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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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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

一聲槍響後,殷信跌坐在雪地裏,視線卻穿過層層樹林,看到了那個端著獵槍,戴著皮帽的獵人。兩人通過獵槍上的瞄準器對視。這時,他才從剛才那聲槍響帶來的餘震裏回過神來,憤怒的大喊道:“這裏有人!”

仿佛是聽到了這句話,獵人慢慢放下了獵槍,把槍背到身後,一步一步的向他這邊走來。

殷信從雪地裏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怒氣沖沖的盯著這個差點把自己殺了的人。而對方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他面前,摘下帽子,殷信這才發現對方是個年紀大到足以當他父親的老頭兒。

“沒事兒吧。”老頭的聲音很低,眼睛卻只盯著剛才子彈打到的那棵樹幹。那裏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彈孔。

“為什麽要開槍!?”殷信大聲質問道:“你差點就打中我了!”

“我以為是兔子。”老頭兒語氣平淡,仿佛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兔子!?”殷信差點被他氣笑了,兔子跟他的體型差多少?這一看就是借口!

“以後不會了。”老頭的聲音依然淡淡的,沒什麽情緒。這更讓殷信憤怒了,他剛開口說出個“你——”,就又被老頭打斷。“你自己來這兒幹什麽?這種時候很容易迷路的。”

“我——”被老頭兒這麽一打斷,他差點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是想去小裂谷嗎?”

“我……”殷信的命脈再次被對方掐住。看著對方銳利的目光,只覺得那裏面透著殺氣,他決定不再說謊,點了點頭。

“那裏剛死過人,別去了。”老頭兒說,隨後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大砍刀,刀鋒正閃著銀光。

殷信看著那把刀尖上帶彎勾的大砍刀,悄悄咽了口口水。好在對方沒有想做什麽,只是拿著砍刀砍倒了旁邊低矮的灌木,為下山開了條道。“你是迷路了吧?我帶你下去。”老頭兒把砍刀收起來。

“哎?”殷信更懵了。突然出現差點給自己一槍,現在又要把他帶下去,這人到底有什麽毛病?他的怒火再次升起,大聲說道:“你剛才可是差點殺了我!”怎麽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

沒想到老頭兒卻只是看著他,眼神裏透露著疲憊,靜靜地說:“明天上午,在圍獵場有打兔子表演。你跟看門的說一聲,是老趙讓你去的,進去看就行了。”

“打兔子……表演”殷信看著走在前面的老頭兒,這家夥是想用一場表演就把剛才的事兒蓋過去嗎?你是剛準備返國,沒想到老頭兒的手又摸上了背後的槍。

“跟我下去吧,等到太陽下山,被困在上面就回不去了。”

殷信看了看對方背後的那把獵槍以及掛在他身上的砍刀,估摸了一下如果不跟他走會有什麽後果,回頭向上看了一眼不知在何處的裂谷,最後嘆了口氣,不滿的跟著對方向山下走去。

回到山腳下時時間還早,至少頭頂的太陽是這麽說的。老頭兒這一路上都沒再和他說什麽話。當然,殷信也憋著一肚子的氣。兩人回到鎮子裏,老頭揚了揚臉,對他說:“你回去吧,我去吃飯了。”隨後便向著小餐館的方向走去。

“等等。”想著這人就這麽打發自己,殷信氣不打一出來。“我也去那裏。”

老頭再次看向他,眼睛裏好像有一只疲憊和不滿,但卻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只是說“隨你”,語氣依然是淡淡的。

就是這樣才更讓人生氣。殷信心想。明明剛才差點就把他殺掉,現在裝的像無事發生一樣。這人絕對有問題!

而當他踏入這個李昭寧帶他來過的小餐館時,才明顯感覺到情況不對。就在他進入那裏的瞬間,餐館裏的所有人都好像被施了法術,動作,甚至對話都暫停了。原本熱鬧的小餐館霎時間鴉雀無聲。但是下一秒,一切恢覆如常。

這是,怎麽回事?殷信甚至懷疑剛才的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不可能的。他的餘光掃過角落裏的顧客。看似恢覆了正常,但那種偷偷打量的目光,那種藏在身後的小聲議論……他知道這種感覺,不會有錯的!他們在敵視他!

怎麽回事?一滴冷汗滲出在額頭。之前李昭寧帶他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

周圍那是那種異樣的目光最終沒讓他在這裏消費,而只是在旁邊的自動售貨機上買了瓶咖啡,一路走回了安寧民宿.

李昭寧依然沒有回來,只有大豆搖著尾巴迎接他。他看著大豆因疼痛而綣起的前腿,突然懷念起李昭寧在時兩人一狗的歡聲笑語。他想告訴自己剛才遇到了什麽,又經歷了什麽。告訴她自己差點被殺和小餐館的異樣。可惜現在沒人能聽他傾訴,他只得先上樓去,在筆記上記錄下自己的發現。

首先,小裂谷的路很難到達,他一個人都會迷路,更別提趙志強是在天黑後走上去的。還有……他又想到那個在樹枝上飄揚的黃色絲帶。那個到底是什麽?難道是用來標記道路的嗎?

其次,那個差點殺了的獵人。他憤怒的寫,筆尖像要把紙磨爛。除司機之外的第二個值得懷疑的人出現了。對方冷漠的態度以及差點把他殺了的槍響,真是又危險又值得懷疑,以後必須警惕起來了。

最後,小鎮人的態度。為什麽他們會那樣看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他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從外來游客變成全民公敵了?他不明白。

寫完了這些,他把筆記合起來。準備去好好洗個澡,來沖掉今天的疲憊。而就在他那種衣服準備前往浴室時,又看到了那本書桌上被合上的筆記。他想起之前窗戶下那串奇怪的腳印,一份不安從心底升起。

他再次將筆記放進衣櫃的角落裏,藏在了自己所帶的衣服下面。

-什麽叫他跟這裏的很多人都有過沖突?殷信一邊在看臺上尋找座位,一邊給助理發消息。

-這個……比較覆雜

-長話短說

對方理所應當的沈默了。殷信嘆了口氣,在看臺後方找了個位子坐下。這裏的打兔子表演的圍獵場像一個露天的舞臺,中間是圍著籬笆的圓形表演臺,四周是階梯看臺。他本身不想來的,誰知李昭寧聽說了後一定要他來這裏一看,並擺著胸脯向他保證表演的精彩程度。拗不過她,殷信只得前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一個長臉大叔撥開人群,坐在了他的旁邊。他禮貌的往旁邊移了移,與此同時,手機發出提示音,連著多條消息發了過來,是趙志強的助理。

-他跟小賣部的老板娘起過沖突。老板娘推了他一下,他扇了老板娘一巴掌,賠了2000

-去看一個年紀很多的老太太,他這老太太根本沒活那麽大,又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賠了4000

-射箭館的小夥子,他不知道為什麽跟人家打了一架,把對方肋骨打骨折了,賠了2萬,還有醫藥費

-踹斷了一只狗的前腿,賠了3000

……

-你們到底是來旅游的還是來賠錢的?殷信忍不住問道,又突然想起大豆受傷的前腿,馬上問道:-哪只狗?是安寧民宿的狗嗎?

-好像是

-你們不是住在酒店嗎?他專程跑去那麽偏僻的地方踹大豆的腿?

-大豆是誰?

-你別管

殷信一陣頭痛,收了手機準備喘口氣。果然還是跟安寧民宿有關,那個警官提過趙志強曾去過安寧民宿,看來就是在那時踹斷了大豆的腿。可是為什麽呢?若只是為了一條狗腿未免有些太過牽強。推理再次陷入僵局,一定還有什麽他沒發現的事。

“你是……那天跟我們一起坐車來的那個散客吧。”坐在他身旁的長臉大叔突然向他搭話。殷信看聽對方聲音覺得耳熟,卻怎麽都想不起來,自能從對方的話語中推測出認出他旅游團的人。好在大叔在得到回覆後沒再說什麽,只是在一旁坐好,靜靜等待著演開場。

-他那個樣子你也知道。助理打了半天字終於發發過來。-就喜歡用錢解決問題。

-我還以為你要說他一直都那麽混蛋。殷信諷刺道。腦海中再次閃過那只用力揮過來的手,尖叫的姐姐,還有地上的血。

“你是從南邊來的,對吧?”旁邊的長臉大叔突然又問了一句。殷信稍稍吃了一驚,不知道對方怎麽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難道他知道什麽?可又馬上意識到這裏幾乎位於全國的最北方,任何人都是從南方來的。於是在心中罵自己沈不住氣,同時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鑼鼓響聲。表演要開始了 。場邊的觀眾都安靜下來,殷信收起了手機,旁邊的大叔也正了正身子,所有人一起聚精會神的盯著眼前的原型獵場,等待著表演的正式開始。

又是在一陣鑼鼓響後,一個年輕人上場了。只見他飛身越過籬笆,身後掏出一個籠子舉起來向大家展示。殷信瞇起眼睛,看到籠子裏是一只棕色的野兔子。隨後,年輕人打開籠門,將倒進了腳下的雪地裏。

兔子的速度很快,幾秒鐘便撞上了圍在周圍的籬笆,於是轉頭又向另一個方向狂奔。一些坐在前排的觀眾被狂奔的兔子嚇到驚叫連連,兔子又被人的驚叫聲嚇到,在場地裏橫沖直撞,慌不擇路地不停撞在周圍的籬笆上。

就在眾人驚叫的時刻,突然“砰”的一聲槍響出現,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家還沒看清楚開槍者的位置,就只見那只兔子在奔跑過程中突然彈了起來,再次落地時在地上扯出一道血跡。那只兔子被打死了。

“看那裏!”那個眼神好的小夥子率先找到了開槍者的位置,於是站起來用手指過去。殷信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心裏一驚。在獵場的角落裏,正持槍站立著的人,正是昨天他在樹林裏遇到的那位獵人!甚至連持槍的姿勢都一樣!

遇險看著獵人的助手把那只死兔子拾到場外,之後又放了兩只新兔子進去。觀眾的議論還在繼續,殷信的心頭仿佛空了一塊。他看著矗立在場邊的冷靜的獵人,如果他連高速移動的兔子都能打到,那麽昨天在樹林裏對他說的“沒打準”又算是什麽呢?

他的拳頭緊握起來,盯著獵人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起來。而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趁著這一片混亂,旁邊的長臉大叔湊到耳邊,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在調查那個富豪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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