索。白兄,你繼續劈吧。”

白玉堂點點頭,舉劍要劈。

“等等,”展昭又忽然說道,“讓我來扶吧。”

白玉堂再一次被迫收了力,沒劈下去,心中不爽,正要開口,丁月華忙道:“謝謝展大人幫忙,這棋盤有點重,兩個人扶更穩一些。”

丁月華和展昭兩個人一左一右扶住棋盤,白玉堂抿著嘴,顯然已經憋了一肚子牢騷話,但忍住了沒說。他重新聚力,然後揮劍將棋盤劈成了兩半。

棋盤裏飄出一張窄窄的紙條,丁月華撿起紙條,打開,發現裏面寫了一行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歐陽春道:“這是醉翁的詩。”

丁月華作為大家閨秀,雖然對琴棋書畫不感興趣,但也都學過一點,而學過一點的結果就是她很清楚自己真的對琴棋書畫不感興趣。

雖然她也讀過一些詩詞歌賦,但總覺得這些東西文縐縐的,讀起來很悶,不痛快,意思簡單的詩還容易讀懂,像《離騷》這種讀完一遍根本搞不懂講了件什麽事的,她多看一眼都頭疼。

歐陽春與眾人解釋這兩句詩是誰寫的、為了誰寫的、寫的是什麽事,丁月華也沒認真聽,心想既然找到線索了,北俠對這詩又這麽了解,想必他能把線索解讀出來,用不著她再動腦筋。

不料歐陽春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把整首詞連帶歐陽修的個人生平等都講了一遍之後,卻皺了皺眉,說:“只是不知這兩句詩與藏劍處有什麽關聯。”

柳青想了想,說:“難道取劍必須要等到晚上?姑奶奶,您藏劍的地方這麽蹊蹺嗎?白天還看不到?”

姑奶奶道:“我也記不清啦。”

丁月華覺得,既然第一個線索只需要把棋盤劈開這麽簡單,這第二個線索應該也不會很覆雜,和醉翁的生平、整首詞的寫作時間等都沒有關系。

她低聲嘟囔道:“月上柳梢頭,月上柳梢頭,月……柳……柳……柳青……柳凝煙……我知道了,是簪子!”

白玉堂道:“啊?什麽簪子?”

“姑奶□□上戴的簪子啊!”

“月上柳梢頭”,“柳”指的如果是柳凝煙的話,那麽所謂的“梢頭”自然就是戴在她頭上的簪子了。

“姑奶□□上還戴了簪子?”白玉堂說著扭頭去看柳凝煙,“還真有啊,我都沒發現。”

柳凝煙摸了摸腦袋,也“哦”了一聲,說:“我自己都忘了我還戴了簪子。”

她摘下簪子,眾人圍過去看,只見簪子末端有鏤空的圖案。

丁月華道:“這圖案會不會就是藏劍地的地圖?”

展昭道:“有可能。”

簪子上圖案太小,看不清,丁月華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線索裏既有月亮,也有黃昏,意思是不是要等天黑以後對著月亮才能看清這個圖案?”

柳青道:“可現在天還沒黑,只有等天黑以後才知道線索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

白玉堂說:“這有何難?天還沒黑,我們把太陽遮住不就行了?”

柳青睜大了眼睛:“白兄還有這等本事?我聽說書的說過,這遮天蔽日只有神仙做得到。”

白玉堂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咱們把屋裏的窗戶都遮住,再用燈照這簪子,讓簪子上的圖案映到地上,不就看得清了嗎?”

事不宜遲,眾人即刻開始擋太陽。柳凝煙留在屋中守著簪子,其他人則抱著被子被褥去屋子外面把窗戶都擋住,只在朝南的窗戶上留出一個進光的小口。

他們擋完了窗戶,又回到屋中來,白玉堂將柳凝煙的簪子舉到進光的小口下面,陽光穿過簪子末端鏤空的圖案,在地面上投下了影子。

“有了有了!”柳青說著便走到影子跟前,“但還不太清楚,白兄,把簪子稍微轉一轉。”

丁月華他們幾人也湊過去看地上的影子,白玉堂依言照做,只見地上的影子動了動,再穩定下來的時候,一張清晰的地圖就呈現在眾人眼前。

柳青看了地圖,說:“藏劍的地方我知道在哪裏了,我們現在就去吧!大家跟我走。”

眾人就要出發,柳凝煙不樂意了,道:“你們都要去,誰留下來陪我啊?”

白玉堂將簪子還給柳凝煙,說道:“柳兄負責帶路,不能留下,我們其他人誰想留在這裏陪姑奶奶?丁月華,姑奶奶挺喜歡你的,要不就你留下吧。”

丁月華剛要反對,柳凝煙說道:“這個姑娘的芍藥繡得很好,我已經沒什麽能交給她的了;你繡的芍藥很醜,就你留下吧,我好好教教你。”

白玉堂道:“繡得醜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麽要我留下?”

柳凝煙看了展昭一眼,說:“人家繡的雖然也不好看,但至少看得出繡的是朵花。要論醜,還是你繡得更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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