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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pisode 146 老底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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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pisode 146 老底都給你

歷來, 與「願望」有關的道具,都伴隨著嚴酷的使用限制和代價。

神燈中囚禁著心懷怨恨的精靈,日覆一日地等待下一個‘替身’;猿猴之手的使用者, 命運如‘滾動的巨石’,在他們徹底走向毀壞前,永遠不會主動停手,往往下場淒慘。

那麽「書」呢?它的代價又是什麽?

答案是——

【】【】

****

時間回到半小時前

就在與謝野和國木田返回橫濱時, 現任Port Mafia的五大幹部之一, 織田作之助臨時被首領召見,接到了一個與工作毫不相幹的奇怪命令。

“橫濱醫院?”

不愧是年度最佳友人兼部下, 在得知任務地點後, 織田作之助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面露欣慰。

一副太好了, 家裏的熊摯友終於長大的老父親表情。

“我明白了, 太宰, 我這就幫你預約神經內科的醫生。”

“掛黑川主任的號怎麽樣?論壇上說這位老教授醫術精湛, 尤其在失眠方面頗有健樹, 治療效果顯著。”

織田作之助一邊點頭, 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打開醫院APP、挑選主治醫生、點擊搶號,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一看就知道, 平常私底下沒少琢磨, 就等著頑固的失眠分子主動開口。

“織田作。”

某個黑手黨首領眨巴了一下眼睛, 神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分明是名聲在外, 被稱為惡魔的可怕頭領,這一刻, 他倒是眼神清明,帶著少年一般的稚氣, 讓人不忍苛責。

可惜,這招對知根知底的友人不起作用。

下一秒,太宰治就看到織田作已經自顧自地選好就診日期,正豎著一指禪,往電子病例頁上戳他的假名,眼都不眨地輸入‘大辛臺’三個字。

太宰治:“……”

一個很微妙的問題。

織田作,平時究竟是怎麽看他的?

“心臟收縮力增強,頸動脈的脈搏跳動超出正常閾值,典型的長時間缺乏睡眠引起交感神經興奮,心臟嚴重負荷,隨時有可能躺進ICU。”

像是猜到了太宰治心中的想法,一連串似曾相識的發言,從某個紅發幹部的口中道出。

織田作之助的指尖停在手機屏幕上,他擡頭看向了首領座位裏的青年,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

“太宰,網上的資料說得沒錯,你該好好睡一覺。我的朋友不多,暫時不想參加你的葬禮。”

聽到這話,太宰治的神情少見地凝固了一秒。

他像是僵住一般戛然而止,好半天,才重新開口,

“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其實也沒什麽。”

織田作之助撓了撓頭發,決定實話實說,

“之前我去參加孩子們的家長會,咲樂的班主任建議我要及時和孩子溝通。”

“尤其是咲樂,她的成長過程缺少母親的參與,所以作為父兄更應該註意,凡事不能憋著,要適當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最近在練習這一點,打算先從身邊的同事開始。”

嗯,雖然要做到‘適當坦率’還有點困難,但他可以先從最簡單的練習起。

比如,直接把腦子裏的想法直接說出來。

太宰治:“……”

太宰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答案,他楞楞地眨眨眼睛,又眨了一下。

下一秒,青年像是被戳中奇怪的笑點般,‘噗’地一聲,趴在桌面上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竟然是家長會,不愧是你,織田作哈哈哈哈!”

某個黑發首領捶著桌面,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織田作之助表情不變,完全不知道友人莫名其妙的笑點在哪裏。

“……然後呢?咲樂他們最近怎麽樣?”

太宰治直起腰,話中還帶著沒散去的笑意。

“還不錯。”

大概是聊起收養的孩子,紅發青年聲音微微放低,連一向沒什麽表情的撲克臉,似乎都柔和了幾分。

“幸助在數學上很有天賦,拿了全年級第一。”

“克己還是和以前一樣,翻開書就頭疼,但在運動社團方面很不錯。最近他開始參加正式的長跑訓練,說是和同伴約好了,以後一起參加‘箱根驛傳’。”

“咲樂很喜歡研究料理,在網絡上認識了一個叫繪裏奈的女孩子,念叨著以後要去一個叫‘遠月’的料理學校。”

織田作之助流利地說道。

這副對孩子們的愛好如數家珍的模樣,充滿了天底下所有傻瓜爸爸的即視感。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單手撐著下巴,微笑地聽著,時不時跟著點頭。

“……真是太好了。”

鳶眼青年又一次重覆道。

但這一次,他的語氣更像是某種欣慰的喟嘆。

仿佛他曾見過另一種糟糕的結局,因此,對當下的一切格外珍惜。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要在此時,壓上最後的賭註。

“織田作,等過了今天,我就能安心地睡覺了。”

偌大的首領辦公室內,太宰治冷不丁地開口說道。

織田作之助聞言,敘述的話音忽然一頓。

出於某種直覺,他紋絲不動地盯著太宰治看了一會兒,徑直問道,

“為什麽要過了今天?”

“因為——”

太宰治安靜一秒,才繼續開口,語氣像是傾吐又像是宣告,

“因為,棋局還剩最後一步,需要我去促成。”

“織田作,我為了實現一個「願望」,和一位盟友做了件相當惡劣的事。”

“我們擅自扮演上帝,用謊言和虛假強行扭曲了它的未來,迫使它降格,成為世間的人偶。而現在,我們又準備讓它歷經痛苦,主動告別擁有的一切。”

這樣的行徑,大概是連真正的惡魔見了也要皺眉,為之唾棄不齒的程度。

畢竟惡魔玩弄人心,但好歹講究一些‘契約交易精神’,不至於讓當事人雙手空空,又要懷抱著‘奉獻為公’的心情,心甘情願地走向自毀。

“那個人偶——”

織田作之助努力思考其中的邏輯,問出了最核心的關鍵,

“太宰,你說的那個人偶,它會痛嗎?”

這一次,太宰治少見地沈默了更久。

直到墻上的時鐘秒針走過一圈,他才慢慢說道,

“……應該會吧。”

“至少,我們希望它會。”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會視對方而改變自己的,唯獨擁有‘心’的生物而已。

但「那個」既無感情也無溫情,誰也不知道當它被喚醒後,是否會如同過往一樣,選擇永遠理智、永遠符合邏輯的那一邊。

他們只有百分之十的勝率。

而可笑的是,這百分之十,也是他和江戶川亂步強行剝奪來的‘謊言’。

但不管怎麽樣,現在終於來到了最後一步——

想到這,太宰治收起臉上最後一絲溫情。

他看著織田作之助,露出了屬於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眼神,

“這是命令。”

“織田作之助,去橫濱醫院攔下【天人五衰】的成員伊萬·岡查洛夫,不計一切代價。”

“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後援……只能你一個人。”

****

時間回到現在

霧島羽香從夢中恢覆意識的第一秒,聽到了電子儀器規律的起伏聲。

——是監測心跳和身體活動的電圖機。

霧島羽香在心中做出判斷。

根據外界的感光強度,以及她使用異能力後的昏睡時間,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左右,地點在橫濱市內。

空氣中浮動的灰塵微粒,表明她不在醫院,而是位於一個陌生的建築內。

結論:晶子姐和國木田極有可能遭遇襲擊,她被人帶走。

至於這群人的身份和目的——

偌大的彩色玻璃空間內,霧島羽香閉著雙眼,安靜地靠在椅子內。

她的身上貼著同步視頻心電圖的電極,但屏幕上的曲線毫無變化,顯示少女正處於昏迷狀態。

然而,坐在她對面的青年像是察覺到什麽。

他側頭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心電圖,而後微笑地看向霧島羽香,開口問候,

“早上好,霧島小姐,今天真是個不錯的晴天,對嗎?”

霧島羽香沒有回答。

她依舊一動不動地閉目靠在椅子內,仿佛黑發青年只是閑極無聊,在唱獨角戲。

費奧多爾也不生氣。

他對旁邊的部下使了個眼色。

很快,貼在霧島羽香身上的電極片被取走,一杯溫熱的紅茶端來,禮儀周到地放在了她的手邊。

“需要方糖嗎?還是按照與謝野小姐的要求,嚴格攝入糖分更合適?”

黑發青年不緊不慢地問道。

“……”

空氣繼續安靜一瞬。

下一刻,回答費奧多爾的,是少女冷靜的嗓音。

“如果你願意借我一部手機,我想晶子姐會很樂意告知你正確的砂糖比例。”

霧島羽香睜開眼,黯淡的紅瞳不躲不避地迎上費奧多爾的視線,臉上毫無對當下處境的意外,

“我該稱呼你什麽?”

“好心的俄羅斯人?國際異能犯罪組織的軍師?還是長期蟄伏,集結了一群妄想癥、自大狂和愉悅殺人犯的恐.怖組織分子?”

“聽上去,霧島小姐對我們的了解還不夠多。”

黑發青年勾起嘴角,“怎麽,亂步君和太宰君沒有告訴你答案嗎?”

“大概是因為你們不值一提吧。”

霧島羽香語氣不在意地反擊,

“和更加重要的案件相比,一個半殘不缺的犯罪組織顯然可有可無。不過托你的福,我倒是確定了一件事。”

“天人五衰,這是你們的組織名,對嗎?”

費奧多爾沒有否認,“這是你作為偵探的猜測嗎?”

“事實上,這是你們的行為模式,主動告訴我的答案。”

霧島羽香語氣平淡的說道,就像在談及一個連三歲孩子都知道的簡單數學題,

“一個首領,一個核心大腦,三名主要的核心成員。”

“沒猜錯的話,你們的首領年齡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男性,在政壇極具個人魅力和號召力,對嗎?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軍警或是警察廳中的一員。只可惜,他現在應該再沒這個資本了。”

“對了,就在剛剛,我還發現了另一件事,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霧島羽香問道。

“說說看。”

費奧多爾配合地點頭,他安然地坐在少女對面,依舊是那副無懈可擊的悠然表現。

霧島羽香沒有在意其中隱晦的輕慢,依舊語氣平寧地說道,

“在文學與佛教概念中,‘天人五衰’通常預示著天人的壽命即將迎來終結,你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使命驅動型恐.怖組織。這意味著,在現身橫濱後,你們本該執行一宗更具象征意義的襲擊事件才對。”

“範圍更大,並且帶有明確的政治立場色彩,但你們卻把目標集中在一個小小的偵探社身上,這不合常理,不是嗎?”

霧島羽香敘述到這暫停了好一會兒。

直到一句‘繼續’從對面傳來,少女才接著說道,

“軍師先生,我的判斷是,你們以組織自居,但實際上,天人五衰的內部早已各行其道,不過是一盤各自心懷鬼胎的散沙。”

“一個追求安度晚年,一個別有心思,你們的首領相信自己承擔了某種歷史使命,而你對此不以為然,僅視他為工具。因為你有自己希望達成的使命,這才是你坐在這裏的目的。”

“它是什麽?”霧島羽香問道。

“你覺得是什麽呢?”

費奧多爾反問,沒有洩露出一絲破綻。

實際上,在整個對話過程中,黑發青年的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即使被挖出了組織名、背後首領的特征,甚至是組織四分五裂的現實……

這些都不足以讓青年感到意外,露出驚訝的神色。

直到費奧多爾道出反問後,他看到霧島羽香突然安靜了下來。

仿佛無聲的評估般,紅瞳黯淡的少女定定地望來,視線一動不動地註視著他。

片刻後,霧島羽香忽然笑了一下。

就像是月光覆蓋的湖面,微波隨著月輝輕輕一跳,驟然蕩開一圈冰涼的漣漪。

然後,霧島羽香歪了一下腦袋。

她對天人五衰的青年卷起嘴角,臉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嘲笑。

沒錯,就是嘲笑。

就像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對身心還處於中學二年級的小學弟,露出的關愛人生的眼神。

瞬間讓人血壓升高,嘲諷值‘咻咻’拉滿。

一連串推理如子彈般被霧島羽香道出,

“根據演繹法推斷,軍師先生,你的【目的】不會跟以上提及的話題有關。”

“既然和政治立場、歷史使命這些宏大的課題無關,那就是和‘人類’本身的罪惡有關了。”

“這並不難猜,畢竟從古至今,你們這一類的不明嫌犯所追求的大抵都是這些。再加上你將地點選擇在橫濱的做法——”

霧島羽香眨了一下眼睛,好不貼心地提醒道,

“恕我直言,軍師先生,即使是隔壁國家,正處於九年義務教育階段的小朋友都知道,類似於‘消滅所有的異能力者,肅清罪惡’這一類的理念有多麽單薄。”

“比起成為恐.怖分子,我建議您先去隔壁國家留學,借一本中學生的‘思想與政治’看一看,或許有不一樣的心得體會。”

“對了,還有一點,請您相信我絕對無意冒犯。”

某個大小姐微笑地更改稱呼。

少女嘴上說著敬語,實際上再一次展現出了令人腦溢血的善解人意,

“這只是基於心理側寫,與幼年期人格形成的理論進行的合理推測,您就算不回答也沒有關系……”

“天人五衰先生,您的異能力,該不會正好和‘罪與審判’有關吧?”

“比如,罪與罰?懲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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