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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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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個大禮

醫院內,走廊的冷氣打得很低,邁進去給人一種冷寒的錯覺。

樂顏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朝著紀安所在的地方走出去。

紀安虛弱地躺在床上,手臂上紮著針搭在床邊沿,手腕上數道血色傷痕,應該是被捆出來的,手臂上還有數道掐痕,觸目驚心。

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雙眼暗淡無神,嘴角一團淤青,倒是脖子上那些青紫的痕跡格外嚇人,還有一圈像是被什麽皮具勒出來痕跡,顏色很深,還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光是露在外面都這樣,樂顏無法想象,被子下面遮擋地方會被糟踐成什麽樣,他更不明白紀安為什麽要這樣墮落,把自己弄成這樣狼狽的模樣。

紀安原本在跟程危說話,聽見腳步聲,條件反射地露出驚懼之色。

程危安撫他,“別怕,是樂顏。”

紀安目求救般地望著程危,過了幾秒,他才從恐懼裏走出來,擡起眼眸朝樂顏看過來。

他灰暗的眼底再也無法挑釁樂顏,就看了一眼,迅速垂下眼眸。

樂顏站在一旁,直覺著紀安可憐又可悲。

紀安抿了抿唇,微弱地說:“能幫我倒點水嗎?”

樂顏先聽見,他拿走程危早上給紀安買來的杯子,拐出去接了杯熱水。

剛走到病房門口,屋內傳來紀安和程危的說話聲,樂顏定在門口,他沒有偷聽他們的習慣,但也無法邁進去打斷。

他握著杯子走到一旁的塑料凳子上坐下,等到程危拉開門出來找他,他才起身,把水遞給程危。

紀安說什麽,樂顏聽不著,但是程危發怒的語調有點高,樂顏不想聽也聽見了。

“紀安,你都25了,我以為你才15呢,人家15歲都做不出你這種事情來。”

“你認識他們麽,知道對方有病麽,你們就這麽亂來。他們沒把你當人糟踐,你也自甘墮落,是麽?”

“現在一輩子可能都毀了,你高興了滿意了?”

樂顏都被吼得一縮,垂著眼睛想他從沒見過程危這麽生氣的樣子,溫和的人生氣比暴躁的人生氣更可怕,他一輩子也不要氣程危。

屋內的兩人又吵了兩句,“砰——”地一聲病房門被拉開,程危一身怒氣站在門口。

他跟樂顏對視了一眼,幾秒鐘就將身上的怒氣收斂了個幹凈,在看過去時,恢覆了溫暖模樣。

“怎麽不進來?”程危接水時,碰到樂顏冰涼的手指,拉過來攥了一下,皺了下眉頭,“冷麽?”

空調打的低,樂顏搓了搓手臂,“有點。”

程危自己也就穿了件T恤,沒法脫給樂顏,他說:“等會兒,我們就回去。”

樂顏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懂事,“沒事啊,你跟他會兒話吧,他太可憐了。”

程危點頭,還是把樂顏叫進病房,拖了把隔壁空床的椅子放到窗戶邊,那兒有朵太陽光,他讓樂顏過去坐著等。

病房裏多了一個,紀安收起眼淚,無聲地眨了眨眼睛。

“危哥,對不起啊。”紀安就著程危的手喝了點水,嗓子潤了過後便沒那麽沙啞了,但還是難聽。

程危沒蓋蓋子,把水放在紀安沒輸液那只手側的櫃子上,“別說這些。你先養病。”

程危又問他,“血檢下來了嗎?”

紀安小弧度搖頭,眼睛瞪著卻無光,滿臉寫滿絕望,“空窗期,已經吃了阻斷藥。”

“你記得到時候覆查。”程危小心叮囑,見他虛弱,嘴唇幹枯,忍不住問,“你餓了麽想吃什麽嗎?”

其實他目前情況,醫生是不讓進食的,但病房的氣氛太壓抑了,程危有點待不下去了,他只想找個借口出去。

紀安說:“我想喝牛奶。危哥,你能幫我去買麽?”

程危點頭,他讓樂顏看著紀安,自己轉身出了病房。

紀安無聲無息地躺著,樂顏靠在床邊刷游戲論壇,病房安靜地落針可聞。

紀安猛地咳嗽兩聲,聽起來格外難受,樂顏收起手機,遞水給他。

紀安捂著嘴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比之前進門時更白,他費勁的拽了張紙巾在手心裏揉了下,才去接水杯,客客氣氣說:“謝謝。”

樂顏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等他抿了兩口,接回杯子放在櫃子上,嗤了一聲,“現在知道對我客氣了。”

他就是故意刺撓紀安,誰讓他那會兒囂張地不可一世,總算出了口惡氣。

“你跟危哥在一起了?”紀安說話時,胸口起伏的厲害。

樂顏也沒想炫耀,他說:“是。”

“危哥人太好了。”紀安偏頭望著窗外的陽光,聲音渾濁道:“他很會疼人,跟他在一起過日子踏實,有安全感。”

說這些有什麽意義,樂顏笑了下,“再好,你也放手了,我也不會給你機會讓你搶回去。”

紀安可能被觸動了,也笑了下,“不搶了。沒資格了。”

“這倒是。危哥現在愛我愛的死去活來。”樂顏也不是故意要氣紀安 ,他就是想敲個警鐘,“我都沒想到他這麽黏人。”

紀安抿了抿嘴,沒再說話,樂顏也不跟他扯了,回到椅子上繼續曬太陽。

整個人都曬得溫暖蓬松,甚至有點昏昏欲睡。

紀安也困了,閉著眼睛,呼吸很輕很淺。

中途,樂顏呼叫護士紀安換了一瓶藥水,紀安醒來過一次,很快又睡過去了。

樂顏很少輸液,見著那麽大一袋的水要輸入體內就覺著嚇人,他瞅了會兒,忍不住問護士,:“這是什麽藥啊,這麽大袋輸進去受得了麽?”

護士是個小女生,他麻溜地把新藥掛上去,沒什麽表情地說:“消炎藥。”

“哦。”樂顏折返窗戶邊坐下。

眼睛剛合上,程危推門進來了,樂顏猛地驚醒,起身迎了過來,可能是起的太猛了,腦子有點暈,腳步晃了兩下,程危一把拖著他,關切道:“怎麽了?不舒服?”

他擔心是在酒店裏胡鬧那陣讓樂顏著涼了。

樂顏站穩,揉了揉頭,暈眩感逐漸消失,他甩了甩頭說:“起太猛了,我該不會低血糖吧。”

程危提議回去檢查一下。

樂顏跟個傻子似的,坐回椅子上起立坐下嘗試了好幾次,都沒之前那次暈。

紀安醒過來,眼睛濕濕的,他接過程危的純牛奶,叼著吸管吸了兩口。

程危順帶解開一個方便碗,撲鼻的香氣鉆了出來,“我聽護士說醫院食堂的鯽魚湯好喝,我去給你煨了一條,喝點湯比什麽都不吃要強。”

紀安眼淚唰的一下就滾了下來,無聲地越過臉頰,滾進病號服的領口,他自己沒法擦,就任眼淚那麽流著,關鍵時刻還是程危才靠得住。

程危更不可能幫他擦,來看望他那小醋瓶子都快炸了,他要伸手了擦了,小醋瓶子那脾氣,不得跟他鬧翻。

他不想小醋瓶子生氣,於是抽了兩張紙,放紀安胸口,“擦擦,眼淚沾在傷口上,也會發炎。”

紀安胡亂的抹了一把,“危哥,魚湯你放那兒吧。輸完液,我自己喝。”

程危沒依著他,也沒打算給他餵,他將樂顏接水用的那個杯子裏的水倒幹凈,然後將魚湯倒進杯子裏,晾涼了遞給紀安。

紀安單手扶著杯子,大口喝了幾口,鯽魚湯入口,他的鼻頭酸澀得很。

等紀安不願意再喝了,程危去洗凈杯子,接水溫水放在床頭後,領著樂顏離開醫院。

大庭廣眾之下,樂顏不敢去牽程危的手,他拽了下程危的衣角,“哥,你剛為什麽不餵他啊?”

“你希望我餵他?”程危想不明白樂顏小腦瓜子裝了什麽東西,“我現在回去餵。”

“不是。我才不想你餵他。”樂顏就是覺著程危這種該死的雙標挺可愛的。

程危捋了下樂顏的頭,“我怕我家小醋壇子炸了。”

樂顏反應過來,窘迫的不行,反正嘴硬怎麽都不承認自己吃醋了,程危勾著他肩膀搓了一下,趁四周沒人,低頭飛快吻了側臉。

不知道是太陽曬的緣故,還是被親了一口,樂顏臉頰紅得滴血。

兩人回了酒店,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都黑了。屋子裏廊燈亮著一簇光,不至於睜開眼看不著。

樂顏攤手撈了一把空,他偏頭一看,身邊的位置早空了。

樂顏懵了一下,起身往外看了一眼,透過走廊玻璃,他看到了一點火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顯眼。

程危坐在露臺上抽煙,煙盒打火機就擱在桌面上,煙灰缸裏豎著幾個煙嘴,看來已經抽了一陣了。

樂顏輕聲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程危聞聲轉頭,猛地把煙暗摁滅,端著煙灰缸換了個地方。

就這麽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樂顏感覺心都化了,他說:“哥,你煩的話,就抽把,我沒事。”

“那不成,不能讓你抽二手煙。”程危把煙盒和打火機都收了起來。

樂顏從口袋裏掏出棒棒糖,拆了糖衣塞程危嘴裏。

夜風帶來裹著海水鹹腥的溫熱濕氣,樂顏雙腳曲在椅子上,手臂抱著雙腿弓著,這個陽臺上能聽見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緩緩地讓人靜下來。

程危一根棒棒糖見底,樂顏才緩慢開口,“哥,紀安這樣圖什麽啊?”

程危也想不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恐怕至今也無法想象,那些人玩得有多瘋狂。他曾經視如珍寶舍不得碰的人,被別人不當人對待,想想還挺滑稽。

樂顏又問:“他們這樣亂約,又是為了什麽?”

“有的人是寂寞,空虛,有的人是單純尋求刺激,有的是想放縱,每個人的出發點可能都不一樣。”程危頓了下,聲線沈沈道:“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風險和刺激是成正比的,每一次放縱時,殊不知危險正在靠近。”

樂顏點頭,他也接受不了這些,明明雙向的戀愛那麽甜美,為什麽還有人願意冒著風險去嘗試可能搭上一輩子的事情,“我看過新聞,這種得了病也很難治。”

“崽崽,我們無法去管別人,我們只能約束自己。”程危的很輕的砸在夜幕裏。

無論誰,先自愛,再愛人,不要冒險,不要自甘墮落,更不要成為被欲/望支配的奴隸。

我們都要保護好自己,才能去保護好你愛的人。

第二天,樂顏跟和程危照例去醫院看望紀安。

經過前一天輸液,他的狀況有所好轉,眼睛依舊無光,但說話聲稍微大了點。

程危和樂顏在床邊坐了會兒,醫生叫走程危。

紀安安靜了片刻,看向樂顏,“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樂顏本來在打消消樂,看他真的很想用,就退出消消樂遞給他,“你快點用,我去趟廁所。”

紀安等到樂顏出去,在他手機上點開網頁,擺弄了一陣。

樂顏以為紀安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故意拉長了上廁所的時間,回來時,紀安已經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了,仍舊客客氣氣說:“謝謝你。”

樂顏拿過手機塞口袋裏,搬著椅子去了床邊,靠著等程危。

紀安偏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樂顏,動了動嘴,吐出一句樂顏聽不見的話,“我給你準備了一分大禮。”

程危和樂顏在雲城待了三天,樂顏要開學了,盲盒的老板找程危還要談事兒,不能再耽擱了,他們就動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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