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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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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祁陌寒在監控裏看了她一路,看著她從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四五分像變成八九分,眉頭微蹙。

這女人又想搞什麽鬼?

但他第一句話仍是:“去洗澡。”

李夕顏猜到了,欣賞著他因為嫌棄而煩躁的樣子心裏想笑,低聲應是,被常年負責照顧白月光的趙姨帶去了室外泳池的淋浴房。

為什麽不進屋洗澡?

哦,她不配。

祁陌寒盯著她閑庭信步的姿態陷入短暫的失神,等她洗好出來第一句話,冰冷得讓人大夏天如墜寒窟:“想學那個人,你算什麽東西?”

李夕顏心態極穩,一顰一笑仍是從祁陌寒曾經那些只言片語裏推測出來的,白月光該有的氣質和模樣。

白月光應該是氣質恬淡高雅,性格溫柔內斂,笑不露齒,讓人看了只覺得歲月靜好。

難怪祁陌寒不讓她笑,李夕顏開心笑時會露出前面那對潔白可愛的小兔牙,那畫風別說溫柔內斂了,完全歪得沒邊。

現在,她被罵了依然在笑,笑不露齒,笑得溫柔恬靜,笑得歲月靜好。

祁陌寒明知道她在裝,她肯定又要出幺蛾子,明明厭惡得不行,卻還是恍惚了片刻。實在太像了,她和屋裏那人原本只有四五分相似,刻意模仿後達到驚人的八九分。

如果只是這樣他也不至於失態,可當這女人露出那一對淺笑酒窩,眼底卻寫滿柔弱無助時,她幾乎變成了屋裏那個人。

但這怎麽可能?

他們分明區別那麽大,他愛的是屋裏那人,眼前這個不過是個認不清自己身份的卑賤替身,區區一點模仿手段,他絕不會上鉤。

“我說過,少折騰這些沒用的,否則,我不介意換一個人來。”

“你換不掉我,沒人比我更像你的白月光,相信我,祈總,過了今天之後,你絕對舍不得。”李夕顏的話不算客氣,但她用的是溫柔安靜的語氣,話裏的尖銳一下變得平和。

祁陌寒狠狠皺眉。

她聲音不像,但那種柔弱又堅強的矛盾感太像了。

他確定她沒見過屋裏那人,所以,自己不過是出差一周,數日沒見而已,她是怎麽做到學得這麽像,像到仿佛本人站在這裏,整個人脫胎換骨的?

“你倒是自信,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成功上位?真是倒胃口,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別再作死,我耐心有限。”

祁陌寒放下筷子,起身進屋。他沒趕李夕顏走,李夕顏所幸自己坐下來,優雅地端起碗筷,小口小口品嘗飯菜。

這是她猜的白月光吃飯的方式,跟餵小雞子似的,吃一口嚼三下,嚼嚼嚼,嚼嚼嚼,有這功夫她三碗都下肚了。

這個院子就趙姨一個人打理,做飯洗衣照顧病人,絕對的安靜,也絕對的保密,日常除了祁陌寒,誰也沒機會接觸屋裏那人。

趙姨做飯很好吃,這是曾經的譚彩每次被迫來陪祁陌寒吃飯,唯一能感到安慰的地方。

“和我媽做的菜一個味道,趙姨,您手藝真好。”

趙姨五十歲上下,年輕時應該吃過不少苦,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苦難的痕跡,即便如此,她這張臉也能在阿姨市場中讓人眼前一亮。

目光溫暖,笑起來有酒窩,極具有親和力,是那種一看就很善良,讓人很放心的住家保姆。

她也名副其實,盡職盡責,把屋裏的病人照顧得極好。每周醫生來定期體檢,總忍不住誇她護理細致耐心,別說只是來打工賺錢的阿姨了,親媽也不過如此。

可惜,譚彩和李夕顏對她評價很高,這位趙姨對她的態度卻不友好,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低著頭走過來,也不吭聲,端起空盤空碗就走。

看得出來,她和她雇主祁陌寒一樣,不想搭理她。

“謝謝趙姨,我正好想吃臘肉炒筍,您做得很像我小時候吃到過的味道,真好吃。”李夕顏努力釋放善意。

趙姨到底不是祁陌寒,做不到真把這麽大一個活人當空氣,聞言回了句:“既然吃飽了,那就趕緊走吧,祁先生不見你,你在這裏只會打擾到屋裏的病人。”

“他那個白月光得的什麽病,身體好點了嗎?”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趙姨怕說錯話,有點慌亂,轉身離開時忍不住低聲說,“你這麽年輕,又漂亮,做什麽不好,何必當別人見不得光的情人,你媽沒教過你,女孩子要自尊自愛嗎?”

咦,這是替白月光罵她不知廉恥?

李夕顏喝了口茶,察覺到窗戶那邊有人在註視自己,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優雅淺笑:“我這不是挺自愛的,也沒陪睡,就是收費的同時蹭吃蹭喝而已。”

趙姨無語。

那是她不肯陪嗎?這死丫頭上個月趁祁先生醉酒,自己脫光了爬床,幸虧她發現及時,都不用祁先生吩咐,她二話不說就把她從被窩裏拖出來。

小小年紀不學好,出來給家裏丟人。

她看不了她這副耍無賴相,並且心裏實在別扭,別說祁陌寒,連她都發現,外面這位今天實在太像屋裏那位了。會不會,有一天她真將那人取而代之?

趙姨收拾完碗筷就沒再出現,祁陌寒也沒出屋,李夕顏端端正正坐了會兒,肚子撐得慌,想站起來走走,餘光往窗戶那邊掃了眼,壓下唇角笑意。

窗簾晃動,有人不想被發現,急忙躲了起來。

是誰嘴上說不稀罕,結果在那邊盯著她看了半天?狗男人,有本事三天之內別找我,撐得住算你贏。

吃飽喝足,李夕顏自顧自起身,邁著優雅的小步慢悠悠走遠。

路邊監控捕捉不到細小的聲音,她放心嘀咕起來:“ 這狗東西看著不像個變態,不至於無緣無故殺人,如果死亡預警是譚彩留的,大概有三種可能。

“ 一、譚彩發現了祁莫寒的秘密,這秘密對他有威脅,他要滅口。二、祁莫寒覺得找替身這件事是黑歷史,怕白月光發現,想抹掉痕跡。三、白月光的臉毀了不能見人,祁莫寒惦記上她這張。”

喔,細思恐極。

李夕顏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腳步加快離開這裏。

屋內,祁陌寒目送李夕顏的背影消失,看著床上呼吸均勻的人喃喃:“你什麽時候能醒?放心,她一向喜歡自作聰明,就算學得再像她也不是你,無法取代你。”

片刻後一聲嘆息。

她吃飯時身體微微前傾的坐姿像你,吃一口嚼三下的習慣像你,就連不打招呼就走的小性子也像極了。

她到底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

祁莫寒不習慣這種失控的感覺,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人查查,譚彩最近一周接觸了什麽人,有什麽異常行為。”

**

李夕顏不是本地人,在山海市無親無故,雖然跟祁陌寒保持著純潔的不正當關系,對方卻為了表示對白月光的忠誠,以及對她的不屑,除了給錢其餘一概不管。

不管就不管,給錢就行。

考慮到安全問題,她在學院路租了間高級公寓,兩室一廳,寬敞舒適,家具齊全,拎包入住。

廣告詞這麽寫的,事實也如此,這一年來她住得相當滿意。

不過,房子哪都好,就是太寬敞了,一個人壓不住,總覺得空蕩蕩,於是名為陳冰皎的她一拍腦袋,在ktv帶了個初出茅廬的小帥哥回來。

陳冰皎不是譚彩那種菟絲花,她是霸王花,一腳能踹斷椅子腿,轉手再給修好那種。所以譚彩等人養,陳冰皎自己養人。

她在附近的電線桿子上找了份薪水還不錯的新媒體工作,好的時候月薪過十萬,前提當然是業績卓越,給公司帶來了遠超十萬的價值。

老板很神秘,他們所有人至今都沒見過,辦公室更神秘,租在老破小的居民樓裏,她第一次去還以為遇到傳銷。

人死如刪號,她當然記不住小號的事,除了三個她的遺言,其餘都是從顧謙給的資料裏看來的,可見包括她在內,她們四個有多信任他。

總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李夕顏馬上要回到她的高級公寓,見到她那說句重話都要眼紅委屈,拽著她衣角喊姐姐的小寶貝。

叫我姐姐誒,誰能拒絕呢?

**

陳冰皎喜歡高處,喜歡踩一切邊緣地帶,她租的是十八層公寓的頂層,帶一個小閣樓,人經常從閣樓上到樓頂,踩著大樓邊沿走來走去吹風。

要不是她通常選擇夜裏發癲,就沖這獨特的愛好,已經不知道上過多少次社會新聞。標題她都想好了,就叫:驚,美少女深夜在樓頂做這種事!

走進電梯,李夕顏用黑色鴨舌帽擋住監控,飛快將丸子頭拆散梳成長馬尾,換了身寬松休閑的米色工裝背帶褲,氣質從柔弱菟絲花無縫銜接到瀟灑霸王花。

叮。電梯抵達頂層。

她摘下鴨舌帽戴好,大搖大擺走路帶風,剛走到防盜門前,門從裏面打開,露出半顆濕漉漉的腦袋。

小奶狗在洗澡,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立刻沖出來。水珠順著他自來卷的柔軟發絲滑落,一路撫過漂亮的人魚線,滴在地上,也滴在李夕顏心間。

資料上說,他是靠長跑被特招進山海大學的,就沖他這極具爆發力的蜂腰窄臀,比一般人命長的兩條大長腿,李夕顏覺得,就算當初去ktv的是她不是陳冰皎,這孩子也一樣會被帶回。

年少不知弟弟好。

20歲的她,老了老了,可以做一些成年人都喜歡做的事了,吸溜。

“姐姐,你回來啦,元燦好想你。”那雙黑葡萄一樣漂亮的眼睛彎成新月,一眼就讓人愛上。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李夕顏心裏藏了事,一開始就將這小奶狗也列為想要殺她的懷疑對象之一,剛剛門打開前,她有種被人從貓眼裏窺視的毛骨悚然。

但他這洗澡洗一半高興得跑出來的樣子也不像作假,看起來就是只奶乎乎的小憨憨。

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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