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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我瞧瞧是誰有這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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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我瞧瞧是誰有這個自信

而樓下,在時頌離開之後,裴淵還安靜坐在輪椅上。

他輕輕擡起布滿皺紋的手,示意女傭把煙桿拿來。

大約是歷經了歲月,再加上老人經常把玩,煙桿早已被磨得光滑油亮,通體發紅,變成血一樣的絳紅色,還隱隱泛光。

他點燃了煙絲,不過沒有抽,只是安靜的望著那燃燒的火星,似乎陷入什麼遙遠的沈思和回憶中。

以至於林清喊了他兩聲,老人也沒有聽見。

“家主?”林清擡手,逾越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裴淵這才回過神,而此時煙桿裏的煙絲早已燃盡。

只剩煙霧在老人面前彌散著。

“您又在想靈兒夫人了。”林清似乎見怪不怪了。

裴淵滄桑的面容顯然易見的黯然,看著煙桿說,“這是靈兒第一次做煙桿,她不喜歡我抽雪茄,就做了這個。”

“這只是個殘次品,靈兒夫人練手的。”女人說。

“當時她是說過要送我更好的,可終究沒送成。”

老人眼簾垂下,緩緩閡上雙眸時,腦海裏浮現的是她滿懷恨意猩紅的雙眸。

那一刻,她必然恨慘了他的。

他此生,約定相守終身白頭偕老的女孩,卻在臨走前對他是滿腔的恨意。

哪怕生死一線之間,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用憎惡的望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出錐心刺骨的話,“裴淵,你好惡心。”

渾濁的眼淚從眼眶緩緩流出。

裴淵狠狠的咳嗽了兩聲,吐出了一口烏血,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林清馬山拿出藥,給他服下。

裴淵的氣息漸漸平和之後,林清吩咐女傭把血跡清理幹凈。

然後從他手中接走那支煙桿,小心的放進木盒中保存起來。

輕輕勸道,“您的身體本就不好,憂思過度會更傷身,靈兒夫人已經去世了,您也不能只活在愛恨裏,墨洛溫家族需要您。”

“嗬嗬。”裴淵靠在輪椅上低低一笑,笑聲裏有說不清的晦暗和諷刺。

“您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就算不掛念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允兒小姐。”

裴淵的目光清明許多,“允兒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她的心中懸有明月,和墨洛溫家族倒是格格不入。”

語氣裏有顯然易見的欣賞和自豪。

林清彎了彎唇角,“是啊,若非您早些年不惜一切代價,用狠辣的手段平定了墨洛溫家族那些糟粕事,為她鋪了一條康莊大道,否則單單是允兒小姐這過於正直倔強的性格,都會被那些人用來大做文章然後借機生事了,希望允兒小姐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嗬嗬,我做這些又不奢望她能理解。”

裴淵接過林清的茶水喝了一口,談及裴允的時候,面容倒是比剛才晦暗死寂的模樣多了些紅光,時不時的搖頭輕笑,似是縱容間的無奈。

“她啊,就這樣挺好,我的女兒,永遠不需要向旁人低頭。”

“您還真是寵著允兒小姐。”

林清也有些無奈了,“可就算再寵,也不能提出讓允兒小姐嫁給兩個男人的想法吧,當時您是沒看到允兒小姐臉上驚悚的模樣,肯定被您的想法驚駭到了。”

提到這件事,裴淵也不由得笑起來。

“誰說我沒看到,我還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那種震撼的表情,倒是挺生動的,不過允兒就算嫁給兩個男人,那也是那兩個男人的福氣啊。”

老人哼了聲,似乎不滿,“她也就是年紀小,才被深城那小子用幾句花言巧語給騙了領證,等我領允兒見過這世間的美妙,她必然能看到更多精妙絕倫的事兒,別說兩個男人,就是她想要十個,十個類型不一樣的,我也縱容著。”

“……”

林清無語了好一陣子。

家主對允兒小姐的寵愛,積存了二十幾年,陡然間爆發,那是哪怕違背道德法律都毫不在意的。

就算允兒小姐現在做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家主也是照慣著不誤。

慶幸時頌並非真是那樣毫無底線的女人。

要是那樣,林清覺得法國非得亂套了不可。

她忽然想到來的目的,低聲匯報道,“恩廉公爵先前一直派人找允兒小姐,他那邊的人已經查到了深城,不過被我安排的人隔斷了線索。

不過奇怪的是,現在他手下有個人,說是把允兒小姐帶回來了,分明允兒小姐在咱們這,那他們帶回來的恐怕是個假的。”

裴淵微微瞇著雙眸,“假的?”

“是,那女人身上有靈兒夫人的玉佩。”

林清補充,“是夏星辰帶走的那枚櫻花玉佩,這枚玉佩本應該在允兒小姐身上,不知道怎麼就落入那女人手上了,您看,我要不要去查一查?”

“是要好好查查,敢冒充墨洛溫家族的人,膽子倒是真不小。”

裴淵靠在輪椅上,談及正事時,眉宇間的淩厲隱隱浮出,“我定不會認錯允兒,她和靈兒眉眼如出一轍,世間除了靈兒的女兒,絕不會有如此相似的人,所以那個女人無論是誰,也必然是假冒的。”

“您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認錯了女兒。”林清笑說。

裴淵布滿皺紋的手交疊在膝蓋上。

林清低下身體,拿出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膝蓋上,這樣的動作已經熟撚自如。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裴雲瀾和夏星辰的忠誠就是最好的證明。估計冒充的人也沒想到這一點,憑借一塊玉就妄想攀上墨洛溫家族,也是天真。”

裴淵眼底透著一絲寒涼,熟悉他的林清知道,若是被家主盯上,那此人的下場必然萬劫不覆了。

“好,我這就去查。”林清微微頷首。

“等等。”裴淵擡手,神色倦怠的靠在輪椅上,手指慢吞吞的一下接著一下點在膝蓋上。

“你把人帶過來給我瞧瞧吧。”

“帶過來?”林清疑惑,“既然是假的,還有帶回來的必要嗎?”

裴淵眼底暗芒一閃,幽幽的道,“我想瞧瞧是誰有這個自信冒充允兒。”

林清遲疑了下說,“可畢竟是恩廉公爵的人,我們強行把人搶來,恩廉公爵會不會與我們心生嫌隙?”

裴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鹹不淡的道,“你可以用請的,我請我‘女兒’來家中小坐,情理之中不是嗎。”

林清一想也是,“我這就去辦。”

——

而與此同時,某奢侈品店。

向震遠正肉疼的刷卡,花了一百萬給時暖暖買了身衣服和包。

沒有陸向兩家的聯姻,向家本就是強弩之末。

所有流動資金以及不動產,基本都用來填補資金缺口了。

所以向震遠身上並沒有多少資金,僅帶了五百萬來法國,這已經是他全部的私房錢。

而這一會兒,就已經花去一百多萬。

時暖暖臉上妝容精致,哼著歌換上新衣服,一身小香風時裝,再加上鉆石項鏈和手鏈的加持,以及專門弄了個時髦的發型,整個人顯得貴氣十足。

背著包包站在鏡子面前,滿意的晃了一圈。

原本被這糟糕的天氣以及時頌的出現引得煩躁的心情,瞬間放晴了不少。

從鏡子裏不經意間看到向震遠低頭看錢包的模樣。

她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的看他,很是不屑的說,“你放心,等我成了公爵夫人想要多少錢沒有?不過是花點小錢而已,至於這麼小氣吧啦的嗎,虧你還是向家曾經的大總裁呢,真是沒見過世面。”

向震遠目光裏閃現陰霾,事到如今也只能忍耐。

沈聲道,“暖暖小姐,衣服也買了,包也買了,頭發也做了,現在總可以去公爵府了吧?”

聽到這話,時暖暖臉上的笑容慢慢凍結,眼睛心虛的瞥來瞥去。

她之所以堅持要買衣服做造型,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就是擔心公爵看不上自己。

畢竟,她對這個公爵一無所知!

心裏一點譜都沒有。

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成了公爵夫人。

向震遠說,那枚玉就是公爵夫人的象征。

可是那枚玉,是奶奶給她的啊。

時暖暖也不知道這玉是奶奶從哪個山疙瘩撿回來的,萬一不屬於她怎麼辦?

時暖暖心中忽然有點忐忑,試探性的問,“我說,向震遠,你跟我講講公爵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向震遠一副煩不勝煩的樣子。

時暖暖最會看人眼色,她道,“你放心,等我成了公爵夫人……”

整整一天,向震遠聽這句話的次數不下百遍,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正欲開口的時候,忽然一個女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幹練的黑色皮衣也包不住女人傲然的身材。

林清目光沒什麼情緒的從上而下掃過時暖暖。

“你就是……公爵夫人?”

不等時暖暖開口,向震遠上前一步,站在林清和時暖暖的中間,目光警惕的看她,“你是誰。”

林清掃了他一眼,“我見過你,你在恩廉公爵身邊做事的。”

向震遠瞇著眼,“你知道我?”

“沒錯,你也應該知道我吧。”林清開門見山,聲音涼涼,“我是墨洛溫家族的人,聽說你找到了允兒小姐,允兒小姐是墨洛溫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家主讓我帶允兒小姐回家。”

“你是墨洛溫家族的人?”向震遠驚訝一瞬。

畢竟墨洛溫家族是法國很低調的隱世家族,明面上不參與任何政治,可在法國政壇卻有根深蒂固的地位,就是總統都要敬畏三分的存在。

而現任家主裴淵更是個傳奇人物。

據說二十年前,他徹底洗盤了墨洛溫家族,連至親都沒幸免於難,死的死,殘的殘,把持所有權力,野心勃勃。

據說他很少在公眾場合出現,卻在幕後能操縱全局,心思手段深不可測。

據說他還有很多女人,按理說家裏的孩子應該很多才對,外人也都以為如此,不曾想前段時間,墨洛溫家族聲明,裴淵只有一個女兒而且遺失在外。

這些年裴淵一直在秘密尋女,只是怕被不法分子趁機勒索,帶給女兒災難,所以才一直沒有聲張。

剛才這女人說,時暖暖居然就是裴淵唯一的女兒?

向震遠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呢……您是不是搞錯了?”

林清皺眉看他,“難道你不知道恩廉公爵和允兒小姐有婚約的事情嗎?只有裴允小姐才能成為公爵夫人,你所找的公爵夫人,就是裴允小姐,墨洛溫家族的繼承人。”

向震遠呆呆的楞在原地,瞪大眼睛,顯然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上面的人,要他找佩戴櫻花玉佩的女孩,說那就是公爵夫人。

可對這位夫人的背景,是一無所知的。

但時暖暖可是有父母的啊。

當時向震遠簡單調查過的,時暖暖的父母就是尋常人家的夫妻,沒什麼特別之處。

難道時暖暖的父母是養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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