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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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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就在祝七說話的時候,響起了第二聲同樣細小的貓叫。只叫了兩下便安靜下來。

徐景祎說:“先別過去。”

祝七作為一只小動物,自然聽得出這叫聲屬於剛出生的幼崽。

由此可見草叢裏應該有只正在分娩的母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

“那我們去買點吃的好不好?”祝七征詢道,“它生完小貓會很虛弱……得好好補充營養。”

徐景祎猜到他會這麽說。

這只小倉鼠對貓有多偏愛,這段時間完全領教了。

他沈吟片刻,“去車上等我。”

祝七乖乖上了車,看見徐景祎過了橋,往人工湖對面走去。

-

被手機鈴聲吵醒,司揚迷迷糊糊地把手機摸過來:“餵?”

“在家麽?開下門。”

徐景祎?

他醒了大半,正要坐起身,橫在腰上的胳膊收緊了些,身後有人貼過來,嗓音含混:“去哪?”

司揚渾身一僵,徹底醒了,趕忙掙脫下床,對電話那頭說:“等會兒啊,馬上來。”

徐景祎在大門口等了兩分鐘,頂著一頭亂發的司揚匆匆趕來開門。

“怎麽突然過來了,來看你那套房子?”

“嗯。家裏有肉麽?”徐景祎問。

“啊?肉?什麽肉?”

“雞肉、牛肉,豬肉也行。”

徐景祎也不跟他客氣,擡腿要往廚房走。正好和下樓的溫鈞呈撞上視線,掃到對方身上穿著的衣服,他步子微微一緩。

“景祎哥,早。”溫鈞呈面色如常地打招呼。

“早。”徐景祎收回目光,並未過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司揚家裏,還穿著司揚的衣服,徑自進了廚房。

倒是司揚一臉完蛋的表情捂了捂臉,皺著眉小聲質問;“誰讓你穿我衣服的?”

“我衣服臟了,你忘了?”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我放在你這兒的衣服不也被你扔了麽。”

“……”

“我真是欠你的。”說完,司揚扭頭進了廚房。

廚房裏,徐景祎從冰箱翻出了一塊新鮮牛排,問司揚:“能用麽?”

“你隨便拿,”司揚看著他把牛排切碎,有點傻眼,“但你這是要幹嘛?大早上跑來就為了剁我一塊牛排?”

“餵貓。”

貓?

司揚更迷惑了。

肉餅上鍋蒸,徐景祎又拿出一個雞蛋,也放進鍋裏一起煮。

“你還把貓帶過來了?”司揚問。

“不是,野貓。”

“?”

司揚微微後仰,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徐景祎……我最近真是有點看不懂你了。你知道自己變化很大嗎?”

徐景祎掃一眼他,又掃向他身後,“真巧,我也看不懂你。”

司揚猛地回頭,身後沒人。

他梗了一下,悻悻退場:“行,您忙,我洗漱去。”

司揚洗漱的時間略久,肉餅蒸好,他還沒下來。

徐景祎連盤端走,沒叫他,只發了條消息辭別。

回來時祝七不在車上,來到後院,少年正在草叢不遠處蹲著。小小一只,雙手搭在膝蓋上,聚精會神地盯著草叢,倒是不像只倉鼠了,像只貓。

倉鼠小貓。

“怎麽沒在車上等我?”

祝七回頭,看見徐景祎的瞬間便揚起笑臉:“你回來啦。好香,這是什麽?”

徐景祎把肉餅給他看。水煮蛋已經碾碎了和肉攪拌在一起,蒸出來的肉湯聞上去醇香鮮美。

“怎麽跑出來了?”他又問一遍。

祝七說:“我怕它生完就叼著孩子走了,有點擔心,覺得還是守在這比較好。”

大概是肉餅的香味飄了過去,草叢忽然頻繁地動了幾下。

一只貓貓頭探了出來,帶著些警惕地看著他們。

是只成年的黃貍花,橙金色的眼睛很漂亮,耳朵尖上的毛有些長,像松鼠。它鼻子聳動,嗅著空氣中的肉香,很快看向了徐景祎手裏的盤子。

但顯然它不打算過來,分娩的狀態也不允許它過來覓食。

“我來吧。”祝七主動請纓。

徐景祎將盤子放到地上,祝七掰下一小塊肉,慢慢地往前挪了一點。

橘貓戒備地後退,發出警告似的低嗚。

“餓了吧?我知道你很辛苦……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祝七念念叨叨,吹了兩下手裏的肉餅,緩緩遞過去,“來,吃吧。”

橘貓並未立刻領情。

它伸著脖子去嗅祝七手中的肉,又看向徐景祎。

徐景祎卻在看祝七。

祝七耐心地舉著肉,直到草叢裏又傳來兩聲細小的貓叫,橘貓腦袋縮回去,從已經撥開一點的草叢能看見它低頭舔了舔身下的小貓崽。

一、二……有點看不清是幾只。

他試探地將手又往前伸了伸,橘貓重新擡頭,這次嗅了幾下,一口咬住送到嘴邊的肉。

祝七松手,它幾乎是狼吞虎咽地把肉吃下去。

吃過一塊後,橘貓的警戒心放松了些。它緊盯祝七,似乎還想要。

祝七把盤子端過來,再掰下一塊餵給它。

一塊接一塊,整盤雞蛋肉餅很快見底,剩下的肉湯也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補充完能量的橘貓重新縮回草叢。

祝七不打擾它,也回到原位。

徐景祎拿著一張紙巾朝他伸手:“手。”

祝七乖乖遞上自己的爪子。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慢條斯理地將他手上的油漬水漬擦拭幹凈。

“徐景祎,你好厲害,居然能隨時變出一盤肉來。”祝七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去別人家討的,”徐景祎頓了下,“怎麽突然這樣叫我?”

“嗯?”

“全名。之前不是叫另一個稱呼麽?”

——景祎哥哥。

祝七抽回了手。

他想叫的。可不知道為什麽,聯想到徐景祎在露臺上看他的眼神,他忽然覺得這個稱呼有些令人害羞。

他支吾道:“我換著叫……不可以嗎?”

少年頭微低,帽檐一遮,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徐景祎看他片刻,說:“可以。”

草叢的動靜變得大膽了些,不時穿插著奶貓的叫聲。不知過了多久,日頭即將曬過來,母貓再次探頭。

它沖著祝七叫了兩聲。

祝七還在揣摩它的意思,徐景祎先開了口:“可以過去了。”

對於兩人的靠近,母貓沒再表現出防備。祝七撥開草叢,終於見到幾只小貓崽的全貌。

橘貓臥倒在地,懷中趴著三只小貓,兩只在喝奶,一只橘白色,一只三花;剩下一只不動了。橘貓一下又一下地舔著那只蔫巴巴的幼崽,擡頭沖祝七又叫一聲:“喵嗷……”

這叫聲聽上去有些可憐。

“那只沒呼吸了。”徐景祎忽然說。

這句死亡宣判讓祝七有些心碎。

作為動物,他知道徐景祎的判斷沒有錯。

“沒辦法救一下嗎?”他懷著一絲希望問。

“可以試試,但是很難。”徐景祎說。

祝七當然要試。

大概是知道他們要做什麽,橘貓沒有阻攔他們掏孩子的行為,只是關切而著急地探著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不時叫兩聲,像是催促又像是詢問。

可惜的是,那只小貓還是沒能挺過來。

祝七捧著不再呼吸的小貓,難過得快要哭出來。

徐景祎抹去他眼角的一點濕潤,擡手揉了揉他的頭,一時緘默。

他可以動用某些能力讓小貓活過來。

可世間萬物生老病死、成長衰敗,都是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一旦違背,就不只是發幾次燒那麽簡單了,甚至會禍及祝七。

祝七紅著眼眶,許久才將小貓放下。

徐景祎輕聲開口:“你想的話,可以帶它們走。”

祝七倏地擡頭,怔怔的:“真的嗎?”

“嗯。”

夭折的小貓崽葬在了草叢裏,祝七還在難過,不知不覺向徐景祎提了要求:“裝修的時候,不要動這裏好不好?”

徐景祎應答幹脆:“好。”

沒帶航空箱,祝七只能用自己的外套將母貓和兩只小幼崽包住抱在懷裏——不用徐景祎的,是因為母貓不願意。

從家裏前往寵物醫院的路很熟悉,但是從新家過去還是頭一遭。

祝七卻沒心思認路,全程都在關註懷裏的大貓和小貓。

醫生對他們的到來毫不意外,一邊給橘貓體檢,一邊對他們說:“撿貓這種事呢,向來是有一就有二的,撿成習慣啊,以後貓都可能直接跑你家門口去呢。”

祝七半躲在徐景祎身後,應和:“還有這種好事?”

徐景祎:“……”

大橘貓檢查結果令人欣慰,除了耳朵有點臟、體重略輕,別的什麽毛病都沒有。它剛剛成年,這是頭胎,兩只貓崽子因為太小,很多檢查都做不了,顧及到貓的天性,醫生也沒有過多觸碰,只讓他們註意觀察。

“不過以他們母親的狀態來看,這兩個小崽子也是很健康的。你們說的夭折的那只,可能是生的時間太久了,窒息死亡的。”

看著少年紅通通的眼眶,醫生不由心軟地又勸慰幾句。

三只貓都無需住院,醫院給了個航空箱和一些營養品,祝七便帶著它們回家了。

大橘貓全程都很安靜,航空箱裏鋪著護理墊,它窩在裏面,兩只幸存的小貓趴在它懷裏喝奶,身上的毛發已經被母親舔舐幹凈。

祝七頻頻扭頭去看,有些憂愁和焦慮,幾次被徐景祎提醒坐正。

“怎麽了?”徐景祎問他。

“我有點害怕……”祝七小聲說,“要是照顧不好小貓該怎麽辦?”

自然界的小生命真的太脆弱了,如果是獸人,倒不用這麽擔心。

“不會,”徐景祎忽然想起司揚說的話,“小動物的生命力有時候很驚人——你應該知道。”

“比如你,不就是麽?”

祝七楞了下,看向他。

小貓夭折的悲傷、對照顧餘下幼崽的焦慮,就這麽神奇地被撫平了。不如說,只要是徐景祎,他就總能被安撫。

“也對,”祝七抓著安全帶,表情輕松起來,語氣中不自覺地帶著依賴,“而且還有你在呀。”

徐景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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