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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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概打了十來分鐘，最終覃勝由於連日的疲勞，體力不支落了下風。
他躺在地上，難過道：“你在我爸媽面前都不留情，鄧小超，你欺負我！”
看來是好多了，家歡心想。
被控訴的人洩了力，倒在他旁邊，隨口道：“你活該”。
李家歡見狀，幹脆也躺在地上，他倆一左一右把覃勝夾在中間。
“你後面還去上學嗎？”李家歡擔心地問。
覃勝看著天，動了動嘴唇：“當然！”
他苦笑道：“我回來之前拿到了賠款，學校這邊有獎金，再加上我爸媽這些年攢下的，足夠我爺爺奶奶生活和我上大學了”。
李家歡能感覺到，覃勝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只不過這代價太大，就像是地裏催熟的瓜，外表看著飽滿圓實，實則內裏脆弱不堪。
她突然說：“你就去念一中吧，我和鄧小超明年就去找你，還在一所學校！好不好？”
李家歡隱隱擔心覃勝會為了省學費而放棄這個機會。
“我當然會去一中。”覃勝肯定道：“到時候你們一來，我就給你們撐腰，誰也不敢欺負你們！”
說完，他突然起身對著遠方大聲喊：“雄霸一中！”
李家歡見狀，學著他的模樣：“雄霸一中！”
“我說你倆到底是去念書還是去當土匪的？”鄧小超撐起身，好笑地問。
“你也來嘛”，李家歡推了推他，催促道。
“我不要。”
覃勝和李家歡同時問：“為什麽？”
鄧小超一本正經地說：“太傻氣了”。
說完，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他們在地裏又跪又躺的，身上早已沒了一處幹凈的地方。
一陣爆笑突然傳開，驚得附近的鳥兒齊刷刷向四周飛散。
太陽落了山，走之前，李家歡和鄧小超分別給覃叔和蔣姨的墓碑鞠了一躬。
回去的路上，天還沒黑透。覃勝先是在墓前跪了太久，後又和鄧小超打了一架，腿現在使不上一點力氣。
李家歡和鄧小超一左一右相互攙著他，兩人艱難的把覃勝送回了家。
覃勝奶奶開門看見他們仨這情況，驚訝道：“哎喲餵，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沒事”，覃勝回道：“您別擔心，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的？”
“真的，不騙您，不信你問他倆！”
覃勝信誓旦旦地指著李家歡和鄧小超，面不改色地說。
“沒事就好”，她舒了口氣，然後對他們說：“餓了吧，我熬了湯，進來喝一碗再走？”
“不了不了”，李家話拒絕道：“我得回去洗個澡”。
鄧小超點頭，表示自己也一樣。
“那成，改天來奶奶家吃飯啊。”
“好噠！”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就過去了，覃勝高中開學那天，老人家的腿腳不方便，沒能陪著他一起報道。
李家歡和鄧小超站在路口，看著覃勝拖著行李箱上車。她往車上瞅了一眼，能看得出，上面基本上都是要去高中報道的學生。
覃勝推開窗，沖著還在路口站著的的朋友，大聲喊：“你們回去吧！”
他的聲音被啟動的大巴漸漸拉遠。
回去的路上，李家歡悵然若失：“我也好想去念高中啊——”
鄧小超安慰道：“很快的。”
正如他所說的，時間在那年拉得很快，不過幾個眨眼間，他們也迎來了中考，即將告別初中時代。
李家歡記得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印象最深的是，他們年級有個男生，竟然在午休時間強吻了一個女孩子，最後被記了個大過。
老師們感覺到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在以後的時間裏發了瘋似地抓早戀、請家長。
她聽說這件事後很是覆雜，一會兒為那個女生感到憤怒，一會兒又莫名地羨慕那個男生。
她好像……還沒有經歷所謂的叛逆期。
中考的結果相當令人滿意，他們年級排名前十五的都成功夠上了一種的分數線，李家歡和鄧小超都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第一名正是鄧小超。
鄧叔叔和文姨都很開心，李家歡也很開心。
鄭秀和李國榮知道李家歡成績後，低調的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李家歡有時在路上碰到熟悉的長輩後，總要故作矜持的謙虛兩句。
某天她回家，看見進門的隔斷上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李家歡好奇的拿起來，看出是一個手機。
她知道，這肯定是爸媽賣給她的，等上了高中，她只有在節假日才有機會回家。
晚飯過後，李家歡照例坐在沙發上陪母親看肥皂劇。她看著鄭秀哭得水汪汪的眼睛，慢慢湊了過去，說：
“媽媽，我問你個事兒唄。”
鄭秀擦了擦眼睛，紅著眼問：“你說”。
“你和我爸，就真的不打算……再要個孩子？”
鄭秀震驚，瞪大眼睛回道：“小丫頭沒羞沒臊的，誰讓你操心起我們了！”
“哎呀”，李家歡晃了晃鄭秀的手臂，撒嬌道：“我小時候不懂事嘛”。
鄭秀看著一臉天真的女兒，過了一會才認真說：“老實說，其實我和你爸在你六七歲時就想過這件事，可等到我盤下店裏的生意後，發現那時候實在不合適。我們於是又等啊，等到生活穩定下來，又出了洪水這件事，那時我們就歇了要二胎的想法，現在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你就給你娘留點面子吧，我可不想被人說‘老蚌生珠’”。
她沒有接家歡之前的話，只是唏噓世事無常。
李家歡聽完後，蹭的坐直上身，大聲反駁：“誰敢說你老，我去罵他！”
鄭秀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故意說：“還能有誰，不就是你爸？”
“啊？”家歡震驚。
“你不知道吧”，鄭秀湊近，小聲說：“你爸叫我‘老婆’呢！”
李家歡無語，瞬間下了沙發，大聲道：“你自己看吧！”
“哈哈哈哈——”客廳裏傳來鄭秀肆無忌憚的笑聲。
李家歡關上房門，趴在床上，把頭深深地埋進柔軟的枕頭裏。
過了一會兒，她從衣兜裏掏出手機。
她拿到手機的那天，就去辦了張號碼卡，然後去了鄧小超家裏，把登陸在他電腦上的聊天賬號遷移了回來。
她進去□□，給鄧小超發信息：“超兒，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那邊幾乎是秒回：“後天就回來了”。
為了慶祝鄧小超取得好成績，他們一家好幾周前就出去旅游了。
李家歡皺著眉頭，嘴裏無意識地啃著大拇指，糾結要發什麽，下一秒，她收到一則新的消息，然後就是接連不斷的消息提醒。
接連不斷的風景照彈了出來，李家歡不停向上翻動查看第一條消息，然後看到兩行文字：
“我改名字了，回來告訴你。”
李家歡“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驚訝地看著手機界面，然後飛速打字回覆：“你別等回來了，現在就告訴我嘛！”
“不要”對方回了冷冰冰的兩個字。
她磨了對面很久，可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李家歡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卻遲遲得不到滿足，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把手機扔到枕頭上。
結果下一秒，她就又聽到一聲消息提醒，李家歡以為那人良心發現，迅速拿起手機查看，結果只有“等我回來”四個字。
她的臉一瞬間紅溫，像含了一口蜜似的，開心嘟囔：“什麽嘛”。
鄧小超，不，現在該叫鄧瞿了，鄧瞿回來那天小鎮下了場難得的雨。
雨水沖刷了連日以來的炎熱，他撐開傘，率先下車取旅行的行李。
褲腳被濺起的泥水打濕，他對此卻並不感覺厭煩。等回到家後，他第一時間拉開臥室的窗簾，打開窗戶。
他看見女孩站在窗邊，正看向他這裏。
李家歡早在聽見滾輪聲時就猜到他回來了，她放下手裏的書，從書桌上起身站在窗邊往下看，沒想下一秒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她微不可察地咳了聲，沖男生說：“那個，你的新名字是什麽啊？”
她看見那人笑了，然後他回答：
“鄧瞿。”
李家歡低聲重覆了一遍，然後問：“那個ju啊？”
“‘瞿秋白’的姓。”
李家歡恍然大悟：“多音字啊”。
她又問：“出自哪裏啊？”
“出自《詩經·蟋蟀》，好樂無荒，良士瞿瞿。”鄧瞿有問必答。
“我沒人時還叫你‘鄧小超’！”
雨幕模糊了女孩的臉龐，但鄧瞿能夠想象出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就像抓住一個人的小辮子，然後以之相要挾。
鄧瞿縱容道：“好啊”。
李家歡突然想結束對話，匆匆對鄧瞿說：“那什麽，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先溜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覆，用力拉緊簾子，不讓一絲光線從外面鉆進來。
下一秒，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收到一則消息通知，李家歡拿起查看。
是鄧瞿的，他說：
“我給你帶了禮物。還有，我不需要休息。”
李家歡看著信息，心裏暗暗罵了他一句，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響了自家的門。
她走出房間，門口站著的正是鄧瞿，鄭秀從他手裏接過袋子，笑得合不攏嘴：
“你們一家出去玩給我們帶什麽東西啊，這多不好意思啊！”
“我媽說了，就是一點燉湯的食材，不值錢的。”
鄧瞿說完話，視線往鄭秀背後看了看。鄭秀轉身，看見剛從房裏出來的李家歡。
“鄭姨”，鄧瞿開口，笑著說：“我找李家歡有點事”。
鄭秀一聽，大方說：“那還站在外面做什麽啊，趕緊進來啊！”
說完，她就把鄧瞿交給李家歡招待，然後開心地拎著食材進了廚房。
他跟著李家歡進了她的房間，然後把一直提在另一個手的袋子遞給她。
“是什麽？”李家歡問。
“打開看看。”
李家歡打開封口條，拿出裏面的盒子，輕輕打開蓋子。
“風鈴！”
鄧瞿看著她驚喜的模樣，溫柔說：“我從海邊撿了些貝殼，從裏面挑了幾塊最漂亮的”。
說完，他不動聲色地補充：“做的一般，不要嫌棄啊”。
李家歡小心的把風鈴拿出來，愛不釋手，聞言驚詫道：“這還叫一般？你也太謙虛了！”
“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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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歡見狀，幹脆也躺在地上，他倆一左一右把覃勝夾在中間。
“你後面還去上學嗎？”李家歡擔心地問。
覃勝看著天，動了動嘴唇：“當然！”
他苦笑道：“我回來之前拿到了賠款，學校這邊有獎金，再加上我爸媽這些年攢下的，足夠我爺爺奶奶生活和我上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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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倆到底是去念書還是去當土匪的？”鄧小超撐起身，好笑地問。
“你也來嘛”，李家歡推了推他，催促道。
“我不要。”
覃勝和李家歡同時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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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歡和鄧小超一左一右相互攙著他，兩人艱難的把覃勝送回了家。
覃勝奶奶開門看見他們仨這情況，驚訝道：“哎喲餵，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沒事”，覃勝回道：“您別擔心，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的？”
“真的，不騙您，不信你問他倆！”
覃勝信誓旦旦地指著李家歡和鄧小超，面不改色地說。
“沒事就好”，她舒了口氣，然後對他們說：“餓了吧，我熬了湯，進來喝一碗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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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改天來奶奶家吃飯啊。”
“好噠！”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就過去了，覃勝高中開學那天，老人家的腿腳不方便，沒能陪著他一起報道。
李家歡和鄧小超站在路口，看著覃勝拖著行李箱上車。她往車上瞅了一眼，能看得出，上面基本上都是要去高中報道的學生。
覃勝推開窗，沖著還在路口站著的的朋友，大聲喊：“你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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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第一名正是鄧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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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和李國榮知道李家歡成績後，低調的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李家歡有時在路上碰到熟悉的長輩後，總要故作矜持的謙虛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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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家歡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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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女孩站在窗邊，正看向他這裏。
李家歡早在聽見滾輪聲時就猜到他回來了，她放下手裏的書，從書桌上起身站在窗邊往下看，沒想下一秒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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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那人笑了，然後他回答：
“鄧瞿。”
李家歡低聲重覆了一遍，然後問：“那個ju啊？”
“‘瞿秋白’的姓。”
李家歡恍然大悟：“多音字啊”。
她又問：“出自哪裏啊？”
“出自《詩經·蟋蟀》，好樂無荒，良士瞿瞿。”鄧瞿有問必答。
“我沒人時還叫你‘鄧小超’！”
雨幕模糊了女孩的臉龐，但鄧瞿能夠想象出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就像抓住一個人的小辮子，然後以之相要挾。
鄧瞿縱容道：“好啊”。
李家歡突然想結束對話，匆匆對鄧瞿說：“那什麽，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事，先溜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覆，用力拉緊簾子，不讓一絲光線從外面鉆進來。
下一秒，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收到一則消息通知，李家歡拿起查看。
是鄧瞿的，他說：
“我給你帶了禮物。還有，我不需要休息。”
李家歡看著信息，心裏暗暗罵了他一句，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響了自家的門。
她走出房間，門口站著的正是鄧瞿，鄭秀從他手裏接過袋子，笑得合不攏嘴：
“你們一家出去玩給我們帶什麽東西啊，這多不好意思啊！”
“我媽說了，就是一點燉湯的食材，不值錢的。”
鄧瞿說完話，視線往鄭秀背後看了看。鄭秀轉身，看見剛從房裏出來的李家歡。
“鄭姨”，鄧瞿開口，笑著說：“我找李家歡有點事”。
鄭秀一聽，大方說：“那還站在外面做什麽啊，趕緊進來啊！”
說完，她就把鄧瞿交給李家歡招待，然後開心地拎著食材進了廚房。
他跟著李家歡進了她的房間，然後把一直提在另一個手的袋子遞給她。
“是什麽？”李家歡問。
“打開看看。”
李家歡打開封口條，拿出裏面的盒子，輕輕打開蓋子。
“風鈴！”
鄧瞿看著她驚喜的模樣，溫柔說：“我從海邊撿了些貝殼，從裏面挑了幾塊最漂亮的”。
說完，他不動聲色地補充：“做的一般，不要嫌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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